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贼才是真的大大,我只是个码字人。
今天和妈妈出门逛gai回家晚了,还有一更莫等,会很晚
第29章 事情
“算了。”江诉声十分有骨气地站起来,他屈起一条腿,弯腰捡起沈听澜的校服,“我跳着走就行。”
此时,去教学楼里拿毛巾的“老黑”匆忙赶回。“老黑”人如其外号,最大的特点就是肤色比一般人较深,时常有人调侃他往脑门上画个月牙就是包大人再世。
“我来了,我来了!”老黑嘴里大声喊着,一边跑,一边举起手里握着的白色毛巾。那毛巾吸足了冷水,一滴滴顺着“老黑”的胳膊朝下流,洇湿了袖口。围观的人闪开路,让他进去。
江诉声解开沈听澜的校服搭在肩膀,接过滴水的白毛巾草草缠住了自己的脚踝。他一只手抱着沈听澜的校服,另一手则搭在他的肩膀,扬起笑脸:“走呀。”
沈听澜向来喜欢看江诉声笑起来的样子,这总能让他想起盛开在春天里的桃花,不傲不骄,干干净净的。
“走。”沈听澜看似自然地低了头,避开江诉声的视线,伸手小心地扶住他。两个人往医务室的方向去,身后还跟着“老黑”、“老八”等几名同学。
几分钟后,沈听澜记起件事情:“我校服你这么还抱着?等会万一撞上检查校服的,我这大名不就又上光荣榜了?”
“你一会穿我的,你这件我拿回家给你洗干净。”江诉声稍微压低了声音,“我有件事没和你说完,我这名字是有寓意的。”
沈听澜随口道:“巧了,我这名字也是有寓意的。”
“你有什么寓意,听的废话多吗?”
“岸芷汀兰,郁郁青青。我妈本来想要个女孩,希望我天天阳光向上,后来就改成谐音了。”
“嘿——真奇怪,那你为什么不叫沈岸芷或者沈青青?我觉得沈青青好听。”
“你应该去学物理,杠杆力学这一块肯定能考满分。”
“哎呀谬赞了,谬赞了。”江诉声单腿跳着说,“我这名字是有寓意的,我呀,早产。生下来不会哭,那护士一打我,我妈就喊‘你快出个声!’。我这名字,有我妈希望我健康长大的寓意。但是吧,她当年喊的次数太多了,效果叠加,导致我现在有些话痨。”
沈听澜神色愉悦,笑着问:“你说,我从现在开始管你叫江是金,你以后会沉默吗?”
江诉声瞅沈听澜一眼:“要不你也学学物理,我觉得你杠杆力学的成绩应该也不错。”
沈听澜谦虚回答:“谬赞了。”
下午这个时候医务室已经开了门,一中的请假流程是首先要到医务室,大夫与班主任确定学生生病后才被允许离校。
经过上次的事情,沈听澜总觉得里头那位张大夫就是个庸医。
几个人走进医务室,那位张大夫正坐在电脑前看小说。沈听澜悄悄瞄了眼书名,顿时觉得这人更不靠谱了几分。
《霸道总裁和他的百万新娘》
哪儿有正经大夫上班看这个的?
“你这挺严重的,我看不了。”张凯风仔细看看江诉声的伤处,坐回电脑旁,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印有各年级班主任联系方式的小册子,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拨打。
“谢谢。”沈听澜早预料到他会这样说,扶着江诉声坐在了床边,“上次你送我,这回轮到我送你了。”
“风水轮流转嘛。”江诉声把自己身上的校服脱下来扔给沈听澜,“希望这种倒霉风水别瞎转了,我可不想看咱们俩换着去医院。”
沈听澜与江诉声衣服尺码都差不多大小,他穿上他的校服,正正好好。沈听澜想起一些画面,嘴角微笑:“这回兜里没礼物了吧。”
“有,你摸摸。”
沈听澜将信将疑地将手伸进兜里,抓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纸出来。
“帮我扔下,谢谢,我是病号。”
沈听澜嫌弃地看看江诉声,没说话,转身将糖纸丢进了垃圾桶。
“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有东西没有给我?”江诉声忽然问。
沈听澜知道江诉声说的是什么,上次那封情书的回信。他这些天一直在构思情书的内容,毕竟他也从来没有写过,这东西要有真情实意才叫写得好,比一封给老师的千字检讨难度大太多。
而且写完交给江诉声后,江诉声还会拍下照片上传到群相册。他解释说这是“真心话大冒险”的一部分。
提起那个“真心话大冒险”群,有时候沈听澜真的怀疑,群里其余的五个人是不是系统机器人,说话的语气方式几乎一模一样。
那一头张凯风撂下电话:“安老师把假条写出来了,叫你们回去一个人,到她办公室取。还有,她问沈听澜现在有没有时间,回去找她一趟,有事情说。”
第30章 糖
沈听澜猜测安明找他是和学美术的事情有关,他记得她提到过,运动会前后学校会安排零基础的艺术生简单接触相关知识。
“澜哥,我和你一起吧。”王泽辰觉得江诉声崴脚有自己一半责任,“要是咱班主任太啰嗦,我可以先把假条送回来。”
“那一起走吧。”沈听澜和“老八”一前一后出了医务室,这时候已经下课了,沈听澜看到有揣着零食跑进教学楼的学生,忽然记起那两包可可奶。方才一时着急,把它们丢在了操场。
他心里有点懊恼,两包可可奶是江诉声的,也不知会不会有同班同学好心帮忙,把它们带回教室。
“老八”不善言辞,两人一路上基本没怎么说话,来到了位于六楼的教师办公室。安明坐在桌子旁边,她养的那棵绿萝又长大了些,顶端新长出来的嫩色叶子微微蜷曲着。
办公桌前,还立着十一班的另几位打算去学艺术的学生,有美术、有音乐、还有体育。
“来啦?”安明抬头看了眼沈听澜,把江诉声的假条递给“老八”:“王泽辰,你先送过去吧,记得快点回来,别耽误下一节课。”
“老八”接过假条,出去关好门。
“行了,现在咱们人也算到齐。”安明环视一圈,“之前我和大家也提过,学校要给大家补一下基础的事情。日期已经确定下来,清明节之后。每天下午后两节课,你们就不用在教室上课了,到艺术楼那边去听专业课。到六月中,差不多十一二号的时候,就能离校参加集训。”
“老师,像我想学美术,培训的画室是要自己找吗?”一名女生问。
“到时候学校会安排。”安明顿了顿,“你也可以自己找。”
沈听澜在旁边一字不漏地听着,心里想,有时间要问问江诉声他准备去哪里。
“对了,沈听澜。”安明忽然叫他,她不满他发呆走神的样子,眉头皱起,“你和江诉声比较熟,有空帮我问问他,打算什么时间离校。”
沈听澜一愣:“不都是六月十一二号吗?”
安明说:“江诉声的情况不一样。他爸很早就和我商量,集训的这几个月时间,想带着他出去写生,也许会提前走。”
沈听澜心里头瞬间就空了,他的思维在这一刻停滞下来,身体里仅剩的本能催促他开口询问:“江诉声要去哪?”
“敦煌。”安明又重复一遍,“好像是敦煌。”
那么远啊。
安明还在说话,她嘴巴一张一合,声音从沈听澜左耳进、右耳出。他记起那幅挂在谢知荣家里的飞天,它很美,线条与色彩皆是来自于沉淀了千年的文化。将近一年的离校学习时间,以江诉声现在的水平,一定会在那边发现更多漂亮的景物并记录下来。
真正的美不会老,或许创作的人早已死去,但继承的人正在路上。
沈听澜替他高兴,却又遗憾。
第31节 课快上课的时候,沈听澜跟着几名同班同学离开办公室。走廊里阳光正好,细细的春风里带着好闻的青草香。他抬起头望向天空,浅蓝色的背景下,有两朵小的云彩慢慢聚合在了一起。
这个时间段江诉声大概已经离开了学校,沈听澜忽然笑了一下,右手插在兜里,拿出一块裹着彩色糖纸的水果硬糖。江诉声向来喜欢吃这个口味的糖,天天都会在口袋里装上一把。剥下来的糖纸没有地方丢,也会放入口袋,和糖混在一起。
有时候想找一块糖,手指头要在兜里摸好久,就像是在垃圾里寻宝。
沈听澜手里这块,就是“漏网之鱼”。
他没有告诉江诉声,兜里还有一块。
沈听澜剥开糖纸,把粉红色的水果糖含进嘴里。他猛然发觉,江诉声这个人和糖的效果差不多,都能令人感到甜味。
如果江诉声提前离校,他可以多买点糖,没事的时候就嚼一嚼。
沈听澜回到教室,特意往江诉声座位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果是平常时候,对方一定也会看过来,微挑着眉,笑嘻嘻地说上几句“废话”。
现在那个位置是空的,只能看到阳光倾斜着将课桌分成两半,风把窗帘吹得簌簌颤动。
沈听澜含着那块水果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找出中午那张练习用的草稿纸,继续往上面画起各式各样的小正方体。然而不管怎么画,他总觉得不够标准,总觉得遗憾。
沈听澜心里又生出一股后悔,自己应该早点来到滨海,早点遇见小房东。这样的话,他骨子就不会里刻满了懒散,浑浑噩噩了十七年后才记起要努力。只剩下两个月,他这段时间恶补画画技巧,也不可能和江诉声一起去敦煌。
沈听澜想,命运真是个恶心人的东西。本来好好地一条路,非得搬来一座山,按着脑袋叫你服气。
可他偏偏不服气。
沈听澜放下铅笔,揉揉眉心,缓解一下情绪,开始认真思考现阶段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考清华美院吧,这事全凭自己本事,就算和江诉声分开也不影响。
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如此懊恼烦躁?
不是学习,那么原因只能出在江诉声身上。
沈听澜突然意识到,江诉声这个人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成为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他是喜欢他的。
想明白这点,沈听澜一下子平静下来,之前困扰他的诸多烦恼忽如晨雾般散去。担忧也好,遗憾也罢,皆因不想失去而已。
不过他只放松了一瞬,新的烦恼又重新涌上心头。一个男生喜欢另一个男生,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这件事情是有悖于常理的。假设两个人在一起了,年少时期的情感是否能够经受住岁月的磋磨,以及是否能够面对源自家庭和社会双重压力?
假设两个人没有在一起,是否还能再向从前一样?
他们的未来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沈听澜的手指来来回回地叠那块水果糖的糖纸,胸膛里的那颗心似乎和糖纸融成一体,被种种糟糕念头折出数道折痕,难受得厉害。
最后,他把糖纸一扔,嘴里小声骂了句:“去他妈的,是对是错只有我自己能决定,谁也管不着!”
第32章 情书
晚饭时间,沈听澜和老八他们一起去了食堂。江诉声不在,他竟还多吃了半碗饭。就连向来迟钝的杨晏也看出他今日胃口颇好:“澜哥,你今儿是遇上啥高兴事儿了?”
沈听澜把西红柿炒鸡蛋和米饭拌在一起:“没什么,就是想明白一件事。”
杨晏的好奇心被勾上来:“啥事儿?”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沈听澜对他笑笑,“不告诉你,自个猜去吧。”
杨晏是个十足的八卦爱好者,他如同被饵料引到水面的鱼,急躁地张开嘴巴:“你告诉我呗?我保证不和别人讲。”
“杨大喇叭”声名在外,对与他而言,全校学生都是“自己人”,没有一个“别人”。他如果知道什么秘密,那么这个秘密将在第二天成为共识。
沈听澜呛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神情越发愉悦。他带着调笑的口吻,故意说:“我喜欢男的,行了吧?”
杨晏怔在原地,又撇撇嘴,拿着筷子戳戳餐盘里的米饭:“你真没劲。”
沈听澜只是笑,没说话。大家都以为他在逗着玩,没有人猜到他说的是真话。他感受到了真实的荒谬,有些感情注定了只能小心翼翼地藏在暗处,一辈子见不得光。
临上晚自习前,体委立在讲台,问全班同学还有谁想要参加男生跨栏和接力。这两项本来是江诉声报的项目,可他现在明显不能再参加,需要有人补上名额。
沈听澜心念一动,想到可以代替江诉声完成某件事情,顿时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满足。他站起来,说:“跨栏我不行,就报个接力吧。”
“好。”体委低下头,抓起讲桌上的一根笔,划掉了江诉声的名字,在一串数字后面写上沈听澜。
“1103”
这是江诉声的号码,它将在运动会的那天,别在沈听澜的后背。他托着腮,脑海中想象自己戴着这串曾经代表江诉声的号码跑向终点的画面,场上说不定还会响起掌声。
他忍不住笑起来,开始为自己送给江诉声的情书打草稿。
沈听澜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江诉声令他平静十几年的心产生了第一次悸动,这便是最佳的写作灵感。沈听澜先前一直担心写出来的文字太过干枯,而当他想明白一切问题的关键后,无需像平时作文般苦苦思索,绵绵的情感便都凝聚在指尖,变成一句又一句真挚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