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彷如落入了穷乡僻壤。
直到下车,他们才知道,果然是穷乡僻壤!
基地很大,临近几个市的全都被带到这来,一共五辆大巴,二百来号人。
看着就像集体倒卖人口似的。
宿舍安学校分,同校的住一间,一间四个人住,谢卓跟许野还有另外两个男生分到了一起。
别看一共就七天,有的人居然扛着34寸大旅行箱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藏了个人呢。
谢卓和许野就简单多了,俩人只拖了一个小箱子外加两个书包。
车上那个短发女生拿着手机跑过来问他们能不能把在车上拍的照片发上微博。
一向爱显摆的谢卓偶像包袱还挺重:“帅的可以,丑的不行。”
“帅帅帅。”女孩把照片拿给他看。
谢卓看了一眼,挑眉,确实挺帅的,“发呗。”
“把脸p掉。”许野声音不大,说话也不像谢卓那么神采奕奕,加上刚睡醒,平淡的语调透着一点冷漠。
女生眨了眨眼睛,心里激动的嗷嗷叫,小画家居然还是个小高冷,太可爱了!!!
谢卓说:“干嘛p掉脸,我这么帅。”
许野虽然没说过,但他的黑粉确实不少,打开微博私信里很多都是难听到上不得台面的话,谢卓的脾气要是成天看那些,不自爆就得自闭。
许野帽子口罩没摘,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帅就行了。”
谢卓一听,立马美了,“行行行,ppp,都听你的,我说你占有欲怎么那么强呢。”
于是,女孩忍着尖叫把照片发上了微博。
寝室安顿好之后谢卓才空出手看微博,看到那张被打了马赛克的照片抱怨了老半天。
“这什么呀,马赛克打的跟禁播画面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脸上长唧唧了呢。”
话音刚落,一个男生推门进来,入眼的是一双荧光色的限量球鞋,黑色休闲裤,和印着花色字母的运动外套。
黑色的小箱子锃亮,往屋里一挪,小平头看了谢卓一眼。
那充满好奇的眼神好像再说:我还没见过那玩意长脸上的,赶紧瞧瞧。
大概是看到谢卓脸上没有其他特殊构造,小平头笑了笑,“嗨,你们好,我叫彭阳,Z市一中的。”
“你好。”谢卓把手机揣兜里,上下打量彭阳。
彭阳长得不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剪着平头人也精神,全身上下的名牌加起来有几万块了,谢卓好奇这家伙这是来竞赛还是来炫富的。
谢卓说:“我叫谢卓,他是许野,S市二中的。”
许野蹲在床边塞箱子,抬起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彭阳站在门口没动,歪头看了看许野,笑着说:“哎,真巧,我知——啊我操!”
砰的一下。
彭阳背后的门被人推开,门沿狠狠的磕在了他后背上,把他撞的向前一个趔趄。
“我操-你妈,谁啊!”彭阳大声骂了句,反手在背上使劲搓了几下。
谢卓和许野站起来,跟彭阳一块看向门口。
推开的门因为撞到彭阳又被弹了回去,再次被推开,他们就看见一个着眼镜手里拎着个旅行袋的男生站在门口。
眼镜上下扫了彭阳一眼,皱了下眉,“让让。”
彭阳气死了,“你他妈撞到我了,对不起不会说?”
眼镜瞟了一眼站在里面的谢卓和许野,绷着脸跟谁欠了他钱似的,“谁让你站在门口,这不是你家。”
“靠,难道是你家?你哪国皇帝莅临啊?走他妈城门呢?”
眼镜不理彭阳了,拎着行李走进去。
许野和谢卓显然是占了一边的上下铺了,小眼镜看了看对面的床,直接把自己的包放在了下铺。
“我睡这张床。”他通知似的说。
彭阳立马不干了,用眼镜的话怼他,“凭什么你睡下面,你家?”
眼镜看都不看他,理所当然的说:“我晚上要复习,住上面上下不方便。”
彭阳箱子往旁边一推,看起来挺贵的小箱子咣当一声撞在墙上,“哟,来这二百来号人就你学习好,就你复习是吧,别人就不用复习了呗?你就知道我不复习?”
眼镜个子比彭阳高,应该跟谢卓差不多高,戴着眼镜都挡不住脸上的压抑。
他看了彭阳一眼,没说话,推开他走了出去。
“哎我去。”彭阳叉腰,骂人话卡在嘴里没骂出来人就走了,他指着门口问谢卓和许野,“这他妈什么人啊?天老爷下凡呐?”
谢卓耸了耸肩,不予评价。
他跟许野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一个礼拜可能过的不会太太平。
谢卓摸了下他的头,“收拾好了没,出去签到集合。”
许野点了下头,拿了放在床上的帽子,口罩没拿,签到要确认身份证和学生证,应该不会让戴口罩。
“哎你们等我一会,我跟你们一起去。”
彭阳拎着下铺床上的两个包呼啦一下甩到上铺,然后把自己的包拉链拉开,稀里哗啦的倒了一床的东西,有本有书有笔有零食耳机充电器,零零散散的要收拾得收拾半天。
谢卓笑了下,“你真牛逼。”
彭阳“嗨”了一声,“不算啥,对付这种傻逼就得用奇招,下铺不是不给他睡,他想睡就给爸爸收拾东西。”
放下行李之后大家都出来集合,点名签到,顺便听听这几天需要注意的事项和竞赛时间表以及仔自习课程安排。
因为是几个市一起,点名的时候会把城市学校和名字一块叫到。
叫到许野的时候,能容得下二三百人的大教室有一大半的人都闹哄了起来,原因无二,因为他们认出了许野是古久,现在还知道了他就读的学校和真名。
还有一小部分、也是S市的那部分同学,尤其是男生,听到许野名字的时候诧异的点不同于那些女生。
——许野?
那个到处约架,打遍周围好几个高中名声赫赫的二中的校霸好像也叫许野,该不会就是这个许野吧。
女生们开始在各个群里分享自己见到了古久。
男生们在群里询问这个许野是不是那个许野,问谁跟他打过架,发张照片过去确认。
最后确认的结果是——我操,真的是他,整天惹事的校霸不但没被学校开除还他妈来参加竞赛?
学校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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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条件没有那么好,洗漱和厕所都在寝室外面,没有单独的浴室,只有一个大澡堂。
从来没洗过公共澡堂的谢卓一听吓了一跳,死活都不让许野去,还劝他一个星期不洗澡没什么,死不了人。
晚上,许野跟谢卓回到寝室,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烦死了,不三不四的都能来参加竞赛,居然还有那样的变态。”
许野也不想把这人口中的变态跟自己联系到一起,但听着那人的语气,他真的没办法把这两个字送给别人。
谢卓砰的一脚踹开门,寝室里眼镜坐在下铺,床上的东西都被他收拾扔到了上面,他拿着电话,吓了一哆嗦,连忙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看着谢卓和许野走进来,他语气没什么变化,对着电话说,“知道了,先不说了,挂了。”
眼镜挂断电话,拿了脸盆毛巾正要出门,又差点跟从外面蹦回来了彭阳撞到一块。
彭阳反应快,蹭着门一个弹跳,肚子一收,躲开眼镜手里的盆,整个人呈C型,嗖的一下从门外跳了进来。
谢卓拍了拍手,“大侠好身手。”
彭阳落地抱拳,“好说好说。”
眼镜好像嗤了一声,在他们犯蠢的时候端着盆出去了。
彭阳回头看了一眼,嘟囔,“妈的傻逼玩意,差点又撞了老子,顶个盆在门口装什么孕妇,碰瓷啊。”
彭阳一边嘟囔一边往里走,看到下铺的东西都没了,他没生气,还笑了,“妈的这傻逼还真给我收拾了。”
彭阳不在乎睡哪,拉着凳子坐上去,“我找人打听了一下,这傻逼是A市重点高中的,叫齐至朗,听着跟喜之郎似的,白瞎这可爱的名了。”
许野并不好奇那个人叫什么,爬上上铺去看书。
谢卓从书包里拿出英语练习册,笑了下,“你还去专门打听了?”
“嗐!”彭阳说,“当我乐意呢,老子后背都给撞破了,总得知道个名才能骂吧,要不然骂人都不能指名道姓。”
许野翻开那本精神解刨学的书,突然觉得彭阳的逻辑挺有道理的。
不让自己委屈着,该骂骂,骂还得找对人来骂,弄清楚对方叫什么骂的才比较爽。
“欸,你们洗澡了吗?”彭阳问,“我听说是公共浴室,我还没用过公公浴室呢,里面什么样,吓不吓人?”
吓不吓人?
这话问的,还真是深得人心。
谢卓听说是公共浴室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那得多吓人啊,一帮裸男,简直没眼看。
彭阳不敢去,想找个人问问,可他们学校那几个都没见过这阵仗,一个个都说不洗了干熬七天,彭阳也是这么打算的,但还是有点好奇。
许野说:“他不让去。”
彭阳挑了下眉头,看谢卓。
谢卓说:“我也没去过公共浴室,听着挺吓人的。”
“确实,一帮老爷们光不出溜的挤一块,想想就头皮发麻。”彭阳说着还打了个哆嗦,看样子是真的麻到了。
许野在上铺看书,谢卓在下面写英语练习册,彭阳倒坐在椅子上看许野,过了一会,谢卓看了他一眼,“你看什么呢?”
彭阳嘿嘿一笑。
许野看过去,彭阳挠了下小平头,“没什么,我听他们说你是你们那的校霸,附近几个高中都知道你。”
许野叹气,心说我不做校霸已经很久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懒得说,他哦了一声,跟默认了似的。
彭阳精神头十足,拿出手机哒哒哒的打字,然后跟采访似的问了许野好几个问题,问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比如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
齐至朗回来刚好听见彭阳说:“我听那帮小姑娘全都在说你俩,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要是有你俩这人气,还参加什么竞赛,早就去参加真人秀了,绝对走红。”
齐至朗放下盆,小声嘟囔了句“恶心”。
彭阳离他最近,听的最清楚,可这寝室一共就这么大,谁会听不见?
谢卓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之前在门口听到一次踹了脚门算提醒他没跟他一般见识,这傻逼还没完了。
“你说谁呢?”谢卓声音骤降,裹着冰渣子似的,光听声音,下一秒仿佛就要动手。
齐至朗背对着他整理床,不理他,嘴里继续不干不净。
谢卓手里的笔扔了过去,一只塑料笔,打人也没多疼,但就那么巧打在了他的脸上,一道黑印从耳根子画了出去。
齐至朗蓦地转过身,摸了下脸,指着谢卓和许野,“就说你,你俩,恶心,变态,死同性恋,谁知道有没有什么传染病,我是来考试的,不是来看你俩恶心人的,凭什么我要跟你们住在一个宿舍?!”
谢卓蓦地站起来。
彭阳直接从凳子上跳开准备帮忙打架,袖子都撸好了,却被上铺的人打断了。
许野看都没看齐至朗,淡淡的说:“你可以申请换宿舍。”
齐至朗还挺倔,“凭什么让我换,要换也是你们换。”
许野一动不动的坐在上铺,老神在在,“凭你一个人,我们俩人。”
意思就是少数服从多数。
吵架的时候对方越是冷静淡定,越让人生气,齐至朗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自己已经嚷嚷上了,对方还在心平气和,气势上就输了。
齐至朗这人看着死气沉沉,还挺上脸,说几句脸就气的通红,他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的,“我一个人怎么了,我一个人比你们两个基佬加起来强,你凭什么跟我指手画脚?基地你们家开的?”
基地讨论最多的就是许野这个名字,画家,同性恋,对象,校霸,不学好。训练营里难道不是用成绩说话吗,居然每个人关心的都是这些破事。
齐至朗认定许野是过来浪费名额的,一口大话说的自信满满。
许野翻了页书,终于愿意怜悯的睨他一眼,“基地不是我家开的,但我没你逼事儿多。”
齐至朗一听这话,想都不想就朝着许野冲过来,他个子高,大步一迈就跟要打架似的,但显然他不是那块打架的料,谢卓一脚踹到桌子腿上,木桌在地面摩擦,哐啷一声,桌上的玻璃杯倒了,桌角撞在齐至朗的大腿上。
谢卓这一脚不轻,要是踹在人身上对方未必站得住,齐至朗被撞这一下想也知道多疼。
谢卓说:“看不惯就滚,没人打断你的腿非逼你留在这,你算哪根葱,管那么宽,老子愿意亲就亲愿意抱就抱,有意见投诉去,别在这叨逼叨的像个娘们似的,不知道的还他妈以为你看上老子了呢,你长那么丑。”
许野悠悠然的翻了页书:“好好说话,别人身攻击。”
谢卓很听话:“哦,但我说的是事实,丑是客观印象不算人身攻击,智商不够还傻逼这才的人身攻击。”
许野放下书,居高临下的摸了下谢卓的头发,“既然知道就别吵了,会传染。”
傻逼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