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任飞宇吸吸鼻子,字字肺腑,“我现在才发现,我真的好爱学习……”
林雾更要用力地抱紧他:“珍惜这一刻吧。”
李骏驰、夏扬:“因为热爱总会转瞬即逝。”
接下来的两周,随着更多的研究发现和新闻报道,这场“群体性身体异常”变得越来越清晰——
“全球掀起变异风暴……”
“多国科学家研究发现,引起身体异常的基因为人体内最古老最原始的一部分基因片段,在人类还没有出现时,这些基因片段就已经普遍存在在各种动物身上……”
“异常者出现的身体和行为变化,均呈现某一类甚至是某一种特定的动物性,专家称这可能和被激活的基因片段差异有关……”
第13章
天从傍晚开始阴沉,蝉在没有风的树下鸣叫,闷热空气里蓄满潮湿。入夜,雨依然没下,蝉鸣却愈发响亮,犹如遥远雷声的前奏曲。
“这天也太闷了吧。”李骏驰坐在床下,打一盆冷水放地上,隔一会儿就把身上的毛巾拿下来用冷水过一遍,拧干后再搭到身上继续降温。
任飞宇趴在上铺的席子上,一手举着最潮的七彩背光手持小电扇,强风吹脸,一手举着锦鲤壳的手机刷新闻,不懂就问:“这个‘动物性’是什么意思啊?”
林雾没有小电扇,只能紧靠床铺栏杆,汲取屋顶老式电扇微薄的风力,同时把那条任飞宇只扫了个标题的最新报道,真正点进去仔细看:“说是这些异常变化并非随机、无规律的,而是沿着某种特定动物性发生异变的……”
“而且好多异常者的动物性还都不一样?”夏扬坐在屋中央,正对着天花板上的电扇,希望能近水楼台先得风,这会儿已经看到报道中的详细解释部分了,震惊得干脆照着新闻稿念,“研究发现,不同异常者呈现的动物性往往大相径庭……”
“以曾一人徒手制服数头山猪的吉林李先生和在水下憋气42分钟的北京赵女士为例,李先生入院后,出现了一些熊科动物的行为习惯和偏好,赵女士的身体异常情况则显露出越来越多的两栖动物特征……”
夏扬念着念着,先把自己念慌了:“这是寒冬腊月非光膀子往外颠儿还一头扎雪里打滚个三天三夜——要疯啊。”
333四人这些天晚上没干别的,一回宿舍就是整齐划一刷手机,查看有关身体异常研究最新进展的报道,并进行相关讨论直到熄灯。蒸笼一样的宿舍都不能阻挡他们的投入,期末备考也就这种认真程度了。
“人就是人,怎么会变成动物呢?”任飞宇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大哥你别自己瞎总结啊,”李骏驰说,“你没看它后面写了,虽然异常情况呈现了动物特征,但异常者原本的性格、喜好也没发生大幅度改变,顶多就是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一点动物性。”
“也可以换个角度想,”林雾说,“人本来就是动物的一种,说不定这些都是远古人类具有的特征,只不过现在又在异常者身上被重新激活。”
任飞宇:“那我被激活的是什么动物性?”
这一灵魂提问让空气突然安静。
“动物性”的相关报道是刚刚才刷出来的,三人还真没来得及往任飞宇身上套用。另外任飞宇这些天的表现也实在比正常人还像正常人,所谓的“异常”再也没出现过,有时候林雾他们都忍不住怀疑,那天晚上的“诡异跌落”会不会是他们集体眼花。
“你们别不说话啊,”任飞宇眼巴巴等半天,犹豫再三,决定坦白,“虽然我怎么跳也跳不出来那天晚上的雄姿了,但这几天,我在自己身上其实还发现了别的异常情况……”
林雾一愣:“啊?”
李骏驰瞪大眼:“啥?”
夏扬懵逼:“你说嘛玩意儿?”
这下他们是也不热了,也不颓了,三魂七魄全精神了。
面对兄弟们极具震慑力的气势,任飞宇不住地心虚往后,一直到后背贴到墙,才艰难开口:“其实,那个,我吧……”
林雾、夏扬、李骏驰:“说、重、点。”
任飞宇:“我的视力莫名其妙变好了,以前我坐教室最后一排看黑板得眯眼睛,现在随便一看都特清楚!”
林雾:“没了?”
任飞宇:“还有从高处往下跳,其实我背着你们自己偷偷试了几次,但不是往下扑那种,没你们接着我不敢,就是正常从墙上往下跳……”
李骏驰:“然后呢?”
任飞宇:“我发现落地的时候双脚没有以前震得那么疼,试了好几次都一样,所以我觉得身体可能还是有自动减速的,只是不明显,所以那天我们试验的时候才没能发现。”
夏扬:“好嘛,你还真是确凿无疑板上钉钉地变异。”
任飞宇:“……你这是怀疑我多少天了??”
“谁让你什么都不跟我们说,装得比正常人还正常。”林雾一边毫不留情吐槽,一边身手利落地从上铺下来。
任飞宇把这些藏着掖着这么多天本来就忐忑,现在一被批评,更想哭了:“那我不是怕影响你们么……你们好不容易才都放心了,我又来这些……”
“想太多。”下了床的林雾受不了地白他一眼,结果差点被那七彩小电扇给晃瞎,只好捂着眼睛从指头缝里凝望任同学,“你就是变成百兽图,也是333最靓的仔,明白没?”
任飞宇眼泪叭嚓环顾整个333:“我爱你们……”
被七彩灯光转圈扫射的林雾、李骏驰、夏扬:“……”
这耀眼的爱。
下了床的林雾迅速坐到书桌前,翻出纸笔,将刚才任飞宇说的几个关键点一条条列出来:“视力好……落地自带减速或者缓冲……”
坐在风扇底下的夏扬也挪着凳子凑过去:“还有空中翻滚呢,别忘了最开始那个空中翻滚……”
“要是以那天晚上的表现来说,最像猫吧,”李骏驰虽然没凑近,但那颗参与的心早就隔空飞过去了,“不是说不管一只猫怎么往下掉,都能在空中把身子扭正?”
——三人科研小组迅速成立。
夏扬:“猫爪子带肉垫,也符合落地缓冲的效果。”
林雾:“但是猫都很机警。”
李骏驰:“那不能是大宇,他那么迟钝。”
夏扬:“而且那天晚上不是还滑翔了嘛,我眼睁睁看着他从床那儿一个斜线落在屋中央,猫可不会滑翔。”
林雾:“要说滑翔,那就只剩鸟或者一些特定的会滑翔的动物了,等我手机查一下……”
夏扬:“鸟不至于吧,那还滑翔嘛啊,直接飞不香嘛。”
李骏驰:“而且鸟那么灵巧,记不记得咱们后来垫衣服被子试验那几次,大宇咣咣扑下来一点不轻盈。”
“嘛动物能滑翔还没查到?”夏扬等不及了,挤在林雾旁边紧盯他不断滑动的手机屏。
林雾速度已经很快了,网页唰唰开关,信息记了又记。
夏扬这才明白,林雾不光是简单查几个网页,人家要的是信息严谨。
钦佩之于,他发现徜徉在知识海洋的林雾,似乎还很快乐,随着对知识点了解的深入,嘴里都哼起了小歌儿。
夏扬这回是真没想偷听,奈何两人离得太近。
林雾那洋溢着印度风的小调瞬间就钻进了他的耳朵:“多冷啊~我在东北玩泥巴~~虽然东北不大~我在大连没有家~~”
夏扬:“……”
他是有多想不开非凑这么近。
“差不多了,”哼歌中断,搜集一堆资料的林雾终于有了比较稳妥的结论,“应该是有膜类的哺乳动物,就是身体两侧有一层像帆一样的皮质膜,可以让它们从空中滑翔下来,比如鼯猴、鼯鼠这一类,像现在很多人会去当宠物养的蜜袋鼯,就是其中一种。”
李骏驰:“那它们的习性和大宇有什么共同点吗,除了滑翔?”
林雾:“胆子小。”
夏扬:“是大宇。”
李骏驰:“就是这个了。”
全程默默围观的任飞宇,实在很难再保持乖巧:“你们是在共同研究还是在组团黑我……”
夏扬的手机忽然响起低电提示,他起身回床上找充电器。
李骏驰只觉得余光里一个身影倏然而过,再抬头,夏扬都到床上了。那个通往上铺的爬梯,夏扬顶多也就踩了一脚,人就借力跃上去了。
“你这身手超群啊,”李骏驰调侃道,“要不明天把你这梯子卸了得了。”
夏扬平时就很灵活,今天可能是听了林雾的歌儿,状态尤其好,闻言立刻嘚瑟起来:“我也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啊,谁能理解我这种十项全能人中龙凤的苦恼。”
李骏驰:“……你下来,我保证不揍你。”
夏扬乐,一边臭贫,一边把充电器插上,刚要连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新信息,是某新闻app刚推送的头条——
惊人发现!身体异变爆发情况和月初大雾在全球蔓延的趋势图完全重合!
有着同款app的林雾一样看见了推送。
他下意识点进去——
详情:这场不明原因的身体变异,和月初的那场大雾一样,短时间内席卷全球。有科学家对两者在全球的蔓延趋势图进行对比,竟然发现了惊人的重合。
[图1]这是近半月来,身体变异在全球爆发的趋势图。
[图2]这是月初大雾在三天内席卷全球的趋势图。
虽然两者蔓延扩散的速度不同,但通过对比可以发现,身体变异在全球的爆发完全遵循月初大雾的轨迹。
多国科学家表示担忧,如果最终证实两者之间存在因果关系,那么曾置身于月初大雾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无法逃脱,这场身体变异恐将成为全球劫难。
林雾怔怔看到最后,大脑一片空白。
窗外突然一声惊雷,像压抑多时的巨人在天的另一端发出怒吼。
狂风大作,夏末的最后一场暴雨,来了。
“这雨可够大的。”509宿舍,刚回完信息的原思捷放下手机,把窗户关小一半,留空隙通风,又不至于让太多雨水打进来。
“我看天气预报,这雨至少得下两天,然后就降温了,”葛亮坐在床上,简直想举起双臂普天同庆,“我的个妈呀,可算降温了——”
“别说没用的,”王野催他,“继续刚才那个。”
“哦哦,”葛亮连忙低头看手机屏,继续科普,“‘动物性’就是说每个异常者都表现出……”
在这个3/4成员都缺乏对世界好奇和热情的宿舍里,葛亮毅然决然肩负起了“每日新闻科普君”的重任,关于身体变异的资讯基本上都是他每天往宿舍里传播的,比小蜜蜂都勤劳。
不过往常咨询交流时间都是原思捷给他捧场,虽然后者还会一心二用聊聊微信。可今天王野成了捧场主力,葛亮强烈怀疑是这个“动物性”的新进展比较得对方的心。
“所以就是变异者都会具有某种动物性?”王野大概听明白了。
“对,”葛亮说,“像运动神经啊,习惯偏好啊,都会往那个动物的方向走,不过程度应该不高,还是原本的人类行为习惯占主导。”
王野点点头,难得沉思。
过了会儿,他突然问葛亮:“那你是什么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葛亮:??
本章歌单:《我在东北玩泥巴》
第14章
葛亮就知道全宿舍这一阵子看他的眼神不对,终于找到机会,严正声明:“我没有变异!”
原思捷在那边悠悠搭茬:“就是七天咬断了九根儿笔。”
葛亮:“……那是铅笔质量不好!再说咬笔又不是什么特殊习惯,很多人都有。”
“但你以前没有。”王野说完忽然又不太确定,紧紧皱眉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没有吧?”
葛亮:“……”
就算他身上记忆点淡薄,这都一个屋檐底下住一年多了,他从前咬不咬笔这事儿还要回忆得这么艰难吗!
“就是没有,”原思捷和王野说,“他第一次咬断笔,是在身体异常事件扎堆上热搜的前一天,也就是他这边晚上刚把铅笔啃断,第二天全球各种异常就上热搜了。”
葛亮无语:“你这种‘紧密衔接’的讲述方式会让人以为我咬断的那根铅笔是全球异常的信号弹……”
“倒没那么夸张,”原思捷看过来,“但你的铅笔遭殃和全球爆发身体异常确实是同步的,时间上这么吻合很难让人不多想。”
葛亮还想据理力争,毕竟他除了爱啃啃铅笔,最近也没新添别的什么毛病,可才说了一个“我”,就被王野打断。
“无所谓,是不是异常你自己品吧,反正对身体也没什么影响。”王野不乐意按头逼谁承认什么,葛亮变异还是不变异,在他这儿都是哥们儿,所以是不是的真心无所谓。但有一点,“你要真品出来什么动物了,告诉我一声。”
葛亮:“……”
他冤啊!
“不是,你们凭啥就围攻我一个人,”葛亮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儿了,“我才是咱们宿舍最正常的吧!我顶多就是咬几根笔,”他看向王野,“大哥,你连人都不喜欢,天天云养猫,”再看向原思捷,“你一年365天都跟孔雀开屏似的招蜂引蝶,”最后望向那抹书桌前的安静背影,“还有江潭,我就从来没见他对谁笑过,这不比我问题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