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喝矿泉水,颜飞宇要碳酸饮料,宋延老师好像那天多喝了几口葡萄汁,给他拿葡萄汁吧……
“有头绪了吗?”杜宁尘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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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听到杜宁尘声音,心里一紧,下意识抬头要问好,忘了自己脑袋还探在冰箱门里,猛地一抬险些撞到了头。
但意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杜宁尘在他抬头的一刹那伸手垫了一下,用自己的手做了沈意的脑袋和冰箱门之间的一道缓冲。
沈意顿时有些无措,赶紧缩头出来,顺手又给杜宁尘拿了一瓶水,递过去:“杜老师,没事吧?”
杜宁尘笑了笑,轻轻按了按自己手背,沈意看到他手上有一道浅浅红痕,知道是刚才帮自己挡那一下磕的,心里更歉疚,低头道:“我太冒失了,老师对不起。”
“不是说过别叫我老师,叫尘哥吗?”杜宁尘说。
沈意咬咬嘴唇,要真说起来,现在他觉得挺对不起杜宁尘的,应该满足对方这个小小的要求。
可是他心里又真不情愿叫,杜宁尘喊他的时候,他总觉得对方是带着暧昧的暗示,可对方又是影帝,这身份让他不敢问太多,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
思来想去沈意唯一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稍微保持一点距离。
杜宁尘看沈意不叫他,还是不强求,笑了笑又道:“你们应该是还没搞懂白云之下的意思,但是你也不愿意问我,对吧?”
“还是要遵守节目规则,自己想答案比较好。”沈意不敢看杜宁尘,小声说。
“没关系,我也不会非要告诉你们。”杜宁尘笑了笑,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毕竟咱们是竞争对手。”
沈意局促地点头,又塞了块蛋糕给杜宁尘:“那,杜老师,我先回去了?”
杜宁尘敛着笑意接过那块蛋糕:“好,另外,津轻古战场那部分旅游地图的后面,附录有一些关于津轻战场的俳句,挺有意思的,可以看看。”
沈意手僵了下,他当然明白,杜宁尘这就是在给他提示了。
他在要不要装傻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说:“好的,谢谢杜老师。”
“嗯。”杜宁尘说,这次沈意是真要走了,杜宁尘也没拦他。
可是在沈意转过身时,杜宁尘忽然在他耳边轻声地问了一句:“你是的吧?我没有想错吧?”
是什么?
想错什么?
沈意第一反应想问这个问题,可下一秒他就想到了答案。
杜宁尘在直白地问他是不是“同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沈意这种问题。
还是在一个综艺的录制现场。
即使这里没有如影随形的摄像机,两个人也都没有开麦。
但依然是综艺现场。
沈意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彻底乱了,他慌忙摇了摇头说了句“不是!”,就抱着手里的零食饮料仓皇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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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的脚步声不是很大,心跳却咚咚得像是擂鼓,这几步路硬是被他跑得感觉自己像在逃难。
直到沈意一把推开房门,宋延和颜飞宇一块儿惊讶地看他时,沈意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勉强自己笑了一下说:“我回来了。”
然后他把饮料和零食分发给两人。
颜飞宇没心没肺地说谢谢,宋延接过饮料时,多看了沈意两眼才说:“辛苦了。”
“没事。”沈意说。
三个人继续找“白云之下”的含义,沈意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杜宁尘最后留下的那句话:看看津轻古战场附录部分的俳句。
沈意不知道这话要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仿佛沾了杜宁尘的光,但他感觉,沾杜宁尘的光是特别不好的一件事,仿佛自己作弊了。
何况杜宁尘刚跟他说过那样的话,他要真的用了杜宁尘的提示,就觉得自己欠了杜宁尘什么,要还,还不知道怎么还。
但是如果不说,他其实知道答案,却看着宋延和颜飞宇没头苍蝇似的找,那同样让他觉得很糟糕。
纠结了好几分钟,沈意终于若无其事,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说:“要不咱们看看附录里的文学作品吧,‘白云之下’这个词听起来好文艺,说不定和附录有关。”
“也好。”宋延说,“那还是按照现在的分工来,我看雪山,沈意看牧场,飞宇看古战场的部分。”
“OK。”颜飞宇答应着,“我看看啊,这个叫‘俳句’,俳句是什么?看起来是诗一样的东西……卧槽!”
一声卧槽让宋延和沈意都吓了一跳,颜飞宇激动地指着纸上一句话:“就是这个!这有一句话叫‘恰在白云下’!这个俳句的题目叫‘小松平碑’!”
“是不是古战场有个景点叫小松平碑?”宋延立刻问道。
“有!”颜飞宇兴奋地不行,飞快地翻动着书页,“喏,就这儿!”
“奈斯!”宋延一拍巴掌,“那应该就是这里,咱们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颜飞宇激动地跳起来,路过沈意给了他一个飞吻:“意哥,你太厉害了!”
沈意勉强自己笑了笑,明明得到了答案他心里却并不舒服,甚至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两个人闷头找,让他装不知道他心里难受,可是说出来,他似乎更难受了。
颜飞宇冲回自己的单间收拾包,就剩下沈意宋延两个人在屋里,宋延把地图册合起来,又看了沈意一眼,笑笑:“怎么了?明明找到答案了,可是你看起来不高兴。”
“我……”沈意纠结半天,不知道要不要把杜宁尘的事情说出来。
不说总感觉自己偷了什么,可是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杜宁尘提示你的,是吗?”宋延问。
沈意怔住,猛地抬眼看宋延,心里的负罪感一下到了顶,又微妙地觉得对不起宋延,又觉得自己还是作弊了,对不住队友之前的坚持,总而言之就是各种难受,他宁可自己没有听到杜宁尘那句话,他们还在这里痛苦地想。
沈意难过地点了点头:“对不起,我没有主动问,我……”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宋延伸手摸摸他的头,温和却坚定地打断他:“不要对不起,杜老师如果上赶着要告诉你,那是他自己行为不妥,他不守规则。”
“听到就听到了,没关系,放轻松,你没有做错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六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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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晴天霹雳
作为整个组里最年轻最活力满满的少年, 颜飞宇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在大厅等着沈意和宋延出来找他。
另外两组里,杜宁尘他们组已经走了, 梁靖他们组好像也已经有了头绪,在飞快地收拾包。
唯独他们组的两位, 不知道在磨蹭什么,磨磨唧唧不肯出来。
颜飞宇等得心焦,忍不住去敲门问, 刚要敲门,门一下开了,差点撞到颜飞宇的鼻子。
“走。”宋延说。
“啊。”颜飞宇茫然地应了一声。
“走。”沈意在后面跟了一句。
颜飞宇愣了一会儿,发现, 沈意的耳朵尖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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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经费不足的因素,宋延他们组乘新干线前往津轻古战场。
本着尽量少让翻译插手的心态, 三人决定自助完成买票过程。
宋延和沈意两个人凭借着站牌上简单的汉字,还有自己的英语水平努力和售票处的小姐姐沟通,并且遇到了相当程度的困难。
就在两个人比比划划表明自己想要去“古战场”时,颜飞宇敲了敲沈意肩膀:“意哥, APP上可以直接买票。而且是中文。”
沈意:。
借助现代科技的力量三个人顺利拿到票,在等待列车的间隙, 又在新干线车站内的便利店买了午餐。
“遥想上个礼拜,我们还能美滋滋地纠结中午是吃烧肉还是拉面。”沈意叹了口气, 在几种三明治里面选了内容物比较明确, 应该也没有加芥末或者其他味道奇怪酱料的一只。
“就怕下星期我们连便利店都吃不起了。”宋延说, “一天300块钱,只能白嫖节目组的零食度日。”
“不会啊!”颜飞宇信心满满地说,“意哥嘴上说着不会猜谜, 实际不还是很快就想到了‘白云之下’的意思吗,我觉得有意哥在,咱们不会输的。”
沈意没有跟颜飞宇说是杜宁尘提示了自己的事情,也没有说的打算,听颜飞宇这么说,他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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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新干线一路向东,津轻市的东南部,就是津轻古战场。
津轻古战场位居要道,是霓虹北部诸县进县的唯一通路,地势易守难攻,自古以来,有多场大战役在此处爆发。
进入热/兵/器时代,冷兵器战争已成为一个悲壮的文化符号,“古战场”也更多作为历史的一部分被铭记。
下车之后,天空仿佛都呈现一种更清冷的蓝色,因为古战场位于郊野,附近没有城市,山风凛冽,气温也更低。
沈意打了个寒战,宋延顺手把外套给他披在肩上。
摄影默默地把镜头盖捂在摄像机上,翻译一顿咳嗽。
沈意耳朵更红了,他试图把这解释为,冻的。
最近的宋延老师好像比之前又有了点小变化,一样的温柔体贴,但那种感觉好像不完全是前辈对后辈。
比如刚才,在酒店房间,沈意因为杜宁尘的事情心里不舒服时,宋延摸了摸他的头。
非要说摸头这动作本身,也不能真的代表什么,何况宋延也没说什么。
但在那种情境下,就莫名其妙地让沈意耳朵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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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干线车站坐小游览车去古战场,路上颜飞宇积极主动活跃气氛,沈意和宋延两个肩并肩坐着一句话没有,摄影大哥和翻译姐姐终于缓过劲来,又开始录制。
翻译姐姐决定挑起热场大梁:“准备好到了古战场之后去哪儿了吗?应该已经把谜面解开了吧?”
“解开了!”颜飞宇兴致勃勃接话,“多亏了意哥,上过大学的人脑子转的就是快!”
沈意:“……”
宋延轻咳一声:“今天天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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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古战场景区,气氛有些肃杀,这里的植被以松树为主,在凛冽的秋天,风吹过时,松枝摇动声便簌簌地连成一片冷冷松涛。
古战场一路上行,最上方是狭隘的关口,下方则是谷地,据说这片山谷曾经是乱葬岗,黄土埋了双方战士数不清的尸骨。
现在谷地里是一片石碑,记载着战死于此的将相和战士。
即便是石碑,也依旧以对立的形式摆放,属于同一幕府的将士葬在一处,各自之间保留距离,算是对战士魂灵的最后尊重。
旅游地图册的俳句中所写的“小松平碑”在这片碑林深处,一路沿着指示牌走得很深,才终于走到。
“节目组的下一个提示会在哪里?”沈意问,“这附近的气氛看起来很严肃,应该不至于要我们在这附近挖坑找东西吧?”
“应该不会。”颜飞宇说,“那样太没有下限了。”
宋延指了下小松平碑边不远处的林荫里,有一位老妪摆着地摊,售卖一些小纪念品。
“会不会是那个奶奶?”宋延说。
虽然沈意觉得是她的概率也不大,但总比在小松平碑边上挖坑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于是三个人合计一下,走到老奶奶面前。
一开始的搭讪还挺尴尬的,但后来发现老奶奶能听懂简单的英语之后,一切就顺利了许多。
果然如宋延所料,节目组给了老奶奶一张任务卡,要她转交给到这里做任务的人。
但是眼看就能拿到卡时,老奶奶忽然用磕磕巴巴的英文问:“你们,歌手?可以唱首歌吗?”
这样的要求,宋延和沈意当然不会拒绝。
这里的天很高,云很清淡,山风凛凛,其实也让人很有放声而歌的冲动。
沈意和宋延合计了一下,给老奶奶唱了一首游牧民族的民歌,《青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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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几乎没有歌词,全部是用吟唱和唿哨的方式来演绎,仅有的几句歌词也是蒙语,两个人只能拿捏个五六分像的发音。
但没关系,反正他们听不懂,老奶奶也听不懂。
歌声随着山风穿过山谷,直上云霄,老奶奶陶醉地眯缝起眼睛跟着打拍子。
沈意和宋延现在已经默契到彼此知道要在什么时候为对方和音才最合适,作为歌手最重要的,是了解自己的声音,在什么音域最动听,在什么音域难以拿捏,人耳听到自己的声音和旁人听到的不同,他们必须了解自己在任何一种状态下,在他人耳里的音色。
现在对沈意宋延来说,他们对彼此音色的了解几乎赶得上对自己的了解。
所以两个人都很清楚,什么地方要由谁来唱,怎么唱,他们都没有事先太多商量,只是决定了下谁先进谁后进,其他的完全自由发挥,却唱得像是排练了很多遍。
唱完之后,老奶奶咕噜咕噜说了一堆,翻译小姐姐听了之后,笑得很微妙。
“她说什么?”宋延问。
“这个奶奶说,两位老师的歌声就像是比翼鸟一样和谐。”翻译小姐姐说话时低着头,以免两位比翼鸟看到自己扬得过高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