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换衣服穿,他更想知道这两天让他十分不自在的梁起鹤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意大利去?
当然这问题不能直接问出来,不能让赵曼以为他盼着梁起鹤走。
看着赵曼殷切地望着自己的目光,他只好先应下了。反正是去挑几件衣服,忍一忍,看梁起鹤那样也没打算久留,说不定过几天就走了。
见他终于点头了,赵曼欢喜地都笑出声了,马上开始讨论他这个相貌肤色适合什么颜色什么款式。不过才起了个头包间门就又敲响了,这回进来的是梁起鹤。
梁起鹤刚跨进来就看到赵曼的手在林稚虞的肩膀上摸着,正想着怎么回事,就见赵曼就放下手来,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你买什么去了,都跟你说了稚虞刚退烧身体还虚的,你也不陪他上来。”
梁起鹤是去买烟的,他抽惯的牌子买不到,只好挑了个口感相近的先对付着。刚才在楼下时已经抽过了,现在身上就有烟味。离他最近的林稚虞很快闻到了,不禁蹙了蹙眉,也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梁起鹤并不觉得抽烟有什么问题,他往靠近门的位置上一坐,坦然道:“你昨晚把我的烟扔了,我只能去买新的。”
“你就不能戒了吗?坐那么远干什么!”赵曼现在一看到这个儿子就脑袋疼,自己在这想方设法的给他哄老婆,他倒好,吊儿郎当没个正型,说话做事都不知道顾忌。
梁起鹤回嘴回得理所当然:“我身上有烟味,你不是说他没好全吗,我离近了他又要咳了。”
赵曼简直想把梁起鹤那张嘴缝起来了,好在文杏及时岔开了话题:“妈,人齐了就上菜吧。小喆已经饿了,再等下去该哭了。”
赵曼没好气地瞪了梁起鹤一眼,让服务生上菜了。
点的菜陆续端上了桌,还有三碗不同口味的汤。赵曼虽然没问梁起鹤想吃什么,但还是点了他以前爱吃的菜。除了给林稚虞补身的鸡汤之外,也给梁起鹤单独准备了一碗海参贝壳汤。
这顿饭吃得不算开胃,至少林稚虞没吃多少。赵曼问他是不是菜不合口味?他说只是不太饿。
他刚才吃那药的副作用是会抑制食欲的,但他不能说出来。结果赵曼就把错怪到了梁起鹤头上,认为是梁起鹤不懂事又惹得林稚虞不开心了。
梁起鹤对他妈的念叨依然是左耳进右耳出,不过看林稚虞确实吃得不多,脸色也不好看,他也想着会不会是又被自己气到了。
饭后,黎叔上来把文杏和梁思喆接回家去了。赵曼则跟着林稚虞一起坐上了梁起鹤的车,到了平时最常逛的东立广场去买衣服。
这回有赵曼夹在中间,气氛便没有他们单独相处时那么沉闷尴尬了。
赵曼挽着林稚虞的手,梁起鹤跟在后面,看他妈兴致勃勃地一家店一家店地逛,找各种鲜亮的衣服往林稚虞身上比划,看到特别满意的就让林稚虞进去试,出来后又把林稚虞推到自己面前,问好不好看。
梁起鹤是很了解他妈的,如果这时候说错一个字,估计他妈的脸就要黑下来了。所以他只能夸,但是态度让人明显感觉得出是在敷衍。
但有两次他倒是夸得有点诚意了。一次是林稚虞穿了浅粉色的衬衫和白色的休闲裤,还有就是酒红色的针织外套。
其实对比原来那身死板的白衬衫和黑西裤,这些衣服都挺适合的,至少能衬的林稚虞那张脸没那么了无生趣了。
要是能把眼镜也摘掉就更合适了。
梁起鹤并不知道林稚虞的近视度数是多少,只看那镜片薄薄的,好像度数也不高的样子。
赵曼是三人中心情最好的。
这几年她逛男装基本上都是给老公选,梁起升的衣服有文杏负责,梁起鹤又远在意大利,轮不到她操心。何况梁起鹤那人穿衣服挑剔得很,从头到脚的搭配都必须合心意才可以,以前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对她选的衣服嗤之以鼻不爱穿了。
自从林稚虞进门后,赵曼以为能给林稚虞选衣服了,没想到林稚虞又是另一种极端,对她送去的衣服都以不合适为由退回来了。起先她以为林稚虞是不喜欢她选的,还生气了。后来发现林稚虞一年四季都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冬天里最多在外面套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这才明白林稚虞是真的衣着简单到让人一言难尽的程度了。
今天难得开窍了,赵曼给他买了二十几件不重样的衣裤,还去定制了几身晚装。当然,赵曼也会给梁起鹤挑,只是梁起鹤依旧不喜欢她选的,最后拒绝得多了看她不高兴了,就在定制晚装的那家店里选了两款,又配合着量了身形才让赵曼满意。
回到车里后,赵曼叮嘱林稚虞明天开始就穿这些,别再穿回那套古板的黑白配了。林稚虞现在身上的就是店里试好的新衣,赵曼不让他脱下。对着婆婆的热情凝视,他就算浑身不舒服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赵曼逛了一天,脚都走痛了,回到家里就让佣人碧姐给她放水洗澡,上楼之前又叮嘱林稚虞今晚继续睡在这里,林稚虞却说明天的课还没备,现在要回厦门湾那边去了,否则会来不及的。
时钟已经指向下午四点了,这两天不是周末,但为了梁起鹤回来的事他已经跟学校请了一天半的假。他虽是助教,却也是学生,除了协助老师授课外,自己的学业也很重,不能这样一直浪费时间的。
赵曼也是知道他平时有多忙的,确实不好因为梁起鹤回来了就强迫他留在这里。于是对梁起鹤道:“你送稚虞回去,就住在那边别过来了,你的行李我让黎叔送过去。”
梁起鹤可不会乖乖听从安排的,不过还不等他反驳,就听一旁的林稚虞道:“妈,他刚回来,还是在这里多陪陪你跟爸吧。”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小鹤是你老公,怎么能留在这里陪我跟他爸?”
“但是我要备课,也没时间做饭什么的,与其让他在那边吃不好睡不好,不如在这里休息。”林稚虞依旧坚持。
赵曼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是真心话,赶紧拉着他走开两步,低声道:“妈知道你们之间的问题,让你马上接受小鹤是有点难,但是你们总要有个接触和了解的过程啊,难不成要一直这样僵着?那以后还怎么过日子了?”
赵曼在劝林稚虞,眼神却一个劲地往梁起鹤身上瞟,就差没有化为眼刀子把他劈成两半了。
林稚虞低着头,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如果是站在梁家儿媳的立场,他根本没理由拒绝,可他又是真的很不情愿。他一个人在那里住得好好的,现在突然要多一个人,还是个名义上是他丈夫的人。就算他看得出梁起鹤对他也很反感,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的,可那屋子里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在,要是被梁起鹤发现就完了。
梁起鹤靠在沙发一角看他们小声交谈,即便林稚虞是背对着的,也能从那个紧绷的背影看出他对自己有多么的排斥了。
梁起鹤摩挲着下巴,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了。
在回家之前,他是怎么都想不到原来娶回来的人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所有的温柔体贴都只是给爸妈的,和他无关。不但在他面前带着刺,就连当着他妈的面也不肯给他好脸色看。这么看来,他躲了一年倒是在自作多情了。
最后林稚虞还是妥协了,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梁起鹤身上,想着梁起鹤肯定会跟赵曼抗议的。没想到赵曼问的时候那家伙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了,很干脆地站直道:“我东西都在客房,你让黎叔收拾一下就送过去。”然后看着惊呆了的林稚虞,抛了抛手里的车钥匙:“不是赶着回去备课吗,走吧。”
第8章 舞台上的人
赵曼怕林稚虞一个人搞不定,就让黎叔跟他们一起过去了。
路上林稚虞依旧不吭一声,到家后,看着黎叔和梁起鹤换上拖鞋进去。梁起鹤直接上了二楼,黎叔则拿着行李问他:“稚虞少爷,二少爷的行李我放到哪里比较好?”
黎叔不知道这小两口是怎么安排的,只好这么问。林稚虞生怕梁起鹤会说主卧,赶紧道:“二楼走廊右边的第二间采光好,物品也齐全,就放在那间吧。”
梁起鹤听着他的安排,倒没有当即反驳,上楼后还打开了他说的那间房。
黎叔站在后面等梁起鹤决定,林稚虞也跟了上来,焦虑地看着梁起鹤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那人也不说好不好,出来后就径直走向他的卧室了。
林稚虞住的是主卧,虽然次卧也很不错,但比起主卧来说肯定是小了点差了点的。他眼看着梁起鹤走进去了,在自己的房间里溜达着,甚至还打开了卫生间和浴室的门来看。
这么私人的地方被一个等同陌生的人这样参观,林稚虞尴尬地脚趾都在抠拖鞋了,但是当着黎叔的面他又什么都不能说。好不容易等梁起鹤愿意出来了,他忍着反感的情绪,问梁起鹤是不是住在次卧。
梁起鹤回头看着身后的主卧:“我觉得主卧挺好的。黎叔,东西搬进去吧,晚点我自己收拾。”
黎叔有片刻的惊讶,显然也没想到梁起鹤会这么说。林稚虞更是犹如被当头一棒,终于忍不住了:“你住主卧要睡在哪?”
梁起鹤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那床不是两米宽吗?”说罢手指在他和自己之间比划了下:“我跟你的体型没问题啊。”
“不行!这样太不方便了。”林稚虞立刻否定。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严词拒绝梁起鹤,看着他脸上明显动怒的神情,梁起鹤却有点上瘾了,继续吓他:“为什么不行?我们都结婚了,难道还要分床睡?”
林稚虞的脸都红了,细长的眸子里也不再是掩饰出来的客气或者无所谓。他不想把主卧让出来是因为主卧里放了很多他的私人物品,那些都是不能让梁起鹤看到的,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主卧有独立的卫浴,这样方便他试妆或者做一些更隐私的事。
梁起鹤不懂他真正介意的是什么,以为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出主卧来,又看他因为这种小事就气红了脸,便也懒得再吓他了,吩咐黎叔把行李放到对面的次卧里。
黎叔换了床单被套,又打扫了房间的卫生才走的。这段时间林稚虞一直关在主卧里没出来,梁起鹤也没骚扰他,下楼到厨房翻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虽说是因为一时冲动答应搬过来的,可现在梁起鹤又后悔了。这个家远不如自己家方便,而且林稚虞像是修仙的,冰箱和橱柜里居然一点零食都没有,倒是翻出了好几种不同口味的狗粮。
就算狗粮再香梁起鹤再饿,他也不会去动这玩意。不过看到狗粮就想起赵曼说林稚虞有养狗,刚才也看到二楼墙角有个狗窝,只是狗呢?
梁起鹤兴致缺缺地把狗粮放回原位,拿起手机打开超市配送的APP,点了一大堆熟食零食和酒。看APP上标注半小时内送到,他就回到楼上去,打算先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东西送到了就能出门去跟杨志亨他们会合了。
梁起鹤打开行李箱,拿了换洗的衣物,刚要往二楼的浴室走去就看到对面的房门打开了。
林稚虞又换回了那身标准的白衬衫黑西裤,肩上背了个运动包,开门看到他,林稚虞的眉头微微一皱,马上又面无表情了。
梁起鹤看他拽紧了背包的带子,就问道:“你晚上要出去?不是要备课吗?”
林稚虞反锁上主卧门,回答道:“有些问题没弄懂,我和同事约了一起备课。”
梁起鹤不疑有他,但是对他出去要锁房门这个操作有点膈应,这家伙到底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难不成还怕自己进去翻他东西?
看着林稚虞头也不回地下楼了,梁起鹤也觉得不爽。这样搬来到底有什么意义?明天还是找个理由去酒店住两天然后就回意大利得了。
梁起鹤洗了个澡,又在镜子前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捯饬了一顿,直到镜子里的人无论是头发丝的角度还是裤腿的长度都无可挑剔后才喷上香水出门了。
杨志亨给他的地址是在新天地那边的,和厦门湾是一个北一个南的距离,梁起鹤出门的时候又刚好是高峰期,他在路上堵了快两个小时,期间还差点跟一个频频别他车的混账吵起来,等到了那家叫“夜色梦境”的酒吧时已经烦躁的厉害了。
杨志亨和温阳以及另一个朋友李学京已经在卡座里喝起来了,看到他来了,杨志亨招呼他坐下,开了一瓶啤酒放到他面前:“怎么脸这么臭?谁又惹你了?”
梁起鹤拿起那瓶酒吹了个底朝天,等到把嗝打出来了才没好气道:“别提了,遇到个白痴,差点要报警。”
杨志亨听他说完,赶紧又给他开了一瓶:“别气了,一点小事。”温阳也坐到了梁起鹤身旁,用自己的酒瓶碰了碰梁起鹤的:“起鹤,你可不够意思啊,回来了两天才想着出来见我们。”
梁起鹤喝了一口酒,调侃他道:“你还有脸说我,消息也不发一条,也不知道陷在哪个温柔乡起不来了。”
“哎哎,你可别污蔑我。”温阳双手交叉比了个叉,一本正经道:“我从良很久了,他们都知道。”
梁起鹤“嗤”了声。
他们这群朋友不是从小学就是从中学开始认识的,大家的家境差不多,性格又都合得来,所以一玩就是很多年,彼此是个什么料心里都清楚。不过这次还不待梁起鹤继续吐槽,李学京就插嘴道:“起鹤,你还真别说,他真的从良了,最近满脑子都是他那个女神,相思病犯得吃不下睡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