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还不知道自己被完全想偏的靳青打上了小心眼的标签,不然此刻闲适的神情恐怕无法保持下去。
睡着时被盖了毛毯,睡到现在身上的毛毯还保持着原样盖到了肩下的位置, 飞机舱里空调温度太低,手也怕凉地塞在里面。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唇线抿得平直, 不说话的时候疑似又睡熟了过去。
不过沈随就是有种直觉,知道他还醒着,且在默默地生自己的闷气。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刻意地保持了缄默, 手指极其诚实地搭在靳青腿上的毯子上面,不算薄的毛毯隔挡了压感的传递,让靳青没有感觉得很清楚。
几分钟以后,靳青歪头往离他远的那边靠了些,发出些轻微的衣料摩擦声,明显是要借由这个小动作表示心中不满,脸也偏到了另一侧,只留给沈随一个侧脸。
在沈随看来,对方每到此时身上都散发着“快来哄我”的气息,让他想忽视都不忍心,心像是浸泡在一池温热的水中,丝丝缕缕的暖意。
担心再继续逗下去大概下飞机前都不会理人了,沈随开口打破安静。
“是不是睡不舒服,我这里有飞机枕。”
靳青摇头,“不想戴。”
就在沈随准备俯身靠近的时候,他突然摘下眼罩,因为光线一瞬间强烈了不少,不适应地轻眯起眼,等眼里的涩然缓解了后他目光注视着沈随,欲言又止。
沈随明知故问,“生气了?因为什么。”他把散在外面的被角塞好。
他以为这个明显有调侃意味的问题是等不到答案的,结果靳青促狭地避开眼,承认,“要和你亲近都拒绝,沈先生你变了。”
好似沈随真的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实则他的控诉很是心虚。
对方失笑,按着黑眼罩的边缘重新盖住他的眼只留出下半脸,贴近那式样美好呈现健康粉白的唇,辗转深入。
说话声的同时他恶劣地舔过靳青的上颚,再堵住他瞬间短促起来的呼吸。
低娅的嗓音近在耳边,说话时声音的震颤都清楚得清楚。
“没有拒绝,说说看我哪里变了。”
靳青手指难耐地揪住了短绒绒的毯子,指节因为用力泛起白。
“……”他似乎想回答沈随,无奈声音都没能清楚地发出来,只有含糊不清的几个气音。
沈随暗笑。
头等舱的两个座位靠在一起,可是过道两侧隐私做的很好,从头到最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边,也就只有沈随独享了靳青此时的样子,视线在他泛红的眼角和清润了很多的双眼上停留。
到了这时,靳青说什么也没了睡意,不仅如此还清醒得很。
从随身的背包里找他放进去当打发时间的那本书时,看到了放在夹层的一本速写本。
他缓缓将之从背包里抽出来,翻到空白页,转头看了会儿沈随,心里突然间有些痒。
纸笔摩挲的声音响了一阵后停下,寥寥几笔,一个眉心下压唇角平直冷漠充满了距离感的人出现在纸上,有着沈随的影子。
靳青凝视着这张半成品,虽然喜欢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沈随低头瞥到,认出他画的是自己,正待开口,就看他又往上面加了两笔,在脸上画了个圆润的猪鼻子,有型有神的速写顿时喜感了起来。
他:“……”这画的一定不是自己。
靳青满意地把成品收起来,拿过书翻看起来。
他手里的这本是本悬疑推理小说,在书房的书架上挤在一众专业书籍和文件中,艰难地占据三指宽的位置,让靳青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开头很吸引人,但没看几页便觉得熟悉,似乎早就看过一次,下面的情节随着深读下去都在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靳青翻到扉页看完剧情介绍之后,基本能确定沈随曾经给他讲过这个故事。
是的,不仅讲过,还为了让他早睡中途剧透了结局。
提起来此事他就心堵。
悬疑小说再读第二遍的时候体验感会大大降低,靳青细节都记得很牢,那种为剧情不断反转而惊叹的感觉早就没了,他并没有重读的兴趣,无奈地把书放回包里,重新开始画画。
这次直接画了只卡通版的小猪,头上戴着一圈小花,手插口袋神色傲然,直白鲜明地表达了作画者此时对某人的心情。
左上角还写下名字和日期。
命名就是《沈先生》。
他也没避着沈随,所以从一开始对方就能看到,终于在明确写上自己名字的时候眼皮一跳,“这是我?”盯着纸上的卡通形象一脸嫌弃。
“只是恰好和你同名而已……”靳青顿住,“不对,你叫沈随,它叫沈先生,名字都不一样,这怎么会是你。”
沈随捏着他的下巴抬高些,“所以你平时叫沈先生的时候,其实不是在叫我。”用着平静的语调念完这句话,疑问句硬生生地说成陈述句的语调,眼里是风雨欲来的浓重情绪。
心里默默盘算着对方敢认下的话,晚上要怎么惩罚才不会过火。
这个问题把靳青问住了。
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没有。”他音量很小,心里没底气还要忍着笑,赶在沈随出声之前抵在他怀里,“只有你是沈先生,这幅画不该跟你重名的,那叫它随先生好了。”
“随先生”被从速写本上撕了下来塞到了沈随手中,“送给你。”
沈随忍了又忍,到底没舍得把靳青送他的画给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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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添砖加瓦第五十二天
因为每年来这个国家的频率很高, 沈随为了方便在临近雪场的位置购置了一栋二层别墅,自带花圃,有人固定每月过来打扫。
整个别墅区就在山脚下, 占地面积极广, 每户之间距离也相隔甚远,站在二楼视野一片辽阔,没有任何建筑物的阻挡, 能够清楚地看到前面的雪山。由于坐落纬度地势皆高, 夏半年里当地的冰川雪场才会开放。
当地以滑雪场闻明, 夏季山上白茫茫一片, 冰雪不融瑰丽奇异,有环绕整个雪场的循环式缆车,不仅可以滑雪,也有部分人是单独是为游玩看风景而来
下飞机时就已经是晚上, 今天肯定是不能再出门了,叫了送餐服务简单地吃过晚餐之后,靳青拿着毛巾去浴室洗澡。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 就算是中途二分之一的时间都是睡过去的,身体一样产生了疲惫感。
像往常一样冲洗完热水澡的靳青习惯性地摸向本应该放着浴衣的收纳架,摸了个空……然后碰到了冷硬的墙壁。
他睁开眼, 面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里不是家里浴室的构造。
不比他住惯的地方,浴室里只有没开封的洗漱用品, 除了靳青手上的那条自带的毛巾,里面连条干毛巾都没有。
靳青站在热气蒸腾的浴室里,在穿着刚才换下来的脏衣服出去和让沈随帮他递件浴衣之间左右摇摆不定。
衣篓里的脏衣服沾染了水汽,靳青着实不想再穿一遍。
最后还是打开了浴室门。
“过来我给你擦头发。”沈随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曲起, 正在把手边由靳青整理的衣服重新展开叠一遍,以为他已经洗好了,头也不抬地说。
靳青脚步不动,小声道:“浴室里没有放浴衣,帮我拿一件进来好吗。”
沈随蓦地没有经验等我抬头。
没来得把头发擦干,靳青发根还往下滴着水珠,顺着被水汽醺红的脸颊滑落,眼里像被水洗过般清润。
他口里说着“稍等”,视线意味深长向下移,尚且湿润的肩头,分布匀称线条优美的肌肉,平坦的小腹……靳青处在他的注视之中,踩在毛毯上的脚趾轻轻蜷缩起来,内心羞耻,有种要当着面把门关上的冲动,随着时间推移越发强烈。
这个地段夜里的温度温中透凉,沈随怕他受冷,没多浪费时间,去屋内拿了件干净的浴衣递给他,递衣服的时候勾了勾他的小手指。
携带着温暖干燥气息的人走到了他面前,俯望着他,“浴衣都能忘记带,好粗心。”
靳青不禁莞尔,眼角一弯尽是温柔疏朗,“知道了。”
本还有其他的调侃,这下对上了笑颜的沈随都像倏忽间把要说的话都忘了个干净,面对着阖上的浴室门眼显笑意。
换好衣服的重新打开门出来的靳青,自觉地坐到了沈随身边,把他横亘在身前挡住自己的手挪开,然后靠在了他怀里,背部紧贴着他的胸前,等人给自己擦头发,整个过程有种曾经发生了无数遍的娴熟。
事实上,这个场景他也经常经历。
新换的沐浴露比靳青用习惯的那款气味更甜一些,像是他吃过的水果糖的味道。
沈随怀里如同抱着一枚大型糖果,他低头在靳青光滑的颈上咬了口,鼻尖溢满了清甜的味道,“你好甜。”
“是沐浴露味道太重了。”靳青用的不是很习惯,就在刚刚洗澡的时候也产生了自己很香的念头。
“和沐浴露没有关系。”沈随不愿起身,“是你自己甜。”且诱人。
沈随力道不轻不重地擦干他头发上的水分,手穿插在发丝之间,用吹干机可能不到十分钟就可以完成的事情,人为擦到干透就需要半个小时甚至更长。
但是沈随就喜欢这种消磨时间的方式,动作耐心且细致,以手作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梳理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头发终于变成软蓬蓬的状态,摸着又顺滑又舒服。
靳青在这期间无所事事地望着天花板,看够了又把精力都放在沈随手上,感受着他的动作,换成以前他早就该在舒服到心里发麻的状态下犯起困来,不会坚持这么久还醒着。
来到这个城市里自己生物钟没有调整过来,国内这个时刻是太阳都未落的下午,还远不到平时睡觉的时间。
不过大半夜都还清醒着的两个人有的是其他的事情把睡前充实起来。
*
……沈随眼上缠着一条属于他自己的纯色领带,在脑后被打了个结。
眼前覆盖了一层黑布,只在眼底漏了丝光亮,让他能大致感受到面前的靳青,视线被剥夺,似乎已经是任人为所欲为。
卧室特制的夜灯亮度不高,在沈随鼻梁下打下一道暧昧不已的阴影,点点柔和光晕在指节间浮动,他压着唇角眉间紧锁,喉结轻动。
哑着声音说:“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靳青指尖触在他唇上,眸光盈满笑意,浅淡的得意在虹膜中流转,“沈先生,你违规了。”
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定会以为两人在玩什么情趣。
被告知违规了之后,沈随单手拽开眼上的遮盖,看向手里的不名物品,是一瓶防晒霜,触起来只知道是清凉的玻璃材质,但是这对于沈随来说不算很熟悉,用都没用过几次,猜不出来是正常的。
理所当然的,他没猜对。
“好了换我来猜了。”
靳青拿过那条领带快速如同沈随刚才那般系在眼上。
这种蒙上眼靠触摸手中物品触感,在三分钟内来猜测出对方给他的东西是什么的游戏,从上床到现在,两人已经玩了很多轮。
最后输了的人要在明天早上准备早饭。
这个赌注没什么实行的必要,不管结果如何,明早沈随都不会让他早起去做饭的。
他等了将近一分钟,手上被放了一个几乎没什么重量的物品,比之前的都要轻。
尾部是细条状,约摸筷子尖那么粗,再往上体积变大,表面非常光滑,偶尔有地方材质和其余位置不同。
“有提示吗?”靳青翻来覆去摸了几遍也没有头绪。
沈随早先要求提示的时候却被告知那是违规行为,他当然不像靳青那样“狠心”,出声提示了他,“白色的。”
白色的……
靳青恍然,想到了是什么,“耳机。”
对方对此不置可否,等他自己看后发现答案果然正确。
他兴致勃勃地转身给沈随系好,还为了美观打了个蝴蝶结。
为了找可以用在游戏里的物品,靳青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注意到了展示柜里用作装饰的地球仪,把底座都拆卸下来,只剩下圆圆的地球,单纯只摸这一部分,很难脑补出是一架地球仪
沈随触摸到以后沉吟,“球?”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了,不是球。”
“我可以有个提示吗。”
“提示是违规的。”靳青特别双标地轮把沈随时就设成是不允许的,“不过你可以贿赂裁判,让我高兴的话说不定就告诉你了,比如说……裁判认为,你现在的样子很适合装作被绑架的大佬,我是穷凶极恶的绑匪,因为,”靳青的羞耻心让他说话时磕绊了下,“因为喜欢你,所以把你绑来。”
沈随愣了下,等回过神来之后,心脏便被他的告白淹没,跳动的频率短暂地失衡。
他眼眸里泛起兴致,算是默许了下来,想要的提示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说话时声音里含着笑没有任何被绑架后的担惊受怕,根本不符合剧本里的人设,相比之下,他甚至比“绑匪”都自在,“绑匪先生,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