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个祸害。”他朝我啐了一口。
另外几个人也纷纷向我走了过来,除了花涵水,他站著没有动,只是远远的看著,一脸的复杂,带著憎恶。
可,不是你自己去到王爷那里的吗?我看向他,想通过捷径离开这个戏班,然後和那个什麽刘爷双宿双飞?这个世间又哪能有这样的好事?
“你还在看什麽,丑八怪?”青皖踹了我一脚,踢起一串水珠。
我下意识地用袖子挡住眼睛。
“还躲?”青皖弯下身用力地想扯我起来,却不想‘哗啦’一声,将我的衣服扯开了一个大缝,雨水直接打在我的肌肤上,好冷。
“咦,想不到这丑八怪长得像个鬼,里面的身子却这麽白皙呢?”另一个人笑了起来。
“那不如把他扒光了看看,顺便也让他尝一下我们冬练三九的滋味,只可惜这天还不够冷。”说著,被花涵水称作李哥的人走了过来。
我有些惊诧地看了看他们,却不见他们眼中有任何单单开玩笑的意味,心中顿时一惊。即便我从小在妓院长大,各样淫糜的事也见得不少,可要在这条时不时过往了各个奴仆丫环男男女女的路上赤身裸体?我不由地向後爬了几步,站起身来想跑,却被一下扑倒在地,溅起来的水花呛进鼻子里,我不住咳喘起来。而他们却按住我的手,真的开始撕扯起我的衣服。
上衣被扯开一半,青皖突然吹了声口哨一下停住了,“好纤细漂亮的身子,真是没想到。。。”感觉到他的手竟然慢慢地摸了过来,我心下一阵羞耻,忍不住闭著眼睛挣扎了起来。
‘啪’‘啪’,很响的两声。
另一双手将我小心从地上扶了起来,“别怕,如月,我来了。”
是缈音,我睁开了眼。
第十二章
“没事了。”缈音匆匆把我的衣服掩好,将我紧搂入怀中,然後转过头去对著仍半蹲在地上带著错愕表情捂了半边脸的那两个人,狠狠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自己什麽身份,敢欺负起王府的人了。”
“我们只是。。。我们只是。。。”
“怕什麽怕,他得罪了我们的 花老板,”李哥重重地说出那三个字,收起一脸的错愕直视过来,“我们只不过替涵水给他一点教训而已。”
“教训,是麽?”缈音冷冷瞟了一眼花涵水,“那想必你们也有了承担後果的觉悟了?”
“嗯?你们怎麽都在这里?这麽热闹。”这,竟是王爷的声音。
我看了过去,只见王爷笑著走了过来,後面跟著两个侍卫。
然後,他的目光落到了浑身尽湿衣衫散乱的我身上,脸上的表情没变,但那眼色却陡然一沈,阴冷的让我不由得再打了寒颤。
“发生了什麽事吗?”王爷继续笑道,瞟了眼脸上红印未消的两个人。
李哥在地上蓦的跪直了身子正欲说什麽,花涵水在後面一声咳嗽,几步走了过来,一弯腰道,“回王爷,没有什麽大事,只是他,”他看了看缈音怀中的我,“不小心撞了我,结果自己还跌到了地上,弄湿了一身。。。一点小小的误会而已。”
“喔?是麽?还果然是小事,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回去吧,别淋湿了衣服。”
“是,王爷。”花涵水忙带了那几个人向王爷一躬腰,转身走了。
“缈音,”待他们走远後,王爷收起笑容,道,“以後遇到了这种事,自己处理也好,告我一声也好,只是。。。扇他们两巴掌干什麽?别脏了你的手。”
“是,王爷。”z y z z
“真是好大的胆子,”王爷看了看那几个走远的身影,举著伞走了过来,用袖子轻轻拭干我脸上的水,再次瞅了一眼我散开的衣服,一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然後他将伞递给了缈音,道,“缈音,你带他回去吧,别让他受寒了,余下的事我来处理就好了。”
“是,王爷。”
待王爷狠狠一甩手步入雨中转身离去,缈音扶了我的肩带我回了泫院。
“嫣云。” 缈音冷著声音将还在偏屋里睡觉的嫣云叫起,“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这样了。”
“是,奴婢知错了,林管事。”那屋里紧接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不一会儿便看见头发仍有些松散的嫣云快步出门叫人准备热水去了。
“唉,”缈音回到我的房间,一边用棉巾拭著我的头发,一边道,“她是王爷指定的,只要不太出格。。。再说,我也不放心换别人来。”
其实,嫣云已经很好了。
记得王爷对我说过的话,想来她过去也应该是个很乖巧也很得主子欢心的丫鬟吧,而且她先前那个主子柳妃,听说在这府中的地位是极高的,现在她被莫名其妙的遣到这里来,再没有了以前仆从主贵的优势,照顾的还是我这样的丑人,这样不知为何的存在。。。买给人当奴仆的他们所盼的,也不过一天能凭了主子的尊贵和恩宠可以尽早得一个好的归宿,而现在被一下弃入这种再不会有出头之日的角落,她心中难免会怨恨。但,虽然她怨恨,可从来没有真的欺负过我,而且,我过得比以前已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我一笑,抬起手来,抚上缈音也已经全湿了的头发。
“我没事的。”缈音道,握住我的手,盯著我一笑,脸上竟显过一抹微红。
外面仍旧雨声淋漓,想起王爷离去的背影,花涵水他们会怎样呢?我有些出神的捏著缈音的衣袖。
“在想花涵水他们麽?”缈音道。
“别想了。其实,若只是。。。可惜,竟碰到了王爷。王爷是何等的人物,竟然有外人敢在他府中不声不响地欺负他府上的人。原本,这花涵水也还算可怜。从小被买到戏园,做他们这一行的本就不容易,永远翻不了身的贱业,比起我们这些做人奴仆的还要差些,我们至少还有些盼头,”缈音微低下头去叹了口气,松开我坐到一旁,自嘲地笑了笑,又接著道,“他们却。。。再加上他又还长得好,一年多前听说他好像是遇到了兵部尚书的儿子刘欲安,便想托付终身安定下来,结果兵部尚书刘大人却是一个极正统的人,也是少有几个敢对王爷不屑的人,因此为著他儿子这事,王爷也没有少嘲讽过刘大人,听说还是头一次把刘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哑口无言,这当然是别话了。不过花涵水至此以後也只能全靠自己。这次王爷把他留下来,想必也只是想耍弄一下他素来就瞧不起的刘欲安,但,耍弄归耍弄,王爷却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只要他腻了,花涵水也就可以解脱了。结果,他们却,他们竟然对你那样做,所以,弄成这样,也是活该。”
我在心中叹了一声,轻握上缈音捏紧的拳头。
‘心似缱,若能如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戏中人尚且无法这般由人恋、随人愿,又何况是戏外的我们呢?
奢求的太多,责怪的太多,又能如何?不属於自己的,终就不属於自己。
两天之後的清晨,那个戏班就拖了各类杂物从这後园搬了出去,我站在门边远远望著他们离去时那一长对隐约的身影,四周冷清清的,似乎只有北风吹过的声音。
“赖了这麽久,他们总算是走了。”一日正午,我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在院中散坐了几个人正在和鄢云品著小点,一边晒著太阳一边闲聊。
“是啊,一天到晚嗯嗯啊啊、敲锣打鼓的,烦也都烦死人了。”
“就是。更渗人的是,他们也不掂量著自个儿什麽下贱身份,一个个还在这院中妄想充起主子来了。一想起那天我就气,竟然想指使到我头上来了。”
“喔,到底是怎麽回事?”众人起了些兴趣。
那个在涟玉房中侍候的丫环摆了摆手,“嗯,也没什麽大事。只不过,你们想啊,我是王府的人,再怎麽的就算有天我被涟哥儿看不惯撵出去,被王府赶到大街上讨饭,也轮不到他们来使唤我啊,他们什麽人,哼。”
“瞧逸姐姐说的,”鄢云笑道,“涟哥儿除了发发小脾气,平日里宠你还来不及,还能把你撵到大街上?只怕等哪天涟哥儿想出府,要你跟他走你还不跟呢。”
“说得就是这,你这麽个涟哥儿都舍不得大使唤的人,那群唱戏的竟然这麽不长眼,到你头上作威作福起来了。”
另一个年纪看长穿著也好的妇人冷哼了一声,道,“那群人,就仗著那个叫什麽花来著的,硬摸上了王爷的床,眼睛就不知道长什麽地方了,也不瞅瞅自个儿,不过是生来一辈子被人骑的,跟那些妓女一个贱相,不,是连妓女都不如。”
涟玉房中的那个丫环稍稍变了变脸色,随即又冷冷一笑将眼光转向别处。
另一个丫环笑著道,“李奶奶说的可不是?李奶奶什麽身份地位?那可是从小把王爷喂大看大的阿,在府中除了王奶奶,您老的面子,就连宫中的贵妃娘娘也是要给三分的,那群家夥说是不长眼都太抬举了。”
那个李奶奶起先一听得王奶奶,面上稍有些忿忿,後听得那丫环接下的话,便又显出一番很是受用的表情来。
“李奶奶,您那侄孙儿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也不等李奶奶回答,背对著我坐的一个穿了绿色薄袄的丫环便憎道,“那天奶奶的郑儿来王府玩,听得王府里来了这麽个戏班,便想看个热闹,竟被他们给纠住说是偷了他们东西,他们的东西也是奶奶他们看得上的麽?不过就是小郑儿觉得希奇看上玩会儿的罢。结果他们给脸不要脸,最後竟还闹得总管都知道了,大家都下不来台。”
“哼,”李奶奶发恨的啐了口,“他们的东西也会有人要?塞到我手里我还嫌脏,咱家的郑儿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会偷他们的东西?我恼的,当时回去就将郑儿给揍了顿,叫他爹娘把他给洗了好几遍,碰东西也不看看,脏的干净的都不分。不过,”她又从鼻子里挤出几声冷笑,“听说那个花什麽的在走之前好像得罪王爷了,呵,依王爷的性子,即便把他赎出了戏班,怕他下半生也好过不了。”
“喔,竟然还出了这档子事,我都不知道。”鄢云道。
“鄢云姐姐是整天闲在屋里享福来著,养的这般水水灵灵,自是不知道了。”一个笑道。
“蔺儿妹子说得太对了,想当初,鄢云她刚从柳妃那儿过来这边的时候,还时不时地跑到我屋里流点儿猫泪,说是一辈子混不出头了,还说整天要面对那个丑八怪傻子,总有一天会被吓死。现在呢?我们这几个就看你是最享乐的了,也不用做什麽,就只用干等著拿月俸,王爷时不时得还送来些希奇事物,那傻子又用不上,还不是被你揣腰兜里了,看看,这小蛮腰今儿长的,真真是羡煞了我们姐妹几个阿,你们说,我们当初怎麽就没这个福气呢?”
鄢云笑著躲开那个丫环在她腰间的掐弄,道,“说到这儿,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初我还真委屈的不行,好不容易在柳妃身边混得成了个样儿,怎麽就一下被撵到这里,还要服侍这被个下贱的妓女带来的还丑到这份上来的人呢?”
映雪?我心一黯。
从春到冬,我依然清楚的记得她对我说的话,“受了这麽多年的苦,大概,真的到了尽头了。”“以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可那天她清风般纯美的笑容,我却有些模糊了。
悄悄地从窗边离开,院中的一言一语却仍旧如此清晰。
“当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想破罐子破摔,跟那个刘棍儿走了得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那个一看你就流口水的刘棍儿?还不是你,那可是个老实人,可惜被你勾不到几下就迷的神魂颠倒,分不清谁是谁了。”
“哼,”鄢云道,“老实有什麽用,跟谁谁倒霉。我告诉你们,可别在我面前提他。”
“知道,知道了,鄢云妹妹。”
“不过,我来了後,才发现这还真是份美差事,不像在柳妃那里,一个不顺意巴掌针掸的就过来了,而且,看起来王爷好像还真挺在意这个傻子的。”
“喔,是吗?你们说,这个傻子会不会也上过王爷的塌?”
众人又笑了起来。
鄢云道,“你问我做什?有胆子你该去问问王爷啊。”
“蔺儿你傻了,王爷那麽个神仙似的人物,你当谁都能摸上王爷的床阿?如果是这样,那众人不早躺上去都能把王爷的床压垮了?”
“不过,你们还别说,王爷真就隔三差五的把那傻子召过去呢,就是不怎麽过夜而已。”
“奇怪阿。。。”
“鄢云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听说那林管事是不是也经常过来?”
“倒是也有这麽一回事,你们说,这傻子背後是不是有什麽来历?”
“会不会是。。。。皇家的人?”
又是一阵笑声,“小妞子你是听书听得多了,真傻吧。”
“不过,鄢云妹妹好福气,能经常见到林管事,怪不得整日里人都豔靓了好几分呢?”
“就可惜是个冰山似的人物。”
“呵,瞧瞧这人,说她一句她还真就蹬鼻子上脸了。”众人笑,“妹妹你就知足了你,想当初那林管事可连王爷都拒了,你还真当自己有那个本事让他像刘棍儿一般看你就流口水?”
她们接著又笑谈了一会儿别的什麽。
“好了,时候不早了,估计惠哥儿此时也该醒了,我们可比不得鄢云妹妹如此自在,还得回去好好侍候著,我得走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叹口气说了声,各自告辞离去。
听得鄢云收拾好院中的盘碟,留下一院的空寂不知去了什麽地方。我半趴在桌上,静静的给那两尾在琉璃缸中慵懒著轻轻摆尾的金鱼投下几粒鱼食,从窗户泄漏进来的阳光照得那一阵涟漪的水微微有些晃眼。床帘随著偶尔吹过的风几下晃动,我一个寒颤,一种抵不住的冷,渐渐从心底泛开至全身,又从全身沈淀到心底。
冬天,真的到了。
“如月,”缈音在傍晚的时候过来看我,拉起我的手,“怎麽这麽冷?”他道,赶忙起身关了窗户,找出件长袄,“现在天气冷了,你怎麽还穿这麽单薄?窗子也不关,”从我身後将我裹住,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责怪道,“要好好照顾自己,知不知道?你身体又不好。”
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我却霎时涌起一阵难过。
我还从没有如此想念过映雪,眼光瞟向瓷枕,似乎能看到那只淡紫色的珠钗。她那麽要强,心思也是那般纤细,这大半年音讯全无的日子,我只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麽样。。。
第十三章
不久後的一个傍晚,王爷突然差人来召我去,用过了饭,却没有再要我回去,只吩咐朱棋他们准备洗浴的热水。
待他们准备妥当,王爷轻拧了一下我的腰,微笑道,“总算是有些肉了。”说完便一把横抱起我朝浴池走去。
浴池并不大,嫋缭的热气包绕著整个被白纱隔开的里间,也隔绝了外面的寒气,没有多余的奢华,可这平素中却掩不住一种不凡的贵气。
王爷解开我的衣服,我垂了头,默看著逐渐裸露於外的肌肤很快被那浓雾般的水气浸上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不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怕,却终究躲不掉。
“真是越来越。。。”他的手滑下我赤裸的腰身,一揽,将我圈进他的怀里,随意地束起我的长发,纤长的手指抚过我的嘴唇,“真是天赐的好一个宝贝。”他自言自语道。下一刻,他便俯身吻了过来。
澡洗得很快,没有再穿衣,王爷只用一张大的羊毛织巾将我和他全身包裹起来。
抱著我进了他的卧房,玉书低了头小心地在他身後将门合上。
直盯著那两扇深色漆雕大门无声地合拢,这一刻的时间突然变得漫长却又短暂,我瞬间涌起一股恐惧,想挣脱王爷那炙热而紧牢的桎梏,想逃。。。
王爷掀开织巾,将我扔到床上,压了过来,堵住我的嘴,灵巧的舌头和那沈重的压制几乎让我窒息。我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伸手想去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拽住,翻过身去。
“妖精。”他低哼了一声,有力的臂膀揽起我的腰身,下一刻,他在我後庭处两支涂抹著凉滑脂膏的手指就捅了进去。我的头一下伏进被褥,疼得胸中似乎有种声音要脱口而出,但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眼前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