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熠安抬头一笑,“静静,你心跳好快,感觉你真的很喜欢我。”
梁怀把手放在他的发顶,轻轻抚摸,“男朋友,睡觉。”
再蹭下去,今晚两个人,都没法睡。
陈熠安总算听到想听的三个字,乖巧闭上眼睛,心想:
就明天吧,醒来我就告诉你,所有所有。
陈熠安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他不耐烦地拿着枕头盖住脑袋。
下一瞬,枕头却被人给拿来,那人把手机放到放面前,撑开他的眼皮子,“来电话了。”
陈熠安眯着眼看了下手机屏幕,然后又闭上,一脸的不想接。
梁怀只好把手机放到他枕边,“看你这样子,估计是不想出去吃早餐的,我去大堂餐厅看看有什么合你胃口的,给你带回来。”
“嗯……”陈熠安懒洋洋地弯起嘴角。
房门开了又关,静了两秒,陈熠安睁开一只眼,确认房里没人后,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拿着手机给刚才来电的人回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陈熠安迫不及待地道:
“阿方,找到徐心怡了吗?”
昨晚阿方看到他官宣的朋友圈了,特意来问过他情况,他解释一番,拜托阿方今天一定要起个早床,帮他来徐心怡高中门口堵她。
话筒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女孩子声音,“我就是啊。”
陈熠安万分无语,“祖宗,你真是我的祖宗!联系你怎么就这么难?你手机是拿来当摆设盖泡面的吗?”
徐心怡啧一声,“我可没有什么手机依赖症,不像你们,天天没有手机都活不下去。”
她咬了口阿方哥刚给自己买的肉夹馍,“哎,我这么刻苦学习,还不是为了我哥,我这次月考考年级第一才有资格和我爸谈条件,找他问到我哥下落的时候,他才不好拒绝,还有,你不也催着我打听我哥集中营的地址嘛。”
陈熠安叹了口气:“辛苦你了,小心怡。”
徐心怡大口吃肉:“客气。”
陈熠安抓紧时间:“你用阿方微信,看我昨天发的那条朋友圈。”
徐心怡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让阿方给自己调到陈熠安所说的界面,就看了一眼,差点被嘴里的肉噎着,“我靠!你什么时候找一这么绝世帅哥了?太过分了啊,帅哥都给你们掰弯了我们都还剩的都是些什么挖瓜裂枣。”
陈熠安心道果然,徐心怡不认识梁怀,那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认错?
他屏着气,“你再看看,他像不像骗你哥那骗子。”
徐心怡对着天空翻了老大一个白眼,“醒醒,我哥哪有这样的眼光,你对象和骗子简直是两种类型。那骗子长得不丑就挺怎么说,挺伪善?我第一次接触以为他是那种受欺负的老好人,还要我哥待他好一点,结果呢?等等,这么说我眼光也不行……”
说到一半,徐心怡又看了眼陈熠安和梁怀的合照,咂咂嘴:“还真别说,你和你对象还挺般配,这么好看的对象上哪找的。不像那骗子嘴巴上还有一颗痣,看着老阴阳怪气了,也不知道我哥看中那骗子什么,图他痣大?”
陈熠安心神俱震,嘴巴上有一颗痣?
他背后燃起了一股冷汗,让徐心怡把电话还给阿方,“麻烦你还是好好查查李良淮,对……就上次拜托你的那人。”
绝对就是李良淮了,名字对得上,长相对得上,性格也对得上。
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仅仅只是疑惑了一下子,只因被李良淮的外在所迷惑。
可徐心怡是亲眼见过骗子真人的,这几乎不可能再认错。
至于当初……还记得徐心怡说的是,咖啡厅里拿文件夹的人是骗子。
当时陈熠安去看的时候,确实是梁怀在看文件夹,可梁怀当时在干什么……周围围了一圈人,好像是在开会。
他那时候还不认识李良淮,对他的脸没印象,记不得当时李良淮在不在。
那文件夹谁都有可能拿,梁怀和李良淮都是学生会的,在咖啡厅里一起开会是再日常不过的事。
那文件夹可能就是轮流观看的,当时恰好轮到梁怀了而已。
陈熠安懊恼地捶了一通自己的脑袋。
真想晃晃看会不会听到水的声音。
刚军训的时候,和梁怀闹了点不愉快,加之误会,就把他理所当然认成骗子。
挂了电话,陈熠安心情复杂地去洗手间刷牙,这真是太扯了,真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他不想再等了,一会儿梁怀回来,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
当梁怀提着大包小包外卖盒回房的时候,“你醒了啊。”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转身发现陈熠安跪坐在床上,膝盖下面还垫着枕头。
垂着脑袋,像古代受审犯人一样。
梁怀觉着好笑,“你这是什么姿势。”
陈熠安像梁怀伸出手,梁怀心领神会地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这是怎么了。”
陈熠安神情认真地道:
“静静,我想和你说件事。”
梁怀看着他,“你说。”
陈熠安深吸一口气,愁得眉毛都弯了,“这事可能会让你心脏不适,你有没有心脏病什么的。”
梁怀被他问得一脸糊涂,“这倒没有。”
陈熠安把他拉近,“保险起见,我给你吃颗速效救心丸吧。”
然后双手搭到梁怀肩膀上,亲了他嘴巴一下。
梁怀摸了下嘴唇,“这个吻就是速效救心丸吗?”
陈熠安乖乖点头,“嗯,如果你等会不开心了,速效救心丸管够,只要你别生气,好不好。”
梁怀挑眉,“这要看我有多生气了,如果很生气的话,速效救心丸可能不够,还有别的药保命吗?”就是想逗逗他,没想到陈熠安竟然磨磨蹭蹭地小声道:
“有的。”
还真有?
只见陈熠安悄悄从口袋里拿出个小方块塑料包装的玩意儿,“就是这个……我刚在房间茶几上拆的,没有草莓味,只有卡通的。”
梁怀看着这个套,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熠安声音越来越小,“这个是肾上腺素,你要是实在实在气疯了,要晕厥了,你就扎一针。”
梁怀忽然觉得好热,解了两颗衬衣扣子:“扎谁。”
陈熠安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嗡,欲哭无泪:“……我。”
第44章
梁怀摇头失笑,随后捏起这个带着卡通图案的小方块,不禁思索,究竟是要说什么事,闹得这么大阵仗。
还把一向没心没肺的陈熠安吓成这样。
“你先说。”梁怀轻启嘴唇。
陈熠安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和梁怀对视片刻,然后心里一横,这事迟早是要面对的,那就现在说了吧!
他揪着自己的衣摆,“其实我……”
突然,梁怀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打断了陈熠安的话。
梁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等会再说。
陈熠安松了口气般地停下,那就先短暂苟活一下吧。
梁怀看了眼手机屏显,眼里掠过一丝奇怪,很快接听,“爷爷?”
老人家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更很少在大清早打,因为二老一直怕吵到年轻人的瞌睡。
陈熠安隐约听到电话里有人说话声,然后身边静了五六秒,他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再看梁怀的脸,一瞬间白了不少,同时表情凝重道:
“好,我立刻回来。”然后挂掉电话。
陈熠安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怎么了?”
梁怀的表情很不好,“我奶奶突发脑溢血,医院下了病危。”
陈熠安心突突地就跳了起来,怎么就……这实在是一点预兆都没有,他努力让自己稳住心神,“那我们现在怎么安排。”
就这几个呼吸之间,梁怀浏览完了最近的航班,“临近的飞机票已经没有了,高铁票也售罄,我只能开车回去,你留在这继续……”
“我和你一起回去。”陈熠安二话不说开始迅速清行李,他怎么可能放梁怀这样的状态一个人开长途回去。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了退房。
其实陈熠安是打算他来开车,但梁怀没让。虽然陈熠安车技还可以,但拿驾照还不满一年,开车上高速不合适。
一路上,梁怀都以限速的最高速度往天纵市赶去,陈熠安连玩手机的心情都没有,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梁奶奶能够平安。
虽然他只见过梁奶奶一面,但印象里是位特别和蔼可亲的老人,还记得上次他被那变态骚扰,梁奶奶还暖心地握着他的手安慰过。
陈熠安看了眼梁怀,后者脸色还是非常难看,全程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地开车。
梁怀从小和爷爷奶奶长大,老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可想而知。
生命真的很令人唏嘘,随着人的岁数的增长,总是这样那样的疾病开始缠身。陈熠安父亲这两年也是心脑血管方面出了问题,一直在调养,这才渐渐把集团的工作放手给陈宗元。
陈熠安恍然想到什么,忙拿出手机,“学长,天纵市最权威的心内科医生在我家的私立医院任职,常给我爸爸看过病,特别专业,我现在和哥哥联系。”
“好。”梁怀立刻点头。
打第一遍的时候,陈宗元没有接电话。
陈熠安立马打了第二个,等了一会儿电话才接通,陈宗元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你知道我这两天和爸妈应付你出柜的事有多累吗?这么早打我电话干什么……”
“哥,我有急事!”陈熠安急道。
听他这语气,陈宗元清醒了不少,“你说。”
陈熠安点了免提,把这边的情况和陈宗元说了。
陈宗元当机立断,派出陈家医院的医疗团队去梁奶奶所在医院会诊。
电话那头,陈宗元几乎是同时把助理叫过来吩咐这件事。
梁怀脸上紧张的神色稍有缓和,“谢谢,哥。”
陈宗元微哼一声,先前唤自己陈先生,现在把安安拐跑了,称呼也换了。
半个小时后,陈宗元给陈熠安发消息,说医疗团队已经到梁奶奶所在医院了。
梁怀呼出一口气,爷爷一直没有给他打电话。
现在没有联系,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陈宗元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爸说要你下周过生日,让回家一趟,家里人给你过。”
陈熠安握着手机,心想这是爸爸也不生他气了。原本爸爸气他不去留学,生活还敷敷衍衍不上进,挥手懒管他了,全权把他交给了哥哥。
就是过生日……陈熠安实在不喜欢过生日,因为小时候,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总是拿自己和哥哥抓周的事比较,他每次过生日都是哥哥的受难日,所以他都潜意识里想要跳过这一天。
但哥哥总给他记着,总把他当小孩,每次生日都给他大操大办,想哄他开心。
现在梁怀这边又是这样的情况,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回复哥哥:“到时候再说吧。”
他再次看向梁怀,轻声道:“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嗯,一定。”
-
他们提前结束了旅行,所以现在并不是十一黄金周回程的最高峰,路上并没有堵车,但车流还是比非节假日要多上不少,所以整个路程不算畅通。
等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梁怀先跑上楼了,陈熠安替他停好车,也立马赶过去。
到病房门口,看到一脸憔悴的梁爷爷正在和梁怀小声说着情况,“……做手术了,人还没醒,医生说至少命是保住了。”
梁怀的肩膀总算没有那么僵硬了。
梁爷爷一脸的愁容,“都怪我,一时心软让他进门了,谁知道他死性不改……”梁怀安抚地拍了下爷爷的背:
“我进去看看。”说着梁怀进了病房,这是单人住的,里面只有一个床位,上面躺着面部有些发肿头上束着棉布网兜的梁奶奶。
陈熠安没有进去打扰梁怀,而是站在门边,“爷爷,要不我找护士加个床吧,您躺着也舒心一些。”
梁爷爷摆了摆手,说不用麻烦。
“小少爷。”护士站那边走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陈熠安微微鞠躬,是陈宗元的助理。
梁爷爷忙握住陈熠安的手,“原来是你请的专家,谢谢小陈,真的谢谢,刚才老婆子差点没抢救过来,得亏你那边来了好几位医生帮忙,真的谢谢,谢谢。”
陈熠安忙说不用客气,询问助理有关梁奶奶的情况,助理一五一十地汇报。
就在这时,里面忽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床边的椅子也砸到了地上。
陈熠安的心一直记挂着里面,毫不犹豫地就冲了进去,结果意外发现梁怀竟然和一位中年男子扭打了起来。
准确说,应该是梁怀单方面在揍那位中年男子。
陈熠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梁怀,猩红着双眼,气得额角的青筋暴起,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他认识的梁怀总是沉默少言,不爱表露情绪,温柔又细心,和现在判若两人。
可陈熠安却莫名觉得,此时生气的梁怀,看起来更真实。
而被梁怀揍的那个落魄中年男子,陈熠安刚才并没有发现他在病房内,好像是一直蹲在角落里所以没看见。
之所以用落魄来形容,是因为他原本脚上穿着一双深蓝色的男士夏季拖鞋,但此时已经被梁怀揍得不翼而飞了一只,汗衫的领口也被梁怀抓裂,满脸的胡茬乱长,看上去极其地不修边幅,脸上因为剧痛而五官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