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星不怎么高兴,噘着嘴走到萧然那里。
气氛实在尴尬,卫展如坐针毡吃了顿饭,刚想找借口溜走,他前任嫂子就站了起来,说要走。
…这么快?卫展有点诧异,偷偷瞄了他哥一眼,他哥脸上还是没表情,也站起来说,“我送你。”
语气客套疏离,压根不像旧情未了非她不可的样子。
卫星也没跟出去,反而还是黏着卫展,看她爸爸不在了,举着小胳膊撒娇,卫展忙把她抱起来,脸上又被小姑娘亲了一口。
“星星怎么不去送送妈妈?”
卫星眨眨眼,稚嫩童声嘟囔着说,“想和小叔叔玩。”
卫展这才察觉这一家三口关系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矛盾还挺深的,也看不出亲密来,连小星星见到妈妈都没有很高兴。
等他哥回来了,卫展憋不住话,背着卫星偷偷凑到他哥旁边,小声问,“哥,你跟然姐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卫展见他不明白,也有点急,嘟嘟囔囔道,“你不是非她不可吗…除了她不想跟别人结婚,刚才还对她那么冷淡?”
卫启顿了下,偏头看他,“我什么时候说非她不可了?”
“就那天晚上!你接我回来时候,你自己说除了她都不行…”
“你理解力能开阔点吗?”卫启拍了下他脑门,淡淡道,“我就是不想再婚。”
刚说完,卫启又补充,“也不想和她复婚。”
卫展心花怒放,脸上装的照样平静,捂着脑门哦了声,眼神跟着他哥手上的戒指转,哑了半天没再说出话来,转身去找小星星了。
他哥不打算结婚,这是好事,但也不代表自己有什么机会,卫展有点难受,但从他意识到自己对卫启有不可言说的感情,这种难受就没消停过,持续战线太长,卫展都习惯了。
要说不然就一丁点希望都别给,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在,偏偏又没可能实施,卫展心里想着习惯,身体却憋得上了火,嘴里口腔溃疡,饭都不敢吃,额头上还冒了个痘。
一个周了嘴里还没好,卫启还当他工作压力大吃不下饭,见他夹了口菜进嘴,疼得抽口气才觉出不对,放下筷子起身走开了。
卫展捂着腮,觉得自己实在可怜,幸好小星星被接回他爸妈那儿了,不然他这幅要哭不哭的样子,指不定被笑话。
他还在唉声叹气,卫启已经回来,抬着他下巴捏了下提醒他回神,“张嘴。”
卫展扫了眼他手上拿的药,老老实实张嘴,口齿不清地说,“在腮上…”
那儿被他置之不理,又没忌口,已经不小的白色疮口了,卫启又掐了他一下,钳住他下巴不松,另一只手拿起西瓜霜喷雾来给他往嘴里喷药。
“轻点啊哥,”卫展委屈,眼眶红了一圈,“疼死了,饭都吃不下。”
卫启到底还是松了劲儿,弯腰拧着眉对着疮口捏了下喷雾瓶身,语气很不好,“星星这么小生病了都知道找爸爸,你多大人了,自己捱一个周,脑子放哪儿了?”
他喷完药就松手了,卫展摸了摸下巴,不敢张嘴,怕把药咽下去又怕口水流出来,闭着嘴瓮声瓮气含混着反驳,“我在市东,咱爸住市西,我找他,我有病啊。”
卫启把喷雾放进盒子里,转身放药前撂下一句,“那就来找我。”
这句话让卫展又失眠到大半夜。
梦里都在对着卫启质问,我找你,找你行吗?什么事都能找你吗?找了能怎么办,你能解决?你要知道我喜欢你,还能这样对我吗?
第二十七章 卫家兄弟的番外03
卫展嘴里口腔溃疡终于好了时候,他一朋友凑了个局,约他喝酒,卫展知道他哥今晚回爸妈那儿接小星星,估摸着还得吃个饭,回来怎么着也得十点,便答应了,也趁机开开荤,这几天什么都不敢吃,嘴里一点儿味没有。
等卫启开车走了,卫展才松口气,好好倒腾了一下自己,神采飞扬赴局去了。
来的有八个人,卫展开了包厢门,打眼一望五个都是熟面孔,也没拘着,乐呵呵吃了顿饭,约他来的朋友是富二代,大方结账,又领着众人蹦迪去了。
卫展酒量好,跟他熟一点儿的都知道,几个人连番来灌他,端着酒杯要跟他碰,卫展都笑嘻嘻应下,仰头喝了。
他没喝特别多,但后劲有点大,没一会儿卫展就有点晕乎了,他怕自己惹出事儿,去跟喝嗨了的富二代打招呼,说自己不行了,要走。
富二代把他按在沙发上,也喝了不少,凑过来眯着眼睛看卫展,大着舌头粗着嗓子问,“咋了展哥?刚才说啥我没听清。”
卫展无语,凑他耳朵边儿上喊,“我喝大了!先回家!”
“哦,哦,”富二代揉揉耳朵,骂了一句,“喊这么大声,我又不聋!滚滚滚,这么点儿酒量…”
卫展不跟醉鬼计较,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出门打了个车,上了车掏出手机,惊得在车上打了个哆嗦。
10个未接来电,都是他哥打的。
卫展忙打回去,嘟一声电话就接了起来。
“喂,哥…”
“干什么呢?这么久不接电话。”
卫展听他这么问,估计是还没回家,心里稍稍松口气,扯了个慌,“我泡澡呢,没看手机。”
“泡澡泡两个小时?”
“不是,”卫展忙解释,“我泡澡前在玩游戏,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说,“现在泡完了?”
卫展忙不迭道,“泡完了泡完了…”
“好。”卫启冷声说,“那你给我开门,就现在。”
卫展愣了,捏着手机打颤问,“哥你在哪呢?”
“在你卧室门口。”
“玩游戏,泡澡,”卫启嘲道,“挺会编啊?”
等卫展到家门口才九点,按理说他哥现在应该还没回,可事实上他哥早回了,而且还等着审他。
卫展有点不敢进去。
他之前有过一次喝得烂醉,他自己是忘了发生什么,但想想也知道估计酒后惹了事儿,被他哥晾了一礼拜,整整七天,卫展天天热脸贴冷屁股,屁用没用,最后不要脸地装哭道歉,保证不在外面喝酒,他哥这才肯理他。
他在门口犹豫着,门却突然开了,卫展紧绷着站好,说话都结巴了。
“哥…我、我正要开门…”
淡淡酒气被门口凉风一吹就散开来,卫启脸色也越来越沉,“进来。”
卫展应声,连忙进屋关门换鞋,跟屁虫一样随着他哥坐到沙发上,心虚道,“星星睡了?我、我不知道你这么早回来…以前你不都吃了饭才回吗?”
卫启没理他,卫展只得老老实实道歉,坐他哥对面低着头,跟小学生似的,“我错了哥…我以后出去再也不喝酒了,我今天没喝多,我还清醒着呢…”
“你自己什么酒品不清楚?逞什么能?非等到被人卖了才长记性?”
卫展没醉但也晕乎着,被训得憋闷,抬头就反驳了句,“我是28岁又不是8岁,我自己有数。”
“你有数?”
卫启眼底压着怒气,眉心皱着,脸色冷到可怕,“你有数就不会回回醉得不省人事被人拖到我这儿。”
卫展情绪不稳,跟个刺猬一样背出一身刺来,梗着嗓子喊了句,“你不想管就别管我!”
卫启倏地站起身来,吓得卫展都愣住,然后就见他哥站到他面前,弯下腰,手撑着他背后的沙发靠背,挺直鼻梁下薄削嘴唇动了动,说,“我不管你谁管你?”
卫展鼻酸,眼泪不知怎么就出来了,他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弄得整张脸都湿漉漉,眼睫上挂着水,委屈又嘴硬道,“不用你管!”
“你这叫28岁?”卫启无奈地问,抽了张纸给他擦泪,语气不自觉地放软,“我还没说你呢你哭什么?”
“你对我不好,我还不能哭了?”
卫启哄他像哄小孩儿,顺着他话说,“我怎么对你不好了?”
你不爱我。
卫展在心底这样说,却只能睁着双哭到通红的兔子眼睛望向他。
他眼睛里看到的卫启像是突然被点了穴,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拿纸巾压了压他通红的眼尾,轻声说,“我怎么不爱你?”
“我是你哥,”他声音低沉,自发带着没由来的深情,说,“我最爱你。”
卫展这才知道,自己把心底话说出来了。
第二十八章 卫家兄弟的番外04
卫展约林清舟出来见面。
林清舟一来就看他在发呆,挥挥手问他,“怎么了?”
卫展揉了揉脸,“你的小男友呢?”
“在他爸妈那儿,开学才过来,”林清舟看着他眼睛,惊道,“你这是怎么了,哭了?眼睛这么肿?”
卫展喝了口水,又扯了扯衣服,憋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我喜欢一个人。”
林清舟哦一声,猜道,“哪一个?刚认识的那个大学生?还是六块儿腹肌那位健身教练?”
“……都不是!”
林清舟被他这一副莫名不好意思又紧张的样子给搞懵了,开玩笑道,“你这表情,难道你喜欢我?”
卫展翻了个白眼,咬咬牙急速说道,“我喜欢我哥!”
话一说完就跟扔了块儿心底大石,泄气地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林清舟看,耳朵都是红的。
林清舟凌乱了会儿,想都不敢想,试探道,“哪个哥?”
“还能哪个哥啊,”卫展说,“我就一个哥…”
“你…”林清舟瞪着眼睛,“你哥?卫启?”
卫展点点头。
“……你疯了吧你。”
林清舟问,“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你哥不是结婚了还有孩子吗?你搞直男就算了,这直男还是你亲哥,你不想活了?”
卫展被他说的偃旗息鼓,嘟囔道,“是不太可能…但我就喜欢他,都十多年了,控制不住,我能有什么办法?”
十多年…那就是他还十六七岁,他哥二十二三…林清舟想了下,知道他肯定有事才会突然告诉自己,“你不会刚跟你哥说了吧…”
卫展说,“也不算…吧,我昨天喝酒被我哥抓到了,被他骂了一顿,我就…我就借着酒说了句他不爱我…”
“然后呢?”
“然后,”卫展耳朵又跟着红了,说,“然后他说他是我哥,他最爱我。”
“我都懵了,也不敢问,只能问你了,你说他这话什么意思?是亲情那种爱?他怎么能最爱我,不说我爸妈,那还有小星星呢,我在他心里排第一吗?”
林清舟对卫启印象还停留在冷酷的脸,以及结过婚且有一个女儿,实在判断不出这话里的深层含义,同时也怕卫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弄到不好收场,只得说,“可能他就是在亲人里最爱你呢?毕竟他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以前不也跟我说你哥对你很好吗?”
卫展又蔫儿了,叹了口气,手指磕磕桌面,“你说的有道理…我哥是个直男,跟我前任嫂子还是青梅竹马,就算离婚了,也不可能突然弯了,就算弯了…弯了也不会喜欢我。”
「我是你哥。」
卫展想起他哥说的,残存的那点儿希冀也彻底没了。
心情大起大落,加之眼睛还肿着,卫展脸色不太好看,跟生病了似的,回家后小星星捧着他脸,又摸摸他眼睛,“小叔叔,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开心,”卫展笑了笑,“小星星,你喜欢我吗?”
得到的是小姑娘肯定的回答,“喜欢!”
“那你喜欢爸爸吗?”
“喜欢!”
卫展又问,“那你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小叔叔?”
卫星大眼睛滴溜转,努努嘴说,“都喜欢呀。”
卫展心说,小孩子还知道说都呢,他哥三十多岁人了还说最,果然都是扯淡。
再见他哥卫展也不觉得尴尬了,权当是自己喝多了胡说,也当他哥说那话是顺势哄醉鬼,他哥更跟没事儿人一样,看见他肿成核桃的眼还笑,气得卫展要爆炸了。
卫展又到了段对他哥感情的“低谷期”。
所谓低谷期,就是觉得无望,不仅怀疑自己,还怀疑自己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什么德性,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一阵热血高涨一阵死气沉沉,好的时候觉得跟他哥也不是没可能,差的时候觉得自己像神经病,妄想他哥简直是春秋大梦。
这种状态差不多持续了小半月后,卫展又开始活过来了,原因是他哥最近太忙,晚饭都很难吃到一起去,两人平均每天共处时间不到一小时,冷却期来得恰到好处,卫展躲在安全距离外,觉得舒坦无比。
第二十九章 卫家兄弟的番外05
“你真觉得你喜欢你哥?”
“废话!”卫展撇嘴,“就准季皓年少动情,我不行吗?”
“那能一样吗?”林清舟无语,“你年少动情?几岁?”
“就高三那会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卫展说,“我当时高考压力挺大的,那段时间都是我哥陪着我,可能住一起住久了,高考完没那么黏乎之后我挺不习惯的…”
“那时候是只有我们两个住,后来高考完,我哥带了女朋友回家,”卫展回想起来还觉得不舒服,蹙着眉骂骂咧咧道,“他俩在家里乱搞,被我看见了。”
林清舟差点被呛住,实在很难把他哥和“乱搞”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怎么乱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