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换衣间一趟,结果只洗了个澡出来,根本没有游泳的意思,江知海这番行为当然是被好好吐槽了一番,但也都被他一句没洗过的泳裤不能穿搪塞了过去。
秦弦:“理是这个理哈,但你进换衣间之前不知道它没洗过吗?”
江知海选择当作没听见。
虽说他没准备下水,徐小北也是一样兴奋,自己下去游了几个来回,趴在池边,大有让江知海现场指导的意思,但等他露出头来,才发现江知海早已经低头跟顾洋打上了游戏。
徐小北一口气没上来,憋在嗓子眼里,半天挤出一句:“玩物丧志。”
说是这么说,但他也不敢真让江知海听见,历尽千辛万苦才把人忽悠进来,这点儿委屈他还是承受得住的。
属于他们的训练时间也就只有下午,自由时间一到,体大就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换平时,徐小北肯定得留下来继续恶心他们,但今天毕竟有饭局在身,他也就大发慈悲,决定放他们一马。
教练也不是什么高薪人员,请这么多人吃饭,就订在了大学城小吃街的一家有铺面的烧烤店。
徐小北原计划带着他们五个人,一人一辆共享单车,风风火火地骑过去,大震一下气场,但江知海并没打算搭理他,还没出游泳馆,就先在手机上打了辆滴滴。
接单的车就在附近,到游泳馆门口正好跟他们前后脚。秦弦多机灵,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汽车不坐去登两轮,看见江知海示意顾洋往那个方向走,就飞快地冲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我给你们指路!”
她都犯懒,刚游得筋疲力尽的刘庚和李达维更不用说,很快跟过去进了后座。
他俩一进去,后座基本也就没剩下什么位置了。
那司机也不知道谁订的,见他们三个把车都坐满了,习惯性问了句:“请问手机尾号是什么?”
三个人一齐朝车窗外的江知海看去,江知海带着顾洋站在车外,此刻正环抱着胸口,静静地迎视着他们。
秦弦很快就转移了视线,朝着后座离自己近一些的李达维看过去。
刘庚见状,也迅速将目光集中了在李达维身上。
司机不明所以,也只有看着他们目光的集合点。
李达维被看得浑身难受,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是吧?为什么是我?”
“你知道手机尾号吗?”秦弦问。
李达维呆呆地摇了摇头。
秦弦摊手,李达维又转向刘庚,刘庚也向他摊手。
徐小北恨铁不成钢地趴在窗口:“你们两个还记不记得是为什么进的泳队?给我下来!骑车回去!”
刘庚脸上的笑也倏地僵住。
李达维终于心理平衡了,开心地拽着同伴一起下了车。
顾洋对这局面颇为不好意思,捏着手机道:“要不我再订一辆。”
“放心啦,他们就是故意凑个热闹,这么近,骑车也一会儿就到了。”徐小北一边阻止,一边打开车门,把顾洋塞进了车里。
江知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顾洋还没坐稳,就听着徐小北一边催促一边继续把他往里推:“你坐中间,让我也上去。”
顾洋稀里糊涂地随着他的动作往里坐了坐,一直等碰到旁边人温热结实的大腿才清醒过来,整个人僵在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
此外徐小北跟被扔下的两个人又调侃了什么,他全然不知,再反应过来,汽车已经平稳地开在了路上。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江知海的存在感似乎变得更为强烈,顾洋努力缩着身子,也避免不了与他相触。
“公孔雀已经到了,喜欢跟着他的那几个也一样,训练不来,吃饭倒是很积极。”秦弦在前座翻看着手机,气哼哼地道。
说着她又巴着椅背看向后面:“对了,你俩是不是还没进群?”
徐小北后知后觉地道:“哦对,我现在把他们拉进来。”
他的话音刚落,顾洋跟江知海就嗡嗡提示了一阵,打开微信,果然有个新加的群,已经收了好几条信息。
“[图片][图片][图片]”
“教练已经点上了,迟到的人没肉吃哦!”说话的人看名字跟头像都像是个喜欢卖萌的姑娘。
话里在说肉,但她发的每一张照片几乎都拍上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跟男生坐在一起的人应该就是她。
那男生脸上一直都带着些不耐烦,几张照片里都在低头看手机,而那姑娘的动作跟表情却都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亲昵,看这照片的人虽说不至于一眼就将他们看成情侣,但不管怎样,都会先入为主地感觉他们要比旁人亲密些。
不用说,这男孩子应该就是秦弦口中的公孔雀陆昂,别管怎么说,他还真是有些做公孔雀的资本。
琴弦不许动:“正常训练的话,这个点真的很难赶到呢同学[可怜巴巴]一定要给正常训练的我们留点肉肉啊拜托了。”
秦弦看着重新沉寂下来的群,默默为自己的茶言茶语点了个赞。
那女生是没再说话,陆昂却又发出来一句。
L:“@ 来自北方的嗷呜 怎么这么慢?”
琴弦不许动:“没看到有新人进群吗?这可是小北拉来的大神,陆孔雀,你的地位不保了。”
刚才徐小北拉顾洋和江知海进群的瞬间就被几张大图顶到了上面,大家确实都没注意到群里多了两个人。
L:“?”
琴弦不许动:“[略略略]”
顾洋看着他们的对话,但注意力却都还在与江知海接触的大腿上,根本没有心思管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到了,是这儿吧?”司机终于将车停到了路边。
顾洋迫不及待地跟着徐小北下了车,动作堪称今日利落之最。
这烧烤店没多大,一半桌椅摆在店门外,一群男男女女早已把座位占了个七七八八,陆小北坐在他们中间极其醒目,不过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跟照片里还真是有着不小的差别。
这么多人,首先看到他们的还是陆昂,他先是定睛在徐小北身上,紧接着才看到最后下车的江知海,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色变得更臭了些。
“小北,你们来啦,来来来,坐这边。”说话的是跟陆昂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一个年纪明显比他们大些的男人,个头不高,但看上去挺有精神。
“教练。”徐小北跟他打了声招呼,兴奋地把江知海推到他跟前,“看,江知海!我昨天说了把他说动了你还不信!”
“欢迎欢迎,欢迎你们加入泳队。”教练虽然笑着,但总觉得他这表情与徐小北的兴奋在同一个画面中,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听见这话,徐小北才想起来自己还忽略了顾洋,赶忙接着道:“这是顾洋,也是今天加入的,说是跟着……欸?我南哥呢?他还没来吗?”
教练也跟着他四下看了看:“他说了下课会直接过来,按说这个点儿……这不是来了!”
教练的下巴往不远处努了努。
顾洋与江知海也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斯斯文文的大男生朝着他们的方向微笑着走来。
而那人的目光扫到他俩,明显地停顿了下,怔怔地道:“你是……顾洋?”
顾洋的表情也有些异样,他下意识地朝着江知海看了一眼,才慌张地喊出声:“池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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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酒
池南哥哥。
这几个字在江知海心头逐个翻滚了个遍,蛰得他的精神忍不住一震。
池南注意到顾洋的目光,也朝着江知海看过来,不过眼神里却没有刚才看到顾洋时的吃惊,反而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异样。
江知海的神经有些紧绷,但还是在他的注视下开口打了个招呼:“南哥。”
池南这才微微笑了下:“原来小北跟我说的惊喜是你,知海……”
他上前来拍了拍顾洋的肩,对他们两人一起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江知海的眼神晦暗不明:“好久不见。我也没想到他们口中说的南哥居然会是你。”
秦弦已经找了把椅子坐着,直接跨腿趴在椅背上,一脸兴奋:“原来你们都跟南哥认识。”
都不用他俩解释,徐小北便开口道:“南哥以前在省队的时候,知海正好在里面,两人同队过一段时间,而且罗市是这么大,大家都是游泳的,不认识才奇怪吧?”
坐在陆昂身旁那个女生一脸梦幻地问:“这位同学居然是省队的吗?”
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已经把身边的陆孔雀也给忽略了。
陆昂倒是没在意她,只是看着徐小北在江知海跟前一脸殷勤的样儿,表情里不由得掺杂了一丝嫌弃。
他眯眼看着江知海,开口发难:“南哥在省队那不是十几岁时候的事儿吗?当时他才几岁?就这也能进省队?不是走得后门吧?”
这话听起来就带着浓浓的挑衅,江知海脸色阴沉地看向他,两人的目光第一次在空中交汇,现场的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
“你一个业余的瞎说什么,又不懂!”徐小北赶忙探身到他们之间,打断他们的对峙,同时看向顾洋:“不过顾洋跟南哥……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后半句问的池南。
陆昂被他当众打了脸,愤愤地磨着牙,那眼神就差把徐小北拆吃入腹,可池南已经开了口,他也只能暂时忍回去。
“真的好久了……得有□□年了吧,顾洋当时来我们游泳馆参加夏令营……”池南蹙起眉来,似乎也是在认真回想。
“十年?”江知海突然插话。
顾洋的心脏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是十年吗?”池南笑吟吟地睇向顾洋。
顾洋脸颊爆红,支支吾吾地回答:“是吧,我也记不清了。”
“是我倒是记得挺清楚的,明明是参加小朋友的夏令营,却一直溜过来看我们训练,叫都叫不走。”池南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目光又不经意间掠过江知海。
江知海眯了下眼,沉默不语。
“欸,不对啊,顾洋不是说他不会游泳?参加个夏令营教练都没能把他教会?”徐小北觉得有些奇怪。
“是吗?不会游泳?不应该啊?我后来参加比赛的时候,常常看到他来现场看。”池南皱了下眉,突然又恍悟一般地道,“哦,那可能是……”
“池南哥哥!你坐这儿!”顾洋突然上前去,拉着池南,把他按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座位旁,然后背对着所有人,对池南使了个眼色。
池南意会,落座之后,话锋紧跟着一转:“不过泳迷不一定就非得会游泳,学不会也正常。”
秦弦拄着椅背,双手托腮:“很正常吗?”
顾洋一本正经地猛点头:“正常,正常!”
然后他的眼神不经意间对上江知海,又仓皇地扭到一旁。
江知海紧紧抿着唇,脸色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比刚才被陆昂质疑时不知道难看了几倍。
关于顾洋有喜欢的人这件事,随着池南的出现,似乎终于被证实。
不管是为什么,总之,他现在心里就是十分不舒服。
关于池南,江知海就算跟他不熟,也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
池南比他大了5岁,同样是年纪小小就得了一堆奖项,当初的他可是比尹戈与江知海都知名得多,先不说那些让业内人士熟知的大大小小的奖项,在17岁刚上大一的那一年,他就在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上一举夺得了男子蝶泳200米的冠军,甚至破了大运会的记录。
正是因为这一次,他成功地被选为国家队队员,罗省大学也因此对校泳队看重一时,那两年,不管是训练还是比赛,就从来没有卡过经费,就连隔壁的体大都没有他们来得风光。
江知海当时被拿他当榜样听了两三年,耳朵都快磨出了茧子,就算想不了解都没办法。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池南,他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抵触,尽管知道被当成榜样树立的池南也是无辜的。
就比如现在,尽管顾洋说过对方不喜欢他,甚至看这情况,池南也根本不知道他的暗恋,可江知海心底那隐藏许久不见天日的抵触似乎又无法抑制地跑出来开始作祟。
池南进入国家队后,很快就有传闻他在备战奥运,是当时最炙手可热的队员之一,就连他的教练也在公开场合说过,池南很有可能代表华国在奥运会上拿金牌。
但就在那一届奥运前夕,也是在他一举成名的大运会之后的下一届上,他因为在比赛中旧伤突发,出了泳池就被拉进了医院,然后就因为肩关节损伤严重,永远地离开了赛场。
运动员的人生是就如此戏剧,可能在一夜之间家喻户晓,成为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但这些繁华却也可能会在瞬间就分崩离析。
而新人层出不穷,没有几个人会真正为了一个连奥运赛场都还没有上过的运动员叹息太久,短短几年间,那个曾经被许多人瞩目的池南就已经销声匿迹,如果不是现在遇见,江知海甚至不知道他后来去学了运动医学。
运动医学。
江知海记得周迪还问过顾洋一嘴,怎么会选了这么个冷门的专业,以后连就业都难,明明分数完全够得上医学院其他学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