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春节之前他只能呆一周,也没什么特别好做的…
“周末去看程多多唱歌?”纪冉一时间想不到太多,顿了顿又问:“你去吗?”
“去。”
傅衍白似乎没有思考,也没有考虑日程,直接应下来:
“周末我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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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冬至
说是唱歌比赛,其实就是程多多小学的元旦晚会,只不过小女孩们歌唱节目多,要评选一二三等奖。
下午刚过五点,傅衍白就开车接上纪冉,两个人穿过市中心最繁华的马路,朝路阳市的青少年宫开过去。
纪冉看着手表上的五点一刻,他第一次在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见到傅衍白,有点受宠若惊: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傅衍白不可能没有工作,往往都是大半天的执刀手术,各种求加号巡房会诊,再加上不容出错的病人,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你不是想我一起来吗?”
开车的人语气轻漫,仿佛这句话跟拿个错题本一样稀松平常。
纪冉“蹭”一下烧红了半边脸,傅衍白又扫他一眼:
“表什么时候又带上了?”
“......”
火势瞬间蔓延。
橙色表带绕在白皙的手腕,边缘有一点点些发旧。纪冉烧出一脸红屁股,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人是故意的,忙转身从书包里摸出一个拍立得,故作认真的摆弄起来:
“你放相纸了吗?”
“放了。”
“充电了吗?”
“你不是打开了吗。”
“......”
挡风玻璃上的倒影僵在原地,傅衍白的目光扫过一瞬,染了点眷恋的味道。
虽然他们走的算早,但还是免不了堵。路开到一半,就不得不在车流长队中停滞下来。
纪冉调试了一下拍立得的曝光度,傅衍白一只手搭着方向盘,眸光散着,突然语气轻淡的问:
“干嘛带这个?”
这是小少爷特地从家里摸出来的,找东西还花了几分钟功夫,差点拆了老爷子放进来的鼻烟壶。
纪冉振振有词:“人家小姑娘穿这么漂亮去表演节目,就想有人给自己拍照,你懂不懂?”
“......”
傅衍白:“你很懂?”
纪冉舔舔唇:“那当然。”
谁让他以前有个妹妹。
他说完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旁边没了声音,反应过来什么,又纠正了一下:
“就是这种爱唱歌的小妹妹,小妹妹的话我比较懂。”
傅衍白眯着眼看他:
“你还有小妹妹?”
“......”
说不通,小少爷决定不理人。
时间还早。傅衍白看着手机导航里暗红的长线,随手点了两下切换路径,屏幕里很快出现一条绕远的绿条。
纪冉塞着耳机,摆弄了一会儿拍立得,抬头一看,才发现车停在一条人行道前,傅衍白下车已经有一会儿。
道上两排商店林立,乍一望过去,并没有傅衍白的身影。他摸出手机要打电话,身侧就灌进一阵冷风。
有人坐进来,还举着一个可丽饼。
“......”
这种西式的薄饼皮很软馅很稠,巧克力酱混着水果片,一直塌在三角包装盒的里面。
傅衍白把白色版纸沿着盒边撕开一圈,才递过去:“吃不吃?”
纪冉不说话。
蛋奶饼热乎乎,里面是酸酸甜甜的草莓巧克力,他侧头看过去,傅衍白神情松散的哄人:“不吃就冷了。”
“哦。”
小少爷勉为其难的赏了一个字,接过饼吃起来。
傅衍白打了方向盘,漫不经心:“气性这么大。”
“......”
纪冉干脆闭上嘴,默不作声的吃,旁边人缓缓开着车,就这么慢悠悠的晃到青少年宫。
白色平层的门口是一大片广场,两侧草坪画着停车位,正门的楼梯台阶前已经围了一大群人,傅衍白刚要停车。纪冉就看到两个制服模样的人从人群里走过去,一边吹哨一边严肃的摆手。
他坐在车里,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但感觉有些不太对,傅衍白也停了动作,旁边一辆金色奥迪刚刚倒车出来。
车头刚好拦了车尾,前面的奥迪摇下车窗,探出头:
“别停啦,前面出事了。”
纪冉愣了愣,傅衍白一边倒车,手机跟着响起来,接完电话道:“程多多妈妈说演出临时取消了。”
纪冉:“为什么?”
傅衍白:“不清楚。”
纪冉看回围了一圈的人群。
他摇下车窗,两个带孩子的家长从车边擦过去,“跳楼”的字眼便漏进耳朵里,似乎确实是出了事。
重新摇上车窗,傅衍白已经把车调头,开回青少年宫门口。
两个人都没有看热闹的习惯,刚刚六点半,纪冉看着手机愣了片刻,傅衍白抬手看了眼表:
“回去?”
“要不要看个电影?”
那次滑雪后,傅衍白一直很忙。两个人很久没出去玩,难得今天有时间。
纪冉低着头,从聊天记录里左翻右翻,终于找到个图递过去:
“就这个...新出的,我还没看。”
他坐着已经和傅衍白差不多高,侧脸是清美的少年模样,眉间却还留着几分稚气。
纪冉整个人往前挪了点,语气随意道:“没事的话就看看,有事、有事就算了。”
傅衍白:“......”
有人一脸眼巴巴的表情。
他扫了眼电影时间。开车过去半小时,开场半小时,然后是两个半小时的影片,比程多多八点结束的演出要晚很多。
傅衍白打了方向盘。
“没事,看吧。”
“噢。”
——
一场电影结束。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傅衍白的手机响了两声。
他没接,纪冉上车,多看了两眼,然后就听见一声:“先送你回家,我去趟医院。”
“还有事?”
“嗯。”
已经九点半,纪冉把手里吃剩一半的巧克力味儿爆米花晃了晃,塞进车中间的卡槽:“那你带去吃。”
爆米花盒子上还印着刚才屏幕里的超级英雄,傅衍白看了一眼,问:“电影好看吗?”
“嗯。”纪冉:“你会很晚吗?”
车从灯影里穿出去。
“不会。”
傅衍白开车到医院,下车顿了顿,还是拎上了那盒爆米花。他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沙发上躺了个大爷,嗓门嚷嚷起来。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九点半。”
顾暄和从凹陷的垫子上爬起来:“八点半开会,陈院往我边上看了起码十次,表情跟闹鬼一样。”
“会议纪要给我就行。”
傅衍白开了电脑,顾暄和动了动鼻子,猫捉老鼠一样走到桌前,端起那个爆米花盒脸对脸:
“你去看电影了?”
“嗯。”
“......”
“知道刚你没来,陈院跟对面徐秘书长说的什么吗?”
顾暄和一脸玩味的表情,傅衍白懒得理他: “什么?”
“小傅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不然打雷他都不会迟到。”
“......”
“你和谁去看的?老爷子又安排相亲了?”顾暄和说着就伸手掏爆米花,桶却被傅衍白抽回去:“家里那个。”
“哦。”
顾暄和“哦”完,又顿住。
他到这会儿才琢磨过来这事儿又多离谱,傅衍白居然没开会去陪个小男生看电影,然后又倏的想起了点什么......
他在纪冉笔记本里看到的那张照片。
好像一切可以用一种极其扭曲、不合乎常规的方式解释,如果他不是在异想天开的话...
“阿衍,他是你侄子吧?”
“不是亲的。”
“不是亲的也比你小十几岁。”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傅衍白没说话,顾暄和感觉自己一脚才进个窟窿里,他不可置信的撑着桌子:“你们两家不是世交吗?他喊你叔叔的。”
傅衍白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会议纪要,白炽灯打在脸上,霜一样冻着一层。
他的表情仿佛屏幕上一个一个方正的小字,淡漠的没有情感。
顾暄和呆愣着没说话。
以他对这个人多年的了解,傅衍白只要摆出这么一张拒绝沟通的棺材脸,那多半是有人说了大少爷不想听的话。
傅衍白的眼睛看上去亮着,没准这会儿眼前已经没了自己这号人。
“你没搞错吧?”
顾暄和叫起来:“你还看什么电脑???”
大十几岁,还是同性,怎么都说都跟天方夜谭一样。顾暄和的嘴就跟装了机关枪,噼里啪啦的漏话。
“他爸妈知道怎么想?人家是相信你才把儿子放在你这,你想干嘛?”
“他喜欢你吗?一个屁大的小孩懂什么,说难听你这叫诱拐!”
“同性恋?你想气死老爷子?这么多年追你屁股后的什么没有,你偏偏要玩人家宝贝孙子?”
“不说别人,你以后名声要不要了?”
“小讨债的现在是被色相迷惑,你老了他一脚把你踹了怎么办?”
“。。。”
顾暄和一股脑说完,没等人阴着脸开口,自己拔腿就麻溜的滚出了办公室,并且请了三天假,保证自己不会被傅衍白捉到刮了。
夜晚静的像深水潭底。
快十一点。傅衍白对着会议纪要,调整完会诊方案。
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顾暄和这种人坏就坏在嘴快,话说完了拍拍屁股,全留在人耳朵里。
他到家的时候里面没有光亮,纪冉已经睡了,并且睡在他房间。
小小一只脑袋垂在床边,像是伸头盯门口盯的久了,结果真的睡过去,螃蟹一样横了大半张床。
傅衍白把那颗脑袋摆正,然后洗漱换了衣服,躺下来。
他是一只被金贵小猫占了窝的狮子,既不能叼了扔出去,也不敢舔了吞下去,只能静静地等猫醒,中途再猝不及防的被踹一脚...
有人睡着还要伸伸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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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告知
这是寒假孙阿姨最后一天上班。
明天就是年二十八,也是苏泞来接纪冉回海云的日子。
医院总算放了假,傅衍白和纪冉坐在餐桌上,一顿早餐难得吃的不紧不慢,懒懒散散。
孙阿姨:“傅先生,您什么时候回天北?我包了些饺子在冰箱,明后天要是不走,煮煮就行。”
傅衍白:“好,谢了。”
孙阿姨关上冰箱,得到一根火腿的兔头很快撒爪离开,阳光从窗边打入,黑棕的狗毛熠熠发亮。
她又给纪冉热了半杯牛奶,微波炉转着,便闲不住要说点什么:“对了,你们今早看新闻没?”
睡懒觉的少爷摇摇头。
“前几天有学生在青少年宫跳楼了。今天报出来的,大过年啊,简直不要家长活了。”
五十岁的中年阿姨,堪比地方台热点播报员。孙阿姨语气揪的心肝疼:
“听说是他爸当着同学的面骂他,说他心理扭曲,什么男的喜欢男的,然后孩子受不了,直接跳楼了!”
一口蛋饺停在筷子上,纪冉心里倏的一抖,傅衍白的声音响起来:
“奶好了。”
“......”
孙阿姨一愣,忙反应过来:“哦哦...好,看我这记性...”
半杯温热的牛奶被放上桌,纪冉瞥了一眼玻璃杯的倒影,好在孙阿姨没继续播报新闻,回房说要收拾行李。
傅衍白拨开一颗白煮蛋,熟练的从中间剥出蛋白,放进纪冉碗里,有人不爱吃的蛋黄就便宜了兔头。
“今天写卷子吗?”
“嗯。”
“几张。”
“两张数学两张物理。”
“我回来看。”
“哦。”
纪冉说完,顿了顿:“你要出去?”
傅衍白“嗯”了一声:“下午去趟特殊病房,手术之前还有些情况要确认。”
纪冉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大人物的手术,几家医院联合的重要病人,傅衍白这两个月几乎都在为之忙碌,手术更是不能出一点差错。
“好,那...我晚饭...等你?”
纪冉其实知道,傅衍白一去多半要到□□点,因为体征和指标得从早到晚的把握。但想到明天一早苏泞就会来接他,还是有些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