赫弘盛摇摇头,笑道:“和我的学生一样大。”
楚深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老师?”
“怎么?我不像么?”
楚深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还以为你是哪里的阔少爷。”
赫弘盛盯着那两颗雪白的小虎牙,柔软的红舌,不免又开始心动。他拿出纸巾擦嘴,将钱放在桌上,“我在一中当高三的英语老师。”
楚深急忙拿过钱往男人口袋里揣,找不到上衣口袋就往裤兜揣,“都说好了不要您的钱,这一碗面也没多少钱,你这一百块太大了。”
赫弘盛去抓小老板在他裤兜里乱动的手:“没关系的,不用客气了,钱可以放在这,下次我来抵。”
“不行,不行,”男人越抓他,楚深越是把钱往男人裤兜深处塞,边塞边说:“真的太大了,我不能要,太大了太……”
这一秒两个人都愣住了。
楚深感觉自己真的摸到了一个物件,惊愕之余,之前未说完的话脱口而出:“太大了……”
赫弘盛神色一敛,用力捏住楚深的手腕猛然将这只不老实的手扯了出来。
楚深脸色通红,讪讪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赫弘盛审视着眼前人赤红的面颊,不知道这人是真纯还是装纯,他反复捏着手里柔软的手腕,不论真假,还真是把他撩得心口发痒。
“今晚要和我走么?”赫弘盛低头看他。
楚深迷茫地大眼看着男人,摇摇头:“干嘛啊?去哪?”
赫弘盛:“……”
赫弘盛再一次打消了与清纯小绵羊共度春宵的打算,又放下一百块钱,推门离开。
楚深望着男人潇洒离去的背影,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心跳这么快,脸也发烫,脑子也不好使了,做出那样丢人的事。
接下来,第一次情窦初开,却不明白为何的楚深,好像着魔了一般。
他每天都期待着男人能再来,可男人再也没来过。
转眼寒冬过去,二月末,春意渐来,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了。小小的县城街道上到处化水,这天傍晚,楚深刚送走一批学生,拿着拖布擦泥泞的地板,门就被推开了。
这人似乎根本看不到他在拖地,脚直接踩在他的拖布上走过去。
楚深抬头去看,那是个穿着十分光鲜亮丽的青年人,头发微长,皮肤很白,右耳戴着一排耳钉,他似乎是在等谁的电话,频繁看着手机,转过头时,杏眼带着水光,薄唇红艳,是个很漂亮柔美的人,像极了电视里的偶像明星。
那人朝楚深道:“有什么好吃的?”
楚深急忙放下拖布,擦擦手,笑着拿来菜单给青年,“我们这里的招牌有脆皮鸡拌饭、烤肉拌饭、咖喱牛肉饭、酸辣粉,最近还新出了寿司套餐,学生们很喜欢的。”
青年看着菜单上的菜品皱眉,“你们家就没有正常点的菜?”
楚深笑道:“不好意思,小炒类的我这没有,附近学生多,我这里的菜都是按照学生们的口味来的。”
这时青年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急忙看向手机,对楚深道:“算了就这个什么鸡拌饭吧!”
随即他接起手机,声音一改刚才面对楚深时的不耐烦,而是温柔的,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你什么时候下课呀?我都等你半天了,嗯……我在……”
青年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菜单上,“我在小深快餐店这里,你来找我吧。”
“嗯……我是饿了想随便吃一口,要不我先不吃了,下午你带我吃好的吧?”
随即洋溢着喜悦笑容的青年按住话筒对厨房里忙碌的楚深道:“老板我不吃了,你别做了!”
楚深听到声音,急忙走出来解释道:“不好意思这位客人,可我已经做了一半了。”
“那没事,你做吧,钱我会照常给你的!”
青年说完又不理楚深了,继续和电话那边的人甜甜蜜蜜。
楚深叹口气走进厨房,继续做饭。
这种类型的快餐其实很容易做,只需要把米饭热好,鸡块炸一炸,然后放在一起再加入各种小咸菜就做好了。
只是今天炸鸡卖完的很快,要现炸,所以慢一点。
楚深看着油锅里冒着油花的鸡肉,就听到门上的风铃又响了,青年的声音传来:“老板我走了,钱放这了,饭你就自己留着吧。”
楚深其实也就差最后一步了,他急忙追出去,就看到门口,青年高兴地抱着一个男人,而男人正是他许久未见却念念不忘的人。
楚深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但觉得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很不对劲,尤其是依偎在男人怀里的青年脸上还露出一抹异样的潮红。
楚深怔怔地,就这样看着他们。
赫弘盛在楚深从厨房里出来那一刻就看到他了,小老板的头发要比之前长了一些,柔顺落在额前,眼睛也还是那么亮。
赫弘盛眼波流转间,怀里的青年却看明白了,嘴角一勾,凑到赫弘盛耳边说:“怎么?赫大公子换口味了?山珍海味吃多了,想吃点素的解腻?要不?我们三个人一起玩?”
赫弘盛又瞄了眼满脸单纯的小老板,笑着朝他挥挥手,勾住青年的肩膀往外走,出了门后道:“你大老远的找我一趟,似乎不想三个人一起玩吧?完事就回去听到没,我可不想你家老爷子给我爸打电话说我诱拐你。”
二人刚走了一段路,身后突然有人叫他们,二人停下回头,只见楚深捧着一盒饭小跑了过来。
边跑边叫:“饭好了,你们带走吧!”
青年无奈:“你这人怎么回事一根筋还是听不懂话我都说了不要……”
下一刻楚深被路上的雪水滑了一跤,整个人朝青年扑了过去,赫弘盛松开搂住青年的手,伸手去抓楚深,然而还是慢一步,楚深摔了个脸朝地,一碗热乎乎的脆皮鸡拌饭全都倒在了青年的裤脚、鞋上。
青年瞬间愤怒到顶点,他新买的限量款鞋就这样被糊上了一层油,他眉头皱起怒气冲冲的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人,叫道:“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买这双鞋排队排了多久?跟你说了不用了不用了,你还非送来!”
楚深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慌忙的站起来,不顾自己满身雪水,拿出纸巾蹲下来伸向青年的鞋,“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擦,你的鞋多少钱啊?我赔给你!”
“赔?”青年收回脚不让对方碰,“别碰我的鞋,这根本不是钱的事,我缺这两万块钱么?是这是限量版的,你懂什么叫限量版么?断货了买不到了!”
楚深低着头,咋舌,两万块的鞋……好贵啊。是他半年的收入。
赫弘盛看着蹲在地上低着头不吭声的小老板,伸手拍拍青年的肩膀,“子玉,我家里不是有个潜艇模型你一直挺喜欢的,这次回去你可以去我那取。看你来这一趟,还搭了一双鞋,我也很过意不去。”
宫子玉这才稍微消了点气,但他的好心情被破坏,也不想和赫弘盛开房了。现在他只想去洗自己的鞋。
“我走了,今天真是太倒霉了,你跟他玩吧。”
宫子玉说完,头也不回就走,整个人身上都带了股凌厉的尖锐的寒气。
赫弘盛对宫子玉的离去并不感到稀奇,他就是这样一个直来直去情绪来的快消得也快的人。他能够一时兴起大老远从京市跑来找自己睡觉,也能因为限量鞋脏了气到什么也不想做。
他还真挺喜欢宫子玉的脾气的,喜怒都写在脸上不难猜,又够洒脱,不粘人。
像他这种怕麻烦的人,最喜欢识趣的。赫弘盛蹲下来,看着衣襟湿了一大片,隐约印出胸膛轮廓可怜兮兮的小老板,喉结滚了滚,伸手拉起他,笑道:“既然你把我的人气跑了,那你代替他怎么样?”
楚深愣愣地,不明白,“什么代替?你是要和我做朋友么?可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赫弘盛:“……”
他叹口气,最终还是从楚深的胸口移开了眼,“算了,你衣服湿了,要不要去换件新的?”
楚深点头,“可是我的衣服都不在店里。”
“你家在哪?”
“我家离店里太远了,没事,回店里我拿吹风机吹吹。”楚深说着就要往店里走,可刚走了一步,腿上剧痛传来,险些又要摔倒。
这一次是赫弘盛稳稳地扶住了他,“你的腿是不是摔坏了?”
楚深摆摆手:“不知道,应该是破皮了,没有大事的。”
赫弘盛看着嘴上逞强,实际上双眼已经溢出水光的小老板,强行把人扶到了店里,卷开了楚深的裤脚露出了破皮的膝盖。
确实不算严重,只是破了皮,出了一点血。
赫弘盛皱起眉头立刻移开眼,“你这有药和纱布么?”
楚深摇头:“没有,我家里有,这个真的没事的,我以前经常摔倒,过一会儿就好了。”
赫弘盛置若罔闻:“我送你回家吧,我开车来的,很快就能回去。”
说完也不管楚深答不答应,出门取车了。
这是第四次楚深望着赫弘盛离开的背影,看着男人匆忙的身影,忍不住想对方真是个好人啊。
楚深自从来到小县城,除了帮扶他的亲戚,就是邻居周宁对他好,而店里来往的都是学生多,平日里来吃饭聊聊天可以,可真要说到交朋友,即便自己和他们年纪差不多,也是没有人愿意和他玩的。
说到底楚深也还是个孩子,期望能多有几个朋友的。
楚深回过神后,嘟囔了一会儿这阵子的收益,想了想打开抽屉的锁,从里面拿出了银行卡。
赫弘盛推门进来,楚深飞速把卡和钥匙揣入口袋里,被赫弘盛扶出门,等他锁好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后,坐上了门口油光锃亮的黑色轿车。
楚深坐进轿车里,赫弘盛道:“挤上安全带。”
楚深低头去摸安全带,屁股来回蹭在椅子上,挤上安全带那刻,他听到了什么东西划破的声音。
赫弘盛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二人一齐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最后楚深抬起了屁股,发现座椅上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而划开座椅的,正是楚深屁股兜里钥匙上的小刀。
赫弘盛皱眉:“……”
楚深愣了,哪成想之前走的急,都没看小刀合没合好揣进口袋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把你座椅弄坏了。”
楚深慌乱地道着欠,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回事,一会儿把饭菜弄到客人鞋上,一会儿又把好心帮自己的朋友的车座椅剐坏了。
他急忙把手伸向口袋要拿出钥匙,下一刻被抓住了手,赫弘盛提高了音量:“别动。”
楚深一愣,不敢动了。
赫弘盛看着小老板后面兜里的小刀,这把刀真的很会另辟蹊径,不仅把自己的真皮座椅剐开了,还把小老板的裤子连带内裤划出了一条缝隙,露出了里面柔软细嫩的臀肉。
再乱动一下,这把刀就要扎上小老板的屁股了。
赫弘盛小心翼翼将小刀连带钥匙拿出来,把小刀合上,放到小老板手里:“收好,下次钥匙上不要放刀了。”
楚深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裤子上开了一条大口子,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把人家的座椅剐坏了,他从口袋里摸出银行卡,小心翼翼塞到对方手里:“这里有一些钱,你取出来赔给你朋友,剩下的应该够赔你的座椅了吧?”
赫弘盛伸手按住小老板的肩膀,让他坐下来,笑问:“你这卡里有多少钱?”
楚深有点不好意思:“两万五……密码是我的生日,011223。”
赫弘盛笑了一下,将卡随手放在车窗前,将车开动:“你家在哪?”
“和平街第三胡同,最里面那家。”
赫弘盛点点头,漫不经心问道:“你是01年的?”
“啊?不是,01是我生日的月份,我是阳历一月十二的生日,二十三点出生。”
赫弘盛驾车驶向马路,“那你生日刚过去没多久啊?”
“没啊,也过去一个多月了。”楚深观察车内整洁宽敞舒适的配置,伸手摸向座椅,手感十分柔软。
他开始担心五千块钱赔座椅够不够了,他思索了一会儿问:“五千块够么?我不太了解车,我只坐过出租车和我邻居的车,他的车和你的差不多,就长的很像,他说他六万块买的二手……座椅大概两千多块……你的我感觉应该比他的贵,要是五千不够,我还有点钱,你说说看多少我赔给你。”
楚深开店两年多,算是楚凡出岛时给他的钱,他手里存款也就八万,原本是打算凑够十万换个大点的门店,可今天接连破财,怕是又要等两年才能换新门店了。
虽说心疼是真的,他恨极了自己今天追出去干嘛,但他做生意从来都是这样的,不多占顾客一分便宜,利润也很小,所以赚的很少,但他很知足这样,只有良心上过得去,赚钱才会让他觉得快乐。
同样,只有把鞋钱车钱赔了,他才能继续心安理得讨生活。
赫弘盛瞄了一眼小老板,说道:“五千够了。”
楚深这才放心下来,问道:“你的车应该要比六万贵很多吧?”
赫弘盛点头,“还好,也不是很多,贵了一万块吧。”
“一万块……啊,要知道让我邻居买你这样的车了,你的车不知道比他舒服了多少,你的车在哪里买的啊?”
“朋友的,也是二手。”
“朋友的啊,怪不得这么便宜就能买到。”楚深松口气,还好这辆车没有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