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枫尴尬的笑了笑, 拢了拢衬衫的衣领,但根本遮不住那几小块粉红, “谁知道是什么关系?反正我还年轻,骆明到时候老了没力气了我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许枫一脸满不在乎, 张子裕心里大概也猜的到。
许枫应该是喜欢骆明的, 只是因为两个人之前的身份,加上中间肯定发生了一些让许枫心里产生隔阂并且张子裕不便知道的事情, 所以许枫是打死也不会承认他喜欢骆明的,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日子, 谁也不松口。
张子裕自己跟景桥都奇里奇怪的,也没那个资格去开导说服许枫。
张子裕觉得他只适合和许枫两个勾肩搭背的吐苦水。
许枫拿起了一旁的吉他, 站起来, 灿然一笑, “来吗?”
张子裕看着舞台上令人眩晕的五彩的光,轻声道:“把灯换个颜色吧。”
说完便跟在许枫身上上了舞台,上面正在跳钢管舞的女生连忙下来了。之前有人给她们说过,晚上九点到十点这个时间段会有人要上台唱歌,看见人来了就赶紧下台。
灯换成了柔和的暖黄色,照在张子裕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温暖和清润。
许枫尝试拨了一下弦,很久没唱歌,张子裕一开始还是下意识的清清嗓子和调音。
张子裕扭头看了一眼许枫,许枫微微低头,认真的弹起了吉他,柔缓的音乐从琴弦里传出来,张子裕低垂着眉眼,修长的手指握着话筒,声音低沉又清透,又带着一点与世无争的清冷。
酒吧本不适合这样轻缓的歌曲,但因为整个酒吧的色调发生改变,这样的音乐反而更加适合了。
李静静丢下小姐妹,扒开人群站到了台底下离张子裕最近的地方,一副迷妹脸。
下面本来在各种乱跳舞的人,也安静了下来,有人还轻声跟着唱了起来。
张子裕和许枫长得好看,所以在很多场合都很受欢迎,到底还是个看脸的时代。
张子裕很久没唱歌了,连轻唱都很少,这次一口气唱了四五首,淋漓尽致,手从话筒上放下的时候连呼吸都不畅起来,缓了一会儿,和许枫一起从台上走了下去,下面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和掌声。
自下台后,张子裕一共拒绝了六个过来要联系方式的人,其他的暗送秋波暂且不算在内。
许枫倒是被一些小姐姐撩得特别开心。
他是被掰弯的,虽然不再喜欢女生,但跟女生说话还是可以的。
许枫跑去了跟一个女生喝酒,张子裕看见他还在自己视线范围以内,放心的靠在了沙发上,闭着眼睛假寐。
半晌,张子裕掀开眼帘,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都是未接来电。
苏姨打了十个,王叔打了六个,景桥……打了二十个。
张子裕心脏猛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手机上显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今天没晚自习,所以八点多就过来酒吧了,但怕苏姨又不放心的念叨,就没跟他们说,王叔应该还是十点到了学校,却没接到人。
正愁怎么跟他们说,王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张子裕犹豫了一下,接了,“王叔……”
王叔在那边“哎哟”了一声,说道:“小少爷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在你学校门口,小少爷还没下课吗?”
张子裕正准备回答,王叔又问:“小少爷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绕是王叔再迟钝,也知道了张子裕现在肯定没在学校,低声问道:“小少爷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接你。”
张子裕想说话,王叔突然又打断了他,“小少爷你等等,景先生给我打电话了,我给他说一声你没在学校,我马上去接你,让他别担心。”
说完就挂了。
张子裕愣了一小会儿,右眼皮狂跳,翻开通话记录,给景桥拨了电话过去。
女声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张子裕瞬时心都凉了半截。
景桥护短又不近人情,是不近别人的人情,所以张子裕担心景桥会责怪李静静和许枫。
李静静刚好嗨完过来,看见张子裕皱着眉,“怎么了?”
“哎呀我跟你讲,你刚才唱歌真是太帅了,我那几个小姐妹都向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呢,我没给,我怕景桥砍我,我看他恨不得走哪儿都把你带着了,没办法,你太招人喜欢了,我也看得心痒痒。”李静静每次说话都是长篇大论,然后越跑越偏,自说自话,别人不理她她自己也能叭叭叭叭一大堆。
张子裕站起来,淡淡的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镜子里,张子裕脸颊微红,虽然没喝酒,但酒吧里酒气弥漫,张子裕还是被熏了一身的酒气,眼神水润,气息慵懒随意,气质长相都很是惹人注目,像是误闯了魔兽森林的白鹿。
即使是在洗手间,都有窜出来的窥视者。
张子裕洗完手,抬手在旁边抽了两张擦手纸,抬眼便见洗手台旁边站了一个人。
张子裕随意一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李韶钦怎么会在这里?
李韶钦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风衣,穿在他身上就很骚|气,头发微卷,撩人的桃花眼,看着张子裕的眼神露|骨得让人毛骨悚然。
张子裕冷着脸,随手把擦手纸扔进了垃圾桶,眉眼冷漠,“真巧?”
张子裕不能自乱阵脚,这种人,应该最喜欢看人手足无措了,他会觉得有趣。
李韶钦走近张子裕,声音低沉暧|昧,“是啊,在这里遇见你真巧。”
眼看着李韶钦越走越近,脸上甚至出现了特别激动的表情,呼吸也急促起来。
张子裕皱眉,往后退了一步,神色不愉,“是吗?”
李韶钦背对着门口,生生的把张子裕拦在了他面前,进退不得,李韶钦身高也高出张子裕半个头,身材比起张子裕也要强壮一些,如果真打起来,张子裕只有一分胜算。
张子裕磨了磨后槽牙,握起拳头就砸向李韶钦。
李韶钦反应很快,眼睛虽然放在张子裕脸上,但一把就抓住了张子裕的手按在了墙上,狠狠的扭着张子裕的手腕。
张子裕靠在墙上偏头,疼得咬牙,李韶钦用了要把他手腕扭断的力气。
李韶钦轻声一笑,靠近张子裕的耳朵,说道:“我喜欢这样的小情趣。”
小尼玛!
张子裕忍不住在心里爆粗。
又抬脚去踹,李韶钦比他反应更快,直接用他自己的腿死死的抵住了张子裕的腿,两个人的身体贴得极近。
张子裕沉着脸,忍受着手腕的疼痛,额头浸出一层薄薄的汗粒,喘着粗气,问道:“你想做什么?”
李韶钦抓住张子裕手腕的力气松了一些,诱哄着张子裕,“我喜欢听你说话。”
张子裕面若冰霜,神色冰冷,没什么好说的。
李韶钦看他这个样子,手下轻轻用力,张子裕闷哼一声,疼得弯下了腰,手腕却还是在李韶钦手里,张子裕用尽力气都挣脱不开,反而会让李韶钦更加用力。
变得更加激动。
李韶钦声音颤抖,嗓音都变了一个调,手上更加用力,“我喜欢你的声音。”
手下猛地用力。
“嗯……”
张子裕忍住不叫出来,只能闷哼,腕骨是一种几乎被捏碎的疼痛,张子裕大口呼吸,抬眼看李韶钦,眼里是化不开的冰霜。
“说话啊!”李韶钦看着张子裕这副冷漠的样子不爽道。
松开张子裕,退后一步,在张子裕没有反应过来,手腕的疼痛还在缓和的时候,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张子裕咬牙忍住痛,措手不及的单膝跪在了地上,地板上的水打湿了裤子,膝盖冰冷冷的疼。
张子裕想站起来,李韶钦又伸手一把抓住了张子裕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漂亮的唇线,纤长的睫毛上跳跃着暖黄色的光点,还有里面隐藏的点点水光。
李韶钦呼吸急促,体内的什么东西感觉快要爆炸,还有压抑不住的快|感。
张子裕觉得头皮都快要被李韶钦扯掉,李韶钦眼睛通红,让张子裕心里有些发怵,这么久,洗手间愣是一个人都没有进来过,这肯定是有原因的,张子裕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叫绝望的情绪。
李韶钦缓缓低头,呼吸如野兽,“我想……”
他正要做什么,却猛的倒在了地上,捂住腿惨叫了起来。
张子裕抬头,视线顿时模糊,他站不起来,只能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人,鼻子泛酸,声音沙哑语气委屈,“景哥……”
第32章
张子裕是有些被吓到了,他生活的环境, 他所能知道的, 最多也只是关于商业上的龌龊手段, 李韶钦这种近乎于变态的人, 张子裕想都不敢想。
至少在他的世界里, 这种人应该是不存在的。
张子裕的单纯善良,是被戈婷刻意养成的, 张子裕也是到后面懂事了才逐渐知道了母亲从小是怎么过来的。
戈家各种关系很是复杂, 戈婷是排行老三, 上头有大哥二姐,下头还有弟弟,戈婷小时候沉默寡言,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个,也是因为这种看着无害的人, 让戈婷知道了很多事情:她一直疼爱的一个弟弟, 是父亲跟别人生的,母亲什么都不知道,而他真正的弟弟, 已经被调包。
戈婷有想试过寻找, 却毫无音讯。
张子裕外婆外公对于孩子是放养式, 家产谁多谁少也是凭能力而定, 戈家就像一个古代家宅。
戈婷被人推下楼过, 被人下过药, 被人绑架过, 所有富二代可能经历的事情她一样不少,但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却是她的家人。
戈婷因为生活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没有享受到多少家庭带来的温暖,所以对张子裕的教育方式,跟她自己的完全不一样,她只想让他开心快乐的长大,不去接触那些肮|脏的事情,所以张子裕几乎是生活在象牙塔里,母亲强势的把他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张子裕喊了一声景哥,就不再说话,按着自己的膝盖。
景桥在他面前蹲着,也没问小朋友为什么要来酒吧,忍下了质问他为什么来酒吧不告诉自己的冲动,轻声安慰,“没事了。”
别人不了解张子裕,只觉得他软弱不像普通男生。
景桥又怎么能不知道,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经历过,除了父母离婚给了他一定的打击,让他把自己伪装成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景桥知道,其实张子裕真的是一个特别单纯善良的人,所以在碰到李韶钦这样的人的时候,会害怕,会被吓到。
张子裕还是缓不过来,垂着眉眼,像是没有听见景桥说话。
景桥无奈,靠近他把他按进了怀里,低声哄道:“没事了,我在呢,别怕。”
张子裕逐渐回神,脸埋在景桥怀里,不作声。
景桥抬手慢慢的摸着张子裕的头发,让他静下心神。
李韶钦在地上,捂着腿打滚,身上都是水,他的腿被景桥的保镖直接一棒子打断。
李韶钦是李家的人,景桥不会顾忌什么。
接下来怎么对待李家,视张子裕的情况而定。
在李韶钦痛得乱骂人的时候,张子裕从景桥怀里挣脱开来,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地上的人,李韶钦看见张子裕,伸手抓住他的脚踝,死死的抓住,张子裕蹲下,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李韶钦没有受伤的一只腿胡乱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子裕。
他有叫人调查过,这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哪里会出现这样阴冷的眼神?
他背后出冷汗,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李韶钦松开抓住张子裕裤腿的手,双手去掰张子裕的手,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李韶钦脸因为缺氧涨成了猪肝色,他眼神看向张子裕背后的景桥,“救……命。”
在李韶钦几乎快要翻白眼的时候,景桥走过去,从背后揽住张子裕,按进怀里,让他背靠着自己,在他耳边低声道,“记住教训了吗?”
这是李韶钦给张子裕上的一堂课。
厌恶他的同时,也得感谢他。
让张子裕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是生意上的尔虞我诈,更多的是人品上的败坏和人格上的扭曲。
他应该学会长大。
被景桥一路牵着出了酒吧,坐到车上才想起给许枫和李静静发个消息,许枫立马就回了,李静静没有,应该是知道他哥的事情了。
张子裕无所谓。
这边李静静看到洗手间那边人特别多,挤成了一团,也跑过去看热闹,然后发现是她哥。
李韶钦跟死了似的,躺在洗手间的地上,闭着眼睛,胸膛起伏特别小。李静静脑袋嗡的一声,大声喊道,“怎么没人打120?”
旁边有一个酒保守着,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有人说了,不允许打120。”
“还说……”
李静静蹲在李韶钦旁边,听见酒保欲言又止,皱着眉说道:“有什么屁不能放的?”
酒保咳嗽了一声,低声道:“还说了死了也无碍。”
李静静扭头看着李韶钦,李韶钦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白光一片,好久才看清楚是李静静,猛的咳嗽了几声,说道:“送我去医院。”
李静静看了他好久,猝不及防的掉了眼泪下来,李韶钦胸口闷得很,她还在这里哭,皱眉道:“我又没死?”
李静静又气又心疼,哑着声音问:“你是不是动了景桥哥哥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