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老师皱着眉,大跨步赶上去。
从陈锋的角度望过去,就是体育老师和温白榆说了几句,紧接着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陈锋挺怕体育老师现在特意招手让自己过去给温白榆道歉,他连忙低下了头。
好在最终他也只是望了他们一眼,直到俞书辰的背影消失看不见了,他也没叫他们去道歉。
陈锋在心里缓缓松一口气。
如果要叫他道歉的话,还不如接受处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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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白榆已经醒了,趴在俞书辰的肩头,脑袋搁在他的颈窝里。
脸上总是有一层薄薄的汗,冰凉的擦在俞书辰的脖子里。
他的呼吸清浅缓慢,浑身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感。
像是有一股气压着,上不来下不去。
俞书辰背着人,一步一步坚实地走,一路沉默。
温白榆脑袋昏沉,但他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一点的。
他不是很确定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俞书辰抿着唇,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就在温白榆以为他什么也不会说的时候,俞书辰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哥哥很高兴我们小星星会维护哥哥”,他顿了一下,把语气温和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和的,“但我希望小星星能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
在他“以牙还牙”教训了伤害温白榆的人回到医务室,李文殊默默地递了手机过来。
校园帖子上面纷纷扬扬,关于这件在体育课上面的突发事件,被好事的同学们顶成了hot。
俞书辰也是从现场知情者的回帖中了解到了这件事情的起因。
温白榆不服气,嘟着嘴,“可我想保护哥哥。”
俞书辰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背着温白榆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笑了一下:“小星星只需要好好保护自己。”
温白榆不服气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我有哥哥保护,可是哥哥也需要被人保护呀。”
他在俞书辰背上闹了一阵,闹着自己脑袋疼,头晕还想吐。
“哥哥我要吐了啊。”他声音虚弱,一点也没有威胁人的气势。
俞书辰颇感无奈,似乎在和小孩子理论这件事上,他一直不是很擅长。
只好软下嗓音,温柔地像是春日的微风,轻轻的,柔软的,“如果小星星受伤了,大家都会心疼的。”
温白榆在他轻柔的声音里红了耳根,脑袋里回荡着“我们会心疼的”。
他的语气就是在哄一个自己关心的小朋友,但是他还是在这句话里偷偷抓到了自己想要听的部分,并在心里将其放大。
我们等于我。
哥哥会心疼的。
他暗暗地想: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他有一颗长大的灵魂。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俞书辰给温时融打了个电话。
俞书辰挂了电话没一会功夫,叶茜的电话就追了进来。
开口就是:“星星怎么样了?”
她那边的环境音很嘈杂,因为不知道温白榆现在的情况,她的语气急切听上去带着一些些责备和愠怒。
俞书辰开了免提,温白榆脑袋枕在俞书辰的手臂上,声音虚弱地回应:
“妈妈,我……我没事的。”
叶茜听到他有气无力的声音,一瞬间就哽咽了。
他们家星星虽然从小看起来瘦小一个,但是打小生病感冒一两天就又生龙活虎了,发着烧也能开口给自己点菜,即使舌头尝不出什么味来,也不肯让自己落了美食。
是个生着病也皮实的小屁孩。
几时会听到像现在这样虚弱的声音,可把她心疼坏了。
“你们去第一医院神经外科,今天的主治医师是你爸的老同学。”叶茜絮絮叨叨。
“我这边处理一下也马上过来,啊,咱们星星最勇敢了,不怕。”
听到要去医院,温白榆觉得有些冷又有些害怕,他瞧了一眼旁边的俞书辰,便又往他怀里缩了一下。
他小时候皮实,除了少有的几次病毒性流行的感冒被其他小朋友传染上,其他时候都只需要吃一两片药就能好了。
他不需要去医院。
因为俞书辰,他对医院的印象永远是苍白的、冰冷的、绝望的。
漫无边际的寒冷和铺天盖地的恐惧。
俞书辰察觉到他在发抖,伸出的手臂搂得更紧了一些。
“冷吗?”俞书辰一边问,一边把后座的空调出风口给关了。
温白榆脸色惨白,哆嗦着唇,将脸靠在俞书辰的掌心里。
这时候俞书辰才彻底察觉到,他的脸小小的,好像能轻易被裹进他的手掌里。
是真正的巴掌小脸。
他的皮肤本来就很白,此时脸上血色褪尽,只余眼下一点点病色的红晕。显得更像是被风雪摧折过的梅,在漫无边际的冰雪里,倔强、凄然的开放着。散发出幽幽的冷香。
小朋友还没长开,却已经有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他莫名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去商场买衣服时遇到的那个误会。
“他就是你的童养媳吧?”
当时还觉得可笑,现在一看,如果不看性别,小星星倒确实是一个不可多见的小美人。
是那种长大了能搅动一朝风云,能让君王不早朝的……
“祸国妖颜”。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我见证了你的绽放
放心吧,哥哥都有数的,公然斗殴不太好,咱能用其他方式解决就用其他方式哦
~
☆、15
去完医院,温白榆昏昏沉沉地睡到了晚上。
脑震荡需要静养一周,温时融开着车去把温白榆的书包提了回来,并向班主任请了假。
温白榆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迷迷糊糊能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
大概是到了放学时间,温白桑背着书包回来,看到了坐在客厅里俞书辰。
俞书辰难得没有打开手机玩游戏,而是握着铅笔在作业本上面快速地写字。
“逃课啊?”她把自己的书包和俞书辰的书包一起丢在了沙发上。
俞书辰像是没有听见,还在用铅笔算题。
温白桑倒了一大杯水“吨吨吨”三口喝净。
她放下水杯的时候无意瞄了一眼,并不是高中的课业。
“怎么在给星星写作业?星星人呢?”温白桑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
她坐下来一时间有些疑惑不解:“上体育课还看到你们,我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回来之后就看不到你们了,你们一起逃课了?”
后面三个字她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温时融去学校只去了初二那排楼,温白桑一心读书也鲜少关心校园论坛里乌七八糟的事情,是以还不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
俞书辰一个手指竖在自己的唇前,轻声说:“小声点,星星在里面睡觉。”
叶茜也从厨房里面出来,招呼了一下温白桑。
“桑桑,帮妈妈洗个菜。”
温白桑到里面洗菜。叶茜在厨房里轻声细致地给她讲了一下下午发生的事情。
出来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她不知道原来他俩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深厚了这么多。
下午的事情,居然连她这个正牌姐姐都没有通知……
她既欣慰自家傻弟弟从此以后真的又多了一个哥哥疼,心里又有点心爱的弟弟就要被抢走的酸涩感。
温白桑在家里受宠的程度比温白榆多一些,大概她是女孩子,爸妈对她格外的关照。
养成了她十分自我的性格,虽然对这个弟弟也没有过分的照顾,但是在她心里,弟弟一直是不一样的。
总归弟弟原来是她的。
“星星下午去了医院,怎么都没人通知我?”温白桑还是觉得耿耿于怀,怎么着也要她这个姐姐陪着去医院的。
俞书辰头也没抬:“你是要自己背着星星出校门吗?”
温白桑手一挥,随意道:“那有什么的,小时候都是我背的星星。”
俞书辰笑起来:“但是星星长大了,再过一两年,他就该比你高了。”
温白桑将自己的包背起来,打算放到书房里,笑了一声,“你会这么体贴?”
她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不甘心道:“你是不是想跟我抢星星?”
俞书辰放下笔,将身体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抱着臂,整个人都懒懒的,他半开玩笑道,“指腹为婚,你的弟弟不就是我的弟弟?”
温白桑听到这种发言,差点将刚刚喝进去的水呕出来。
她做出干呕的样子,眉头仿佛打了个死结,“你开什么玩笑?”
她怀疑的目光投射下来,像一张巨大的网,几乎要将沙发上面的这个人整个网起来。
眼睛微眯:“还有,你不会真的把这种可笑的娃娃亲当真了吧?”
片刻后又像是吞了好几只死苍蝇一样,瞳孔大张,“你……你不会喜欢我吧?”
她在客厅置物架的玻璃柜门上看到自己的倒影,像是突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
没等俞书辰说话,她就自顾自接下去:“哦……!我懂了,像我这种人见人爱的绝世大美女,是个人都要觊觎。”
她装作大度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理解你,不过,也请你记住,本小姐,对你这款……没兴趣!”
俞书辰刚刚喝进去的水“噗”地一声全部贡献给了地板,他忽然间惊天动地地咳起来。
到底还是呛到了喉咙。
他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抖着手断断续续边咳边说:“咳……你看我吃辣吗……”
温白桑倒是很大方:“没事,喜欢我这样的大美女,不丢人。”
俞书辰朝天翻了个白眼:“那……咳,我一定是……瞎了眼。”
温白榆从床上下来,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客厅两人关于“娃娃亲”、“喜欢我”这样的词汇。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内心的信念摇晃地像是还没有过去的余震。
如果,假设这样一个如果,俞书辰真的那么喜欢姐姐的话……
他或许可以试着帮助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
但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他还有些纷乱的思绪搅散了。
上辈子姐姐打算要结婚前,他曾经还开玩笑地问过。
他记得他说:“我以为姐姐会和姐……就是娃娃亲俞书辰哥哥结婚。”
当时姐姐是怎么回答来着?
他记得那时候姐姐一边挑选婚纱的款式一边笑起来:“你比我年纪小,反而比我要传统。”
“小辰挺好的,但他不适合我。”她最后挑选一个抹胸的款式,能露出她精致的锁骨和美背。
“相处这么久,见到了就像是见到镜子里的自己一样,熟悉的一点惊喜都没有,他小时候的糗事,我小时候的糗事彼此都心知肚明,怎么着也产生不了爱情了。”
温白榆靠在床围上,休息了一会,脑震荡的状态有点缓解,但他依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相处太久反而会产生不了爱情吗?”他自言自语。
大概是先有了感情的缘故,现在每一天的相处不仅没让俞书辰在自己的心里越来越远,反而,俞书辰这三个字像是一个磁力强劲的磁铁,吸引着自己去探索,去靠近。
他开门出去,门外温白桑和俞书辰已经没有再聊天。
各自占了茶几的两端,谁也没有搭理谁,就像两个永不相交的点。
温白榆不知道是狠狠叹了一口气还是吸了一口气,他的心像是被浸泡在混合果汁里,各种滋味全部品尝无一鉴别。
他们果然不适合在一起。
俞书辰听到温白榆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
恰好叶茜围着长围裙,手里端着两盘炒好的菜出来,放在一边的餐桌上,喊了一声“星星”。
俞书辰从凳子上站起来去摸温白榆的额头。
温白榆惊了一下,表情有点呆呆的,像是灵魂出了窍,只听得头顶传来属于俞书辰低沉的嗓音——
“小星星现在觉得怎样?头还晕吗?”
温白榆的魂被这一声拉回人间,他轻轻摇了一下头。
叶茜放下盘子问他:“饿不饿,妈妈烧了你爱吃的菜,待会多少吃一些。”
温白桑想说的话全被他们说完了,只能招呼温白榆到自己身边坐着。
“星星过来,让姐姐看看你的伤。”
温白榆听话地走过去,路过俞书辰那一端,看到摊在茶几上熟悉的笔盒和作业本。
旁边还有一打子草稿,上面满满写满了他数学作业本上面的解题步骤。
叶茜把所有的菜都端出来:“星星,医生说你要休息两周不能太用脑,你是要去上学呢,还是在家休养一周?”
温白榆瞄了一眼自己的数学作业本,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回去上课。
叶茜脸上都是担忧,就怕他在学习的时候用脑过度。
“没事的,妈,课本上的知识早就教完了,现在每节课都是核对作业和答案,反复的讲知识重点,基本不费什么神。”
除了数学。
他又看了一眼继续帮忙在草稿本上解题的俞书辰。
不过现在,似乎也不会太费神了。
温白桑看了他们俩人一眼,觉得有趣,调侃道:“写的比自己的作业还积极。”
说起来像是其他的什么事情,对着温白榆眉飞色舞,“星星,你可能都不知道,你别看他现在写你的作业下笔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