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里。傅衍白喝多了酒,他半夜悄悄爬起来亲人,被抓了个正着。然后一切便像一列脱轨的车,驶向某个暗生的路口。
他其实没想过傅衍白会回来,会选择继续这段关系。他还会再躺上这张床,以另一种更隐秘的关系,不需掩饰自己的欲望,甚至旁边人的欲望更甚。
纪冉睁开眼睛。
切断这些零零碎碎的回忆。
折腾一天,手机没电。
他翻身摸向床头柜,想找个充电头。圆形木质的小抽屉一拉开,纪冉伸手摸了一阵,没看到充电头,倒是被两个质感高级的丝绒盒子占据了视线。
这是傅衍白的卧室,并且很不常用,他一时怔忪,手已经打开其中一个...
随后顿了顿。
橙色的表带磨着边,模样和款式都不再新颖,那块电子表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和装表的精美方盒甚至有些不搭。
纪冉又打开另一个。
还是他戴过的东西,那一小片坠羽银光发亮,上面的蓝钻在暗着灯的房间格外清透,即便过去很久,钻石依旧耀眼。
床头柜里空空荡荡,就只有这两个盒子,仿佛这里对于傅衍白来说,意义便就是这些。纪冉鬼使神差的摸出那块手表,解开表带往手腕上比了比...
“想要给你买新的。”
傅衍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完澡,只一条浴巾擦干水珠便坐上了床:“头发怎么没吹?”说完便又拿了吹风机过来,风调到温热,对着纪冉的短发轻轻拨弄。
趴着被人吹头发的感觉很肆意,纪冉眯着眼,看了看自己手上带的表,声音在风里有些含糊不清:
“它没电了吗?”
“没充。”
“那你充充。”
傅衍白手上的动作微顿,仅仅一秒,小少爷便不满的回头,一脸被热到的表情。
而傅衍白却像很受用,很沉迷纪冉对他使性子的模样,捏着下巴就亲下去:
“这么娇气。”
电吹风落在地板上,圆筒里嗡嗡叫着风。纪冉感觉耳边的空气都在轻轻震动,傅衍白一只手抚过他半干的头发,身体已经贴上来。
......
他手上的动作已经很熟练,没一会儿,纪冉就交代在他怀里,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空气中都是甜腻的余韵。
傅衍白似乎一直很克制,从没有粗鲁的朝他那里探寻过。
但纪冉迷迷糊糊中又有一种感觉,这人早晚要办了他,每次都是强忍着,一直忌惮着什么,还在等。
清洗完,傅衍白从地上捡起吹风机,继续拨弄他湿软的短发,声音很低:
“明天在这转转?”
纪冉窝在他怀里,小鸡一样点点头,随后又咕哝了句:
“晚上好像有个同学聚会。”
聚会是几个初中同学联系的,时岸之前发微信跟他提过,但那时候纪冉没心思,又以为时间不赶趟。
现在刚好回了路阳,老同学难得相聚,看一看总是好的,他又有点心痒。
傅衍白看着他,吹干头发之后把人翻过来,挑了挑眉:
“你说来路阳是为了这个?”
“……”
纪冉被他弄的有些软,哼哼两声就当作是,只想糊弄完快点闭眼睡觉,但有人神色凉下来,眉头紧蹙:
“想跟谁聚?”
“......“
纪冉发现这老东西现在越来越敏感,越来越不讲理,也越来越难缠,干脆闭上嘴装睡,不打算理人。
初六晚上,十几个在路阳的老同学坐进了KTV的包房。
纪冉来之前并不知道是唱歌,到了地方才发现。傅衍白坐在车里,灯红酒绿的C11光一照进来,立刻冷了脸:“别去了。”
纪冉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这么大男人,说话不算话?”
傅衍白沉着脸。
他确实答应纪冉可以来。况且十几二十岁的同学聚会多半热闹,真要按他想的大白天喝茶,也不太可能。
“十点接你。”
“十一点。”
“十点半。”
“......”
纪冉大踏步进了KTV,结束和霸道□□主义的对话。
他到的晚,包厢里已经坐了满满的一沙发,时岸最先站起来招呼,纪冉坐过去,看的自己跟前一颗浑圆的脑袋。
他眯眯眼。寸头咂摸一声:“敢情你以前是看头发认我?”
旁边几个同学笑起来,纪冉打完招呼跟着就看到黎梦坐过来,画着淡妆很甜美:“好久没见了纪冉,之前发微信你都没回。”
是有这么回事。
但医院经常顾不上。
黎梦也能理解,笑笑道:“听说你现在当医生了,真是没想到。”
“嗯,不过还一年才毕业。”
学医时间长,纪冉读的又是八年制临床,虽然当初比黎梦她们早一年中考,但现在对方却比他毕业的早了一年。
“啧,让你学个这么难的,哥们都工作了。”寸头一脸人模狗样:“回头要理财找我,我给你推荐个靠谱的。”
他当初学的就是金融,现在刚刚涉水,纪冉一想,他确实要理理财,光傅衍白硬打的那些房租,都快要大几十万。
黎梦在一边撇撇嘴:“冉冉你别听他的,刚毕业懂什么啊,就会吹牛。”
寸头立刻翻白眼。
“不过还是时哥最风光,这几年越来越红了。我当初是真没想到,打游戏居然也能当运动员,还能有这么多比赛和粉丝。”寸头给时岸倒了一杯:“是我见识短。”
“那也不能吃一辈子。”
时岸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不少,挠挠头道:“我打算等队伍新人稳定了,就去申请个大学,我听说有那种网络授课的,咱们打电竞的,也不用一直被人当文盲。”
纪冉“嗯”了一声,喝了口果啤:“那我回去帮你找找。”
“那你呢?”黎梦插着又把话挪回纪冉身上:“毕业有什么打算?我听说现在学医都要读博,你是不是还要念?”
“念呗。这才多大。”
旁边两个女同学也围过来:“学霸当然要念。当初你跳级,我们都觉得不敢相信,后来听说你上了天大医学院,我老妈还说让我跟你保持联系,将来好看病,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你不知道现在念个医生多难,咱们班四五十个只有你一个学医,都不乐意往这行凑,也够不上。”
她一指旁边:“你看他,牙医学了一半就改了什么文学...虚头巴脑。”
“去去去去,我那成绩能跟小纪比吗。”
“就是,普通人哪敢捏着钳子往人肉里使,我看着都害怕。”
“这种摊上命的事只能交给学霸们。我们就好吃好喝保证自己别生病就得了。”
......
耳边一阵阵的吵笑,纪冉手里的果啤喝了三分之一,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醉,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
十点半,手机准时响起来。纪冉接了电话,傅衍白只听了半句小嗓,声音便又冷了几度:“喝酒了?”
纪冉乖乖“嗯”了一声。
时岸发完微信,侧头扫过他的表情,神色微微一顿。
挂了电话,纪冉又寒暄了几句,便站起来要走。时岸说了句“我送你”,便跟着他走出了包房。
KTV的走廊都很暗。
灯光照在头顶,转眼又转到墙上,在拐角处被折叠成两半。
时岸走了两步,淡淡问:“刚是你叔叔打的电话?”
纪冉点点头。好像走出那个包厢,没有那些声音,他的醉意又没那么浓,还算清醒。
“他接你?”
“嗯。怎么了?”
“没什么。”时岸顿了顿,又道:“你好像每次接他电话表情都不一样。”
纪冉想起来,这话时岸对他说过。
他每次接傅衍白的电话。
都会更乖一点。
也许是酒精作祟,他低着头,并没接话。时岸神情微滞,看似随意的叨叨了一句:“你们感情还挺好的,你都长大了,他还这么管着你,还每次接你...”
“我们是那种关系。”
声音骤然被打断。
走廊两边的包房里传出粗旷嘹亮的歌声,隔开墙乍一听有些突兀,空气中似乎都是尴尬的味道。
门口的冷风灌进来几缕。
纪冉回过头对时岸道:
“我跟他谈恋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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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吃醋
快到门口的地方,包房里的人声慢慢飘远。
时岸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瞬,仿佛从初中到现在,那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微妙而又复杂的感觉终于变得清晰。
“你...喜欢男人?”
纪冉两只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白色领口衬着微醺发红的脸颊,微微弯了眼:“我不知道。”
时岸皱眉。
纪冉:“也可能就是喜欢他。”
傅衍白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从来没有用性别或者其他什么身份去形容过这个人。除了被礼貌来的叔叔,就是傅衍白这三个字。
也许是因为他太过耀眼,似乎只需要这三个字,就是区别于其他人的存在。
“为什么?”
时岸蹙眉,语气有些燥:“他哪儿好?你喜欢他什么?”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纪冉像是随口应了句:“长得好?”
时岸:“。。。”
倒是没的反驳。
但也不像个正经理由。
“我也说不清。”
纪冉半垂着睫毛,下巴躲暖埋着一点在羽绒服的衣领里。也许是因为回到这座城市,他又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一件件,一桩桩,都和傅衍白有关。
其实这个人一直都很好。
从在篮球场说过第一句话就很好,在食堂等着慢吞吞的自己也很好,不厌其烦的讲题很好,选择学医很好,骗走他的狗,也很好。
傅衍白其实一直都对他很好。也许好不过对自己所以当初选择了出国,但纪冉数了数,这世界上,他应该也是第二好。
傅衍白对他这么好。
他怎么会不喜欢。
他开心的要命。
时岸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多余。纪冉只有在说到这个人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小心翼翼又贪恋渴求的表情,仿佛喜欢傅衍白是他早就习惯的事。
“那他...他年纪也不小了吧。”时岸还是拧着脸,他不知道傅衍白的年龄,但毕竟是叔叔,想来也有好几十:“老牛吃嫩草,便宜死他了!”
门口又灌进来一阵风。
纪冉莫名哆嗦一下,又红了红耳朵:“也...也还好,就三十几。”
“三十几?”
“三十六?”
“都快四十了!”
“......”
时岸扫了眼纪冉嫩豆腐一样的小脸,恨的跺了跺脚:“你、你悠着点!”
纪冉:?
时岸皱着眉:“将来他要是不行了,我给你找个年轻的。”
纪冉脸一红:“年轻...的?”
时岸一脸理所当然:“对啊,我们这个圈子帅哥也不少,以前带过你那些人好多都...”
“说完了没有。”
“......”
纪冉后背一凉。
他回头就看见傅衍白站在门边,黑色大衣裹着一张黑脸:
“上车。”
“。。。”
车开回公寓。
纪冉捂着屁股走进门,生怕傅衍白要吃人,一进去就粘着沙发坐下来,脑袋缩进羽绒服里。
傅衍白关好门,放好大衣,扫了他一眼。
“不热吗。”
“还好。”
出乎意料,傅衍白没有要找他算账的意思。只煮了一小锅牛奶,凉到半温端过来,看着纪冉喝完,然后换了套睡衣。
“晚上吃了吗。”
“嗯。”
傅衍白没再说什么,拎着他换下来沾了酒味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甩手的时候纪冉品出一丝嫌弃。
“......”
不知道为什么,他战战兢兢,但一直到两个人躺进被窝里熄了灯,傅衍白都没发作。
他确定傅衍白听到了自己和时岸的对话,忍不住翻了个身面对着人,怀疑老东西在憋什么坏。
“我...我没想什么年轻的。”
一句话蹦出来解释完,空气中莫名弥漫出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傅衍白淡漠的睁开眼,目光从纪冉的眉眼延伸到唇边:“睡觉。”
“。。。”
傅衍白的语气带一点警告的意味,纪冉听出他的气息变得粗重,但床上稳稳当当的两个坑,迟迟没有动静。
傅衍白没打算把他怎么样。
也许是喝了小酒,纪冉的胆肥起来,他和傅衍白持续这种边缘性行为也已经有一段时间,除了做爱,彼此已经都很了解,但就是没到最后一步。
纪冉两只脚丫搓了搓,过了一会儿,蜻蜓点水一样蹬上傅衍白的膝盖:
“你不会…真不行吧?”
-
傅衍白没说话。
那双桃花眼在夜灯下泛出一层寒光,纪冉小腿一哆嗦,就要往回缩。白皙的脚踝却在瞬间被捉住,死死的钉回他刚踹过膝盖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