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薄言拉着那细长的磁带,俯身过来捆住了纪望的手。
他的汗滴在了纪望的喉结,滚烫的一滴,几乎叫人浑身战栗。
那脆弱的磁带,纪望轻而易举地就能挣开,可是他没有,尽管祁薄言很快就在他身上开始了第二轮的放纵。
他是个alpha,如果他不愿意,谁都不能逼他。
真正束缚住纪望的,不是被标记后的虚弱,不是那藏着不可见人声音的磁带,而是他自己。
他心甘情愿。
第13章
回到家中,纪望还有点恍惚,他本来以为不会那么轻易。这又变相证明了,祁薄言不过说说而已,不会真做什么实际行动。
他致电红姐,问这个mv拍摄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姐在电话里奇怪道:“怎么了,是拍摄的时候遇到什么事了吗?”
纪望有点难以启齿,却还是问:“是甲方指定我去拍摄的吗?”
果然红姐笑了:“小纪你知道姐一直希望你红红火火,但这次甲方没有指定你,是选角导演跟我吃过饭,我给他在微信看了你最近演的那部剧,他就把你定下来了。”
红姐安慰他:“说到底还是你争气,要是你没有成功的作品,我也不好把你硬塞进去。”
“那可是祁薄言的mv,多少人挤破头都演不了。不过小纪你也别灰心,以后你肯定比祁薄言红。”红姐为了夸奖自己的艺人,也是豁出去了。
纪望笑不出来,他言不由衷地表达感谢,辛苦红姐的付出,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才把电话挂了。
所以他和祁薄言的相遇纯属巧合,而且在祁薄言那边看来,他是费尽心思进的组。
怪不得祁薄言这么笃定他放不下,忘不了,还频频来招惹他。
纪望摇摇头,不愿再想了。
mv结束以后,他也没什么行程,因为演员闲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很闲。
他只能继续健身,上课学习,把自己的日子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纪望没有特意设置拒接陌生来电,因为日常快递打车不方便。
但是纪望最防备的电话,却从来没有来过。
祁薄言就像把他忘了,从他生活中消失,却又没完全消失,纪望一打开电视就是这人,以至于他最近很少上网,几乎不出门,在家、健身房,课室三点一线。
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网络戒断,直到宋格给他电话,说他最近是真的火了,上了几次热搜,以前的演过的戏也被扒了出来做成视频。
粉丝们都惊讶纪望竟然演过这么多角色,她们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这样的宝藏小哥哥。
纪望那个快长草的微博也涌入了大量的粉丝,宋格在电话里说:“哥,你这回可能真的要火了。”
“应该是红姐操作的,过段时间我就得上综艺了, 好不容易才骗到上节目的机会,怎么样也得做点数据出来吧。”纪望随口道。
宋格大声道:“你怎么这么没自信啊!”
纪望无奈地笑了笑:“不是没自信,要火早该火了,还用等到现在。行了,别扯这些,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宋格说:“约一波烤串吗,就以前我们高中晚自习以后最爱的那家。”
提到过去,自然是有铺垫的,宋格说:“任燃回国了。”
听到这个名字,纪望神色淡了不少,没说话。宋格察觉出来:“你们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就去了外地读大学吗,一会没看见,你们俩就闹别扭了。”
纪望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当年的事情不关任燃的事,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自那以后变得非常尴尬。
没多久任燃就出国留学了,纪望自然而然地同他断了联系。
要知道在高中的时候,他和宋格还有任燃是非常好的兄弟。任燃也对他很失望吧,毕竟任燃只是善意提醒了他,关于祁薄言的“真面目”。
是他不能接受,进而迁怒了任燃。
宋格好心组局,纪望不能不去。他换了套衣服,出门时犹豫了下,还是戴上了口罩。虽然不知道他如今在网上到底算不算红,但也以防万一。
自作多情也不是一两回了,纪望刚出道时,有个大导演在他们学校挑选演员,纪望陪朋友去,没想到面试成功,在里面演了男三。
那时他还年轻,当然也有过一炮而红的梦想,可现实教会他做人。
这么多年下来,纪望都糊习惯了,对自己不红的事实有了非常准确的认知,对待每份工作都有谦卑的心,感恩他们还愿意找自己演戏。
毕业后宋格自己开了家公司,任燃家里有钱,现在回国要继承家业。
有时候纪望在想,要是不执着演戏的话,说不定做点别的事情也比现在好。可是一旦想到要放弃演戏,纪望就舍不得。
他是个很长情的人,一种酒,一款烟,一道菜,他都能爱很多年,别提演戏。
虽然一开始对演戏还好,进入娱乐圈也是偶然事件,但这件事做了这么多年,付出了不少心血,真要舍出去,还是不太行。
到了烤串店,宋格坐在从前他们爱做的位子,给三个人都点了啤酒。
老板娘模样老了许多,却还是记得纪望,甚至拉着纪望的手:“我女儿最近都在看你的电视剧,给阿姨留个签名。”
纪望臊得脸皮都紧了,给人签名合照,还被阿姨送了一盘小吃。
拿着小吃,纪望还在跟阿姨客套,这时肩膀忽然一沉,有人揽住了他:“阿姨,你怎么就只送他,我呢?”
纪望转头,任燃半搂着他,笑眯眯跟阿姨要吃的。阿姨连声道着都有,又给了任燃一盘。
许久不见,任燃换了个发型,瘦了点,看起来还是大大方方的,自然地搂着纪望往桌子那边去。
宋格咬着筷子,探究地瞅着他们俩。到了桌前,任燃才松开了纪望,去掐宋格的脸:“宋格格,好久不见,你又多了几分娇美!”
宋格暴怒:“滚!不许叫我宋格格!”
纪望就在旁边看着两个人笑,宋格很快就跟任燃熟悉起来,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聊。纪望从前就是旁听的角色,为每个人添酒,夹菜,照顾有加,好似大哥。
任燃看到盘子里纪望夹得跟小山堆一样的食物,眼里闪过几丝惆怅:“出国以后,再没人给我夹菜了。”
纪望平静接话:“你这不是回来了吗。”
任燃笑着摇摇头,把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任燃还要再饮,纪望扣住了他的酒杯:“行了,你之前喝多了,信息素失控不记得了?”
任燃动作一僵,笑容都有点勉强。宋格屏住呼吸,小心地看任燃脸色。
宋格心里都佩服纪望的勇气,竟然大剌剌地把任燃的痛处给说了出来,任燃是个omega。
后期才分化的omega,在那之前,任燃一直都是beta。
信息素失控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后来这次的事情,传了许多风言风语,说任燃不检点,不好好用抑制剂和信息素隔离贴,还闹出了几个alpha打起来的事件。
而alpha的斗殴中,其中一个参与者就是纪望。
为此纪望背了处分,还是任燃找了关系帮他取消的。
在任燃差点被性侵的情况下,是纪望救了他。从那以后,任燃就很听纪望的话,直到他们闹翻。
任燃放了酒,换上奶,跟他们碰杯,完了还问:“宋格,你该不会还是单身吧。”
宋格翻了个白眼:“怎么一来就人身攻击,你怎么不问望哥是不是单身。”
任燃笑了笑:“你以为纪望是你,他肯定不是啊。”
纪望没说话,宋格不甘道:“你怎么知道,他还是单身呢,单了好多年。”
任燃惊诧地看着纪望,纪望把羊肉串扔宋格碗里:“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话题换了几茬,酒都喝了一打,纪望中途想抽烟,就出去了。烤串店后面又个小巷,没什么人,纪望在那里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再次掏出了电话。
仍无来电,更没陌生号码。
身后有瓶子被人踢开,纪望夹着烟回眸,任燃双手插在连帽衫的兜里:“纪望,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
纪望又抽了口烟,有心缓和与任燃的关系,又不想直接回答,哑声笑道:“怎么喊人呢,得叫我哥。”
任燃嘴唇动了动,脸色有点僵硬:“你该不会……还在跟祁薄言……”
纪望变得冷淡不少:“和你无关。”
任燃就像被狠击了拳,瞬间闭嘴。纪望没想要跟任燃闹僵,他缓和语气:“回去吧,不然宋格要以为我们抛弃他了。”
经过任燃时,纪望被任燃拉住了袖子,任燃有点倔强道:“我还是觉得当年我没有错。”
纪望没说话,任燃又轻声说:“他在骗你,我在跟你说实话。”
任燃:“难道你更情愿一直被他骗?”
纪望把烟握在拳中,活生生掐灭了:“是啊。”
看到任燃无话可说的模样,纪望揉了揉任燃的头发:“我和他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任燃说的事,纪望不是没想过。祁薄言要是愿意一直骗,纪望也不愿意醒过来。可惜祁薄言不肯,甚至懒得敷衍他。
所以纪望只能醒过来,梦里没有祁薄言。
清醒久了,自然就再也不敢做梦了,因为真的很疼。
第14章
三个人散场的时候,宋格已经喝醉了。他和任燃把宋格送上计程车,宋格醉红着一张脸,拉着他们俩的手,带着哭腔说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纪望哄他:“好了好了,别哭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他有点担心宋格这个状态爬不上电梯,抓着宋格的胳膊,纪望道:“小任你自己可以吧,我先送他。”
话音刚落,就听任燃说:“一起送。”
宋格嘻嘻地笑:“走!去我家继续第二趴。”
都醉成这样呢还第二趴,纪望有点无语,但在路上还是细心照顾着宋格。等到了地,宋格已经彻底醉昏过去了,纪望心里腹诽,酒量奇差,还爱喝。
纪望把宋格背在身上,跟任燃说:“你一会要怎么回去?”
任燃小声道:“宋格不是说在他家第二趴吗?喝醉了直接在宋格家睡就行。以前不也这样吗,我们俩通宵在你家打电动。”
纪望拧眉:“你现在是个omega了,不能再跟之前那样。”
任燃大声道:“我是omega就不能跟你们做兄弟了吗?!”
纪望吓了一跳:“我不是这个意思。”
任燃:“你明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做个omega。如果连你们都这样,我会更难受。”
纪望迅速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
任燃没说话,纪望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熟练地输入了宋格家门的密码,把人放到沙发上,然后进浴室给宋格洗了条热毛巾,再找出解酒药,顺便烧上热水。
期间任燃一直在客厅抱着胳膊站着,见纪望自在的跟自己家一样,忽然道:“哥,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纪望拿着毛巾出来,给宋格擦脸:“你说什么?”
其实纪望并非完全听不懂任燃在说什么,只是他不愿意再提当年的事。他已经决定放下,但是修补关系这种事,也不是说立刻就能做到。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见面,他就没想着继续和任燃僵下去。
任燃苦笑道:“没什么,还有水吗?我想喝一口。”
纪望指了指厨房,然后进宋格的客卧打理了下,最后出来:“你今晚是要留在这边休息吗?”
任燃拿着水杯:“嗯,你呢?”
“我明天有拍摄,得回家收拾行李。”当然是谎话,纪望是不可能像任燃说的那样,三个人留下来一块过夜。
宋格家只有两间房,他既不可能和酒鬼睡,更不能和omega同寝。
说他是老古板也好,区别待遇也罢,任燃就是omega,他们不可能跟以前一样。
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就是纪望也不能完全保证不失控。
纪望穿上外套,走到门边:“浴室的柜子有一次性内裤和牙具,宋格房间有衣服,他喝醉了半夜会醒来吐一次,你就放他在沙发上盖张被子就行了,省得吐在床上。”
任燃嗯了声,也跟着穿上了鞋:“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好。”纪望没拒绝。
任燃关上门后,走在了纪望前面。他的脖子修长白皙,后颈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纪望的视线在上面定了好一会,才轻轻移开。
两人同行,一路无言,小区里灯熄了好几盏,不算明亮。昏暗中,任燃说:“哥你不问问我这些年在外面有没有喜欢的人吗?”
纪望随口道:“那你有吗?”
“嗯。”任燃轻轻地应了声。
纪望松了口气:“那就好,记得把人带过来让我见见。”
任燃补充了句:“他不喜欢我。”
纪望简直尴尬死了,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他盯着地上的影子,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该不会是祁薄言吧!”
因为过于惊讶,声音都劈了叉,任燃立刻否认:“我疯了吗?!怎么可能喜欢那种混蛋!”
这话把纪望一并骂了进去,纪望干巴巴地哦了声:“不是就好。”
任燃长长地吁了口气,嗓音都变了,充满了低落情绪:“你还是在怪我。”
纪望有点想抽烟了,手摸进兜里,却掏了个空,只能隔着布料刮着腿上的皮肤,一下又一下:“算了吧小燃,老提过去真的没意思,我和他都分了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