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最上面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时舟摇感觉盛帘招刚才一定在沉声笑。
回了工作间时舟摇跟造型师说好了那套黑色,黑色印花小西装,白衬衣和领结,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加了眼镜却又意外很不错。
他们的节目排在前面,十点的时候就能结束。晚上正式开始前彩排了最后一次,接着就去后台开始化妆。
曾芝穿了一条浅色的花朵裙,和她穿私服的风格很不一样,显得整个人大气又端庄。
有嘉宾在后台碰到他们两个,开玩笑说真是郎才女貌,相貌年龄都登对。
曾芝挽了他的胳膊悄悄在他耳边说:“舟摇哥,我怎么还有点紧张。”
说不紧张是假的,曾芝并不是第一次上舞台,尚且这么紧张,更别说第一次上这么大型晚会的时舟摇。
“别紧张。”时舟摇笑了笑,“要不咱们看直播吧?”
听说盛帘招的节目在刚开场不久,八点钟晚会开始,他们没去场上坐,两个人坐在后台看D台直播。
前面几个节目时舟摇其实都没看进去,一是等会儿要上场心里紧张,二是心里计算着盛帘招在第几个节目,也有点紧张。
D台的主持是一男一女,一首歌唱完,男主持缓缓走上台,卖关子似的开始说主持词。女主持跟着搭话,话题往大热的剧上引。
观众们荧光棒和灯牌都举起来了,人名就挂在上面,主持人假装没看见一样,还要他们大声喊出人名。
“还没上台呢,我怎么感觉你这么紧张?”曾芝突然转头看他,捏了捏他的胳膊,“胳膊都僵了。”
“有么。”时舟摇看着屏幕,“可能是有点儿。”
盛帘招是在姑娘们的高喊声里出来的,不过人没完全走出来,只有一个影子,而后是声音。
盛帘招嗓音低,挺有磁性。听见声音的时候时舟摇愣了愣,突然发现好像没怎么听他唱过歌。
唱完一段他才走出来,曾芝这时候“咦”了一声,看向时舟摇:“你们两个……穿得倒是挺统一的。”
台上盛帘招也穿了一身黑,黑西装白衬和领结。
时舟摇看着屏幕发征,半晌“嗯”了一声。
曾芝轻轻“啧”了声,整了整衣服站起来:“行了舟摇哥,看完这个和我拍张照吧,我要发微博啦。”
一直到盛帘招和主持人开始互动,时舟摇才关掉直播站起来,嘴角带了点笑意,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没有同台胜似同台吗?好像也挺好。这样就能打着“撞衫”的借口光明正大地穿同款的衣服,真是比同台还要好的事。
同台的话他一定会被安排上一身红西装,就那身酒红的,时舟摇想到这个场景,好像那也不错。
等到他们上场的时候,时舟摇反而没那么紧张了。主持人在前面说着话,很长很长的介绍,台下也有写着他名字的灯牌,写着曾芝名字的灯牌,荧光棒连缀成海,他思绪突然飘回了好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前奏已经响起了,曾芝拉住他的手,示意他把耳返戴好。
往台中间走的几步路很长,台下的欢呼声很高,有人喊“时舟摇!”,“芝芝!”,“芝兰玉舟!”,“我爱你!”。
时舟摇此刻脑子里却只有一种声音——盛帘招也在看着他,像他刚才看着他那样。
欢呼声都听不见了,他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冬夜,台下很亮,不是荧光棒,是手机的闪光灯。那些脸不是或男或女不认识的观众,是他朝夕相处的同学。
他看到有一个人坐在最右边靠近音响的角落里,他注视着他,明明隔了这么远,他们却好像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他用眼神告诉他说:
哥,这首歌是送给你的。
我喜欢你,你听见了吗。
☆、第 56 章
盛帘招走回后台接过小林递过来的外套,拿起一旁的水杯喝水。
“帘招!”
身后有人喊,盛帘招放下水杯回过身。
对方也是刚演出完不久,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了,哪天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好。”盛帘招点点头,笑着和他寒暄几句。
说了几句他低头看了看表:“待会儿还赶飞机,我就先走了。”
“诶,这么急啊,赶着回家吗?”
“嗯。”
去机场的路上盛帘招打开手机,准备给时舟摇发个消息,想到他大概在候场准备,又退出了对话框。
时舟摇的节目在九点多,那时候他正在飞机上,应该是看不上他的直播。
下了飞机以后他们走vip出了机场。b市还飘着点雪,空气格外冷,一到外面一股寒风迎面而来。
“帘招哥,这里冷多了,穿羽绒服吧。”小林把羽绒服拿出来给他。
“大衣就好。”盛帘招快步走到车前,走到后座上了车。
司机是开他的车来接他的,等门关上以后司机回身问他去哪。
盛帘招报了个学校的名字,司机打着方向盘笑了笑:“怎么这么晚了想起去学校转悠?”
“是我高中母校。”盛帘招说,打开手机低头看晚会的新闻和消息。
下了飞机已经是十一点多,等到了学校,还差不到十分钟就是跨年。
他让司机把小林送回家,然后帮他把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自己下了车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一中有三个门,东门外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南门相对寂静些,平时出入的学生也很少。
盛帘招沿着东门墙慢慢走,转头看围栏里的校园。
体育馆的灯已经熄了,今晚也举办晚会了吧,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走上台的时候,盛帘招突然很想回这里看一看,在跨年的这天晚上。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今天晚上,时舟摇也穿了一身黑色小西装,修长又挺拔,站上台的时候有姑娘在下面高声地喊他的名字。
时舟摇从来就招女孩儿喜欢,高中的时候追他的女孩儿很多,表白的短信没怎么断过。盛帘招和他不一样,可能是气质的缘故,主动跟他告白的女孩儿远不如时舟摇多。
跨年晚会那天时舟摇的节目几乎是全场的焦点,他没唱歌,坐在台上静静弹了首《贝加尔湖畔》。
台下原本的喧闹很快安静下来,随着缓缓流出的琴声,有人开始小声地唱起歌。
“多想某一天”
“往日又重现”
横亘在中间的那些时光好像突然就不见了,眼前是开阔的舞台,台上的少年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中间缓缓鞠躬。而后目光越过连缀成海的荧光条和闪光灯,落在角落里坐着的他身上。
演出结束后他逆着人流朝后台走,一直跑到气喘吁吁,在化妆间门口堵住时舟摇,看着他问:“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说什么?”他问。
“你刚才是在和我表白吗?”盛帘招往屋里走,在身后关上了门。
“我没有。”
“那你看我干什么?”
“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知道是在看你?”
“我就是知道。”
他走一步时舟摇就退一步,一直退到不能再退的墙边。时舟摇伸手抱住了他,说:“好吧,你说对了。”
盛帘招手臂绕过他的后背把他抱进怀里,他穿着校服,时舟摇还穿着演出的西装,他感觉自己像抱着一个小王子。
今晚舞台上万众瞩目的小王子,从此以后是他的了。
道路旁边是一排叶子茂密的树,路灯的光亮隐在树叶中。
一排围栏很快走到了头,前面拐过弯后是南门。
走到离转角不远的时候,那头突然拐出来一个身影,穿着单薄的衣服,几乎和他同时转头,他们看到了彼此。
盛帘招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然后他看到那个人影顿了片刻,随即向他跑了过来。
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越来越近,没有及时停下来,而后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盛帘招张开手臂接住了他,抱离地面,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埋在自己颈窝,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哥,新年快乐。”
他把人放下来,按着后颈吻了上去。绵长又温存,两个人身上都带着凉气,但呼吸和吻都是温热的,不断沾染上对方的气息,变得更加滚烫。
有欢呼声在耳边响起,是从校园里传出来的,学生们打开窗子大喊: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声音此起彼伏,回响在整个校园。
应该是零点到了,新的一年来临。
吻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时舟摇问他:“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突然很想来就来了。”
时舟摇看着他说:“我也是。”
盛帘招握住时舟摇的手,攥进手心里,拉着他慢慢地往前走。
跨年夜狗仔们很忙,没有人会注意到在学校门口闲逛的两个身影。
他们走得很慢,走过转角,在南门的大榆树下接吻,像从前经常做的那样。
盛帘招解开大衣把他裹在里面:“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没来得及换衣服。”
“外套也来不及穿?”
“走得太急忘了。”
“我车上有羽绒服。”盛帘招揽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时舟摇明知故问。
“回家。”盛帘招亲了下他的眼角,说,“今晚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以后他们先滚到了沙发里,盛帘招脱了大衣和外套,又抱起他上了二楼,推开其中一间房门,把他放到了床上。
这间房很大,月光从大落地窗照进来,照到床上。时舟摇偏头看窗外的月光,床在晃,月光也在晃。
他紧紧地抱住眼前人的背,反复地在他耳边说:“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他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第 57 章
时舟摇从被子里露出头来的时候,屋内还是一片昏暗。不知道谁什么时候拉的窗帘,遮光又严实,一时分不清白昼。
他动了动,翻了个身,和身后的人面对面躺着。盛帘招还没醒,闭眼睡着,眉目舒展,头发睡得有些乱,竟然有种居家的懒散。
可能还早,盛帘招从来就起得很早,拍戏有时候昼夜颠倒也不影响他大多数时间作息规律。
本来想要再睡一会儿,可闭上眼睛却没了困意,时舟摇又睁开眼睛,盯着盛帘招的睡脸看了会儿,凑上去伸出手指拨弄他长长的睫毛。
拨了几下,那眼皮忽然动了动,时舟摇做贼心虚地闭上眼睛。
闭上眼后,对面却迟迟没传来一点动静,时舟摇没有睁眼,又看不到盛帘招到底醒了没有。
他刚想稍微睁开一条缝偷看一眼,一个温热的吻忽然落在眼皮上,先是右眼,而后是左眼。然后又往下移。
时舟摇眼皮颤了颤,继续装睡,但胸口传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直到敏感点被一口咬上,他终于忍不住低喘一声,睁开了眼。
然后他看到盛帘招嘴角弯起,没再戏弄他,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从被子里坐起身,扯过睡衣下床。
时舟摇问:“你去哪?”
“做早饭。”盛帘招穿上衣服站起来,“你再躺会儿。”
等盛帘招走了,时舟摇也坐了起来。他先转到卧室里的洗漱间冲了个澡,找新牙具的时候看到置物架上放着两只口杯。
时舟摇愣了下,而后回过神来,矮身在底下柜子里又翻出一支新牙刷和口杯。
二楼很大,有两个房间,时舟摇上次没上来,这次大致看了眼。另外一个房间门关着,看起来平时不怎么进去。再旁边是一个小影音间,门开着,里面放着地毯和沙发。
几个房间的尽头靠阳台的地方摆了榻榻米和两排矮书架,比起一整间书房来说倒是更让人有阅读欲望。
书架上还放着一个样式复古的黑胶唱片机和一台cd机,时舟摇走过去开了cd机,音乐缓缓流出来,楼上楼下都能听见的音量。时舟摇看了眼专辑和乐队名字,盛帘招似乎很喜欢这个乐队,旁边还放着几盒他们的专辑。
时舟摇朝楼下走,绕到厨房看到盛帘招正在煲粥。他走过去趴在人背上,头靠在颈窝里,盛帘招的动作顿了顿:“就起来了?”
“嗯。”
“洗漱了吗?”
“嗯。”时舟摇抬了抬头,说,“你平时是一个人住吗?”
盛帘招闻言像是笑了一下:“不然呢,怎么了?”
“没什么。”时舟摇没好意思问为什么有两个杯子,转而说起别的,“你还在听他们的歌。不是解散了吗?”
盛帘招走到哪边,时舟摇就抱着他的腰跟到哪。
盛帘招拿了刀出来准备切水果,便把他拉到旁边怕伤到,边削皮边说:“后来又重组了。”
“什么时候的事?”
盛帘招的动作顿了一下:“三年前。”
“啊,“时舟摇明显怔了怔,然后才状似无意地说,“我不知道诶。”
那他肯定不知道,三年前他正好躺床上了,怪不得没听说过。时舟摇没说话,也拿了个火龙果开始剥皮。
盛帘招微微侧头看了看他,最后也没说什么。
吃完早饭他们窝在沙发里商量什么时候回去,剧组后天开工,时舟摇心思动了动,说:“我们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