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到期之后,有没有兴趣来耀世?”宋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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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身子一晃,从椅子上直接掉了下来。
好在他坐的是个软垫子,离地不高,即使摔到地上也不疼,只是人看起来很懵。
宋延忍俊不禁:“噗。”
沈意:“……”
沈意在心里默默比了个中指,还不是因为您突然跟我说这种大消息!
跟极光解约之后,沈意原本打算是找一个体量小些的公司,只要能让他专注做音乐,给他足够空间就好,他原本也不是做着大红大紫梦的人。
陶智之前和他聊过,经纪人签的是一年短约,陶智从做经纪人开始就跟着沈意,对沈意比对极光娱乐亲近很多,沈意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沈意本来想的是,凭借他现在的实力,也许会有公司给他递来橄榄枝。
但他没想到递过来的已经不是橄榄枝了,耀世唱片,那是一根大铁山药棍子。
耀世是唱片行业的御三家,旗下主打宋延、钟曦妍这种水平的歌手,年会盛典出个轮唱,出镜50多位歌手,其中48个粉丝量在500万以上。
沈意要是去个小草台班子,没准会被人当个少东家培养,要是去了耀世,那真就只能按部就班,埋头熬日子。
当然,这不是沈意考虑的问题,耀世人多,机会也多,更不要说他还抱着宋延大腿呢不是?
真正让他顾虑的,就是自己正抱着这根大腿。
“我如果真去耀世,全是凭老师的关系。”沈意说,“我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虽然是凭我关系,但该走的考核一样不会少。”宋延说,“我只是耀世旗下的艺人,又不是耀世的股东,你不用把我的能量想地太大。”
沈意心说您不是耀世的股东,您是耀世的台柱子。
股东都得好好的供着您好么。
但他真是有点不想。
沈意不怕被人说他抱大腿,因为从事实来讲他确实是抱了,从实力来讲他也有自己不需要抱这大腿的自信。
他还是担心宋延。
沈意跟段艺乔染上了网上冲浪的习惯,而且他有个毛病,是喜欢搜黑料看,他现在都掌握了看黑料的办法:进超话,找反黑站发的微博,点进反黑站挂的人——然后就能看见一大波聚集在一块儿的黑子,能津津有味看一个半个小时。
前段时间他就看宋延,只要是明星就一定有人骂他。
之前骂宋延的主要就是他架子大,其他的宋延还真没什么黑料,但最近沈意明显就成了个黑料。
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也有宋延粉丝接受不了宋延对沈意这么好,血泪控诉。
还有宋延的对家说,祝你们宋延老师和沈意锁死,以后每首歌都有沈意,干什么事都带沈意,两个人绑定到天荒地老厚!
底下虽然粉丝气得半死,沈意竟还有点小开心。
当然,这也只是让沈意从焦虑变成了稍微得到一点安慰的焦虑。
正因为宋延是高高在上的星辰,他才更怕,怕自己会让宋延蒙尘。
哪怕一星一点,都不应当。
宋延看沈意迟迟不说话,让步道:“这样,先等你合约到期,我跟公司聊聊,公司就算发邀请,也是从公司的层面联系你,怎么样?”
“可我不想让人觉得,你帮我打通人脉或者怎样。”沈意说了一半,感觉有歧义又急急解释,“我不是不想跟老师有关系,我是怕别人会觉得老师您……”
“我觉得你顾虑太多了。”宋延温和道,“大可不必顾虑这么多,反正时间还长,等到你续约前后,咱们再细商量。”
也只有这样,沈意怯怯点头,再感谢宋延,宋延笑笑摆手说,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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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之前和极光娱乐交涉过,但极光娱乐对沈意,不可能像耀世对宋延那么好,他们还是给沈意安排了不少工作。
比如转天,沈意就要飞赴隔壁的云阳市,参加一场小的音乐盛典。
像这种活动,都会有很多媒体及采访,沈意逐渐也习惯了这些。
陶智特意跟他说,回答问题的时候小心点,这种小型盛典,很多记者都是小报甚至营销号,他们满心就想着问一些让艺人感到尴尬的问题,最好能激怒艺人或者让艺人说错话,这才能炒热度。
沈意说放心吧,我知道了。
每次参加这种活动沈意都觉得像在刀尖上跳舞,又要想一点办法博出位,又不能过分,在招摇和贻人口实之间找平衡,很难找。
前面盛典顺风顺水地进行,沈意被邀请现场演唱,歌曲依然是《暮星》,收到一片掌声。
之后是记者提问环节。
一大堆麦克风怼过来,让人眼花,很多麦克风都带台标,沈意扫了一眼,没有一个logo是他认识的。
“沈意!”有一个女记者喊,“今天唱的《暮星》特别好听!真棒!”
沈意有点奇怪她怎么不问问题光夸自己,但这种话他爱听,转向女记者提问的方向笑了笑:“谢谢。”
那个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出来,女记者已经继续问道:“但是最近每次你出场都是唱宋延的歌,什么时候准备唱自己的歌呢?还有,对于网上甚嚣尘上的你抱宋延大腿蹭热度的说法,你有什么看法?”
沈意的笑一下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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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拼酒(三更)
真是说曹操, 曹操就到。
陶智刚刚叮嘱过可能会有乱问问题的人,这不是转眼问题就来了。
虽然言辞不算尖锐,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下一个问题。”一旁的陶智立刻开口阻止。
沈意现在热度很高, 大家生怕问不到问题,他的经纪人这样说了, 记者们立刻争先恐后问别的。
这个采访的小波折很快过去,音乐盛典有惊无险地顺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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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极光娱乐不止来了沈意一个艺人,所以阿金也到了云阳, 晚上他强行拉着沈意、陶智还有其他几组艺人一起吃饭。
艺人之间其实是竞争关系,毕竟狼多肉少,资源都是靠抢。沈意最近热度很高,可以说是一炮而红, 又跟天王歌手宋延突然结了对,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他。
这么一帮本来就没说过话, 还互相忌惮的人坐一桌,尴尬的气氛几乎要溢出来。
唯独阿金坐在这里,姿态从容,还笑眯眯地跟左手右手的艺人说:“来, 吃饭,喝酒。”
沈意不太把这场景当回事情, 阿金说吃饭,他就吃饭, 阿金说喝酒, 他也不喝。
反正糊穿地心那三年, 别的没有,唯独自己就是个凡夫俗子也没太大野心的认知,是已经被验证了千百遍。
而且刚才那个记者的问题他虽然没答, 却多少搞得他有点郁闷。他不想多说话,只想安静地用食物治愈自己内心伤痛。
但沈意很佛,在场的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极光娱乐主作男女团,这种偶像团体到了二十六、七岁就算是超大龄,不转型就可以退休了,练习生更是有十五六岁的小朋友。
所以在这一桌的艺人,平均年龄也很小,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出头的沈意在其中都能算是个大哥。
年轻气盛。
而且可能因为年少成名,有点小小的不成熟。
所以坐在沈意正对面那个男孩子就站了起来,一头耀眼的白毛,长得很好看,是罕有的那种能hold住白头发的肤白貌美剑眉星目款鲜肉。
沈意记得他,叫什么什么宇。
好吧,这好像也不算记得。
小白毛什么什么宇走到沈意面前,手里端着个酒杯。
他们喝的是白的,中国人聚会,跟好朋友才喝啤的,这种带点应酬性质的,必然是白酒唱主角。
小白毛说:“沈哥,来,我敬你一杯。”
“沈哥”这称呼让沈意吃了一惊,心说我老到这个程度了吗?
他可是不太喜欢喝白酒的,白酒这东西喝多了烧胃又伤身,所以他摆了摆手说:“别喝了吧,咱们喝点饮料。”
“别啊。”小白毛一看沈意推拒,更主动了,“最近看你这么红,我们都想敬你一杯沾沾喜气,不会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们吧?”
沈意:“……”
他现在已经看出了这就是场鸿门宴。
不过应该不是阿金搞的,可能是这几个小艺人眼红他,合伙来惹事。
沈意完全觉得可以理解,比如你看小白毛,长这么好看一张脸,现在自己却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可见糊到什么地步。
这么糊,心里有点不平,想把沈意灌醉了看他出丑,好像也是常事。
“那……”沈意叹了口气,“喝就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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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后,沈意端着酒杯,默默看着瘫在桌上的小白毛及其队友。
这帮年轻艺人里现在就剩一个娃娃脸还保持着直立形态,也是手颤巍巍的,坐都坐不稳了。
“再喝一点吗?”沈意问。
“不不不喝了!”娃娃脸听起来都快哭了,“沈哥厉害!”
沈意叹气:“这有什么好厉害的。”
他又转向阿金:“金哥,还喝吗?”
阿金现在脸看起来就像纸一样白,尬笑着摆了摆手。
“不喝了不喝了,我胃不太好。”阿金哈哈哈了几声,气氛没有丝毫好转,“小意,你也吃点东西,早些回去休息,喝酒伤身,要多注意啊!”
“好。”沈意点头,“那我就不奉陪了。对了,要给他们叫个救护车吗?”
阿金的笑僵硬到在脸上都快变成一个贴面了:“那就不用了,我来照顾他们就好,辛苦你了小意。”
沈意懒得再奉承,点点头,对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对从半个小时前开始,嘴就一直张成“O”型没停下来过的陶智说:“走吧。”
——
喝白酒,算是沈意一个隐藏技能。
事情的开始要追溯到他小时候。
沈意是江都人,江都闻名全国的有三件事:闲散的生活节奏、吃辣、麻将。
沈爹沈妈一个是大学老师,一个是手工裁缝,都比较闲。
闲下来的时候,就吃火锅,打麻将。从小沈意就被拉着打。
为了响应号召,他们不赌钱,就赌酒。
其实只是啜一小口白的,而且不让沈意喝,但是沈意自己好胜,非要喝,撒了几次泼之后,酒量就练出来了。
他喝不了两掺,就是任意两种酒混在一起,就会像上次和宋延吃宵夜那样,几口下去就开始飘。
单啤的或者红的,他战斗力也就一般。
但说到白酒,那不好意思,小沈的天下。
只不过平时喝白酒的场合不多,沈意也不乐意表现,所以没人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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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叫小小的身体,大大的战斗力。”陶智听沈意说完,感慨道。
“谁是小小的身体?”沈意横了他一眼,“我有一七五好吧。”
“是是是。”陶智连忙改口,“天使般的面孔,魔鬼般的酒量。”
沈意笑而不语。
陶智对自己家崽居然在酒桌上横扫千军非常满足,得意地评价道,“让颜飞宇他们哭去吧!”
“颜飞宇是谁?”沈意问。
“就那个白毛啊。”陶智吃惊地看着他,“卧槽,你不知道颜飞宇是谁?上次回去参加直播,他照片不就搁公司大厅里摆着么,等身立牌,这么老大。”
陶智比划“这么老大”的动作挺夸张,沈意笑了一会儿才说:“哦,好像是有这么个立牌,但是我又没看,再说看了我也记不住啊,我脸盲。”
“嗯,你脸盲,就对宋延老师不脸盲。”陶智说。
沈意:“……”
不知道陶智是没注意沈意绯红的耳朵,还是他在帮沈意解围,总之陶智继续道:“现在极光的形式其实挺诡异的,做了两个团,一个是邱羽的那个主vocal路线的团Muse,一个是主dance的团,叫Solo7,团C就是刚刚那个颜飞宇。”
原来不是小白毛没名气,是沈意自己孤陋寡闻啊。
“总之极光内部现在的局势就是,邱羽和颜飞宇已经争资源争得不可开交,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你,而且你也是年轻有颜有实力型的,势必会挤压他们的资源,他们就先把矛头转向了你这边。”陶智说。
“害,年底我就撤了,他们这样真没必要。”沈意说,“不过说我年轻有颜有实力,我还是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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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盛典结束太晚,又喝了酒,就没有坐飞机回崇州,而是在云阳就地住下。
虽然沈意没有醉,但他今天一人之力喝倒一个团,实际上喝的酒量已经很大,脑袋还是上着点酒劲。
这点酒劲最直观的效果就是,他敢给宋延打电话了。
宋延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时,沈意觉得说不出的安稳。上次也是这样,没有宋延就觉得自己颠沛流离,有了宋延,感觉就像回了家一样。
“一切还顺利吗?”宋延笑着问。
电磁波让他的声音显得更低,更有磁性。
“还好吧。”沈意说,“但也有不高兴的事。”
刚才那个记者的问题,连同自己近些日子来对拖累宋延的忐忑,都被沈意一直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