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飞此时再打开网页,这回输入了“seven”,在出现的众多结果里,最上面的是一个人物介绍——最具潜力‘插’画师:seven.汤。
与他不爱说话的‘性’格截然相反,他的画‘色’彩鲜明,极具张力,非常得……气势磅礴。
在成飞看来,假使满分是十分,汤组长绝对可以拿十二分。
而就是这样的人,刚才……夸了他啊。
成飞脑后的头发都要翘起来了。
成飞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事业心彻底燃烧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更多是想让魏嘉杭对自己另眼相看,而现在,就是更纯粹地……想要成为好的画师。
他也想成为像是齐慕老师或者汤组长这样的‘插’画大师。
周末人少,人一少就容易寂寞难耐。
胖哥自以为很懂老大的心,时不时上来走一圈,然后关心小实习生两句。
“今天没什么人,中午跟我们一起吃饭。”胖哥说。
“合适吗?”成飞抬头问。
“有什么不合适的,老大其实经常和大家一桌吃饭的,你避嫌也不能太刻意了对?”
“那好的,我等会儿跟你们一起。”成飞说。
胖哥拍拍他的肩,转身准备离开,眼角余光扫到了什么又回过了头来。
“诶你这个……”他盯着成飞桌角上的彩‘色’糖果说:“看起来挺好吃的?”他心怀期待地看着成飞。
“这个,额……”成飞不是小气,他犹豫地朝后侧方的办公室里看了一眼。
胖哥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回头就对上魏嘉杭扫过来的目光。
魏嘉杭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胖哥立刻道:“通常我这个年纪的人,是不爱吃甜食的,我就是随口问问。”
魏嘉杭甩了一记白眼:“……”你这个年纪?你在影‘射’谁呢?
胖哥进办公室后抱怨说:“老大,你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护犊子了?我连颗糖都不配拥有吗?”
魏嘉杭扫了眼他的身材:“你自己说呢?”
胖哥赶紧告饶:“好的,我的身材不允许,我知道了。”
他说完又咕哝道:“最熟悉的陌生人,你俩每天这么假装真的不累吗?我这种配角都有点累了。”
谁说不是呢?魏嘉杭昨晚演完装醉酒的戏码浑身出了一层薄汗都。
吃午饭时,成飞还在思考着画的事,没有怎么说话。
魏嘉杭话就更少了,倒显得栗翊和胖哥跟话痨似的,但也是两人自己嗨着,那俩没啥反应。
栗翊闲聊问成飞道:“实习生周末还来?汤组长有点狠啊。”
“是我自己要来的,”成飞立刻解释道:“组长看完了我的线稿,也说我可以提前走来着,我想着来都来了。”
“你还挺向着你们组长的?”胖哥无意中说了这一句。
提到汤青了,成飞的话陡然就变得多了起来,说他如何了得,那‘插’画表现力多好多好,跟刚才不说话的小绵羊根本不是一个人。
栗翊和胖哥面面相觑,胖哥更是一度想打断孩子那源源不绝的赞美。
看得出来,语文学得还是挺不错的,这么多句好话,都没有重复的。
胖哥酸溜溜地说:“弟弟,我们也挺厉害的啊。”言外之意是你也夸一夸。
成飞顿了一下:“我知道的,你们跟嘉杭哥都很厉害的。”
领了集体夸奖的魏嘉杭面无表情地给他盛了碗汤,然后说道:“食不言,寝不语,当心呛着。”
话题制造者胖哥、栗翊:“???”你教孩子干嘛要带上我们?
成飞“哦”了一声,听话地闭上嘴好好吃饭。
他们都吃完了要上楼的时候,遇见了才从楼上下来出去吃饭的汤青,一如既往的一个人。
和几个人点了下头,汤青想了想又跟成飞说:“实习生没有加班费的,不用周末还泡在这里,而且保护好手腕,等疼起来有你受的。”
汤青说完,与几人擦身而过,往外走去。
胖哥从刚才起就叼在嘴里的烟都掉了,他掸掸身上的烟灰,险些烫着了自己。
“这是我认识的汤青么?”汤青可以说这么多话的吗?胖哥睁大了眼。
“如假包换。”栗翊说。
魏嘉杭抬手按开了电梯门,不耐烦催促道:“走了。”
成飞落了一步跟上,突然觉得之前对直属上司的评价太过武断了些,人果然还是要相处后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的。
原本四个人一起进的电梯,胖哥和栗翊出了电梯后,就剩下成飞和魏嘉杭在电梯里,往22楼去。
换做是平常,成飞对这种独处模式喜欢得不得了,可现在是工作室,他警惕‘性’奇高,在电梯里也和魏嘉杭保持着安全距离。
魏嘉杭轻吸了口气,只觉得牙疼。
等电梯门一开,成飞就一个健步蹿了出去,就怕被同事撞见他和魏嘉杭走在一起。
魏嘉杭走在后面,第一次觉得后悔——当时就不该同意小孩儿隐姓埋名的,大不了自己寸步不离守着又能怎样呢?
现在也就不会因为这种安全距离而感到不爽了。
最近的天气都挺好,晴空万里,就是有点儿热。
阳光从大办公区的玻璃透进来,有几个员工把椅子搬去了窗户跟前,边晒着太阳边聊天。
成飞走过来时,还跟他们打了招呼,同时在心底庆幸自己没跟魏嘉杭一起走。
周末两天,成飞都泡在了工作室里,这程度跟大魔王也差不离了,不由让胖哥他们感到咋舌。
真不愧是大魔王的亲信,拼命起来都是一个德‘性’,那就是——没有人‘性’。
等周一上班差点儿没起来时,成飞才意识到周末都待在办公室,是自己太年轻,莽撞了。
陈许诺也卡着点进了办公室,放下包一脸无精打采地说:“飞啊,你都不知道我这个周末经历了什么?”
成飞‘揉’了‘揉’眼睛,答:“你也不知道我这两天经历了什么。”我加了两天班,除了画图还是画图。
陈许诺说:“害,咱们还真是难兄难弟。”
成飞问道:“所以你遇到什么事了呀?”
陈许诺:“还不是我们导员,说我假期作业不合格,让我重新做,我之前是有点敷衍了事,但他让我重做等于是要我的命啊,我这周末全用来补作业了。”
成飞想起什么和他说:“你们组长给你的任务你是不是要今天交?”
陈许诺趴在桌上的脑袋猛地支了起来:“靠!我只画了一半呢!”
不过陈许诺倒也不担心,他组长宋西西特别好说话,他一提果然就给他缓了一天。
真的是画了一整天又加了会儿班,陈许诺感觉自己要吐了。
他抬头看一眼没走的成飞,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看ps的界面就想吐,阳间太累了,我想去阴间了。”
说完他自己先愣了下:“阴间应该没有ps?”
成飞被他逗乐了:“阴间不光有ps,可能还有工作日。”
陈许诺:“……你说得对,我还是好好留在阳间。走,我请你吃饭,一会儿附近影院看电影放松下,有两部热映的都不错。”
成飞估‘摸’着魏嘉杭今晚还要加班,那他看完电影刚好有个理由蹭车,就干脆地答应了。
魏嘉杭的办公室今天一直开着门,外面俩小孩儿聊天具体内容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陈许诺几乎一直在说话。
他们刚才好像是说……去看电影?
那边人刚走没多久,魏嘉杭手机上就多了两条信息。
成飞:【哥,陈许诺请我去看电影,你晚上加完班我们一起走啊?】
成飞:【我给你订外卖了,一会儿就到。】
“……”
魏嘉杭笑了,气的。
成飞想蹭车是因为觉得顺路,但等他看完电影,费了番周折才摆脱了陈许诺盛情邀请一起拼车走的提议,一个人跑到了地下停车场。
魏嘉杭已经发动车子了,他才想起来:“啊……我搞错了啊。”
成飞这时才反应过来,魏嘉杭自己住的地方和他根本不顺路。
“没事儿,顺路的,”魏嘉杭开了车窗,让盛夏夜的暖风吹进来,“今天是要回家看看的。”
问题是……魏家爸妈并不知道他要回来,这个时间已经睡了,他回家这是要看看房子吗?
成飞下车后,跟他挥手拜拜,嘴角两边浅浅的梨涡‘露’了出来,乖巧无比。
魏嘉杭“嗯”了一声,车子停在门口并不急着进自己家门,他把车窗整个打开,单手搭在车门上,点了支烟抽。
他今晚很不对劲儿,或者说,持续了一段时间的不对劲儿他想装不知道也不行了。
一支烟抽完了,他接着又点了一支,他视线一直盯着后视镜,看到成飞的房间亮起了灯。
思绪被陌生情愫支配着,魏嘉杭一连几根烟下去,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开着车又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阿姨出门倒垃圾看到了门口的一堆烟头,和魏家的先生太太说了一声。
魏太太给大儿子打电话问:“你昨晚回来了?”
“嗯,”魏嘉杭说:“看你们都睡了,我就又走了。”
魏太太:“那我下回争取晚点儿睡。”
这头收了电话,魏太太多少有点怅然若失。按理说,家里两个孩子也都成年了,夫妻俩可以过一段二人世界,但她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以前大儿子在国外不回来,他们惦记着,现在他回来了;小儿子在跟前三天两头要闹得头疼,如今也出去了。
一来一回的,她只觉得家里一下子就空了,可她又不会直白地跟大儿子说“你回来住”。魏嘉杭一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该回家时他自然会回家的。
只是——
魏太太幽幽地叹了口气:“有点无聊呢……”
魏先生若有所思道:“要不然再生一个?”
魏太太:“噗嗤——”
当初生老二的时候,夫妻俩也是同样的对话。
两人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也是水到渠成,大学还没毕业就结婚生子了。
刚怀头胎的小夫妻俩还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就要当爹妈了,魏太太更是马大哈一样,孕后期了还天天跟小姐妹出门逛街,该吃吃该喝喝,唯一的不方便就是还得揣着个肚子,怪影响她形象的。
就这样,没有忌口,没有胎教,魏嘉杭出生后,家里又请了金牌月嫂来照顾,家里几个长辈不时就来照看宝宝,魏太太自始至终都没觉得生个孩子怎么辛苦了。
等慢慢的,身边朋友们也开始跨入结婚生子的大军,旁观了别人家精心的孕期呵护,父母还要学习育儿知识,魏太太就觉得有些遗憾。
而魏嘉杭又从小就很独立,什么事教一遍他就能掌握个大概,早早地就学会自己吃饭、穿衣,后来学习也不用父母监督。
魏太太就是被这样的状态给麻痹了,她竟然觉得生活没有挑战,每天按部就班的,挺无聊的。
魏先生就说:“要不再生一个?”
夫妻俩一拍即合。
两人先是征求了下已经五岁的大儿子的意见,问他想不想要个弟弟妹妹。
小小的魏嘉杭从书本里挪开视线,看了眼自己父母,声音糯糯道:“我想要个妹妹,但是书上说,男孩女孩不是我们能挑的,要出生以后才能知道。”
魏太太:“……”你真的只是个五岁小孩儿吗?
魏先生也想要个女儿来着,女儿贴心,还能凑个“好”字。
这一胎更是从备孕就开始准备,夫妻俩看得比事业还重,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的作用,怀胎十月后,孩子降生,是个男孩儿。
夫妻俩又自我安慰:没事儿,男孩儿也挺好的,两兄弟还能一起玩。
但每一次一起玩儿的结局,都以小儿子耍赖大哭、大儿子在旁边静静看着而结束。
不止如此,带小儿子真的是一件很有挑战的事,他能分分钟让你想把他塞回肚子里去,夫妻俩也曾抱头后悔过,当初那个生二胎的决定看来是太草率了些。
魏太太有时候急了就直接把魏廉丢给他哥:“唔,当初二胎你也同意的,看一会儿你弟弟。”
已经上小学的魏嘉杭会很平静地说:“可我要的是个妹妹。”
魏太太欲哭无泪。
如今丈夫又提这茬儿,魏太太沉默了一会儿说:“别了还是,我们这个年纪再生的话,那孩子可就跟飞飞的状况差不多了。”
“再说,我一直拿飞飞也当我儿子来着,诶,我一会儿可以找他玩儿去。”这就不无聊了。
另一头的魏嘉杭‘摸’着手机,又成功被这通电话勾起了一些心思,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两个小实习生脑袋凑在一起聊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胖哥上楼来找他签字,也站在门口和他一起看着这俩实习生,微微摇头说:“你说得对啊,新鲜血‘液’就是好,看得我都觉得自己也年轻了!”
魏嘉杭看他一眼,抽走了他手里的文件,转身回了办公室。
他签了字把文件给胖哥扔了回来,略带不满地说:“你听到他们聊什么了吗?”
“诶?”胖哥接住文件一脸困‘惑’:“那么小声谁能听得到?”
魏嘉杭说:“哦,耳背的话一般都跟年纪有关系。”
胖哥:“!!”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成飞正在画画,铃声突兀,他手跟着抖了一下,在画布上划了好粗一道线。
他一看是魏廉他妈的电话,立马接了起来。
“飞飞,我在你们楼下咖啡厅里,快下来!”说完就挂了电话,一点反应的机会都不给成飞留。
成飞起身跟陈许诺说了声,要出去一趟,有事电话联系。
魏嘉杭和魏廉的亲妈徐曼女士此刻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她生魏嘉杭那年才二十整,今年也不过四十五岁。
保养得好,眼角连明显的细纹都没有。
她嫌太阳大,坐在了靠里的卡座里,脸上还有一副巨大的太阳镜,盖住了大半张脸。
这坐下没十分钟,就遇到了两位男士问她加微信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