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
就真的什么事儿都瞒不过陆允。
虽然他本来也没想瞒,就是怕陆允这个性子多心,想着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嗨,我说你怎么在这儿杵着。这次赴约的也不是别人,咱俩都认识,童映婉他哥,托我在学校帮忙安排一下。”林霁省略了帮助对象是陆允同父异母的手足,以免火上浇油,“童映婉也在,饭局结束后她哥带着她嫂子走了,我看她一个人打车麻烦,就载了她一段儿,还收获了她婚礼的请帖。”林霁解释着,从公文包里翻出来那封请帖,上面写字他和陆允的名字,“给,不信你看。”
陆允看了一眼请帖,绷紧的面容这才放松了一下。
林霁已经习惯陆允这种没安全感的情绪,他也不嫌烦,被陆允极度需要…见不到他就会发疯的这种极端情绪,林霁不但不觉得害怕,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只要陆允这种极端情绪是对他的,说明陆允比想象中更依赖他,更爱他。如果隔三差五陆允不作个那么一两次,林霁心里也没什么安全感。
他熄了火,双手搭在陆允肩膀上,“好啦,这次是我不对,没及时给你报备。下次别再站在停车场等我……”
“真的只是去送一下老同学?”
“真的啊。”林霁直视着陆允的目光,“不信你可以问问。”
说完之后,上一秒还笑的胸有成竹的林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好像临走前,特意交代童映婉……别说是他送她去的酒吧。
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坑,林霁额前不禁一阵冷汗。
通讯待接通的声音,将林霁拉回了现实。
看着陆允屏幕上的备注:童映婉,小一届11班
心头一阵冷汗。
干嘛要说让陆允去问呢……
林霁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很快,电话接通了。
“喂,谁啊。”对面的声音明显有点醉醺醺的,周围很嘈杂,重金属音乐隔着电话都震得人脑壳痛。
“我,陆允。”
“哦,你要来喝酒吗?我们这边有…一三六……几个人啊…反正卡位挺好的……”
“不喝,问你点儿事儿。刚才…林霁送你去酒吧了吗?”
童映婉声音虽然醉醺醺的,但脑子还算清醒,马上反应过来林霁交代过的话,“没啊。林霁和我哥我嫂子还有我谈完事情,吃完饭就回去了,我打车来的。”说完,又加了句,“不来喝酒给我打什么电话,莫名其妙。”
紧接着,背景音里有几个女声拉着童映婉一起玩酒桌上的游戏。
电话就被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挂断了。
林霁看了看电话屏幕上触目惊心的“通话结束”四个大字。
又颤颤巍巍的抬头,看向陆允。
“我……”还没说完。
林霁突然就被抱了起来,硬是从驾驶位上被拎到了陆允腿上。
身贴身的距离,林霁一时间要说什么都忘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林霁。”陆允的声音里有点不满,故意凑到林霁身上闻了闻。
似乎是嗅到了香水的气息,不悦的直接上手,把林霁的外套剥了下来。
“对不起…!我……”林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刚才自己不多嘴让陆允去问…不就没事儿了吗。
还没说完,肩头传来的疼痛让林霁闭了嘴。
“我不管你到底是送谁,哪怕是以前和你好过的人。都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是我的所有物。”陆允一边用目光舔舐着白皙的锁骨和喉结,一边将林霁的手用外套在背后捆死,一字一顿的低语着。
“我没撒谎…”林霁双手被桎梏住,稍微一挣扎,肩头就是一点入骨般的痒痛,“这是在车上……”
“我知道。”陆允用亲吻,无情的打断了林霁的后半句。
车内原本就狭小不透风。
双手又被桎梏住,林霁唯一的支撑点就是陆允腿上。
汗水顺着鬓角滴落,林霁的理智告诉他这是在停车场,随时可能会有邻居路过。
“林霁,你当初说可以把你铐起来…不好意思,你要是再对我撒谎,我会忍不住这么做的。”
“我没撒谎——”林霁还没说完,深吸了一口气,“你把我的手松开!”
陆允不为所动。依旧斯条慢理的检查着林霁身上属于他的痕迹。
时不时,为那些痕迹再添上几分血色。
林霁完全动不了,又偏偏只能坐在陆允身上。
煎熬。
无论表情上再怎么冷静,煎熬的反应都会如实反馈在身上,“把我的手松开……”
过了半晌,陆允才抬头,“松手可以,不过林教授要答应我……”
“什么都行!”林霁慌不择口,连陆允条件还没说出来,就直接同意。
答应完,他察觉到陆允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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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的温度不算热,可车内的空调开到了十八度。
也抵不过身上汗涔涔的感觉。
林霁咬着牙,艰难的举着自己的手机。
手抖的几乎拿不稳,随时可能掉在地上。
正失神手抖的时候,林霁感觉有人帮他把手里的手机扶扶稳,“林教授,拿稳啊,这可是你自己的手机。我们说好把这些记录下来,再有下次,让那些喜欢你或者喜欢过你的人看看,你是多么离不开我……”
第71章
“明天…明年我还有早课……”林霁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被随意的抛弃在地毯上。哪怕只是说几个字,都上接不接下气的。
陆允把领带重新打了一下,西装外套没急着穿, 而是直接披在了林霁身上,顺势准备将林霁抱起来。
“你干什么?”林霁身上的破布原本就寥寥无几, 见着陆允要开门, 赶忙吼道。
“回家啊。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从车库抱到楼上了, 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林霁一时间气急,也辩解不出来什么。
以往…以往陆允抱他上楼至少是衣衫工整的。只是过度劳累站都站不稳,只能依赖陆允……
哪儿有像今天这样不像话的。
陆允见林霁脸上的血色蔓延到了耳垂和脖颈,不仅不收敛, 反倒变本加厉的耳语道:“要不然林教授看看自己那些衣服…有几件还能往身上穿的”
刚说完, 陆允只感觉到头上挨了一记。
林霁沉默的红着脸,裹上陆允宽大的外套, 正准备找鞋的时候,只感觉到那个不要脸的声音又凑了过来。
“还是抱你回去吧?”
“不用!”林霁小声咆哮道。
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只感觉到腰间横过来了一只手,把他重新拢到怀里, “电梯里有监控, 我可不希望有我之外的人看见你。”
“……”林霁听到这句话, 心跳漏了半拍。
也就是这么一怔的功夫,他已经被陆允抱着下了车。
公文包和手机,还有鞋陆允都帮他提着。
林霁只能把脸尽可能的埋在陆允肩里, 避免监控拍到。
万一邻居家出什么事儿要去物业调监控…这段监控公开简直就是社会性死亡。
到了家, 林霁一刻都不停留,噌噌噌跑上楼,拿了衣服钻进了浴室反锁上门。
洗过澡, 路径上林霁随意的用毛巾擦了两下的头发,就一头栽倒在枕头里。
还没躺几秒,林霁就被拽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今天林霁实在累得够呛,好不容易挨着枕头,又被揪了起来,语气里难免有些怨言。
“把头发擦干。不然又要感冒了。”陆允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床头的干净毛巾,替林霁的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
林霁也没反抗,乖乖的垂着头,任由陆允给他顺毛吹干。
正擦着头发,陆允冷不丁冒出来了一句,“刚才你自己洗干净了吗?”
“当然洗干净了。夏天冲一下洗个头就好了……”回答道一半,林霁才反应过来陆允指的“洗干净”和字面意义不太一样。
他赶忙转头,双眼直勾勾的瞪着陆允。
“啊,这次你居然反应过来了。我刚想说只冲凉洗头是不行的。”陆允面对林霁奶凶的目光,大言不惭的承认道,“诶,到底洗干净了吗?你肠胃本来就不好,生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洗干净了。”林霁咬牙切齿的说完,一头栽倒在枕头里。
…每次和陆允说话都能刷新他对陆允不要脸的认知。
“让我检查一下?”
刚躺下,林霁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林霁一把把被子盖过头顶,顺手关了台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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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林霁就见到的童映婉她哥塞过来的孩子。
见到这孩子之前,林霁本来以为最多是个低配版温铭,结果交谈了两句之后,不料是个温铭plus。
上了几天课后,这孩子到处得罪人,弄得林霁也里外不是人,挨个给同事道歉。
好在学校的氛围比较好,同事们对这孩子挑破捣蛋的行为也只是归为…年轻人的活力。
“童步寒同学,能请你…稍微解释一下这段时间的行为吗?”林霁看着他惹了好几周的祸,还是没忍住,找他谈了话。
“我不和那个两个男人姓。就是他们踢皮球把我抛在这儿的吧?让我在一堆比我优秀百倍的少年天才里被嘲笑……”男生说到这儿,不耐烦的支着脑袋,“我要是性格不带刺,早被他们欺负死了。”
林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十六岁说小也不小,该明白的道理都懂。被两个男人踢皮球…话不好听,但其实也没说错。
“谁欺负你,和我说。”
“多了去了……要是我一个个记着,现在早气死了。”少年说完“啧”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厌倦。
林霁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染着饱和度极高的彩发,着装也出挑的很。
打扮这么潮流的学生…一种就是林霁以前带的那个温铭,自我感觉良好,自信心足,接受自我。另外一种……大概就是面前这个,所有看似华丽的打扮都和深埋的自卑有关。
“步寒同学,首先,能请你坐着的时候放松一点吗?怎么放松都行,躺着和我讲话也行,茶几上有零食和茶,随便吃点什么。”林霁思考了半晌,还是挤出来了一句试图缓和气氛。
没想到对方压根不吃这套,一直垂着头,一动不动。
林霁无奈,又接着问道,“你在班上和宿舍里…很受欺负吗?”
当时把他安排进来是跟的这一届的少年班,原本是想着让他和同龄人之间好相处一点。
“……”步寒没有说话。
“我看了下你的入学成绩和周测…的确是不太理想。不如这样吧,你喜欢上什么课?或者说,对什么感兴趣?我给你单独排课表,只挑你喜欢的,宿舍的话,想调换我也可以帮你。”林霁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电脑看有哪些划水也能拿分的课程。
“哲学类的讲座课……不过要写论文,有点麻烦,我看看啊……”林霁一边嘟囔着,一边看着课程表,“外语除了英语你还会什么?我记得陆…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应该会意语。”
“啧,不巧,我还真不会。不过我家的事你还知道的挺清楚。”
“当然了。”林霁回答的理所应当,“还知道你心里有怨念,巴不得现在就离开这儿,因为那个姓陆的遗嘱里没写你母亲的名字,但写了你的名字。你只要在你母亲身边待到成年,他们两个就会想尽办法瓜分走你手里的东西,尤其是你的养父,会向你索取抚养费。”
“你怎么知道!”
“你的现任父母把你交到我手上,我肯定也是知根知底。”林霁说着,一边已经选好了课程,“还知道你生父因嫌紫蟒长,现在焦头烂额的找人保释。”
“……”步寒没有说话。
林霁看着身边的打印机开始运作,才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课表,给你新排的,看你自己也不说,我就善做主张了,如果不喜欢现在还能调换。我看你平时挺喜欢画画的,艺术史课程还是蛮有意思,人到分到。基础绘画的话,你只要去上,分也不会低,教授是个很耐心的人,你别冲他大吼大叫。还有生物实验,我看你入学志愿表里有写对这方面感兴趣,医学部也给你安排了基础实验课,不会太枯燥,只要你不出现把实验室炸掉这种事故满分也是稳得。这么一来这学期的学分就够了,反正上一个多月你又该歇暑假了。”
步寒看到眼前的课表,低头沉默。
他以为林霁和他以前的老师一样,一两句话就把他打发走了,和他踢皮球的家长一样。
“没什么要改的就去上课吧。”林霁见他坐着不动,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宿管会通知你调换。我也得去上课了。”
临走前,林霁抱着电脑见他不动,又补了一句,“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上课别迟到。”
讲座课算是林霁的独口相声。
一节课讲完,天色已经大黑。
林霁看了一眼手机,童家那边…闻了问步寒的消息,顺便汇报了一下陆老先生的开庭时间。
罪名单一,但几乎都是逼迫良妇甚至少女幼女相关,指证的几乎全是陆允的一堆叫不上名字的庶母,而且还是各自都有孩子没名分的那种。
林霁看了一溜的证词,感慨到陆允这爹可真是…当代段正淳。
看完后,林霁收拾了背包,朝着教学楼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