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寻笙用略带惊讶的目光朝自己望来,秦狰继续道:“就比如施个法术,点石成金。”
“秦先生你是说这样吗?”
柳寻笙闻言抬起手轻轻一挥,他们家客厅的上空忽然就洋洋洒洒飘下许多钱,像下雨一样,不见钱雨的来源,也不见有停止的势头。
秦狰微微颔首,望着钱雨道:“对。”
这些钱雨越下越多,逐渐没过柳寻笙和秦狰的脚踝,面对这漫天的红秦狰神色平静,眼底没有一点波动,因为他自己所有资产如果全部换成现金,恐怕没过的就不是他们两人的脚踝了,他又怎么会把这些钱放在眼里。
而生生被结婚彩礼逼成小财迷的柳寻笙,抬眸望着这些纷纷落下的红钞时,眼中也没有丝毫垂涎贪恋之色,反而还蹙着双眉,瞳底全是敬畏和恐惧,他说:“只要有灵力,我确实可以变出钱来,但这些钱不能花。”
“秦先生你应该听过一些传说吧?比如某只妖精遇难时被人救了,后来他去找救了他的恩公报恩,会送上一些值钱的珍宝。他们懂得报恩,已然开了灵智,也同样会法力,可这些珍宝往往都是从一些不知名古墓或是藏宝洞里拿来的——”
柳寻笙语气稍顿,随后继续道:“而不是他们用法术凭空变出。”
倘若真有变出来的金银珠宝,那也不过是障眼法,这想“金银珠宝”都会在妖精死后,又或是妖精施下的法术消失时恢复原本的面貌。
可秦狰伸手接住一张红钞,用拇指搓了搓,却感觉这些法术变出的钱手感和真钱没有任何区别,他光靠肉眼并不能辨认钱的真假。
他问柳寻笙:“那笙笙你这些也是障眼法吗?”
“当然不是,我是仙气点化而开灵智的花妖,比他们要强一些的。”柳寻笙说这些话时还挺自豪,不过很快他又颓下脸色,“可都是一样的。修行说到底就是斩断因果,踏入仙界。这些钱都是凡间俗物,一旦用灵力变出真钱并花掉,这些钱就会成为我的孽债,而这些债,在我渡劫时都是要还的。”
和秦狰在一起时,柳寻笙很少提及这些灵神异怪的事,他也几乎从不在秦狰面前施展法术,就像个普通人那样和秦狰相处,所以有时间就连秦狰自己也会忘记柳寻笙其实是朵牡丹花,而不是真正的人。
此时柳寻笙微微仰头,看似像在凝望天上飘落的钱雨,实则在望房顶之外遥不可及的天穹,唇瓣张合,缓缓开口道:“妖灵是妖界的,人是凡间的,各界有着各界的运行准则,我若插手凡间事物,身上的孽债便会越来越重。而孽债越重,雷劫也越重,还不上,就渡不了劫,最后不能成仙是小……”
在雷劫中身消命殒才是大。
而秦狰就是个普通凡人,柳寻笙话里这些什么修仙渡劫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可他就算不会法术,他也大概能够猜到渡劫失败的下场。
不过柳寻笙显然并没有故意说这么沉重的话题的打算,他只是想和秦狰解释:“所以现在秦先生,你明白我不能用自己灵气变出来的钱了吧?”
秦狰没有接柳寻笙的话,他攥着手里刚刚捏住的红钞,忽然问柳寻笙道:“笙笙,你说你不能插手凡间事物对吗?”
柳寻笙点点头:“嗯。”
“那——”秦狰唇瓣动了动,眼睫低垂,“你之前送我的那罐说是可以祛除我脸上疤痕的药泥,又算什么?”
柳寻笙听见秦狰这话愣了下,没想到秦狰居然会联想到这件事,他摆手道:“噢,那个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秦狰抬头望着柳寻笙,“那就是你用灵力做的不是吗?”
“是有一点点灵力……”柳寻笙悔不当初,那时候秦狰非要说花是他的生.殖.器,所以他才说药泥是自己用法术做的,现在眼看瞒不下去了,柳寻笙只好承认,“那罐药泥其实是用我自己的花瓣做的,和我插手人间事物没有一点关系的。”
秦狰半信半疑:“真的?”
“是的。”柳寻笙诚恳道,目光真诚,“只要我明年再开花,就能继续用新花瓣做药泥了,今年花期过了已经做不了了。”
秦狰知道柳寻笙演技烂,所以他不会说谎。
如果他说谎,也很难瞒过自己,秦狰望着柳寻笙的眼睛,确认他没有任何说谎的痕迹后,狂跳的心脏才渐渐落回原位,他和柳寻笙说:“那个药泥,笙笙以后都不用给我做了。”
柳寻笙一听这话就急了:“为什么呀秦先生?”
“以现代的医术,这些疤痕要去的话,其实并不难。”秦狰没有和柳寻笙说太多,“但是我并不打算消除它们。”
柳寻笙摇着头,讷讷道:“秦先生,我不懂。”
“我自己是不介意的。”秦狰抬手抱住柳寻笙肩,轻轻抚着他的脊背,安慰他道,“如果你介意我这些疤,我就去把它们去了。”
“我也不在意呀。”柳寻笙说,“我喜欢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脸,我以前生活的那个妖精客栈,里面俊妖精美仙人一抓一大把呢,我都没有动心,而现在娱乐圈里那么多没人,连我大师兄席玉都比秦先生您长得帅呢,可我依然对他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秦狰:“……”
秦狰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柳寻笙安慰道。
但还在柳寻笙这话的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所以秦狰问他:“那你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吗?”
“对!”柳寻笙笑着大声道,“我想给秦先生你看看我们牡丹花真正的生.殖.器是什么!”
柳寻笙话音落下的刹那,别墅客厅的大门被范阿姨打开了。
她和牧鹤一起站在客厅门口,麻木地望着站在钞票海洋中,大声说出这等虎狼之词的柳寻笙和秦狰。
牧鹤甚至都顾不得他们的虎狼之词了,而是拧着眉,神色复杂地望着柳寻笙,奇怪道:“……你们牡丹花?”
秦狰:“……”
作者有话要说:笙笙:我的脑子被植物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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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牧鹤觉得, 柳寻笙的“病”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不仅好不了,还加重了——他都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是朵牡丹花了。
这情况和他之前那位以为是朵牡丹花的病患有的一拼。
并且在牧鹤看来, 秦狰也病的不轻, 不然这一屋子的钱是怎么回事?
范阿姨和牧鹤都一致认为, 这满屋子的钱都是秦狰搞出来的, 毕竟柳寻笙的彩礼压力还在这里摆着呢, 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现金?
而柳寻笙的钱雨法术虽然在范阿姨和牧鹤开门的那一刹就停止了降落, 但已经在地上堆积起来的钱他却来不及使其消失。
秦狰就只能代替柳寻笙继续背下这口黑锅。
至于客厅中那么多钱,牧鹤和范阿姨也无处落脚, 就只能让柳寻笙从别墅里出来, 他们去花园里做心理疏导治疗。
范阿姨身为秦狰的保洁阿姨,本来就是负责处理一些杂事和搞卫生,所以她就想留在屋里给秦狰整理这些胡乱堆在一起的钱, 可秦狰却说不用, 等会他自己会处理。
范阿姨想着钱这种东西毕竟特殊,所以也没有再坚持, 帮秦狰拉好门后就回了小别墅。
秦狰则在花园里陪着柳寻笙完成了第一次心理疏导治疗。
然而治疗结束后,他们三人都认为心理疏导的效果对柳寻笙来说并不大。
即使心理疏导仅做一次也不可能有多么显著的疗效,可牧鹤接触过太多对某类事物有着特殊恐惧感的病人,所以哪种治疗方式最适合该病人,牧鹤是很容易看出的。
最重要的是牧鹤还没弄懂柳寻笙“怕火、怕阳光”的恐惧感真正产生的缘由,柳寻笙也不清楚自己到底遭受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可能”是经历了火灾才会害怕阳光和火,他都没有那段记忆,万一他不是经历了火灾,而是曾经因中暑导致热射症濒临死亡, 因此对阳光留下了心理阴影呢?心理疏导治疗主要还是鼓励病人勇于面对曾经遭受的厄运,释怀并放下,学会直面恐惧,而在不知道恐惧来源的情况下,心理疏导治疗对柳寻笙能起的效果微乎其微。
不过治疗方案的确定和更改都还是要经过病人和家属的同意,医生能给的只是建议。
秦狰听完牧鹤的意思后,思忖几秒就转身去和柳寻笙商量,询问他要不要试试催眠治疗。
“牧医生要对我进行催眠治疗吗?”柳寻笙上回从牧鹤口中听到这个词就很好奇了,后来还去网上查过,稍微了解了下这是个怎样的治疗方式。
秦狰道:“是的。”
柳寻笙没被人催眠过,他还挺期待的:“好啊,牧医生他是要催眠我,消除我恐惧阳光的记忆吗?”
“你已经没有那段记忆了。”秦狰笑道,凭借着牧鹤曾经治疗他的经历,给柳寻笙解释道:“他大概是要帮你找回那段记忆,弄清楚你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害怕阳光,才能更好对你进行治疗。”
“噢,原来是这样。”柳寻笙大概懂了,“好啊,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害怕阳光,那我们是现在就开始催眠吗?”
“下一次吧。”牧鹤说道,“我今天没有带催眠所需要的器材过来,而且寻笙你今天也已经做过一次心理疏导治疗了,后面几天你可以再继续感受一下,看看有没有好转。”
“我觉得没有好转。”柳寻笙很诚实,“那就等牧医生您下次过来吧。”
牧鹤听着柳寻笙说他的治疗没有效果并未产生任何挫败感,只是笑了笑,让柳寻笙这段时间放宽心好好休息。
临走前,牧鹤又和秦狰进行了私底下的悄悄话:“秦先生,你不会把我上次告诉你那个病人的例子,和柳先生说了吧?”
精神疾病是很复杂的,而在妄想症这块,不同病人之间的表现症状也很少相同,更何况前几天他来给柳寻笙看病时,柳寻笙只认为自己活了几千岁,还不觉得自己是朵花,谁知他把那个例子和秦狰说了后,这次过来柳寻笙就开始也以为自己是朵花了,还是朵牡丹花。
这不得不让牧鹤多想,怀疑是秦狰把他说的那个例子告诉给了柳寻笙,结果刺激到了柳寻笙,让他产生了新的幻想。
秦狰:“……我没说过。”
你那个病人可能真的是病人,但我家小牡丹却是货真价实的牡丹花。
“唉,柳先生的病情越来越复杂了,总之你务必要看好他,别让他把自己埋进土里了。”牧鹤皱着眉深深叹息,医者仁心,他不愿意看到柳寻笙发生什么意外,还特地提醒秦狰,“而且他可能还会有异食癖的情况产生,家里如果种花有肥料要藏好,秦先生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我会想办法,尽力把柳先生治好的。”
“……好。”
秦狰这边答应着牧鹤,回到客厅后就见柳寻笙坐在地毯上,正趴在茶几边用手捏着一小撮土往自己嘴里送,而刚才客厅里堆满的钱此刻已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应该是柳寻笙将法术撤了。
幸好里迅速这一幕还好没叫牧鹤瞧见,不然真是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秦狰心中万分感慨,在沙发上坐下后问柳寻笙:“笙笙,这些土是哪来的?你之前从孔雀湖和远旬县带回来的土不是都吃完了吗?”
“我从花园那里挖来的。”柳寻笙坐直身体,却没从地毯上起来,只是仰头回答秦狰道,“刚刚在那里做心理疏导时,我就发现那里的土好像也不错,就拿了一点回来尝尝。”
秦狰觉得他有理由怀疑,牧鹤对柳寻笙的心理疏导治疗没有效果,极大的可能是因为柳寻笙忙着馋土,根本没用心去听牧鹤说话。
他见柳寻笙吃的津津有味,挑眉道:“好吃吗?笙笙。”
柳寻笙嘿嘿笑了两声:“其实不太好吃。”
“那你还吃?”
“它有家里的味道呀。”柳寻笙挪着腿,膝行到秦狰面前抬手抱住他的腰,又将下巴搭在秦狰的膝盖上,微微偏头问他,“秦先生,我以后去外地拍戏的时候可以带一些家里的土过去吗?”
这套小动作黏人极了,又软绵绵的,就跟只小猫似的。
秦狰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柳寻笙的发顶,勾唇轻笑道:“笙笙以前只是带我的枕头,现在连土也要带,再下回要不要连我也一块带着去?”
“可以带吗?”
秦狰只是和柳寻笙开个玩笑,结果柳寻笙偏偏当真,双眸亮晶晶期待地问:“我可以用法术把秦先生你变小,揣在行李箱里一起带走,我会藏好你,不会让别人发现你的!”
而秦狰却也愿意陪着他胡闹,答应道:“好啊,等我有长假的时候吧。”
如果沈听弦在这里,他肯定能听出秦狰这个老阴贼也在和柳寻笙玩文字游戏,毕竟假期几天算长假,秦狰根本就没说,如果秦狰说两个月以上的假期才算长假呢?而秦狰几乎不可能有这么长的假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