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恋爱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雨溪

　　顾晏殊趴了太久，现在胳膊整个都是麻的。昨晚哭的厉害，今日又睡得少。他的眼睛都肿了，脸边上还有红印。原先的衣服都沾上了血，现在身上的还是老爷子临时买的。他双眼朦胧，口齿也含含糊糊的“怎么了乖乖？说话啊？”
　　白以清看了眼身前的人，之后堪堪收回了视线。天虽然晴了，可他却陷在昨日的泥潭出不来了。那一句句话，一段段经历都刻凿在心里。心里想的多，这情绪就难以控制，不过几秒，眼中就积起了水雾，在眼眶打转。
　　白以清不明白，心道：既然讨厌我，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可他不能问出来，一是不知该怎么问，二是觉得没有必要。自欺欺人，自取其辱……自己又何必犯贱呢？
　　而顾晏殊的反应也是快，他在看人的脸调转方向时就意识到了不对。瘸着个腿就往床上爬，动作虽快但是很仔细，每一步都绕开了白以清的身体。
　　白以清的眼睛湿润，泪水被风吹干，那双灵动的双眸也开始发红干涩。为了控制情绪，不让自己发出声， 这双薄唇没少遭罪。
　　“怎么哭了啊？”顾晏殊本就看不得人哭，认识白以清后就更看不得他哭。自己昨日哀嚎了半晌没什么感觉，可白以清这掉了几滴眼泪简直要了他半条命。
　　“以清，你别哭。”顾晏殊慌慌张张的安慰着对方，伸手就想向往常一样将人搂入怀里。毕竟对方曾经那么乖 只要摸摸抱抱，不管多大的气都能立马消散……可这此……手刚伸一半就被白以清躲开了。
　　白以清知道对方见不到眼泪，平日他也经常假哭逗弄顾晏殊，可现在不同了，这次是真的………他不想看自己这么矫情下去了。
　　“我没事。”白以清开口，轻声说道。“只是一时情绪没缓和上来，有点难受。”
　　现在难受的，可不止一人了。
　　嘴唇轻抿，呼吸声忽然重了些。顾晏殊有些不死心，又放慢了动作去握白以清的手。不出所料，又被躲开了。
　　一座巨山压在心头，阻止了血液的循环。喘不上气，还痛的厉害。
　　“身体……还好吗。”
　　“嗯。”
　　“生气了，对吗？”顾晏殊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了下去，平时挺拔的背肩如今却有些弯斜。他一边挪动，一边说道。“对不起，我昨晚确实喝多了，说话乱七八糟的，还……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我……我昨天真的喝多了，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再加上我脑子不好，梦到什么，看到什么就说了。”
　　“我就真的……真的……”顾晏殊说着说着就垂下了头，磕磕绊绊的吐不出几个字。
　　其实今早他已经对着镜子练习过了，也想好要说什么，可这一见面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不是觉得丢脸或者是不好意思，只是觉得这些歉语都太过表面……太假了。顾晏殊这辈子就没道过几次歉，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人表达愧疚。
　　他不懂怎么哄人高兴，怎么让人消气。所有的经验他都要从网上获取，所做的事也不过是重复别人的过程。
　　从前他能哄回白以清，那是白以清让着他，愿意接受他。可现在不同了，自己犯的错实在太大……
　　羞愧，不知如何面对……顾晏殊的手用力抓挠了几下头，之后将脸遮了个半。
　　事都已经做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他顾晏殊长了张嘴，现在却毫无用处，还不如一个摆件呢。他能做什么？还是不断重复昨晚的‘对不起’直到对方愿意理他吗？
　　白以清的神色复杂，心里乱的很。他不知道自己该看什么又该做什么，只得瞧着身边的花再看看窗边的景。可不管怎么看，他的余光始终是看向顾晏殊的。在看到对方那副懊恼的样子时，心，还是痛的。
　　喜欢这种东西真的太奇怪了，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一个人，莫名其妙的依赖上一个人，莫名其妙的不愿放手……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
　　可顾晏殊这样子究竟是心疼他，还是心疼肚子里的孩子？这就不得而知了。
　　白以清有些绝望，他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暂时有些不舒服，过一会就好了。”
　　白以清其实很怂，他害怕得到更害怕失去。仅仅是看到一张离婚协议书就让他痛到说不出话，那要是亲口听顾晏殊说出口呢？又会怎样？
　　小时候，身边的大人都夸白以清懂事。这话在别人那里是夸奖，可到白以清身上不是。他最开始的懂事是为了分担，后面的懂事是为了不被抛弃。就如同现在，他担心顾晏殊一样。他都分不清这究竟是自己担心对方多一些，还是怕自己连乖巧懂事这一点都没有了更多些。
　　‘没人爱你，没人疼你，你这辈子都是孤单一人’这话……果真骇人。
　　顾晏殊他很心疼，他不明白白以清为什么都这样了，还在关心在乎自己的情绪，这人就不能自私点吗？
　　他看到了白以清的脆弱，很想抱抱对方，好好将人按进怀里仔细安慰。可顾晏殊知道现在白以清不想自己碰他，那他就不碰。只要在能确保照顾到对方的距离里再保持距离就好。
　　“那我坐你旁边可以吗？”“你不舒服就告诉我，想做什么就和我说，我陪着你。”“我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就是……我就是想你原谅我。”顾晏殊的话，就那么几句，说来说去也逃不开———
　　“我错了。”
　　白以清都一一听着，反正话谁都会说，可说再多用处都不大。小事道歉又用，可‘对不起’又不是灵丹妙药，不是什么事都可以治的。在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最为在乎。
　　“顾晏殊……”白以清叫住对方，开口打断了顾晏殊的喋喋不休。
　　声音低哑，笑中带着点绝望……“你是想和我离婚吗？”
　　“在生下孩子之后。”


第78章
　　所有的表情瞬间戛然而止，连呼吸声都停了片刻。顾晏殊看着白以清，脸色有些差。“你是怎么知……”
　　脑内一段记忆忽然闪回，昨天喝酒时自己似乎将离婚协议书拿出来了，之后……再之后发生的事就不愿回忆了。
　　顾晏殊的面部表情说明了一切，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了，可白以清心里还是一痛。他也不想自己那么丢人，于是眨了几下眼睛将泪水逼了回去，手放下被褥下狠狠掐了下自己。
　　“因为我看到了啊”白以清看向顾晏殊，和往常一样露出抹浅笑。可这笑却看的让人心疼，让人发酸。
　　顾晏殊满眼疼惜的看着白以清，伸出手做出了以前常常做的事———遮住了白以清的眼睛。“你别这样，我看着难受。”
　　人疼到极致连醒着都是种痛苦，白以清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针，扎过每一寸肌肤。泪腺与鼻道相连，鼻间也带着湿润。用力抽吸，凉中带着刺痛。
　　顾晏殊的手掌盖在白以清的眼睛上，眨眼时都带着痒意。往常这样，顾晏殊都会心比手痒，恶狠狠的说出一大堆话，之后把人拐上床。可现在……或许真的是心境不同了，明明是同样的事，曾经缱绻旖旎，现在缠绵悱恻。
　　腿肉疼痛让他的声音看起来平常，这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好，我不看着你了。”
　　对方应该是闭眼了，手心来了痒意。顾晏殊细细打量着白以清，用眼刻画过他每一个五官。除了唇色白些，与平常也没什么不同了，可为什么我们的关系却如履薄冰？
　　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后，顾晏殊就再也压制不住本心，想要不断亲近白以清。虽然……他平时也没少亲近。可这感觉现在却更深了。
　　他想抱抱白以清，摸摸他们共同的孩子。他想牵住对方的手，贴在他耳边亲昵。然后看着对方满脸羞红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亲吻。
　　平时的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顾晏殊看着眼前的唇，脸悄悄贴近。他实在太想白以清了……
　　就在快亲上去的那一刻，久未说话的白以清忽然出声打断了这一切。“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离婚。我还你自由，也还我轻松。”
　　这句话果真破坏气氛，顾晏殊的心里那点美好的幻想瞬间化为幻影。一句话犹如地狱的魔爪，眨眼睛就将他从天堂拉回深不见底的阴沟。
　　“我们也没有标记，离婚……也只是签个字，去趟民政局的事……很轻松的。”
　　说到这，白以清的心里又开始泛疼。苦涩之感，涌了上来。是啊，他早就该想到了。他们做了那么多次，顾晏殊却一直不标记，这是为什么？他怎么就不想想呢？
　　原来对方那么早就在为离婚做准备，而自己还和个傻子一样，耍各种小心机小把戏，想证明自己的地位，逼对方说‘喜欢’……
　　怎么那么贱啊。
　　“呵……”白以清还是笑出声了，他用力扯下顾晏殊的手。光，瞬间刺了进来，扎的眼疼，眼泪控制不住的流。
　　这光，怎么那么烦人啊。
　　白以清伸手抹掉了泪水，可这东西怎么擦都擦不掉，刚抹掉旧的，立马就涌上新的，无穷无尽的。
　　“别哭……”顾晏殊手足无措的看着白以清，他不会哄人，所能做的也就是揉揉头，抱着对方安慰。可白以清现在不想自己碰他，他也就束手无策了。
　　顾晏殊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仰望着白以清。从前都是他俯视对方，现在也该轮到白以清了。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顾晏殊近乎哀求道“我会照顾你，照顾孩子的。”
　　顾晏殊的手握紧，放在床边。他看不得对方隐忍痛苦的模样，这种揪心的疼让他受不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对孩子也会很好。我会尽我所能的护着你，护着孩子，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
　　“我知道我的嘴很坏，不会说话。臭毛病也特别多，可从今天起我都改！我保证会给你看到个不一样的顾晏殊”话说到这，顾晏殊的眼睛也红了，他哑着嗓子，很是卑微的问道“行吗？”
　　白以清擦了好几次都擦不完，索性就随他去了。他眼上悬挂着泪，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一个木偶，听不进去任何话语。
　　他不相信顾晏殊，毕竟听人千遍万遍，都不如自己亲眼所见。自己的alpha是个很温柔的人，这点他早就知道了。所以顾晏殊现在的行为也不难理解，他或许是怕自己伤心，所以故意安慰自己。又或者是怕对孩子不好，所以才哄着自己。再或者只是因为愧疚，所以才想着弥补……
　　总之，肯定不会是因为喜欢。
　　所有人都会有自己的归宿，可他到底还是一个人。
　　“你别说了。”白以清的头很疼，要被脑内的声音挤到炸裂。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的人烦躁 。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管什么事都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你明白什么了………
　　顾晏殊很想问出这句话，他看白以清的脸色不对，就猜着对方肯定是想歪了。可白以清现在是真的疲惫了，他也是不能再出声打扰。可如果不解释……时间久了，他是不是就真的信以为真？不再理自己了？
　　心痛原来这么难受的吗？
　　思考良久，顾晏殊还是轻声说了句。“好，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再说。可事情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白以清自嘲一笑，扶着腰慢慢躺了下来。他不是困，只是想逃避一会。松软的被褥盖过身子，这给了他安全感。
　　他从一开始就多想了，总是幻想些有的没得，期待些根本不可能的事。
　　顾晏殊没说错，他就是Omega，不管怎么做，都改不了本性。他就是多愁善感，优柔寡断，一点事就脆弱的不行。
　　丢人……太丢人了……
　　白以清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染湿了枕头。
　　外面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屋内的两人却感受不到……
　　一个躺在床上，逃避现实。另一个则陪在他的身边，不言不语………


第79章
　　白以清在医院躺了一周，这一周下面有时候也会淅淅沥沥的流血，下腹涨的厉害。但医生告诉他，不要怕，孩子保得住，让他少操些心。
　　而顾晏殊也是毫无怨言的照顾着他，又是手洗床单，又是抱来抱去换衣服，喂饭的……倒弄得白以清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们二人都对那晚的事绝口不提，可这隔阂却永远的留在那了。心里有疙瘩，不解又怎么能和好如初呢？两个人单独相处时，也只是静静坐着，相顾无言。
　　从前两个人在一起时，就算不说话都觉得特别开心，现在这种单独相处却让白以清如坐针毡。
　　他看着顾晏殊的脸就觉得心里难受，那个‘离婚协议书’就是他们之间越不过去的鸿沟，每一次的眼神交汇都会令他想起这件事。只要往前一步，就会坠落山崖……他又怎么敢向前迈步？
　　而顾晏殊同样不好受，他无时无刻不想与白以清亲近。虽然白以清对他的态度与平常并无两样，可他还是感觉到了疏离。
　　他渴望得到白以清的注视，可对方有意错开，甚至连睡觉时都会背对着他。睡着尚且如此，就更别提醒着的时候了。
　　但这不是最令顾晏殊难受的，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是……
　　这期间单位的同事也来看望过白以清，但天天来的也只有顾老爷子和王易安。
　　白以清脾气好，和谁都处得来。他对人总是满脸微笑，但又保持距离，既不会太近让人不适，又不会太远让人有疏离感。喜欢白以清的人说他这叫温柔体贴，容易相处。不喜欢他的就会说他是笑面虎，心机深沉。但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与他相熟的就只有王易安一人，其他的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见面也就是点头，问好，再多的便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