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官您千万别误会,我说的就是那个姓纪的小子,肯定是他把江少爷给带坏了!所以江少爷才这么不听话的。”
江赫冷笑,没搭腔。
看这样子,这把火烧到那个叫纪臣的小子身上,还真烧对了。副局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可惜他这口气还没完全落下去,就听见身后的会议室门被大力撞开。
门板“哐当”一下触墙反弹,声音极大,伴随着这嚣张的巨响,只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道跋扈的嗓音。
“哟,沈副局,这是说谁带坏江少爷呢?”
在场的人齐齐向会议室门口看去,只见纪川穿着一身板正的警服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副局。
认识他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是纪川,是令所有警局干部都闻风丧胆的纪川!
纪臣……纪川。沈副局流下一串冷汗,他怎么就没想到,纪臣会是纪川的弟弟!
这俩小祖宗,一个哥哥是江赫,一个哥哥是纪川,谁都惹不起啊!
求求哪位神仙大能把这两尊佛请走吧,他一个小破局实在是装不下,还想安安生生混口饭吃呢!!
沈副局的脸皱成一团,颤颤巍巍走到纪川面前,讨好地笑道:“纪……纪队,我去给您倒杯水,您先坐着休息休息。正好沈长官也在,有什么话咱说开了,对大家都好。”
说罢,他不敢看纪川的反应,一溜烟跑出会议室了。
江赫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和纪川视线相撞,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在并不宽敞的空间内弥漫。
“你们几个也下去吧,在门外守着。”他对着手下示意。
半分钟后,会议室内只剩下两个人。
纪川抱怀大摇大摆走到江赫面前,眸光上下扫着他的脸,最后落到他胸前的身份标识上。
“我说怎么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下在大街上掳人,原来是个中校啊。”纪川挑眉,露出一个讽笑。
“你是纪臣的哥哥。”江赫凝眉,丝毫不理会纪川语气中的嘲讽。
怎么没听说过纪臣还有个来头不小的哥哥。
“看着不像?也是,那小子可能没我帅。”纪川转了转手腕,眼神紧紧跟着江赫的脸,“江校官,掳走两个学生,这事解释解释?”
江赫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不如解释一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当着那么多人面做坏事,当然有人打小报告了。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小妹妹给我打电话报信。”纪川恶劣地笑笑,“更巧的是,她还是纪臣江昭的同班同学,你说巧不巧。”
“小妹妹……”
“嗯对啊,就是小妹妹,她也跟我一起来了。”
纪川对着江赫勾唇:“现在大约拿着我的释放令去救两个孩子了吧。”
“你!”江赫迅速起身,迈开腿就要向门外走。
手铐清脆的声音响起,纪川动作比他更快,当下拽过江赫的手臂向后一扯,手法娴熟地将他双手禁锢住。
“咔嚓。”手铐落锁,江赫铁青着脸瞪着纪川。
“违法刑拘国家军人,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纪川右手从腰间特制的皮带暗扣里摸出一把小型手.枪,唰唰两下上膛后抵在江赫太阳穴处,俯下身凑到他面前,冷冷一笑。
“违法关押未成年人,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江赫被激怒了,他阴恻恻看着纪川,说:“我想你也知道,江家三代从军,在圈里有些名声。”
“江昭身为江家老爷子嫡系一支的后代,必须担负起传承家业的责任。可是他现在和你弟弟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他要是跟纪臣乱搞关系就没法做军官!你只是个外人,懂什么?”
“放什么屁。”
纪川的枪口顶了顶江赫的脑袋。
“我他妈就是个gay,当警察不照样好好的,你又懂什么?”
“江校官,我的枪上了膛可不长眼睛,有些话您想好了再说。”纪川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和善。
“那纪警官有何高见?”江赫不耐地反问,“你最好祈祷下次不要落到我手里,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我好怕啊。”纪川撇撇嘴,把枪收回,搬了把凳子坐到江赫身边,翘着腿,一脸悠闲。
“既然你动真格的,对这两位弟弟出手了,那我大胆猜测,小江弟弟对纪臣有点那种意思,你说是不是?”
“江昭是我弟弟,不是你的。”江赫冷硬开口。
“别着急嘛,以后就是了。”纪川坏笑。
“江校官,说实话,我能看出来纪臣也喜欢小江弟弟。咱们都是局外人,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孩子大了管不了,那就少点控制欲,这样对咱们这样上了年纪的人都好,是不是?”
“……你说谁上了年纪?”
江赫又怒了。
-
“纪臣,纪臣!我来救你了!”
纪臣看向拘留室的门口,只见杜菲雪正拿着一把钥匙开锁。
“是你?”纪臣警觉地看着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而且还可以拿到开门的钥匙。
“我……”杜菲雪语塞,她总不能说是花了自己一半积分才得到的消息吧。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纪臣救出来,趁这个机会刷刷好感度。
“我,我和你哥一起来的,他现在牵制住了那个男人,所以我才有机会拿着释放令来救你。”
门吱呀一声开了,纪臣走出拘留室,神情莫测:“你说我哥他来了?”
“对,纪川哥哥就在会议室。”杜菲雪拉住纪臣的手腕,忙说,“我们现在快走吧,一会那个男人派人抓住我们,我们一定会被扣留的。”
纪川来了,这件事基本上就算解决了大半。
“谢谢。”纪臣抽回手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缓而不着急,“请问你知道江昭被关在哪里吗?”
杜菲雪的手还停留在原地,听到江昭二字后,神色僵硬。
“我不知道,我只是来救你的。”她垂着眸子,“那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可怕,我们现在应该先逃出去,随后再想办法救江昭。”
“不用了,我去找他。”
纪臣向后倒退两步:“你先走吧,改天我和江昭会好好谢谢你。”
说罢,他转过身快步向楼道深处走去。
江赫把两个人的刑拘室安排到了相距最远的位置,但这里的刑拘室非常分散,找起来很费力。
江昭靠墙坐着,跟江赫哭了一场后身心俱疲,于是闭上眼小憩。
半醒半睡的时候,他听到身边有人在叫他。
“江昭,醒醒。”纪臣语气有点喘。
江昭睁开眼,看到来人后迅速扑到铁栏前。
“你是怎么出来的?我哥把你放出来了?”
纪臣怔了一下,摇摇头:“是杜菲雪。”
是杜菲雪。
江昭像霜打了的茄子,脱力地坐到地上,揉着自己的眉心。
“怎么了?”纪臣跟着他蹲下身子,眸光落在他红肿的眼眶上,“江赫欺负你了?”
“没有……”
“是杜菲雪把你救出来的,对吗?”江昭问。
两双眼睛隔着拦网对视。
“……是杜菲雪。”
江昭长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道:“嗯,我知道了,你走吧。她想救的是你,并不是我。”
“你不喜欢她?”纪臣敏锐地感觉到江昭情绪的变化。
“你不喜欢她,我们出去可以一起解决这件事。现在我先想办法把你救出来好不好。”
“没有。”江昭兀自说着,“我没有不喜欢她。其实杜菲雪挺好的,她好像很喜欢你,你们……”后面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但纪臣好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把刚才的话收回,我可以不追究。”
他拉住江昭的胳膊,脸色阴沉。
这场突如其来的关押,最终还是由纪川出面将两个人放出。
回学校的路上,纪臣和江昭坐在车里不说话,气氛下降到冰点。
方才在拘留室的一番话,潜台词很明显,就算纪臣再想忽略都做不到。
这个小蠢货,真的看不出来他对他态度上的变化吗?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撮合他和杜菲雪。有时候真想打开他脑袋里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冰淇淋吗?
然而对他发脾气,纪臣又舍不得。
就这样,他一路生着闷气,双手抄兜,酷酷地背着包跟江昭回了宿舍。
江昭情绪很低落,刷牙,换睡衣,乖乖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等熄灯。
身侧的床铺突然下陷,纪臣坐到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脸。
“明天是百年校庆,学校会放一天的假,你好好休息,晚上来看我演出吧。”
江昭的睫毛颤了颤,好像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看演出,看他和杜菲雪一起表演节目吗?
算了,就这最后一次,这次过后会听江赫的话,和他保持距离的。
寝室里安静了很久,纪臣终于听到江昭小小的嗯了一声,他满意了,帮江昭掖好被子。
“睡吧。”
第29章 Day29
今天学校全天停课,校门口一直保持敞开的状态,以迎接从各地赶来的知名校友。学生们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不穿校服的机会,纷纷换上自己准备的衣服,三两结伴溜出学校去外面玩。
江昭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正午,醒来时纪臣已经不在宿舍,大约是去了艺术楼排练。
又在床上偷闲睡了会觉,他摸出自己那顽强的碎屏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后眯着眼点开信息。
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没有匿名任务?
手机坏了?
江昭从床上坐起来,反复关机调试,就是没有刷出今天的任务。
点开日历,备注那一栏清清楚楚标注着,今天是第二十九天。
才做了二十八个任务就没了,这怎么可能。
交话费,买流量,充电重启他全都试过了,一直没有任务发布到手机上。
奇了,难不成今天没有任务?
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什么来,江昭干脆放弃思考。他随便套着校服摸下床,浑浑噩噩去洗手间刷牙。
明天就是第三十天了,三十天任务过后估计和纪臣就没什么交集了吧。
回想自己经历的这一个月,感觉就像做梦一样,短暂又奇妙。希望任务结束时,他还能带着这一个月的记忆留下来,在这个世界里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江昭可以不是纪臣故事里的男主角,但他不能不是自己故事里的男主角。
几分钟后,他借着清水洗了把脸,稍作精神后慢悠悠晃出宿舍。
在学校门口的路边摊坐下,随便点了一碗牛肉板面,江昭支着下巴,看着路上来来往往嬉笑打闹的学生。他们当中不乏有些人穿着鲜艳的礼服,看样子是参演百年校庆晚会的学生,趁着排练不紧张跟朋友偷跑出来玩,远远望去在人群里显得分外惹眼。
面端上桌,几段小葱,撒着香菜,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江昭从竹筒中取出一双筷子,慢慢挑着吃完了。
今天的面好像没什么味道。
吃饭,睡觉,坐着发呆。突然没有任务要做,不再围着纪臣转来转去,时间也回到自己手里,江昭却实在想不出要如何支配了。
索性一觉睡到傍晚。
校庆表演将在晚上八点正式开始。
艺术楼负一层里里外外装饰着气球和鲜花,学校礼仪队的男生女生穿着整齐划一的礼服站在门口迎接老师和同学。江昭排着队走进大礼堂,几个主持人正站在台上试音。
纪臣午后给他发了短信,大意是帮他占好了座位。他顺着纪臣短信中的指引径直走到第一排,在位子上取下今晚的节目手扶。
视线在手扶卡上绕了一圈,最后在右下角看到了纪臣的节目,他的名字和杜菲雪紧紧地挨在一起。
是李斯特的《爱之梦》,很好听的一首歌,适合一个年轻好看的女孩在钢琴前翩翩起舞,梦幻又浪漫。
这次学校应该不会临时让他改曲目了吧。
江昭想到这,轻声笑了笑,将手扶轻轻放回原处,转身走出观众席。他沿着长廊一直走,时不时停下来观察着墙上悬挂的巴洛克时期音乐作曲家画像,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
结束一段奇妙的缘分,原来是这种感觉。
暮色渐晚,窗子反着楼道吊顶橘黄色的亮光,映照出江昭的脸。
窗玻璃中的江昭眉眼很温柔,唇色浅淡,静静地凝望着现实中的他,好像两个陌生的灵魂在对话。
“……”
四下寂静而无声。
“叩叩”,有人走到他身边敲了敲墙壁。
“真巧啊,有没有兴趣和我聊聊?”
杜菲雪穿着玫红色的舞裙靠在雪白的墙壁上,眼波流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笃定江昭会答应她。
江昭后退几步,皱着眉头低声回答:“不必了。”
他转身要走,忽听得背后杜菲雪悠长而无奈的叹息。
“江昭……被任务机制惩罚的滋味不好受吧?到现在脸色都这么差,大概是落下了什么病根也说不定。”
江昭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菲雪:“你是穿越者?”
“对,我是啊,我就是穿剧来的。”杜菲雪毫不在意地点头,美艳的脸上是轻蔑的笑意,“身份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还不愿意和我聊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