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每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哪有什么可馋的?
不对,秦峥嵘蓦然清醒地意识到,他在馋一种味道,一种……墨的味道。
***
顾忱松十分意外,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
余茸二话没说,放学后就直接带他回了公寓,一路上还各种嘘寒问暖,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有没有忌口,喜欢什么颜色的床单,枕头要硬要软。
看来,贺雪郁在余茸心里,和他这个才认识三个星期的新同桌,也没什么不同。
顾忱松心中嗤笑一声,弯起了嘴角。
不过,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为了帮余茸。
只要他这个第三人住了进来,余茸和贺雪郁就不算非法同居,余茸自然也不会进监狱。
余茸对他好,那是应该的。
余茸所居住的公寓距离育A只有五分钟的步行路程,由于秦宅实在距离育A太远,平时秦峥嵘上学时,就住在这里。
公寓是一间400平的大平层,如此奢华又宽敞的房子,只有余茸一个人住,每天上学时才会有人上门打扫,补给食材,说起来也怪孤单的。
贺雪郁能来暂住,他再开心不过了,现在顾忱松也来了,幸福得像做梦一样。
“我回来了!”余茸一边换鞋,一边对屋内的贺雪郁说道。
贺雪郁因为要搬自己七个箱子的行头,今天请了假没去上学,好不容易收拾好,正在客厅看着电影,敷着面膜。
听到余茸的声音,贺雪郁瞬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嗷嗷叫着:“小耳朵,我快饿死了,超想吃你做的番茄意面!”
顾忱松听着那声音,只觉得刺耳,贺雪郁竟然把余茸当佣人使唤,还让对方给他做饭?
“好,我先拿块肉出来解冻,正好顾忱松也想吃意面。”
说着余茸放下书包,脱下外套,熟练得系上围裙就往厨房钻。
顾忱松本以为余茸问他想吃什么,是叫佣人去做,没想到是自己下厨。
在心疼之余,又莫名有了些期待。
艹,顾忱松?
听到这个名字贺雪郁惊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他一路小跑过去到门口,偷偷一瞧,果然看到了顾忱松和他的行李。
贺雪郁气鼓鼓地进了厨房,把门一关。
“你怎么还带了个Alpha回家啊!”
贺雪郁尽量压低了声音,可门外的顾忱松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他、他不是Alpha……”
余茸有些委屈地解释,但是贺雪郁明显不信。
“他不是Alpha谁是?你才认识他几天,就这么信他?我们对这个人不知根不知底的,万一他是个坏人怎么办?”
听到这里顾忱松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既然余茸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贺雪郁也一定会知道。
毕竟这种事又怎么会瞒着自己身边的恋人呢。
顾忱松还想在进公寓的那一刻,好好欣赏一下贺雪郁脸上难堪又尴尬的表情。
可现在,对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显然是余茸在帮他隐瞒。
他是贺雪郁的未婚夫的事,难道是只属于他和余茸两个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顾忱松此时的心情竟比亲眼看到贺雪郁难堪尴尬更痛快。
趁贺雪郁与余茸在厨房说悄悄话的时机,顾忱松环顾了一圈公寓。
这间公寓共有三个卧室,每一个卧室都自带盥洗间和浴室,其中两个卧室还拥有独立的衣帽室。
贺雪郁住在最大的主卧,那里自带的40平衣帽室,几乎被贺雪郁的衣物堆满。
主卧的超大按摩浴缸也明显刚刚使用过,一米八宽的化妆台上一眼望去,全是贺雪郁的化妆品,阳台的摇摇椅上,还随意散落着贺雪郁的丝绸睡衣。
而令顾忱松意外的是,这里似乎没有余茸居住的痕迹,余茸住在最小的那间卧室,没有衣帽室的次卧。
余茸所有衣物都挂在一个设计简单的衣柜中,他的衣服看起来很少,半个衣柜都没有装满。
次卧床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本笔记。
顾忱松拿起笔记,他补课时对余茸说的话,竟被一字不落地全记录在上面。
这是余茸的睡前读物?
想到这里,顾忱松抿了抿薄唇。
“喂,你怎么乱进别人的房间,还动人家东西啊!”
是贺雪郁的指责声。
顾忱松转过头,贺雪郁正生气地瞪着他,还对身边的余茸埋怨道:“你看他啊,毛手毛脚的,跟这种人怎么能一起住?”
贺雪郁第一眼见顾忱松印象就不咋地,总冥冥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货。
顾忱松还没说什么,余茸已经拦在贺雪郁身前:“雪雪,你误会了,是我让顾忱松到我房间,帮我找东西的。”
“真的?”贺雪郁不信。
余茸真诚地连连点头。
余茸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打心眼里觉得顾忱松不是坏人,应该只是走错了房间。
都在一个屋檐下,他可不能让他的两个好朋友吵架。
顾忱松没想到余茸为了帮他,连谎都撒得这么真,他反而心里有些不好受。
如贺雪郁所说,他进余茸的房间,确实没怀什么好意,他只是想查明余茸和贺雪郁住两个房间是真的,还是伪装给他看的。
他刚才甚至为了查得清楚些,连余茸的内衣都看过。
“我先去收拾行李了。”顾忱松有些心虚地说道,并向外走去。
而余茸却拦住了他,笑得灿烂:“我刚做了椰蓉小奶方,正好你也尝尝!”
贺雪郁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快吃吧,他说答应了第一个要给你试吃,我还排队呢……”
顾忱松蓦然回想起两天前,余茸问过他是不是特别喜欢椰子做得东西,余茸最近刚好在学做一个新甜品,第一个就找他试吃。
当时顾忱松以为余茸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
余茸一手举着盘子,一手用筷子夹起一个乳白色裹着椰蓉的小方块,送到了顾忱松嘴旁。
“甜么?”余茸亮闪闪的眼睛充满期待。
“甜。”顾忱松点点头,给了肯定的答案。
他此时咀嚼着口中的东西,像暂失了味觉,什么也感觉不到,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甜得晃眼。
第17章 第十七天装A
他是第一个帮余茸试菜的人?
对余茸至关重要,无可替代,连贺雪郁也要靠边站?
想到这里,顾忱松嘴角不由地扬起,这一扬就放不下来,一直扬到了吃晚饭。
晚饭是余茸做得番茄意面,顾忱松只吃了一口,便直接愣住了。
酸甜适度,层次丰富,意面的软硬度也煮得恰到好处,肉末被茄汁完美包裹,粒粒多汁饱满,他还从未吃过如此可口意面。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形象,顾忱松真忍不住一口一盘,而他旁边……
簌——簌——
顾忱松就没见过哪个中国人能把面吸溜出大和民族的磅礴,而这位壮士,正是他的正牌未婚妻。
“小耳朵,你怎么可以做饭这么好吃啊!”贺雪郁一边大口嗦着意面,一边夸张地叫着。
余茸的厨艺并非一朝一夕练成,自打十岁那年起,他便被迫包揽了全家的早中晚三餐,即便要上学,中午也要跑回家做饭。
后来弟弟去县城念初中,见过了世面,就没那么好伺候了,他要学做意面,学烤面筋,学捏寿司,学包蛋饺。
余茸弟弟口味挑剔,稍有一点不满意,就要开骂,千锤百炼后,余茸也便有了今天的厨艺。
余茸眯着眼,对贺雪郁温柔地笑了笑:“慢慢吃,锅里还有。”
余茸的目光太过宠溺,看得顾忱松有些刺眼。
他这个未婚夫还在呢,这两个人就开始大庭广众打情骂俏了?
在贺雪郁扒完最后一口面的前一秒,顾忱松霍然站起身,抢先进了厨房,将锅里剩下的意面捞得干干净净。
贺雪郁见顾忱松端着满满一大盘意面出来,顿时急了:“你干嘛都盛给自己了,那可是我的意面!”
而顾忱松只是面不改色地坐下,淡淡道:“谁说是你的,写你名字了?”
“小耳朵,你看他!”
余茸只当顾忱松是个O,却没想到他比A还能吃。
但顾忱松也的确长得比普通的Omega高很多,饭量大应该是正常的,都怪他做少了。
余茸只能将自己面前的牛排端给贺雪郁:“你吃这个吧,我正好吃饱了。”
顾忱松刚刚还挑着的眉毛瞬间沉了下去。
原本余茸给自己分的意面就是最少的,牛排也是最小的,现在还要让给贺雪郁?
就这么宠着他吗?
“小耳朵,你真好!”
贺雪郁正要去接,却听到一个好听声音幽幽地说:“贺少爷胃口可真好,难怪最近长得越发肥美了。”
那个“肥”字被特意加重,直戳贺雪郁的痛处。
如果贺雪郁没记错的话,他这个星期已经胖了五斤了。
只怪最近新入会的Omega太多,群里活动太丰富,每天不是茶话会就是自助餐,饭后还得继续扫街,来点奶茶甜点。
再这样下去,他育O第一美人的名号岂不要落入三班潘安安那个绿茶叼手里?
“我先不吃了。”贺雪郁严肃地放下筷子,“群里还有要事等我处理。”
说着便向自己的房间跑去,还不忘顺走沙发后面的瑜伽垫。
贺雪郁走后,顾忱松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静与美好,仿佛这餐厅本就该是他和余茸两个人的小空间,真希望贺雪郁能继续肥美一百年。
然而下一秒,那盘牛排却被余茸端到顾忱松面前:“你多吃点,别饿到了,我再去厨房打杯果汁给你。”
就在余茸起身的那一秒,听到了两声强硬的命令。
“坐下。陪我。”
顾忱松已经将牛排推回余茸面前,又把自己盘中的意面拨给了余茸一半。
他盛面时,拿得是一个新盘子,这盘面他还未动过,在进厨房的那一刻,他便想好了要带给余茸。
余茸看着给自己拨面的顾忱松,眼眶不由地有些发烫。
从小到大,他都只能吃家里最少的一碗饭,多吃一口菜都要被家人呵斥。
每次看到父母将家里最好吃的东西都拨到弟弟碗里时,他心里都在期待,期待自己也能被人如此珍视一次。
现在,愿望成真了。
“我都饱了,不用分给我……”余茸低头攥着拳,掩饰着内心不争气的波动。
却只听到坐在他对面的人温柔笑了一声:“我喜欢看你吃,下饭。”
***
饭后便到了日常的补课时间,余茸特地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免得身上做饭的油烟味会熏到他的小老师。
怕耽误时间,他洗后随便擦了擦就来到书房。
顾忱松抬眼看着那个头发湿漉漉,有几绺还在滴水,把睡衣领子都洇湿了不少的男孩,问道:“头发怎么不吹?”
“没事,头发短,很快就干了。”余茸红着脸回道。
他说着找出了昨天的作业,双手奉给顾忱松检查,乌亮亮的大眼睛还时不时紧张地偷瞄着顾忱松脸上的神情,像是生怕自己做错一道题,惹对方不高兴。
面前这个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的Alpha,竟一时让顾忱松有种冲动,想将他狠狠禁锢在怀里,像吹自家宠物一般,好好用吹风机把他的毛全部吹干。
只是下一秒,他又改变了想法。
这样湿漉漉的样子,就很可爱,尤其是带着水蜜桃香气的水滴,落在余茸的锁骨处,又慢慢顺着领口向下流去……
余茸浴后的皮肤在热热的湿气下,泛着微微的粉色,他穿着鹅黄色的格子睡衣,虽然样式普通古板,却透着不经意的可爱。
也不知道是余茸过于瘦弱,还是那睡衣领口有些大,即便余茸只留了一个扣子没系,顾忱松只要稍微向前一探,余茸胸前的那片白皙便一览无余。
“太阳直射北回归线,然后呢?”余茸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着顾忱松。
“然后……然后……”顾忱松蓦然回过神,“然后北极圈内就出现了极昼现象,南极会极夜。”
顾忱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补课的状态反常得差,才补了一个小时不到就走神了好几次。
“极夜……”余茸托着下巴陷入了思考,“小企鹅每天都活在夜里,不会怕黑吗?”
“他们本就长得黑,怕什么?”
“天宇哥哥长得也黑,他小时候就会怕……”
顾忱松敏感地察觉到了余茸语气中的一丝小甜蜜,拧着眉问:“天宇哥哥又是谁?”
余茸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也只能半真半假的掩饰道:“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是管家爷爷的孙子,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那么长时间不见的一个下人,还记得人家小时候的事?
顾忱松的眉毛拧得更紧了。
***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进育A了,怎么还转来个体育生?”
“校长乐意呗,能在省里有排名,不错了。”
“又不是全国冠军,有必要破格录取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人家是以教师子女身份进来的,教导处老陶,是他后爸!”
五班早自习众人的议论声,吵得正在为余茸制定下一周教学计划的顾忱松烦躁至极。
他刚要扔下笔,却感到余茸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耳畔,那语气高兴地像是有什么好消息急着跟他分享:“听到了吗,要转来个体育生,我可能很快就不再是班里倒第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