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上去似乎很仁慈,甚至给了颜凉选择的权利,可事实上这小畜生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除非颜凉就此放弃演员生涯转行去打工,不然除了服从以外,没有任何选择。
“我有一个问题,”颜凉说:“为什么选择我?”
为什么呢?秦渊百无聊赖的想,可能是纯粹因为生活太无聊而找点乐子,可能是因为对方眼角下的那颗……像痣的伤疤?一时间,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逐渐苏醒,秦渊的太阳穴鼓动起来,像是有什么鞭策着脑内的神经,让他不得不侧过头,用指节抵着额角,轻轻揉了几下。
“……我乐意。”男人的声音阴沉下来,就连唇角那带着点孩子气恶劣的笑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下,他又变回了那个阴晴不定的金主,露出了柔软皮毛下,属于肉食动物的利爪与獠牙。
颜凉却没有被吓到,他只是……只是迅速垂眼,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好吧,”青年叹了口气:“有笔吗?”
之后,颜凉很痛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按上了指纹。
一般来说,签这种类似于“卖身契”的东西,换个正常人多少都要挣扎一下,但对方似乎没这个意识,就好像只是签署了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合同,这让秦渊多少有些郁闷,但同时,也更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颜凉身上有着说不出的特别之处,包括对方看着他的眼神也好,说话的语气也罢……但只要一往细了想,偏头痛的毛病就会发作,简直像被诅咒了似的。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秦渊心情稍有好转,他站起身,走向里屋:“我去换身衣服,你把客厅收拾一下。”
颜凉本还想问关于第二份契约的问题,但对方一副根本不着急提的样子,也就没急着自己碰壁。
给钱的是老大……一边喃喃着,颜凉弯下腰,认命的收拾起皱巴巴的沙发套,以及那些丢得到处都是的情Q用品。
其实这种活儿完全不用他干,这里是酒店又不是公寓,秦渊只不过只是单纯的为了羞辱他,奈何颜凉却只觉得那人幼稚。
等他将最后一团纸巾丢进垃圾桶,已经换上了一身正装的秦渊从房间里出来,“走吧,跟我去一趟公司,把你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一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晚,大家晚安!
第七章
说是安排工作,更像是有了新欢后的刻意显摆,颜凉至今都记得那个下午,自己被秦渊拖去公司,美名其曰是让大家介绍一下。但实则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饱含深意,除去探究与好奇外,更多则是怜悯与鄙夷,与此同时,也全然不耽误他们笑脸相迎。
最终,颜凉被分到许斓许姐手下,那是晨曦文娱王牌经纪人之一,带出过多个“爆款”,他们有的过时、有的仍然活跃,始终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虽是如此,许斓对他也并不算上心,颜凉接到的第一份工作,是一个网剧的男配。这是他演艺生涯以来接到过戏份最多的角色,也是他所接过人设最差的一个。
颜凉拿到剧本看完的第一反应,就是已经预知到未来上线之后,自己会被骂成什么模样。当然了,如果他愿意低头去向秦渊撒个娇什么的,说不定还能赶在开拍前换一个角色、又或是加点洗白的戏份……这估计正中对方的下怀。
不过在颜凉看来,好角色坏角色也总比没角色强,何况如何把一个小人诠释的活灵活现,也是一种挑战。
一切拍板后,他被通知了开机日期在一个月之后,拍摄周期较长,加上作为贯穿全剧的被打脸小人,颜凉至少要在剧组里呆上一个半月的时间。而在这之前,按照“契约”——后来颜凉才明白,这所谓的“契约”不过是个看少爷心情脾气的“口头约束”,当然受制于人的自己是没有资格反抗的。加上工作将交给对方来安排,这就导致了接下来整整一个月,他都要言听计从、随叫随到。
这看起来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只有实行之后,才会发现其中的支配欲有多么恐怖,秦渊曾多次大半夜给他电话,让他帮忙送一份宵夜、又或是单纯的出来“玩”。而往往等颜凉赶到现场的时候,通常已经嗨了起来,五颜六色的彩灯晃过每一个人的脸,如同百鬼夜行时乱舞的群魔。
在这之中,他难得看见了熟悉的人:程悦正靠在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怀里,与之热情深吻,睁眼时的目光越过室内浮夸的摆设,与刚进门的颜凉对上,先是一愣,又很快避开。
秦渊找了个新欢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不知道有多少觊觎秦少钱包的莺莺燕燕对他恨之入骨。毕竟这个圈僧多肉少,秦渊人是混蛋了一点,但目前为止还没搞出太过分的事情,加上出手大方,长得也帅,在一群不人不鬼的纨绔中,显得格外人模人样。
于是走没两步,就有人迎面撞上来,手里的酒水撒了颜凉一身。
“哎呀,真是抱歉,不好意思啊……”对方翘着兰花指惺惺作态的鞠躬,实际上眼角幸灾乐祸的讽刺都藏不住了。颜凉眯起眼睛,借着混乱不堪的光影,勉强辨认出了对方是上一次趴在秦渊怀里那人,这一头骚包的红头发实在惹眼。
那人见他不吱声,变本加厉的开口道:“不过我看你这衣服也不怎么样呀,居然穿地摊货来这种地方,这不是给秦少丢人么?”
他嗓门不小,且声音很尖,一开口差点盖过嘈杂的音乐,引来了不少八卦的目光。
一般情况下,对方哪怕是有这个胆量,也不至于大庭广众的针对自己……颜凉微微抬头,目光越过比他矮上一点的小男生,看向正中的沙发座上。秦渊正和别人玩牌,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杯,就在刚才,他似乎也往这边看了一眼。
“你说话啊,哑巴么?”那小男生仗着先前秦渊一直宠着他,这会儿趾高气扬的抬起下巴,冷笑:“不就是爬成功了一次床,就开始目中无人了么?”
……颜凉发现了,秦渊的某个恶趣味或许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先前定角色的时候是,现在找“前辈”来给下马威也是,简直幼稚的要命。
其实若是换一个人,准确说是换一张脸,颜凉或许不会答应的如此果断;当然了,现在说这种话全无意义,但他还不至于下贱到谁都能踩上一脚。
想到这里,颜凉叹了口气:“我不答应你的道歉。”
说罢,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抄起手边的满上的酒杯,毫不犹豫的泼了对方一身。
末了像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颜凉说:“这样就扯平了。”
“……你!”那小男生先是一愣,低头发现自己新买的名牌沾满了酒渍,顿时要冲上来和他拼命。颜凉避开那有点尖锐的指甲,没还手——毕竟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偶尔有这么一出算是看热闹,但要是闹大了,可就是丢面子了。
于是这小子没闹几下就被围上来的安保带走,颜凉倒是淡定,不紧不慢的理了理沾了酒衬衫,径直走到了秦渊边上,打了声招呼。
“秦少,晚上好。”
秦渊眯了眯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自然看不出喜怒,反倒是一旁狐朋狗友幸灾乐祸的开口:“哎呦,秦少,你这新欢挺辣的啊,都把小陈弄哭了。”
“那又怎么样。”秦渊抿了口红酒,丢出一张牌:“是他自己丢人。”
也不只是不是因为心情的原因,秦渊这一局很快输了,偏偏桌上的酒在这时候喝完,众人就闹着要来点刺激的惩罚。其中贺宇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到始终沉默的颜凉身上,恶趣味的开口:“这样吧,要不输一局就脱一件衣服怎么样?”
“这个好,”其他人起哄道:“要是自己不想脱,就把小情儿找来……程悦,过来。”
程悦本在角落里猫着吃东西,这会儿收到召唤,硬着头皮上前,环顾一周,悄摸声的站到了颜凉身边。
秦渊突然抬头看了这边一眼,但很快,他又收回目光:“……我可没有同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护着情人,众人皆是一惊,但不乏有喝多了的,想也没想便顶了上去:“不带这么赖皮的啊秦少,多扫兴啊……”话没说完,就看见秦渊面无表情的扯下了领带,丢到一旁。
“够了么?”男人不耐烦的捏了捏手指:“洗牌,下一把。”
这边热火朝天的同时,程悦无所事事,只好凑过去找颜凉聊天:“秦少对你还挺好啊,刚才那个小陈,跟了他好几个月呢……”
颜凉嘴角微微一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程悦撞了南墙,却也不气馁,笑嘻嘻的搭讪:“说起来,上次还想找你要个联系方式呢,你都没给我。现在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加上之前你差点被掐死,还是我给你做的急救……你不应该谢谢我吗?”
“谢谢。”只是你急救的手法着实差劲,门牙都给你按碎了。颜凉在心中小声腹诽着,放缓了态度:“不过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私下交流的必要。”
“就当交个朋友嘛,我在这圈子里还没什么朋友呢。”不过炮友有一大把,程悦一遍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过去:“而且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我说不定还能帮到你呢。”
这句话倒是比前面那一串都来的真诚。颜凉看他了一眼,刚想点头,就听见酒桌那边传来一阵口哨声,抬头一看,确是秦渊又输了。
大少爷今晚牌运并不是很好,只不过半小时就脱得只剩下衬衫长裤,眼看再扒下去就要露肉了,一群狐朋狗友互相起哄,将气氛抬到了高潮。
可能是一直输牌导致心情不佳,秦渊莫名其妙的有些上头,好在之后逐渐转运,一连赢了几局,瞬间就把一旁的程悦扒得只剩一件长裤。后者苦哈哈的站在一旁,给自己倒了杯酒,再看颜凉明显带笑的目光,顿时更郁闷了。
“别笑了别笑了,都成年人了,这才哪跟哪。”屋内的空调开得很大,吹得程悦有点发抖,颜凉见状,顺手拿过一旁沙发上的毯子丢给对方。
结果后面的一局,秦渊终于输了,可他身上也只剩下长裤衬衫,一时间捏着酒杯,面色阴沉。
旁人见他不语,也不敢太过强求,倒是贺宇喝多了酒,嘴上没个门把,顺势就开了口:“那你让颜凉脱不就完了?”
“是啊是啊,秦少你以前可没这么小气,难不成是遇到真爱了?”
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野兽,颜凉分明看见对方突然绷紧的后背,以及冷硬的声音:“你胡扯什么呢?”
眼看气氛逐渐僵硬,程悦给颜凉使了个眼色,后者内心叹息,却还是主动站了出来,一边笑着一边解开了领口的纽扣:“正好,这衣服湿了,黏在身上难受得紧。”
颜凉的皮肤很白,被这五颜六色的灯光一照,更是玉似的,直叫人挪不开眼。他不紧不慢的脱掉了上衣,低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金主,刚想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对方却突然暴起,一把掀翻了面前的酒桌。
伴随着玻璃杯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连带着喝到一半的酒撒的到处都是,浓郁的酒精味儿蔓延开来,像是只要来一枚火星,就能直接将包厢点燃。
不等其他人惊魂未定,秦渊一把扯过颜凉的手腕,连拉带拽的拖着他进了洗手间。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又走微博……
第八章
包厢里的洗手间都是单人的,内里空间很大,各项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加上特地做了隔音装置,很适合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秦渊一把将还未站稳的颜凉抵在洗手台边上,看着灯光下青年赤luo的上身,已经干涸的酒渍泛着淡淡的红,从锁骨一直连绵到腰侧,看得人眼眶发热。
颜凉感受到对方逐渐加重的手劲,试图扭动着放松一下,可秦渊却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似的,猛地逼近一步,膝盖抵在他腿间,咬牙切齿道:“谁让允许你……”
话到一般却莫名卡住了,就像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好到底要说什么,怒火中烧的大脑直接宕机,就连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颜凉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一滴汗顺着他眼角滑下,点缀在那枚粉红的伤疤上,像是将其放大了一般,秦渊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太阳穴一阵抽痛,与之而来的是无法言说的愤怒,躁动不安的情绪汇聚在他胸口,像是迫切想要爆发的火山口,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烧得难受。
为了排解这不知从何而起的愤怒,秦渊一手扣住颜凉的后脑,按着他的脑袋抵在自己身下……
男人的手劲很大,像是要生生捏碎他的颅骨,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对方阴晴不定的暴脾气,颜凉却只觉得对方像只炸了毛的猛兽,连瞳孔都竖了起来。
“等等……”有些艰难地从对方掌心下扭头,颜凉扒着大少爷名贵的衣裳,随着角度被迫放低,他清晰地看见了对方下颌一道细细的血痕。
再想到刚才被掀翻的酒桌,似乎也不难猜出伤口的来历;出于某种强迫着一般的心理,颜凉总觉得那伤痕刺眼极了,便也不顾金主抗拒,索吻似得凑上前。
“你——”
“伤口总得处理一下。”青年微哑的嗓音回荡在房间里,带着点儿叹息的味道,听得秦渊心中一悸,着了魔似的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红润的嘴唇献上,轻柔的落在了他紧绷的下颌。
温热的舌尖探出口腔,一点点的舔去已经干涸的血痕,颜凉温热的胸膛紧贴着秦渊的,体温渗透单薄的衬衫,他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胸腔内蓬勃的心跳,以及那被刻意压抑着的、低沉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