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灯一不情不愿的打开,眼神却落在另一边的酒罐子上。
“你今天。”林灯一顿了顿,总觉得喻泽年有什么事,他问:“到底为什么带我来这?”一大早就把他叫醒,叫醒之后又开车跑这么远,然后晚上还在沙滩上烤鱼。
“我都说了,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哥哥我就想带你来这吃顿烤鱼,没了。”
喻泽年起身道:“你等着。”
他从游艇里拿出了个塑料筐,筐里有一堆下酒小菜和零食,还有个安静躺在一边的盒子。
林灯一无语了:“你早就准备好了?”
“常年备着的。”
他伸出手:“先喝一个?”
林灯一抬手,铝罐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小声,然后彼此仰头喝下一口。
指尖摩挲着罐身,喻泽年久久不语,然后又陆续喝了好几大口。
林灯一在一边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总觉得喻泽年今晚有心事。
当喻泽年手中那灌酒快要喝完时,一双瘦削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止住他的动作。喻泽年一抬头,便看见了林灯一黑白分明的眼睛。
火光映着他的脸,在他眼瞳中跳跃。
里头还藏着一丝担忧和询问。
喻泽年笑了。
“小同桌。”他缓缓放下手里的酒,还有最后一口在里面晃晃悠悠,半开玩笑的望着他,“劝你别这么看我。再这么看下去,我怕我忍不住亲你一口。”
他哈哈笑着,这句话很管用,直接遭来了一拳。
他捂着前胸龇牙咧嘴:“你下手还真是不客气……”
喻泽年是真没正经,但他一贯贫嘴惯了,林灯一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有想坚持问的事:“我就直接问了,你今天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你有什么事?”
林灯一呀,就连关心人的时候都这么不客气,这么凶巴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被他凶,喻泽年都觉得心口很暖。
他难得的低头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隔了很久,他缓慢的抬头,看着他,问:
“你能,对我说句生日快乐吗?”
喻泽年感觉到握住他手腕的手忽的一僵,连力道都松了些许,像被电击似的木在那里,他低头看了一眼,垂下眼眸。
林灯一微微睁大眼睛,他的唇张开,又闭上,仿佛不可思议一般。
喻泽年轻笑道:“喂喂喂,一句生日快乐而已,不至于这么惊讶吧。”良久后,他扯了扯嘴角,声音很轻,不知是不是错觉,林灯一在他的话语中,甚至听出了一点点祈求。
他说:“就这一句,好不好?”
林灯一的手指略微蜷缩,他看着喻泽年仿若玩世不恭却隐藏着无奈的笑容,莫名的心颤了一下。
无法无天的喻泽年,嚣张至极的喻泽年,骄傲矜贵的喻泽年,从不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神色。
海风吹,星辰起,一夜无月。
少年与少年相视,他们肌肤的火热从手腕与手心处四散开来。
短短一瞬间,林灯一仿佛看见了喻泽年掩藏在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弱小,无助,害怕但又渴望。
直觉告诉他,或许眼前这个少年并不开心,他并不想笑,他所有的悲伤都隐藏在笑容之后,他别无所求,只求将自己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
“今天是……你生日?”林灯一问。
所以才非要带我来这个地方,非要要我陪你,非要熬到晚上?
他视线扫到刚刚喻泽年提过来的筐,看见旁边一直没动的盒子。林灯一直接将它拿了出来。
“喂。”喻泽年想制止,奈何林灯一速度太快。盒子到手就被掀开了盖——里头是一块六寸的生日蛋糕。
不大,刚好够两人吃。
很简单的蛋糕,简单到上面只有一点点淡蓝色奶油装饰,然后就是几颗星星做点缀。
“喂。”喻泽年一边笑着一边捂起半张脸,搓了搓,“给我点面子好不好,这样真的有点丢人。”
自己给自己准备生日蛋糕,自己把同桌骗过来,自己还逼着同桌祝自己生日快乐。
这还是他吗,还是那个混世魔王吗。
然而,林灯一并没有笑话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蛋糕从盒子里拿出来,然后插上蜡烛,点燃,举在他面前。
简简单单的一根蜡烛,甚至可以用寒酸来形容,几乎可以想象的到这个大男孩是怎样尴尬着在超市货架上拿了蛋糕和蜡烛然后飞速走开的。
他都懂。
蜡烛的火光比起身边的火堆而言,暗淡多了。
这一小根在海风中静静燃烧,火焰在胡乱扭动。举着蛋糕的少年微垂着双眸,眼睫洒下一片阴影,转而藏起眼角的泪痣。他的神色还是那么淡,淡到仿佛一切都不入眼,他的眉眼依旧清冷,仿佛什么都无所谓。
然而,当他启唇时,带了点小小的别扭与真心。只这一句,轻之又轻的一句祝福,却在喻泽年的心口留下最深的一道痕迹。
少年抬眸,视线从蜡烛,到对面人的脸上。
举着蛋糕的手指搓了搓边缘,他的祝福一字不落的落进喻泽年的耳中。
——“那个,生日快乐。”
晚风总是那么温柔,吹拂的悄无声息。
喻泽年久久望着林灯一不说话,因为他竟然莫名有流泪的冲动。
他不想告诉任何人,他从未过过生日。
他不想告诉任何人,他从没吃过生日蛋糕。
他也不想告诉任何人,每年生日都是他一个人过,待在巨大而冰冷的家中,望着天上的星星,直到十二点方过,直到第二天的到来才入眠。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生日快乐。
也是第一次,有人端着生日蛋糕,燃着渺小的蜡烛,真心实意对他祝福。
天色彻底暗了,大地归入一片寂静。
海浪孜孜不倦的往沙滩上冲,却又仿佛懂得了什么似的,悄悄安静了下来,放缓了许多。
喻泽年轻扬了嘴角,哑着声音说:“谢谢。”
“许个愿。”林灯一说,“闭眼。”
喻泽年:“还要许愿吗?”
“许。”
“哦。”
许愿什么的,会灵么。
见林灯一执拗的眼神,喻泽年闭上了眼,双手十指交握,许出了人生的第一个愿望。
良久,他睁眼,吹灭蜡烛。
蜡烛只剩下短短的半截,烛芯散发出烧烬的气味,身边的火堆噼啪燃烧,天上的星星沉默不言,手边的烤鱼大概已经冷了。喻泽年望着离自己很近的少年。
他忽然有种冲动。
或许是被感动,或许是从未在生日这天有人陪伴,亦或许是刚刚那一刹那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
以至于,不言不语间,手的速度快过了大脑。
更以至于,那股冲动促使他放弃一切思考。
总之,当他双手绕过对方脖颈时,只看见他惊诧的双眸。
当他抱住对方身体时,只闻到他的清香。
当他说出“谢谢”时,只感受到他的心跳,以及,那份不属于他的温度。
暖,而淡薄的温度。
那晚,仿佛什么悄然改变了。
像一根琴弦,在绷紧时的颤抖,发出嗡嗡的声音。
而那声音一直缭绕在林灯一的耳中挥之不去。
那一刹那,他们都似乎失去了感知力。
至少,林灯一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直到耳边传来那声轻而又轻的——“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日快乐鸭,年年!
要吃饱饱长高高哦!
——
求营养液鸭,冲鸭!!排名还不算太丢人啊哈哈哈(*/ω\*)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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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同桌你好38
一夜好梦, 一夜温柔,一夜难得的细细听说。
少年与少年相望,相识, 相知。
海风将故事带来, 侧耳倾听。
篝火在冉冉, 浪潮在细腻的拍打,星辰在静谧的闪烁。
说好了不喝酒, 奈何管不住嘴。不知什么时候有位少年就偷偷的拿起一罐, 抿了一口。
然后又悄悄抿了一口。
蓝色的小蛋糕不知不觉被消灭。喻泽年爱甜,林灯一不爱, 但他还是吃了好些口。
因为, 这份蛋糕的意义不同, 快乐的分享或许是最好的表示。
等到篝火冒着青烟,火光渐渐暗淡,不知不觉已深夜。
帐篷外咕咕鸟蹄,帐篷内鼾声正眠。
.
翌日。
喻泽年醒来后, 觉得自己有必要管控一下买酒的手,这样他的小同桌就不会偷喝他的酒, 然后死皮赖脸赖在他身上不走,也不知道昨晚喝多之后干了什么, 第二天起床浑身疼。
不仅如此,更要命的是——他们又叒叕……翘课了。
今天是周一,正儿八经的周一。
再看手机时间……喻泽年捂着头,活动了下胳膊。
“嘶……”跟打了一架似的。
林灯一睡成了猪, 裹着被子在双人帐篷中缩成婴孩状,他背对着喻泽年弓着背,还远没有苏醒的迹象。
喻泽年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 再拉开帐篷拉链时……
“……”
很好,完美。
帐篷外面摆了一地的酒罐子,扔得到处都是,今日阳光大好,大海蔚蓝,天空同色,海风依旧温柔的吹拂,他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些许海洋的味道。
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焦黑的一团,生日蛋糕吃的精光,就剩了个塑料底。
忽然一下,喻泽年莫名其妙自己就笑了。
“哧。”
他从帐篷里走了出去,此时的沙滩就剩下他们这一顶帐篷了,其他人或许昨晚就早早回了家。喻泽年回到舱里梳洗完毕,拎了两瓶起泡水又走回帐篷边。
然后钻了回去,拍了拍林灯一,小声喊道:“小同桌?起床了,小同桌。”
林灯一用胡乱挥舞的手臂回应了喻大佬,没睡醒的模样很不耐烦。喻大佬那张俊颜险些惨遭毒手,他有些无奈。
“你知道几点了吗?该起床了,喂,喂……”他的话连耳旁风都不配,林灯一鸟都不鸟,睡的昏天暗地。喻泽年头疼,这再不起来,下午的课怎么办,张铁牛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手机又没电,没办法联系人。
“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喻泽年冷笑两声,撸起袖子开掀被,被子一抖,恰好海风过,林灯一冻的一缩,喻泽年又赶紧给他盖上。
“……”
“操。”他自己被自己弄笑了。
“我就不信叫不醒你了。”
年大爷蠕虫似的爬到林灯一身边,支起上半身扯了根头发丝忍着笑去掏林灯一的耳朵。
光掏耳朵还不够,还贱兮兮的用小指堵他鼻孔。
林灯一做梦梦见自己溺水不说,还有一只大章鱼黏黏糊糊的贴在他身上,不仅如此,章鱼触手游走在他身体每一寸,尖而软的顶端用最轻的力道挠他的耳廓,还时不时的往里头钻。
梦境中,林灯一暂时没醒过来,他无意识的哼唧了一声,然后身体逐渐绷紧,不断的往后缩。
喻泽年一开始还想笑,结果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林灯一一点一点的挪动,知道后来,完完全全钻进了他的怀里,他甚至还翻了个身,从背对变成了面对。
这时的林灯一梦到自己彻底从章鱼的束缚中逃了出来,四周是温暖的海水包裹着他,比刚刚舒服多了,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松了眉头的林灯一自然而然的攀上喻泽年的腰,绵长而轻的呼吸着。他的气息吐在喻泽年的脖子里,每一口,都比之刚刚喻泽年那根头发的威力要大的多。
喻泽年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小,小同……”
“唔。”怀中熟睡的人似乎不满吵闹的声音,他的脑袋往里头一钻,左手还扯过被子捂住耳朵,就如同蚕宝宝似的,把自己彻彻底底裹进了喻泽年的怀中。
喻泽年一口气吊在嗓子出不去,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
逼仄的空间从未发觉如此之小,海边清凉的早晨从未觉得温度如此之高,身上紧贴的人火辣辣的,喷在颈间的湿气更让他抓狂。
喻泽年足足有三十秒没唤气。
要命,这他妈的要命啊!
他伸手推了推:“小同桌,你,让一点……你抱的太紧了。”
太紧,紧到他呼吸都不敢用力。仿佛一个深呼吸就能把人吓跑似的。
林灯一毫无知觉,他睡的香甜。
没办法,喻泽年认栽。
这个小同桌怎么那么嗜睡,总是在他面前变成一个小迷糊。想想就想笑,平时瞧上去冷冰冰拒人千里,一睡觉怎么看怎么乖。
同桌怀里抱,喻泽年不折腾下他是不可能的。
人啊,有时候就这么贱,他偷偷摸摸掀开被子一角,便见到林灯一藏在被窝中的长而密的睫毛。呼出的热气匀速而有规律,喷在他颈边痒痒的。尖瘦的下巴轮廓分明,喻泽年伸出食指在他下巴底下的软肉处勾了勾,嘴里还贱兮兮的发出逗狗似的声音:“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