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好见面的地点和时间,让赵然带着小白杨过去,他这边吃了午饭也过去。
“哒哒哒”的敲着字,柳意面如寒霜,语气冰冷的指着江若,“中午不许吃饭,去墙角站着反省错在哪了。”
江若把自己缩成小团,眼神哀求的看着柳意,“妈妈,我没有说谎。”
他指着江鱼的方向,皱着张小丑脸哭,“他就在那里啊,妈妈,你看不到吗?”
别的小孩哭,多少都会引起父母得疼惜,但江若……他长得,实在不那么好看。
这一哭,五官都皱成团,看着就更丑了些,柳意瞧见了,脸色冷得更冰霜差不多。
她只要看到这个孩子,心里面就像进了虫,各种逮着她心脏抓扯,让她浑身难受的厉害。
毕竟江若的长相,多半是遗传到她,不说长得完全相同。
但五官上,却到处都能找到她以前的影子。
看到他,就会忍不住想起她以前。
想起那些被人看不起,任人欺□□骂,却无能为力的时候。
不仅如此,正如小和尚所说的,她身上的美人蛊,已经死了。
若是拿不到新得蛊虫,她现在这个模样,最多再保持半年的时间。
江若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若是她不赶紧拿到美人蛊,半年后她就会变成这样!
她早就习惯了现在的这种大美人模样,习惯了别人惊艳羡慕的目光,和美貌带给她的便利。
要想让她再回到从前,变成没使用美人蛊时的模样,那简直比直接拿刀杀了她还要难受。
但江若跟在她身边,总是不厌其烦的提醒她:
看,你以前就长这样,以后你也会变成这种丑样子。
只要是看到江若的那张脸,她的心情就不可能会高兴。
忍不住就想要训斥他,各种找他的麻烦。
这会见他说谎,有了理由惩罚,怎么可能放过他。
面色冰冷,指着江若,“我说过了,我讨厌说谎的孩子,到墙角去站着。”
江若委屈得很,小脸皱着,还想分辨,“妈妈……”
柳意猛地提高声音,尖声道,“滚过去!”
江若被吓得浑身抖了抖,不敢再多说,低垂着头,慢慢的走到墙角站着。
江鱼见了,在地上打个滚,慢吞吞的往江若的方向飘去。
伸出黑黢黢的手指,戳了戳江若的肩膀,声音嘶哑,“喂,丑小孩!哈哈,被罚了吧,饿肚子了吧,活该。”
江若面朝着墙壁,垂着脑袋站着,垂头丧气,心情沉重。
任由江鱼怎么戳怎么逗,都不吭声了,就跟突然变成了哑巴似地。
跟赵然确定好行程,一律放下平板。
看了眼把自己挂在墙上,各种扮鬼脸逗江若的江鱼,神色冷淡。
小东西居然还挺喜欢江若,奇奇怪怪的,难不成两个丑小孩,还挺有共同语言的。
柳意看他看着江若,笑容明媚的给他挑菜,“一律,你快吃,不用管他,小孩子爱说谎,就得给他长个记性。
不然等他大了,就很难教育了。”
她这话,半是说给一律听,半是说给江先生听的。
不过听她说话的两人,神色都很冷淡,对于她怎么教导孩子,没有丝毫的兴趣。
柳意抿紧了嘴角,暗暗有些不喜。
午饭安静的吃完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一律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刷喜洋洋。
江鱼穿过墙壁,躺在床上在他跟前滚来滚去,声音嘶哑的喊他,“哥、哥哥……”
一律抬起头,神色冷淡的看着他,有事说事没事滚。
江鱼挨挨蹭蹭的,想过来抓他的袖子,又怕被啪,声音嘶哑的跟他说话,“我、我想跟丑小孩玩。”
一律,“……”那你就去啊,跟我面前晃悠啥。
江鱼睁着血红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他、他饿了。”
饿就饿呗,他饿了,关我啥事。
他爹妈都不管他,我是他谁啊,还得去给他弄吃的。
正想着,门被轻轻敲响。
柳意手里端着个青花瓷碗,笑盈盈的走进来,“一律,厨房熬了绿豆汤,拿冰块震了,清凉解暑的。
我给你端了碗上来,快过来尝尝看甜不甜。”
一律,“……”
你儿子还饿着,你是不是都忘了?!
现在这些当妈的,都是怎么回事。
他神色冷淡的做起来,柳意进了门,就冷得打了个抖。
笑着念叨着,“空调不要开得太低,不然感冒了可就会难受呢。”
她抬头看了眼空调,没开,忍不住心里泛嘀咕,奇怪,怎么会这么冷啊。
被冷气一激,鸡皮疙瘩起了满身,环顾四周,发现窗帘没拉,屋里就是阴冷冰凉。
有点鬼气森森的,柳意背后发凉,忍着转身离开的冲动。
把手里冷冰冰的绿豆汤放下,在床铺上坐下来,捂着眼睛开始哭。
刚刚在花园,她身上有美人蛊的事突然被揭破,她心中事万分惊骇,只想着要避开。
回去仔细想想,觉得就这样不行,必须要将小和尚安抚住,不让他把事情捅出去才行。
妆也没化,素着张脸,更显得皮肤嫩白,五官精致。
眼睛里含着泪水,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你既然知道美人蛊,想必也知道,使用美人蛊,需要经历多少的疼痛,才能达到变美的目的。
我出生不好,家里面穷,从小就因为长相的问题,各种被人歧视,受尽了屈辱,如今社会就是这样,喜美厌丑。
就连我的父母兄弟,都恨不得装作不认识我,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狠心要使用美人蛊,效果确实好,可我经历过的痛苦,却也不是假的。
就改造过程中,就硬生生的痛晕过去三次,别人都说生孩子痛,可美人蛊吞噬骨头的疼痛,是生孩子的千倍、万倍……”
一律,“……”哦。
他神色平静的坐着,看着柳意声泪俱下,哭的梨花带雨。
柳意擦眼泪的动作僵住,眼神里有些惊愕。
……就、这,我这卖力的哭了半天,你就给我来这个表情?
说好的出家人慈悲为怀,佛祖怜悯世人呢,你这个和尚,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忍着惊愕,哭的满脸的痛苦,“这个世界以貌取人的太多,我只是想让自己好看点,又有什么错呢。”
一律抱着平板,神色无比冷淡。
若是单纯的想要变美,确实是没错,每个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力。
不论是选择动刀,还是用美人蛊。
只要你能给得起钱,忍得住疼,别人都不能多说。
但不管你曾经为变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意志力有多坚定。
都不是你在明知江先生有妻有子的情况下,用尽手段勾搭上的江先生。
并且在他儿子死亡,妻子发疯的时候,堂而皇之的住进江家别墅。
还在心里各种盘算着,要当好江家女主人的理由。
拿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意哭哭啼啼的,想来拉他的手,被一律闪身躲过去。
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声音哽咽着,“你不要把美人蛊的事情,告诉你爸爸,行吗。”
一律收起平板,朝她伸出手掌。
柳意愣了愣,哭声没收住,“什、什么?”
一律,“……”
当然是封口费啊,不然咧。
你哪位啊,我凭什么要免费给你保密。
他敲着平板,言简意赅,“给钱,你自己看着给。”
柳意瞪大了眼睛,被他的理所当然给噎住,半响才继续开口,“可是你们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么。”
一律敲着平板,“要不是慈悲为怀,我早就将美人蛊的事情,全部捅出去了,赶紧的!”
柳意露出些犹豫,一律神色冷淡的从床上跳下,穿好鞋子要出去。
刚到门口,就被柳意抓住,咬着牙齿,“我给!”
说着掀开旗袍,在大腿上摸了半天,摸出张卡来,有些肉疼的递给他,“这是我这些年的全部积蓄,都给你。”
当务之急,就是稳住这小和尚,至于钱么,等她慢慢再找江先生要。
一律收了钱,脸色好看了些,拿着平板敲字,“行,我保证不说出去。”
反正江先生接柳意回来,是靳二爷的示意。
等他把靳二爷摁趴下,柳意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下,说不说的没甚两样。
拿着卡,让柳澳开车送他出门。
路程有些远,两个半小时后,他跟赵然在城外的山野旅馆离碰头。
他通过靳二爷头发,找到的位置,就在这座旅馆前面不远,山脚地下的别墅里。
靠在墙上,从百纳包里面掏啊掏,将积攒好的纸人纸马,全部都分给赵然和小白杨。
赵然看着那厚厚的一叠纸扎,起码得值个几十万,激动的不行,“这、这些都给我用吗,师叔,随便我用啊。”
小白杨拽着赵然,看着手里的纸扎,神色严肃,“情况很严重?”
他们都是亲眼所见,十来具行尸,两张纸马就能解决,这么多纸扎,能对付多少行尸?!
一律点点头,情况确实严峻,毕竟靳二爷跟萝卜丝交过手的。
若他猜的不错,萝卜丝还曾经在靳二爷手里,吃过不小的亏。
不愧是干刑警的,总能切中要点,正中红心。
哪像赵然,看到纸扎,就光想着值多少钱了。
就那么丁点儿出息,活该被小白杨吃得死死的。
赵然见他表情严肃,也顾不得数纸扎了,警惕的看着前面。
低声建议道,“师叔,咱们赶紧走吧,现在下午三点过,正好是阳气最盛的时候,咱们的胜算是最大的。
要是拖到太阳下山,阴气从地底升起来,就比较麻烦了。”
一律回过头,淡淡的看了他眼:你是在教我做事?
此时无声胜有声,赵然秒懂他的眼神,生怕他跳起来,拿平板敲人。
尴尬的笑着,“……不敢,师叔您请说说话,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一律翻着白眼,拿平板敲着字,“等会。”
赵然条件性反射,开口便问,“等谁啊,师叔。”
话音还没落,公路上开过来辆车,林右从车上下来,脸上的黑气未散,反而愈发浓重。
神情憔悴,看着蔫趴趴的,行动间动作有些迟缓。
看到是他们,脸上露出些疑惑,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后面跟着个络腮胡、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跟他们握手。
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特殊调查组王与,这次多谢你们的消息。”
一律笑着点点头,摸着平板敲字,“不客气。”
旅馆离别墅,还有些距离。
他们赶着太阳正盛,阳气充足的时候,去解决问题。
简单寒暄两句,就各自上车往别墅开去,他们这边是小白杨开车。
赵然跟他坐在后面,悄咪咪的问道,“师叔,你怎么把林右喊来了。”
一律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他被行尸和蛊虫所伤,尸毒拔除起来很简单,想对付蛊虫却很难。
正好我们这边缺人手,就通知他过来帮忙咯,他不是要解蛊毒么。”
赵然闻言,冲他翘起了大拇指,“师叔不愧是师叔,厉害厉害。”
一律略挑眉,这就厉害了,我刚刚还从柳意那里,坑了七百六十万呢。
怕说出来得羡慕死你,还是先不要说了叭。
车速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开到了靳二爷的别墅跟前。
正值下午三点,阳光正盛,他们从车上面下来,却感觉到阵阵阴冷扑面而来。
赵然摩挲着胳膊,习惯性往一律后面躲。
王与从兜里摸出罗盘,双指并拢捏了个法决,指针直直的指向别墅,动都不动。
看着别墅神色凝重,“好浓重的阴气,看来确实是这里没错了,大家都小心些。”
说着危险,也没有后退,反而是率先走到最前面,替他们开路。
赵然走到一律跟前,低声道,“这人倒是比林右靠谱,脾气好多了。”
一律点点头,跟着往前走。
别墅大门没锁,王与伸手去推,“嘎吱”声响过,铁门就开了。
门内的阴气更重,阴气森森,冰冰凉凉的空气迎面而来,就跟浸在冷水里似的。
没有半点声响。
一片死寂。
阳光落到他们头顶,像是被什么给挡住了,照不到他们身上。
阴冷,潮湿,光线异常昏暗。
王与端着罗盘,往指针指的放向走,右手扣着张白色的纸扎。
赵然看着有些眼熟,咦,这不还是他师叔做的么。
感情罗盘和他师叔做的纸扎,是他们特殊调查组里的标配么。
顺着指针的方向,越往前阴冷气息越重,光线也逐渐变更暗沉。
他们屏气凝神、小心翼翼走了两分钟,除了越来越冷,啥情况也没遇到。
走到哪里,都是无边无际的死寂。
时间被无限拉长,赵然咳嗽一声,“师……”
“轰隆”“轰隆”
两声惊雷平地乍起,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王与看着雷声响起的方向,神色里带着惊喜,“是罗大师的九霄引雷咒!快,我们过去。”
说完收起罗盘,拔腿冲着雷声的地方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