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恬怔了怔:“群里传什么?”
“就传你被那Alpha调戏后,闻哥怒急攻心当着那Alpha面儿给你亲的香汗淋漓娇喘微微,差点上了,才泄了心头火气。”
时恬:“…………”
看来闻之鸷这形象不仅仅是自己觉得坏。
全校公认的偏执狂,占有欲强烈。
吃完饭晚上考试。
考完快10点,时恬到锁车的马路牙子,解了自行车抬腿跨过去,蹬了两脚没蹬动,扭头。
夜里光线暗,这儿老丢车路灯经常被砸坏,所以后来也懒得装了。人影攒动时恬还没注意,回头才看见高挑的身影,叼了根烟,热气从衣料后徐徐渡送。
闻之鸷长腿格住自行车后轮,像个耍赖调戏小姑娘的地痞流氓,垂眸看他:“就这么走了?”
“……”联想食堂的传闻,时恬背后炸毛:“你干嘛你?”
“一天都没看见你。”闻之鸷取了烟,声音挺低,情绪不太好。
易感期间没有伴侣陪伴的Alpha会沮丧,失落,难过甚至嘤嘤嘤掉眼泪。时恬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要回家了,回去复习。”
“复习。”闻之鸷玩味着这两个字,长腿格着自行车。
没松。
鬼使神差跑这逼仄角落堵人,闻之鸷也没想到自己做得出。
他平时情绪控制还行,但今天待教室很不安宁,想想早晨时恬遇到他掉头就走,情绪实在好不起来。
瞳色变得散漫,闻之鸷气质恹恹的,“怎么不回我消息?”
“啊?”时恬搪塞不过去,张了张嘴。
为什么不回消息?
就不想回。
回了可能尴尬,没话题还要尬聊,不如绝情点儿直接不回。
时恬抓了下头发,低头:“我忙着复习。”
闻之鸷嗯了声:“昨天回家,怎么样?”
时恬抬头:“啊?”
“昨天,你爸给我打电话了。”闻之鸷抬了抬眼皮,电话内容无非是犬子拙劣,笨手笨脚不懂礼数恐怕无意冲突了你,请担待点儿之类的客套话。
时恬悻悻的,咬了咬唇角,随即摇头:“没事儿。”捏着车把,将后轮碾下柏油路街沿,“我要走了。”
刚走两步,猛地被拉着胳膊拽回去,直接撞进他怀里。
“……”
Alpha力气大,明明是下了雨后微凉的天气,身体温度却特别高。
时恬想推他,但感觉出闻之鸷特别特别烦躁,烦得像一整天没喝水,有着发自本能的焦渴。
时恬有点儿恐惧,后背汗毛直炸,不过闻之鸷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抱着他,腕部的力量都算轻柔。
冰凉的发丝落到耳侧,时恬怔住了,腿开始发软,感觉他正闻自己颈侧的味道。
除了闻颈侧,似乎还无意揉了下头发。
“……”
可恶。
时恬现在对他耍流氓见怪不惊了,但莫名身体开始发热,很奇怪,闻到了一丝丝类似于凛冽木松的深润味道,如云摧雪崩,气质冷峻尖锐,但……非常好闻。
“??”
时恬怔神之后用力地嗅了嗅,这个信息素混合着闻之鸷森森的血腥味儿,纠缠缭绕,时恬立刻怀疑旁边有Alpha信息素流溢,连忙推闻之鸷,不过突然发现被他揽的姿态不知何时变成了自己抱着他肩膀,手臂软绵绵的勾着脖子,腿软的有点儿站不住。
“!”
时恬费力地站直,不得不抱他更紧。
耳边莫名发出声低笑,闻之鸷虽然没说话,但时恬脸霎时通红。
这狗逼的潜台词一定是:今晚这么热情如火啊???
时恬好不容易站直,急匆匆左右打量,但人流走动太快,看不见有什么Alpha经过了。
……但空气中还残留着冰雪原野潮湿的余味。
时恬握紧自行车把,晃了晃头。
闻之鸷挑眉:“怎么了?”
时恬张嘴想说,想想把话咽了回去。
告诉闻之鸷自己闻到一股香得要命的Alpha信息素,不是找揍呢吗?
等骑着自行车脱离了闻之鸷的视线,时恬才慌慌张张地摸出手机,脸颊发热,胸口直跳,腿弯软的不的了。
“咸鱼群”里。
【甜:卧草!卧草!卧草!卧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
【夏:咋了?】
【甜: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今晚,就在校门口,闻到一股好香的Alpha信息素,我死了,我死了!!!】
【云:……真的假的?看清Alpha长啥样没?】
【甜:没看到!】
【甜:但!他肯定是个绝世美A!太好闻了太好闻了太好闻了,我直接哭出来!!这他妈就是我老公!】
【云:……你平时不是清心寡欲跟个老干部一样么?色败人心,看看你现在浪成啥样了?】
【夏:你表哥呢?】
【甜:表哥?什么表哥?】
【夏:…………】
【甜: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他就是我老公!好想和他do爱!!!我腿都软了呜呜呜……】
腿软了的时恬捏紧手机,头热有点儿晕眩,摸了摸额头一时没分清是发烧还是怎么,好不容易歪歪扭扭骑回家,倒床上。
太好闻了。
简直。
绝美。
时恬脸滚烫,浑身软的一塌糊涂,晕乎乎躺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发情了。
从书包掏出抑制剂给自己打了一针,打完感觉睡意袭来,时恬拍了拍被子,睡觉觉。
第二天起床鼻子闷,打了个喷嚏,脑门也热得很。考虑到抑制剂打完有后遗症,时恬没太在意去了学校。
发情期时恬吃食堂的荤腥会肠胃不舒服,一般去校门外那家粥店喝白粥,老板娘人特别好,还专门送了两碟小菜。
时恬模模糊糊喝着粥,感觉这感冒来得太严重了,不太正常。
吃完,时恬去药店买抑制剂,额头滚烫,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才明白自己真的被时萤搞了。
——昨天的抑制剂无效。
Omega发情会引起周边Alpha集体发情,时恬聚着破碎的意识往人少的深长巷子走,给夏侯侯打电话。
第一遍没打通,可能考试关机了。第二遍,时恬刚把手机贴耳,前方传来说话的声音。
巷子尽头,零零散散四五个男生,崇知的红白校服胡乱捆着腰或拖地,正偷偷摸摸抽烟,蹲着玩手机。
看身高体型确定是Alpha,时恬第一反应掉头就跑,不过腿软,刚跑了没两步撞上墙壁。
“……有Omega发情了?”身后声音传来。
“真的假的?”
时恬冷汗直流,背后人影越来越近,都闻到了味道,逐渐变得不对劲儿。
“长得,还挺好看……”
“你不觉得吗?”
“要不然,一起玩玩儿……?”
滚烫的手抓住肩膀,时恬回头,看见一双双野兽般的发红的眼睛。
*
“闻哥?打球?”湛明背后挥了挥手。
闻之鸷没理他,恹恹的下楼梯,瓶盖拧开喝掉剩下的水,空瓶“砰——”地丢垃圾桶里。
“干嘛失魂落魄的啊?不就一晚上没看见人?不然你去找他啊,站住,站住,往这边走,他的教室。”湛明想扶他肩膀,被淡淡的扫了一眼,立刻缩回爪子。
闻之鸷摸出手机看了眼,随后收回校服兜里。
“真不去啊?再走两步十字路口就过了哦,过了哦,过了就看不见老婆了哦——”湛明笑模笑样一脸欠揍,闻之鸷皱了皱眉,抬手揪住他衣领刚推那一瞬间,耳侧突然刺痛了一下——
闻之鸷停下动作。
痛感来得很快,直接淹没了全部视线,剧痛直接造成视野失焦模糊一片。
闻之鸷停在原地,莫名,感觉到了时恬信息素的异动。
汹涌着,似乎被紧紧攥住,又从缝隙漏出来一丝丝一缕缕。
湛明惊讶问:“怎么了?”
闻之鸷没说话,视野尚未恢复正常,朝跑向时恬教室时踢着台阶背影歪折了下,消失不见。
湛明怔了怔,还是第一次见闻之鸷赶命似的,兵荒马乱。
*
砖面潮湿,长满滑腻的青苔,空间非常逼仄,被时恬滚烫的呼吸不断充盈,温度开始升高。
石棉瓦压着头顶,用力呼吸着,鼻腔里全是砖房潮湿腥锈的味道。
时恬撩开眼皮往底下看了一眼。
Alpha们还没走,焦躁地聚在颓圮的砖墙底下,不断试探地触碰砖墙。这个废楼唯一的高台,稍微承受了力道就会摇摇欲坠。
推动墙壁,时恬身下的砖头开始松动,右腿的血流弯弯曲曲往下淌,甚至被Alpha触到指尖品尝味道。
这几个Alpha已经进入发情期了。
时恬意识模糊,抱紧了手臂,楼顶渗漏的雨水沿着石棉瓦往下滑滴衣服里,浑身冰冷。
法律规定,Omega不慎发情勾引Alpha进入发情期,酿成恶果,过失在己。
手机刚才爬墙时摔下面了,这个偏僻的小巷,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过来。
时恬蜷缩着右腿,血流重新汇集,闻到血液中的信息素Alpha们更加兴奋,不断用手推动墙壁,甚至有人试图爬上来给时恬拽下。但墙体承重有限,而且那段距离太过陡峭,他们暂时够不到。
时恬逐渐感到窒息,没有抑制剂和Alpha的信息素调和,发情期的Omega可能会心脏衰竭致死。
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浮现出了闻之鸷的身影,时恬给脸藏膝盖里。
为什么说着喜欢,关键时候却不在?
第24章 爷不想爬他床
时恬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想起曾经跟小爸住南域最穷困的贫民区,难以支付每月昂贵的抑制剂费用,使用劣质产品,无意造成信息素流溢,吸引来那些嘲笑唾骂和流里流气的暴徒……
现在,与过去交叠重合。
光裸的手臂摩擦砖壁撕拉出血糊,时恬瓷白的指骨贴了皮肤,睡意沉沉。
浑身很冷,他抱着膝盖,安静地搭着脑袋。
感觉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Alpha们正在攀爬抓挠墙壁。
墙体摇摇晃晃,似乎响起别的动静,模糊的视线出现了条高挑颀长的身影,疾步裹着凛冽的寒意。
人影拽起墙边蠢蠢欲动Alpha的衣领直接砸出去,像扔一个沙包,力道之重,施加的信息素核爆使声音和呼吸发烫:“给我滚!”
那Alpha双膝一软,下意识的臣服,眼前生出了月色下错乱的荆棘,尖刺疯狂撕裂皮肉,血腥味充盈了全部感官……
“对不对,对不起……”
他头一次感觉如此掠夺、尖锐的信息素,好像再碰这Omega一下,会被他掰断骨头都吮碎。
后退,靠上了单薄的危墙。
墙壁开始摇晃。
跟着响起时恬惊恐的叫声:“啊……”
闻之鸷视线被吸引后血液冷静下来,看向石棉瓦与墙壁间狭窄的空洞。
时恬就蜷缩在那个角落,脸色苍白,用力地抓着石棉瓦,生怕摔到墙下。
“时恬。”
听到声音,时恬慌张的掠下视线,巷子里破旧暗淡灰尘扑扑,闻之鸷站在墙边儿,鼻梁被天光映的苍白,口里呼出急促的热气。
他是来救自己的?
……还是来伤害自己的?
时恬抿唇,转向另一头。
周围安全了。
在闻之鸷的信息素压制下,Alpha们似乎被沉重的石头摁住肩头,要么逃走,要么靠着墙壁流鼻血,丧失了任何非分之想。
“时恬,下来。”
时恬神色怔怔的,抱着膝盖,摇了摇头。
他浑身沾满潮湿结块的黑尘与蛛网,脏兮兮的,瘦长小腿挂满血糊,像一只被揉的肮脏凌乱的布娃娃,刚从垃圾桶捡出来。
但能看出他本质的洁净,白皙的下巴尖,脖颈一圈纤瘦又干净。
闻之鸷从教室问到粥店,随后感知着时恬的信息素追到巷子里,看见他这副刚打了架的流浪猫模样,说不上什么感觉,只希望受伤的是自己。
闻之鸷声音很低:“下来,去医院,已经没事了。”
时恬指尖扒着膝盖,下巴正好搭了手背,看了看他,几串眼泪往下滚。
刚才都没哭,现在莫名其妙开始哭。
就哭,也不说话,眼睛通红。
“没事了,危险已经被我解决了。”
闻之鸷接触不到他的肢体,爬墙容易但废墟承重不行,万一到时候人给摔下来。左右观察,墙面也没有任何凹榫和落脚之处,有点儿惊讶。
不知道时恬怎么爬上去的。
躲到了这地方,连他也没办法。
不过现在,下来成了问题。
闻之鸷给手臂张开:“往下跳,我接你。”
时恬闭了闭眼眼皮,挤出眼泪,淌到鼻尖又重重地吸了口气,盯着他一直哭。
这哭的,闻之鸷好像心口被人打了一拳,软的不可思议:“不哭了,先下来。”
时恬晃了晃脑袋表示拒绝,捂住耳朵,整张脸闷的通红。
一晃,墙就开始摇。
“……”
闻之鸷知道他刚被吓着了,很难过,但真挺他妈着急的:“你先下来,墙要塌了。”
时恬蜷着腿往更里侧缩,还是摇头。
声音黏黏的,鼻音很重:“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