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一会儿,小少爷瘪嘴:
“它怎么越长越蠢了?”
顾暄和:......
毕竟有血统?
纪冉接受了一阵,眼前这个毛发光亮,体型巨大的傻狗真的有边牧血统,顾暄和随即放下点心,坐上沙发:“狗给你送来了,我爸在家不舍得好一阵,你可得自己去给他安抚安抚啊。”
傅衍白扫他一眼,难得张嘴道了句谢。
顾暄和屁股还没坐热,皮已经开始痒痒:“我说你们家...就没人给我倒杯茶?大冷天,还是大年初二,我牵这么个家伙出来一趟容易吗我......”
小洋房傅衍白没有请保姆,再者说就算有,年初二也不会在这。
也许是“你们家”这三个字有些怔人,纪冉贴着狗愣了一瞬,没反应过来,傅衍白冷冷的扫了眼沙发,先道:
“等着。”
顾暄和一脸满足的模样。他跟傅大少爷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捞到这人给他泡杯茶,虽然眼神像是要刮了他。
傅衍白走了之后,客厅的气温都上升了两度,顾暄和看着纪冉玩狗,一张嘴又跳起来:“你搬过来住了?”
那边兔头得到一根火腿,已经安静的趴了下来,纪冉硬邦邦道:“没有。”
“哦。”顾暄和一脸了然的表情,突然对傅衍白那张冷飕飕的脸有了些体谅:“我说呢,看的跟欠了五百万似的。”
纪冉:“......”
“我只是借宿几晚。”
他声音大了几分,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说完又觉得这个表述不太对,严格来说他是“被借宿”了两晚,连行李都是傅衍白强运过来的。
“我一会儿就走了。”
纪冉揉着狗,摸摸鼻子找话塞:“他也要回家过年。就是碰巧赶上医院值班,过来睡两晚方便。”
他说完,沙发上的人却半天没动静。纪冉抬头看顾暄和,发现对方一脸茫然的表情,半张着嘴,像在思考什么。
半晌,顾暄和才出了声:“他跟你说他要回家过年?”
纪冉:......
他可能天生没有胡扯的天赋,刚撒一个小谎,瞬间就被揪出来。纪冉两只耳朵一红,嘟囔着强调:“我估计...估计他要回去过年,也、也不是很清楚。”
“哦。”顾暄和的脸色恢复平静,似乎觉得这才正常:“他都好几年没回去了。”
纪冉一怔。
随即又反应过来,顾暄和说的可能是傅衍白去美国的事。因为在异国他乡,没有假期,所以没能回来过年。
他刚应和着点了点头,就听见顾暄和道:“老爷子说是看不了他,好几年了,也没让回大宅。”
纪冉手上的动作倏地一重,兔头“嗷”一声,哼哧哼哧的贴过来,像是受了委屈。
“傅老爷子多传统,再加上还有父母那一层。好好一个独孙,跑美国之后一声不吭就说喜欢上男人了,谁受得了。”
顾暄和啧啧嘴:“老爷子气的连苹果手机都换了华为,张口闭口都是西洋鬼子,到现在都不能听见美国两个字,悔的那叫一个心肝胆颤,一念起来就是不该把人送到那种狗地方,什么开放先进的,走歪了路子。”
纪冉蹲着,双脚有些发麻。他怔怔的没说话,任凭兔头在身上蹭着口水。
他当然知道傅衍白不是在美国才走歪了路子。这条路一直就是歪的,只不过他没有走在上面,更像是走了条捷径,早早站在了终点。
“不过一气也三四年了,洋鬼子骂了个遍,现在阿衍回来了,应该早迟能缓缓。”
顾暄和说完,就瞧见傅衍白从楼上下来,手里一块不知道哪儿摸出来的老茶饼,塑料袋拎着,表情冷淡:
“自己回去泡。”
“......”
到底大少爷不乐意给他泡茶,送块茶饼已经是极限。
顾暄和琢磨了眼,九七年的水蓝印还在上头,好几万的藏货,于是退一步收下,拍拍屁股被打发走了人。
他走的时候门没关紧,车扬着喇叭开出一条街,冷风还细细密密地灌进来,在开着地暖的洋房里徜徉,让人心尖一凉。
纪冉还蹲在兔头旁边,傅衍白瞥了眼门,走过去轻轻关上,要落锁,却又片刻迟疑。
“晚上要走吗?”
他的声音很轻,低到恨不得没有。
却又不敢真的没有,仿佛这样会越走越远,他不知道那条悬崖的边缘在哪里,纪冉会不会挣脱,这段感情随时都会摔下去。
傅衍白的神情很暗,手握在锁扣,像是在等,又像随时都要落下…
直到纪冉出了声。
“明天再走,想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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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没回
说住一天,纪冉就只多住了一天。
两个人一起吃完饭又聊了会儿学习,趁着机会,纪冉倒是把一学期的疑难杂症都倒篓子一样倒了个干净,傅衍白教的极其细心,生怕说的太快,小少爷听完就走人。
“还有别的要教吗?”
“没有了。”
傍晚,纪冉提出要走,傅衍白只沉默了片刻,没再说什么。
两个大行李箱竖在客厅,显得有些尴尬。傅衍白站了会儿,道:“我送你。”
纪冉:“不用了。”
他穿好鞋,只把手机和车钥匙钱包带在身上,开门道:“我要把车开回去。”
傅衍白:“那东西呢?”
纪冉:“东西不用了。”
傅衍白的表情道不清情绪。这两箱子东西压根儿不能代表什么,大概就是纪冉懒得拉,又或者小少爷想扔了,总之东西留不住人。
“到寝室给我信息。”
“拜拜。”
纪冉打着方向盘,看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远。
顾暄和的话的确让他有些动容,但两个人在一起不能靠感动活着,他还是觉得自己抓不住这个人,也许哪天说走,就又走了。
过完年初六,纪冉就申请到了医院继续见习,薛乐躺在家里,对他这股劲儿表示五体投地的佩服。
薛乐:你说你一个能开天窗的,这么拼干什么?
纪冉吸了杯豆浆,敲字。
别买了:想早点上岗,当白衣天使。
薛乐:……
薛乐:白衣天使那是护士,咱们就算五证在手套了褂子,上来都免不了一堆骂,你是不是对行情太过乐观?
别买了:不乐观怎么生活?
薛乐:……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院办的人从远处喊了一声,纪冉一口塞完小煎包,聊天框里还留着薛乐的最后一句:
纪冉同志,我经常觉得看到你就像看到了生命,加油,爸爸今天也回去。
他回了个表情把手机揣进兜里,刚跑过去,就看到一张熟悉的纸。
院办的人笑眯眯道:“你是之前帮忙联系这台心电机换修的见习生吧?”
纪冉:“……”
他听到换修就心梗。
“是这样,对方说是新机器已经送过来了,但我们仓库这边迟迟没收到,你再联络看看,确认一下。”
院办的大哥一脸慈祥,纪冉嘴角一抽,知道这又是让他去当人工拨号台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
好在他现在轮在妇产科,清早的事情不多,纪冉在食堂找了个地方坐着,电话打的滴滴响。
对面不出意外又是不接,好不容易接起来就是“老板在旅游”,纪冉粗粗算了下,从当初机器坏,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半年,双眼皮眯成一道渠:
“你老板是登月去了吗?”
“……”
对面保安一咳嗽:“没骗你,真旅游去了,我们老板就喜欢世界各地跑的,信号不好都联系不上。”
纪冉冷漠的一声:“哦。”
“那要不这样,我给你公司微信。”保安大哥显然也受不了这样电话催命的响,给纪冉推过来一个【速贵文化】,然后道:
“你直接发微信问吧。”
挂了电话,小少爷气结。
纪冉干脆把号码设了个快捷按键1,又把微信号扔上置顶,打算以后吃饭睡觉上厕所都问候一次,刚点完,就听见背后一声响:
“早。”
他回头,看到傅衍白走进来。
男人身上只有件衬衫,傅衍白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然后就去了取餐处,等他收拾好东西站起来,才低声道:
“女朋友吗。”
“……”
“不是。”
纪冉咬着牙根,耳朵莫名红了红。
他一跑出食堂就立刻投身病房,一整天忙下来,总算把傅衍白那片落寞的眼神忘了个干净。
妇产科不比心内科,事情大多琐碎,作为男见习生,很多地方也不方便操作,纪冉大多数时间就呆在门诊大楼,一天下来,嘴里倒是被塞了不少狗粮,一把一把噎得慌。
“要是我儿子生出来长的像小医生这么好看就好了。”
“你就知道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
“女儿像小纪医生不是也很好看吗。”
“胡说八道什么!女儿得像我。”
“……”
又一对小夫妻站起来走人,纪冉红着两只耳朵从诊室退出来。
妇产科最忙的要数夜里,他打算收拾一下就回来看床,刚跑到食堂,就先收到了薛乐的一条信息。
薛乐:堵高铁站了,给爸爸留份饭,晚上去陪你熬大夜。
别买了:行。
纪冉端着盘子打了一份餐,吃完又要了两个外卖盒,挨个窗口给薛乐打了一份,最后绕回最前面舀汤的地方,勺子刚捏起来,好巧不巧有人走进来,就像是卡了点。
傅衍白身后跟着三个实习医生和两个主治,五个人迈不过他的大长腿,紧赶慢赶才跟上来:
“主任吃什么,我去给您端。”
“不用,我自己来。”
话音将落,纪冉就感觉身边多了个人。
饥肠辘辘的傅主任显然是从汤开始打的,盘子没顾上拿,先不紧不慢的端了碗汤,然后瞥了一眼纪冉手里的外卖盒:
“很忙?”
“没,给别人带。”
“女朋友吗。”
“……”
纪冉想捂耳朵。
他不知道傅衍白一天要提几次,但这人显然从早到晚都惦记着,从白天念到黑夜,从周一念到周五。
纪冉好不容易过到周末,微信里又多出来一句...
回来了:周末有安排吗?
别买了:有。
回来了:女朋友吗。
纪冉坐在网吧里,扫了眼旁边戴着帽子口罩,包的跟粽子一样的网瘾青年时岸,咬牙回了句。
别买了:对!
时岸比他死的要晚的多,侧头扫过来一眼,然后道:“你能不能持久一点,都好久没空一起玩了。”
纪冉放下手机,眯眯眼:“爸爸久着呢。没空玩不是怪你飞来飞去比赛吗,时大神。”
时岸的架势确实不同往日。
他已经不大能随便坐在大厅里带“妹”,现在都是纪冉先开好包厢他才到,而且两个人打娱乐局也用上了小号。
“行,想玩什么都陪你。”
时岸挑挑眉:“我这小号专门注册带你的,保证没黑粉知道,省的扒来扒去说我带妹,逼逼赖赖的没完。”
纪冉不知道打个游戏怎么还能打出黑粉来,对此时岸解释为:他一不小心抢了个逼王的MVP,对方粉丝闲的。
不过两个人难得偷闲,纪冉还是敬业的打起精神来。
他上大学之后,逐渐对自己是个游戏黑洞这件事有了认知,很少再秀出救死扶伤脚、闪现迁坟之类的绝技。
但黑洞到底是黑洞,两个人没上手一会儿,又是一个灰屏,纪冉摘了耳机,幽幽看过去:
“你现在好歹也叫时神,怎么还带不动我。”
时岸:……
他想说这比姓后面加个神字要难得多。
“等等,很快死出来陪你。”
时岸哄了一嘴,纪冉无聊摸出手机扫了眼,刚才的“不是”下面,傅衍白的消息已经回过来。
[嗯。]
?????
嗯?
嗯什么嗯?
纪冉愣了一瞬,刚想抬手打两个字,时岸余光一瞥,皱皱眉:
“你叔叔又查岗?”
手机直接滑在地上。
纪冉忙把捡起来揣进兜里,故作淡定的瞪眼:“什么查岗…”
时岸看他这副模样,眉间闪过熟悉的神色:“他回来了?”
纪冉一愣: “你怎么知道?”
时岸的目光重新看回屏幕,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你以前就是这样,看他的表情跟平常不太一样。”
纪冉微微一怔:
“不一样?”
“嗯。”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优秀初中毕业生时大神的词库已经消耗殆尽,干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