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川冷嗤,“让他们告,能赢我当场把盛槐两个字砸了。”
尤芃隐约知道他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但身为员工不多问只需要服从的本职,又将其他事一块报告了。
“对了,杨迹这两天联系你了吗?”
杨迹是盛槐去年新签约的一个艺人,是个Alpha,演技不错作风也挺好,第一部 戏就拿了个最佳男配,起点算是不低了。
因为盛槐有意培养,好资源由着他挑,风头一度超越盛槐的招牌陆未庭,外界甚至传言他是祝川包养的,也养的性子骄纵跋扈。
“他联系我干什么?”祝川奇怪。
“从昨天下午开始,助理和经纪人就找不到杨迹了,剧组那边都成热锅上的蚂蚁了,找的天翻地覆没他人影儿。”
“找,找不着就报警。出来了让他亲自联系我,我看看是什么小性子犯了,欠收拾。”祝川磨牙。
薄行泽靠在一边看他接电话。
在平洲,祝川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这段时间也有所了解,虽然总调侃自己手底下都是小作坊,但事事皆有涉猎。
他就像是在平洲亲手织出了一个蛛网,投资控股、合作之下,许多行业都有渗透,虽然规模很小但却不容小觑。
他的确不需要别人保护,他比很多人都要强大。
因为性子好所以别人来求助他多半有求必应,然而他却从未低头求过人,一声不吭来了平洲,把酒当白开水灌,长袖善舞的绘出自己的江山。
连爱情都无法困囿住他,他足够强大,比自己要强大很多,薄行泽这么想。
他这八年只要一想到祝川,连觉都睡不着,暴躁易怒、患得患失,像是一个暗夜里被囚禁的疯子。
“叩叩。”
敲门声打断思绪,正好通话也结束了。
老爷子端着粥进来,看着祝川依旧烧得酡红的脸色,放托盘的动作也重了些,也不搭理他,扭头跟薄行泽说:“把这瘦肉粥全给我喂下去,一口都不许少吃。”
祝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是,你真当猪来喂了啊?而且我吃不吃是我的事,你跟他说干什么?”
“闭嘴!”老爷子说完和薄行泽交换了个眼神便离开了。
祝川看着他的背影,“嘶”了声,“这糟老头子越来越难伺候了,以前还是个温柔儒雅的老先生,现在就是个老刺儿头。”
薄行泽“噗嗤”一声笑出来,祝川眉眼也软了,松了口气笑说:“笑了?”
薄行泽一怔。
“逗你开心太不容易了。”祝川半坐着,眸光在粥碗上绕了几圈儿开始跟他打商量,“那个,我不吃行不行啊?真的不饿。”
“不行。”
祝川其实晚饭没吃什么,一小个烤饼半杯茶完全不够填肚子的,但他这些年胃早坏了也感觉不到饿不饿,再加上生病嘴里没味儿更不想吃。
“或者你先放着,等我饿了再吃。好不好?”声音里不自觉带了点撒娇似的柔软,揉的薄行泽心都软了。
“不行!”
一根勺子递到嘴边,吹凉了的粥散发着一股鲜香,祝川无奈张口吃了下去,入口绵软鲜香,居然还不错?
薄行泽一口口把粥吹凉了喂给他,耐心又仔细,偶尔还给他擦擦嘴,好像乐在其中了。
很快一碗粥见了底,他有些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用指腹擦了擦祝川的嘴角,低垂着的眼角压着浓烈爱意,反复摩挲。
“那件事……我会学,以前做的不好,没有……别人做的好。”薄行泽难以启齿地将那些字从唇缝里硬磕出来,带着痛苦似的,“我会努力,做的比他们好。”
祝川没听明白,“他们?”
薄行泽以为他故意在折腾自己,闭了下眼睛把声音几乎沉到了深渊里,“我以后不会再伤着你,不会让你后悔惋惜。”
祝川这下听明白了,他居然还在懊悔伤着自己的事儿?而且这个……比他们?
哪儿有他们。
祝川朝他勾勾手指,“来。”
薄行泽倾身。
“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这些年,只有……”
“叩叩!”医生的声音突然闯进来,打断了他的话,“我能进来吗?快要拔针了。”
祝川手一松,“进来吧。”
医生小心翼翼探头进来看了两眼,然后才走进来,拿起托盘上的酒精棉球,集中十二万分的精神给病人拔针,他可不想再弄疼这人然后被病人家属打死。
取完针,他把调好的药放在桌上,“
这是我按照师父说的剂量调的药,您一会用、用了就行,用法用量在纸上,我都写下来了。”
祝川看他折腾了大半夜又胆战心惊地,摆手让他走了,顺手取了纸张过来一看。
“……”他师父该不是改姓沈了吧。
这药方上写,在工具头上沾满药膏,送进去慢慢按摩,直到药物吸收,如此循环往复,这里头的药是三次用量。
这么大一盒药?
“我觉得也不是很疼,估计没伤着什么,感冒可能就是受凉,你认为呢?”祝川头都大了,虽然两人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但上药这种不含情欲却胜似千招万式的,更让人无法接受。
他实在做不出来。
薄行泽低头看他耳根都红透了,连脖子都被染得绯红,俯下身用虎口罩住他的脖子,拇指腹在耳后摩挲。
祝川感觉自己汗毛都要站起来了,那种几乎以假乱真的战栗感。
“手拿开。”
“殊易。”薄行泽捏住他耳朵轻轻揉,连声音和眼神都在侵犯他似的,充满侵略欲,让他不敢直视,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别开眼。
“乖啊,让我帮你上药,我保证不弄痛你。”
作者有话要说:奇了怪了,为什么都说薄总差呀,明明很好的,我在现场我看见了,活超好的。评论区刷#薄总 活好# 明天双更(括号五……
第27章 相濡以泽【一更】
薄行泽看似对他百依百顺, 但在原则这件事上强硬地丝毫不退让,祝川也懒得跟他争辩,上药就上药吧。
他也不想苦着自己。
药水见效没那么快, 头还有些昏沉沉地疼,祝川支着腿让他上药, 偏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一贯对待爱情也好、其他事情也好都是含混而过, 不会太过深究。
真相往往是不美的。
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大家都能相安无事的品尝到一段感情一件事里最美好的部分, 何尝不可。
“疼吗?”薄行泽不敢太莽撞, 工具走得步履艰难。
“不疼, 随便弄吧。”祝川转过头冲他笑,带着一点让人抓不住的缥缈, 病气让他显得更加遥不可及。
“以后我会轻一点, 如果痛你可以告诉我,不用忍着配合我。”薄行泽说。
祝川“噗嗤”一笑,“喊疼你就停吗?”
“……”薄行泽不语。
祝川被他气笑了,这人一向是我知错了, 下次我还敢的性子, 让他轻一点也许可以,让他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薄行泽原则坚定, 换了个话题问他:“杨迹不见了?要不要紧?”
“你也认识?”
“略有耳闻。”
薄行泽垂眸, 他当然认识,而且着实吃了好大一阵醋。
那段时间严弦很迷一个古装戏,杨迹就是那个男主角, 整天在他面前念叨想嫁,后来脱粉了,据说是因为他好像是被老板包养的。
老板名叫祝川。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娱乐圈的捕风捉影才放下心来, 祝川眼光那么好,怎么可能看上那种人,营销号只会造谣!
祝川觉得痒,让他停一下,换了个姿势说了“继续弄吧”才又开口说杨迹,“他倒是挺有天分的,天生吃这碗饭的,以后的成就多半不会低于陆未庭。”
薄行泽眸色淡淡,“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祝川倒是认同,放眼整个娱乐圈,长得漂亮的、演技好的、天分高还努力的比比皆是,能站到镜头前都是无比幸运的。
“不说他,说说你。你当时为什么会去红叶,按照你的能力,八年时间不一定创造不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疆土,为什么给人打工?”
薄行泽手一顿,“我没有那么厉害。”
祝川歪头看他,感觉他表情有些僵硬,不自然地动了动嘴角然后又闭上了,薄唇微抿成一条线抵触似的不愿开口。
“不想说就算了。”祝川一贯不爱打听别人的私事,事事留三分余地。
即便他是有些想知道薄行泽这八年过得如何,但也不会去强行追根究底,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上完药,薄行泽将工具用消毒湿纸巾擦干净,收拾完毕才背对着他,声音微哑地开口,“我害死过人,他叫关路。”
“那年……我刚到A国,关路是高一届的学长,机缘之下我们一起开发一个项目,我和同级的廖一成负责技术引擎。关路负责拉投资和项目宣传,项目进行的很顺利,但是……”
薄行泽说着,呼吸如同被堑实了的堤坝,怎么都越不过那个坎儿。
“关路死了之后我把项目卖了,去了红叶。”薄行泽略过了很大一部分,直接跳到了结尾,没头没尾的以为祝川会询问,但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也许在他说之前,也许说到一半的时候,他不确定,这些是藏在他心底最深的秘密,哪怕会成为将来杀他的一把刀,他也告诉了祝川。
他只希望,尽己所能地让他对祝川没有秘密、没有隔阂。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床上病人因为发烧而堵塞的沉重鼻息,也只有这时候他才能多一点能被掌控的脆弱。
薄行泽伸手,按在他的脖子上想用力却又舍不得惊醒,“真想就这么掐死你,让你再也离不开。”
床单是白色,细鹅绒枕头松软无比,他半张脸几乎都埋进去,趁着将退未退的酡红脸颊有些脆弱,薄行泽最终还是收回手,慢慢俯下身亲了他一下。
祝川睫毛微颤,像是要醒,薄行泽猛地退开紧张地看他只是不安的拢拢眉头而已,便又松了口气。
他起身把粥碗端出去,不小心碰到药瓶滚落地上,他捡起来看了眼,上面没有标签,淡紫色水晶药瓶里装了五颜六色的药片。
薄行泽勾唇无奈轻笑,连个药瓶都要比别人浪。
他将瓶子放下准备把碗盘送出去顺便再问问医生一些注意事项和忌口,忽然灵光一闪,将药瓶一起带了出去。
医生还没睡,怕半夜有突发状况便打着呵欠在楼下看电视,声音开得不大反倒催眠。
“医生。”
薄行泽冷飕飕的嗓音把他吓得从沙发上蹦起来,“啥、啥事儿啊!”
“……?”薄行泽将药瓶递出去,“麻烦你帮我看看这里面的药是维生素吗?”
医生颤巍巍伸出双手,接圣旨似的捧回来,无比尊敬地打开药瓶,嗅闻一下猛地打了个喷嚏,“艹,好呛!”
说完“呃”了声,“对不起,嘴快嘴快。”
薄行泽没那么多耐心,直截了当问他:“说重点。”
“一般来说维生素C是酸酸甜甜的,维生素B确实比较熏人也有点苦涩,但是没那么重。”医生吸了吸鼻子又拿远了一点,揉着鼻子说:“我暂时还没那个本事只靠看和闻就能确定这是治什么的药,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维生素。”
薄行泽沉吟片刻,按照他对祝川的了解,这人不太注重身体,不可能随身带着维生素这种东西调节身体。
医生说:“要不然你给我几片,等我化验出来了告诉您?”
“好。”
医生一样取了一颗,小心包好收起来,然后把药瓶还给薄行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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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川一病就得许多天,但他已经很习惯了所以第二天就能没事人一样。
薄行泽易感期结束,公司一堆事儿等着他去处理,祝川早上醒来的时候照例先看了消息,又看了热搜没自家的演员。
“没有自家演员很高兴?”薄行泽虽然不太懂娱乐圈的事儿,但也大概知道大数据时代,流量就等于金钱,没有流量的演员等于社会性死亡。
祝川嗤笑,“我的艺人,不需要炒新闻消费自身。”
薄行泽不着混迹的皱眉,却并不是嫌恶反而像羡慕,祝川伸出右手搁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你跟家里孩子吃醋?酸死你得了。”
家里、孩子。
这么不着边际的两个词却没来由揉软了薄行泽的心,反手握住他的手扣住,“我不跟家里孩子吃醋,小孩子有什么好吃醋的,我没有。”
他这么欲盖弥彰地否认,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祝川眯眼笑,在等红灯的时候朝他勾勾手指,薄行泽迟疑了下靠近。
祝川伸出手,勾住他的眼镜往下拉,在眼皮上亲了一下又将眼镜推回去。
“赏你的。”
薄行泽眸光几乎燃起来,险些咬到舌头,“你、你平时都这么赏人?”
“哎哟这酸的。”祝川靠着副驾车门朝他看,勾着桃花瓣儿似的眼角笑,“是啊,都这么赏人呢。不过因为我们家薄总表现最好,已经很久没有人可以得到我的奖赏了,开不开心?”
薄行泽还是不乐意,独占欲想听他说,只有他有这样的殊荣,别人都没有。
他又不想“斤斤计较”让祝川觉得他不够大度。
“嗯。”牙缝里挤出的两个言不由衷的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