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喻轻笑了一声,将手抽了回去,撑着床调整了一下拘谨的坐姿:“你这是在做中学生演讲吗,道个歉都道得这么官方?”
“官方吗?”余承玺眨眨眼,“可能是这些话在我心里酝酿好久了,所以说出来正儿八经的——但我保证啊,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我想要你幸福、特想特想要你幸福。如果我的道歉可以让你放下心里的大石头,之后安安心心地在新时空里生活的话,那我很乐意说一百遍、一千遍。”
“不用了,”秋喻用鼻子哼了口气,“你想说一百遍一千遍,我还嫌你唠叨呢。
“到底是重活一世变成熟了,你居然还知道要向我道歉了?”
“这是当然的吧?我又不傻,总该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啊。”余承玺长长地呼了一声,“真好,把这句对不起说出来之后的感觉真好。
“感觉自己放了自己一马、感觉一直在意的事情得到了原谅。”
“噢?我有说要原谅你吗?”
“啊?”余承玺呆住,“你、你要揪着我揍一顿吗?”
秋喻切声:“我才不屑于打你呢。我根本就没怪罪过你,又怎么去‘原谅’你?
“我想要的只是和你幸福安稳地过日子、和你平平安安地活到下一世。在和你的感情里,比起怪怨你,大概更多的是意难平。
“意难平明明和你那么相爱,到头来却闹得你我都好像不愉快。”
秋喻说完,也跟着长呼了一声,如释重负。
“现在的心情倒确实开阔了——因为你的对不起,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好像确实没有了。
“承玺,既然重来不易,那我们就……好好珍惜彼此吧。”
“当然。”余承玺点点头,“我一直都很珍惜你——珍惜每一个你。
“秋喻对不起、对不起秋喻。这句话,是跟所有名为秋喻的你说的、更是单独为你一人说的。。”
秋喻伸手戳了戳余承玺的胸口,吐槽道:“真拗口。”
“还没说完呢,还有句更拗口的。”余承玺抓住秋喻的手,趁机和秋喻十指相扣,“我爱你——爱现在和我紧扣的你,更爱每一个名为秋喻的你。”
“太拗口了,听不懂。”秋喻故意道,有用另一只手去戳余承玺的脸,“你真贪心,每一个我,你都想爱。”
“你也可以和我一样贪心、爱每一个我啊。”余承玺将秋喻的另一只手也抓来,两手都钳住,“反正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就像我说的,在幸福快乐的世界里,我们会重新交汇。”
东边的天上按时冒出一点日光,被黑夜和寒风吹出去好远好远的思绪,终于借着这点日光拨开了清晨的迷雾、找到了返途的路。
时空旅行结束之前,秋喻和余承玺赶着在虚拟时空崩塌前做最后的告别。
“你要乖一点,不要让我操太多心。”秋喻嘱咐道,“自己要学着拿捏分寸,不要什么都等着我来说。
“别再轻易让我怀孕、别把外出换下来的衣服扔床上、别把跑车钥匙到处乱丢——”
“停停停。”余承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断秋喻的话,“时间不多了,咱别碎碎叨叨说一堆成吗?”
“那最后一条,”秋喻拍散余承玺的手势,“你不许打断我讲话。”
“是是是。”余承玺勉强答应下来,“你也不要老惦记着孩子嘛……我感觉我在孩子面前一文不值。
“我是个缺爱的小孩儿,你要多关心关心我的心理健康、以防我那天报复社会。”
“你敢?”秋喻捶了余承玺一圈,“你信不信我真敢揍你?”
余承玺秒怂:“……开个玩笑。”
秋喻想了想,冲余承玺张开手臂:“道完歉了,我也看完孩子了,走之前,抱一下吧?”
两人站起来拥抱了一下,相互感受到了彼此身上的热度。
抱完,秋喻又记起来余承玺的“交汇”说法,奇怪道:“如果真像你说的,总有一天我们两个会再次交汇,那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时候、有没有真的和你汇合呢?”
余承玺也讲不明白,摸摸耳朵:“我又不是老天爷,我也搞不懂。要不,你和我对对进来这里之前,我们在干些什么?”
秋喻觉得似乎可行,点点头:“嗯,你先说。”
余承玺掰着手指一件一件地给秋喻数:“你知道了穿越重生的事情、你很低落、你开始惦记着我在这个世界的孩子。
“你越想越难过、觉得我抛妻弃子;我好不容易把你哄好、替你开好了电影亲自下楼给你做三文治。途中我接到妈打来的电话,说约了你妈妈大后天见面、谈我俩结婚领证的事。聊完之后我拿着三文治上楼,你已经睡着了。
“你睡着了我不好叫你,我就又下楼去把三文治冻起来的。冻完路过酒房,开了一只葡萄酒喝了一点,最后回房睡觉。”
余承玺一口气说完,回想了一下没有漏掉什么之后,嗯嗯点头。
“没有了,就这几件事情了。
“你咧?”
“……”秋喻一时无言,“我……我被你哄好之后,躺在床上看电影等你下楼做三文治。”
余承玺惊了,马上反应过来:“……这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该不会,这就是所谓的交汇?
……
……
洁白明亮的世界突然炸开,秋喻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从床上做了起来。
最先入眼的是墙上的相框,上面挂着的还是超跑的广告海报。
定了定神后扭头往侧边一望,睡在他身旁的还是那个刘海长长、睡觉睡得头发一团乱遭的余承玺。
床柜上的电子钟,清清楚楚地写着现在是18年。
秋喻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掐了掐手臂,触感和痛感都是那么真实那么清晰;与这切切实实的感觉相比,刚才他经历的那些、仿若都是一场转瞬即逝的们。
这是……怎么回事?
秋喻伸手去摇一边背对着他侧身而睡的余承玺,扳着余承玺的肩膀将Alpha整个人转了过来,拍拍余承玺的脸将人唤醒,着急问道。
“承玺、承玺?你快醒醒。”
余承玺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不耐烦道:“干嘛啊……”
余承玺一说话,秋喻就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
秋喻一愣。
“你喝酒了?
“昨晚你上来的时候,我睡在这里吗?还是我不在床上?”
“什么啊。”余承玺很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无奈酒的后劲挺足的,他一睁眼就头疼,“你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啊?你一直都在这儿啊。”
余承玺嘟嘟囔囔,末了还补了两句。
“我上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害得我只能把我的爱心特制超级三文治先冻进冰箱。
“都过了一夜了,口感肯定不如昨晚好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多话一下
其实一开始的设定很简单,就是秋秋重生、余秋都在同一个世界里。
写这个剧情的初衷,是想要让小余和秋秋道歉、让秋秋再好好地看一眼宝宝们。
但为什么突然改成双重生线呢?
因为仔细想过之后发现,我果然不愿意秋秋一个人背着过去的经历重生、苦苦地引导着小余重新来过。
我想要余承玺也背负着重生和绝不重蹈覆辙的重任、也当一次那个引着恋人向前走的角色,彻身体会秋喻的体会。
我认为,重生对于余秋来说,既是一次来之不易的重来机会、更是一次自我更正、或说是赎罪。
- 我以前并不知道,原来你是个缺爱的小狗儿啊,那我这一次,要更照顾你才行。
- 我以前也并不知道,原来你因为我的偏执自私这么痛苦过啊,那这一次,我要更听话才行。
在这种考虑之下,我觉得各自重生是比较好的一种发展。
因为有着过去记忆的余秋很显然没法再回到最初相识的时候了,多活了两年的他们比那个时候更加成熟、更加明白感情该怎么经营。
对于他们来说,各自重生并不是找了新的人开始了新的生活,而是我身边有一个最初的你,你身边也有一个最初的我。
“那个人,不是‘我’却也是‘我’——是比我更好的、纯粹干净,没有一丝杂质的我。
“他不记得我们伤痛的过去,但会陪着你创造一段又一段更美好的经历。
“而在你开心欢笑时,我也在和另一个更纯粹干净的你,创造着同样美好的回忆。”
另一个世界里的“我”在治愈着穿越重生的你,而另一个世界的“你”,则在治愈着同样穿越重生的我。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啦~
好像是有点点虐,我写的时候也好揪心呜呜,但我觉得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发展
换个角度想,秋秋哪天突然想到那个世界的小余,想着“啊,那家伙肯定也和现在一样正在被我骂吧?”
或者是,秋秋一想到那边那个世界的自己、和这边的自己的状态是同步的,所以在揍小余的时候,更起劲了~
而且,这个场景本身也就是设定在梦境里,所以读者小天使们,你们想怎么解释都可以~
当成一场睡醒之后就会忘的梦也完全说得通呀
感谢你们看得这么仔细呀
秋秋和小余一定会好好的呜呜呜,接下来没有什么剧情了,都是情侣把戏
第77章
秋喻很确定自己在哪里听过余承玺说的话,但睡醒后关于昨夜梦境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秋喻捂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个大概。
“你昨天下楼做三文治的时候,是不是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余承玺好不容易揉开眼睛,迷糊地抓起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点点头:“是啊,老妈半夜打过来的,说是……说是什么来着?
“噢噢,说是约了你妈妈见面,让我提前做个准备、到时候去接人。”
秋喻绞尽脑汁,继续回忆梦境,终于又记起来一点细节:“你做完三文治上楼,我已经睡着了。你很无奈,只好把三文治冻进冰箱里;回房时路过藏酒房,顺手开了一只葡萄酒喝了,是吗?”
余承玺愣住,手机一个没拿稳掉到了床上。
“你咋知道的?你在我身上安监控啦?”
余承玺想爬起床来,但一动吧,就发现左肩上特别酸特别疼。伸手将领口一扯,向后仔细一看——好家伙,他这左肩上怎么莫名其妙地就红肿了一大片?
“哥哥,你昨晚睡觉磨牙偷咬我了?”余承玺自己摸了摸肩膀,嘶,还挺火辣辣的,“哇靠,哪家的狗子啊,牙齿这么锋利?”
“咬?”秋喻心里一咯噔,看了一眼余承玺的肩膀,隐隐约约地看出来个牙印,“天哪,这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皓皓咬的那口吧?
“该不会是什么?”余承玺追问,问完自己又顿了段,莫名其妙地来了句,“该不会是我儿子咬的吧?”
秋喻一听这话,差点没蹭地从床上弹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是皓皓咬的?”
秋喻记起来,梦里的余承玺确实被咬了好大一口的来着,气得都骂骂咧咧了。
可是……皓皓咬的那个,明明就是……就是以前的余承玺啊?
“你到底是谁?”秋喻掐住余承玺的脖子,虽然手上没使力,但表情却很尽力地摆得凶神恶煞,“你不是也重生了吗?”
“什么跟什么啊?老婆,你昨晚没睡好吗?”余承玺也不挣开,就任由秋喻掐着,“什么重生不重生的,我就是我啊。”
“你是你,那你怎么知道肩膀是谁咬的?”秋喻哼哼。
余承玺更懵了:“你都在说些啥呢?”
牛头不对马嘴之下,秋喻花费五分多钟时间,将昨夜的梦境复盘了一次、说给了余承玺听。
秋喻本以为余承玺会震惊会惊讶,没想到余承玺只是掏了掏耳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嘛呀,这就是个梦吧。”
绕来绕去,秋喻自己也都分不清了,昨夜那个到底是什么,迟疑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或许大概……不只是梦那么简单吧?是梦的话,怎么都跟现实对上了呢?”
“不知道,这世界之奇妙,谁说得准。”余承玺挠挠脑袋,从床上起身,“我最近还经常梦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我回家跟你吵架什么的,吵着吵着我还和你分房睡了。
“噢,还有,儿子长牙老爱咬我,我很生气,抱着儿子当着你的面、说要拔光儿子的牙齿。然后就轮到你生气了,摁着我把我揍了一顿。”
秋喻惊讶地长大嘴巴,不敢相信:“天……这真的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那是我为数不多次地跟你吵架。吵完之后我不解气,揪着你把你捶了一餐。”
秋喻问余承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上一世的东西?
余承玺只说,有些是做梦梦来的,有些……甚至连梦都没有,像是凭空冒出一般,莫名其妙地就存在他的脑海里了。
这样一来,秋喻也分不清余承玺到底是哪个余承玺、世界又到底是哪个世界?
余承玺却觉得,你是谁、世界是哪个都不重要,反正你是秋喻、我是余承玺就行;分太清楚了,容易累得慌。反正日子还是要这么过的、处也是要这么处的。就像秋喻梦里说的那样,或许某天世界交汇了、大家都生活在一个步调上,等到那时,谁是谁也没法分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