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晏不说,余然都没发现现在居然已经将近十点了,看来不和殷晏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果然是过得飞快。
只是殷晏已经起身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了,看起来今晚自己注定要继续和他同床共枕了。
余然看了看床上的唯一一条被子。
昨晚殷晏大概真的没睡,他记得早上醒来的时候好像也只有这么一床被子。
他看着那条被子站了一会儿,还是重新去衣柜里抱了一条被子出来。
两米多的大床,一人一床被子,努努力,应该互相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大概?
余然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干脆往自己新铺的被窝里一躺,打算努力在殷晏出来之前睡着。
他睡觉并不浅,他提前睡了,只要殷晏不故意把他弄醒,他就可以假装是一个人睡了一晚。
想睡的心太迫切反倒让余然没那么容易睡着了,他脑中不自觉想着和殷晏有关的事,想着他在书中明明前期叱咤风云,后期却像玩笑一样落败,这样想着他又不禁想到了那三个男主相关的事。
话说自从他不知道为什么勾搭上了殷晏之后,那三个男主好像分分钟就解决了,这是不是也太过轻易了?
余然眉头皱了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或许是因为还没到剧情开始的时候?
余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实习。
这么想着想着他忽然发现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
他下意识睁开眼睛往那里看了一眼。
殷晏穿着一件藏青色的丝绸浴袍,向来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因为刚冲完热水的缘故,难得有了几分红润。
他头发并没有吹干,还往下滴着水,在浴袍上留下几分湿痕,整个人都显得和平常很不一样,那种就算笑也藏不住的阴鹜感一下子就消退的近乎于无了。
余然突然发现如果忽略他的性格,殷晏的长相其实是偏小的,而且并不怎么让人心生畏惧。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如今大家能对他这么畏惧,也证明了他确实手段了得吧。
殷晏注意到余然的视线,抬眸向他看了过来,过了一会儿,眼睛眯了眯,嘴角也像是勾了起来,问,“喜欢?”
余然被殷晏这么一看,莫名觉得有几分危险,他下意识摇了摇头,注意到殷晏嘴边的笑容似乎有扩大,心瞬间慌了一下。
回答不喜欢似乎是对殷晏不满意?
但回答喜欢他就会满意了吗?
余然发现殷晏似乎很喜欢问这种死亡问题。
他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要下意识往那边看那么一眼,好好闭着眼睛装睡不好吗?
他瞪着眼睛,带着几分警惕看着殷晏,不知道他又想来什么魔鬼操作。
但殷晏只是走到了他的床边,低头看着余然。
他脸上那微弱的笑意已经没有了,此时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余然,而他发梢上的水随着他这样低头的动作,一滴一滴的滴到余然的脸上。
其中有一滴滴到了余然的眼睛里,余然下意识眨了眨眼,眼里不自觉流出了一点泪水。
殷晏看着这样的余然,终于开口问道,“你喜欢男人?”
余然,“???”
为什么突然问起性向了?
不对,余然突然发现殷晏虽然从宴会开始就给别人制造了很多暧昧信息,但在自己和他在一起时殷晏完全没有表现出对自己有那方面的兴趣。
难道殷晏其实是个直男?并不喜欢男人?
余然觉得自己有点懵。
如果他不喜欢男人那他把自己弄到身边是干嘛的,总不至于就是想找一个陪床的吧。
不过这对于自己来说似乎不算一个坏消息。
余然根据自己的性向诚实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从来没谈过恋爱,但却明确知道自己的性向。
要是殷晏真的不喜欢男人,会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弯的,而放弃让自己和他同床共枕的打算?
余然带着几分期待的看向殷晏。
殷晏只是垂眸看着余然,伸出手,把余然脸上的水渍轻轻抹去,像是极失望似的说,“原来还是喜欢男人啊。”
余然,“???”
什么叫还是喜欢男人?
他不自觉皱起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殷晏说完看着余然脸上刚被抹完水渍的脸又多了几滴水渍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头发还湿着这回事似的,不再理会余然,而是从柜子里抽了一条毛巾开始擦头发了。
他擦头发的动作极为随意,只是用毛巾随便在自己头上呼噜了几下,等不滴水了,就把毛巾放到了一边。
大概也是不喜欢湿着头发睡觉,他没有上床,而是坐到电脑前,重新打开余然刚才的那些舞蹈视频看了起来。
余然听着熟悉的音乐声,看殷晏一副看得认真的模样,一想到自己还要继续练这些舞,甚至可能会继续被殷晏看到,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他迅速拉上被子,想逃避这件事。
大概是为了和他形象相符,班长给他发的视频都是一些比较柔美的舞蹈,音乐也很柔和,余然听着听着居然觉得还挺催眠。
一直到床边一重,他眼睛已经几乎睁不开了。
余然能知道殷晏已经上床了,但意识已经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殷晏看了看两人隔开的被窝,想起他刚才说的喜欢男人,“呵”了一声。
他掀开被子,平躺在床上。
殷晏的睡眠一向不怎么样,更不必说旁边还睡了个人了。
殷晏甚至说不清楚昨晚为什么让人从沙发睡到床上,大约是因为对方在沙发上睡着看起来都很香?
而昨晚这人睡在自己床上,自己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也确实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
这对殷晏来说是极为罕见的,居然能在一个陌生人身边睡着。
殷晏侧过头看着余然。
床比沙发舒服很多,余然的表情看起来也比昨晚舒服。
他睡姿很好,头枕在枕头上几乎没有变过位置,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平稳的响着。
殷晏看了好一会儿,把灯关上了。
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殷晏适应了一会儿,只能看见余然五官大概起伏的形状,而在这样漆黑的房间,余然的呼吸声在殷晏耳中也更为明显了。
他就这么看着余然,听着他的声音,一直到了大半夜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片血色,变形的轿车里,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宋言川,还是沈录,唐欢?
殷晏想起了那个分明被这三个人囚禁了起来,却还一脸幸福的少年,多么蠢,他的眼神甚至已经没有了光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傀儡娃娃。
视线渐渐被血色充斥,殷晏看见那个人慢慢离开。
不对,那个背影,是他小时候看见过的!
殷晏蓦然睁开眼睛,头部传来一阵阵的剧痛。
他视线突然落到旁边的余然身上,一个毫无自我的傀儡娃娃。
他眼里充斥着骇人的戾气,然后慢慢伸出手放在了余然的脖子上方,却又在碰到他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余然就在此时像察觉到危险似的睁开了眼睛。
他一醒过来,就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下一秒他就注意到了放在自己脖子处的手,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却又注意到殷晏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是没有焦距的,看起来仿佛神志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殷晏?”余然一边后退,一边小声的叫着,试图叫醒他。
殷晏看着余然后退,眼神不动,却在听到殷晏叫他时突然出声,“出去,滚出去!”
殷晏的状态看着很不稳定,余然也不敢多呆,他迅速从床上下去,连鞋都没穿,就往外面走。
走到门口又想起那天在酒店他似乎也有一次这样,他不放心的说,“要帮你给医生打个电话吗?”
他怀疑殷晏这是生了什么病,如果真的这样他应该有固定的医生。
殷晏没理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余然见状只能出去,关上了门。
只是殷晏的情况看着他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怕他真出什么事,只能在门口边蹲了下来,打算先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以免发生意外。
别墅里的人根本找不到,他也不知道找谁帮忙,只能保持着打算随时打电话给120的状态。
里面不时传出来砸东西的声音,但看起来殷晏本人似乎没什么问题。
余然蹲了一会儿觉得腿有点麻,干脆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坐了半天,到了后来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靠在门上睡了过去。
殷晏早上一推开门,就发现有个东西朝他腿边倒了过来。
他一低头刚好和余然正好睁开的视线对上。
余然看到殷晏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殷晏看见余然的表情,神情有几分晦暗,问道,“你昨晚在一直在门口?”
第14章
余然只觉得脑袋有点重,他有点晕乎乎的点了一下头,想扶着点东西站起来,结果能扶的只有殷晏的一双大长腿。
余然,“……”
他看着那条腿愣了三秒。
殷晏终于发现余然有点不对劲了,他皱着眉把人拎了起来。
余然的脸色很明显能看出一夜没睡的那种憔悴,但除此之外,他脸上看起来却有些过分红润,嘴唇又显得有点干,总之怎么看也不像个健康的。
殷晏伸出手摸了一下余然的额头。
明显过高的温度让他眉头皱的又紧了些。
余然一连三天都没能好好睡个完整的觉,昨晚又无知无觉的在门边睡了过去,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偏偏他自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直到殷晏有点凉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他才从那种晕乎乎的状态中清醒了一点,问,“怎么了?”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点鼻音,听着有点软,也没了平时和殷晏说话时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殷晏盯着他被烧的有点红的脸看了几秒,没说话,直接把人拎进了卧室,放到了床上。
卧室一片狼藉,地上是打碎的瓷器和玻璃碎片,倒是床上,干干净净的,还维持着余然昨晚刚走时的样子,看着就知道那之后没人睡过。
殷晏看余然躺在床上后还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脸色不悦道,“闭嘴,睡觉。”
余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那种感冒发烧特有的无力感才像迟到似的,向他袭来,他听着殷晏打电话让人过来,说有人发烧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这是发烧了。
也是,天天晚上都被吓一回,再好的身体都撑不住。
余然重新睁开眼睛看向殷晏。
殷晏侧着身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手机那头的人说的话他大概不太喜欢,表情看起来似乎很不耐烦。
注意到余然的目光,殷晏直接把电话挂了,皱眉看向余然,“怎么还不睡?”
余然,“……”
一会儿不让人睡,一会儿又非让人睡,也是狗的没谁了。
余然脑子沉沉的,不自觉嘀咕出了声。
然后就看见殷晏眼神阴恻恻的盯着他看。
余然顿时就吓得闭上了眼睛。
殷晏盯着闭着眼睛的余然又看了会儿,掀开自己那床被子,也给扔到了余然身上,也不知道是觉得这样比较保暖,还是想报仇。
余然只觉得自己身上跟压了座五指山似的。
他浑身热的难受,不过没什么力气动,只能跟只虫子似的在被窝里扭了几下,伸出了一只胳膊,打算晾晾。
殷晏看着余然那截光溜溜的胳膊,好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皱着眉把他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幸好,在余然被闷熟前医生赶过来了。
医生名叫方景喻,是殷晏的私人医生,主要负责他不定时头疼的毛病。
他一进门看见满屋狼藉,就明白这是殷晏又发病了,再看看床上那一团,甚至有点怀疑是殷晏发病把人给弄伤弄残了。
他皱着眉看了殷晏一眼,不过想到殷晏打电话时说的是发烧,他到底还是保持了基本的镇定,见怪不怪的绕过地上那一堆,走到床前替余然检查。
余然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被检查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乖乖的任人摆布。
方景喻检查了一遍,确认只是感冒加发烧,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人睡着,他拿了退烧贴给余然贴上,又从随身带的药箱里拿了一些药标明用量给放到一边,这才重新看向殷晏问,“你是不是昨晚又发病了?”
殷晏视线落在余然身上,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方景喻面对殷晏这态度也不生气。
方景喻和殷晏曾经是同学,关系不远不近的,后来殷晏莫名其妙开始头疼,又查不出原因,他阴差阳错成了殷晏的主治医师,最后更是成了他的私人医生,这样一来,他倒是不如外人那般怕殷晏,两人关系虽然说不上好兄弟吧,但方景喻也基本能算得上殷晏唯一的朋友了,就是他治病的态度实在是很不积极。
现在一晃都有五六年过去了,虽然仍旧很不喜欢殷晏这种态度,但他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的继续问殷晏,“他这个和你昨晚发病有关吗?”
问到这个,殷晏的脸色倒是有了变化,不再是那么漫不经心,而是有了几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