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起谎话来是草稿都不打,脸不红气不喘的,我说:“那是我弟的男朋友,你有啥想法吗李总?”
李总顿了顿,赶紧摆手:“不敢想,不敢想。”
我露齿一笑:“那就好。”
李承霖又仔细盯着我看了看,忽的长叹一口气,“我想和车俊仪分手了。”
以前年轻的时候还会幻想,他分手我就有机会上位了,再成熟一点就安慰我自己,情人还不如助理长久,铁打的助理流水的情儿,现在眼看着要步入中年了,我就只能告诉自己认命了。
他说这话我也不会心存幻想了,只是斜了他一眼:“车俊仪那个样子不像会动手的,你不至于让我去说吧?”
李承霖说:“这个肯定不会了,上次是我不对,我忘了你怕Alpha了。”
他显然也记得我的那次倒霉经历,而我也并不想就那次经历再多谈,站起身对他说:“那你就自己先去说吧,如果车俊仪再对你有所纠缠,我再出面。”
他冲我抿嘴微笑,“程恬,你对我真好。”
我叹了一口气:“你数数你谈了多少个了,一个合适的都遇不到吗?”
天知道我假装苦口婆心说这种话的时候多违心。
我一直很矛盾,一方面我希望李承霖永远都遇不到合适的,就这样疯狂换情人,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他真的能遇到一个能让他安定下来的今生挚爱,让我能够彻底死心。
他摇摇头,也是很苦闷的样子,“哪儿那么容易。”
我说,“感情消耗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谈得多了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了。”
李承霖却说:“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所以才一直换。”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好整以暇的,好似在等着我问出是什么样的这句话。
可我并没有问。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
我只想下午打车去寺庙上柱香,让李承霖想要的人赶紧出现,早点让我解脱。
或者,今生今世,他都别出现了。
李承霖哪怕是孤独终老,我都情愿陪着他。
反正我肯定比他走得早,看不到他闭眼,我也不难过。
14.
从李承霖办公室出来,我给度延一发微信: 对不起。
度延一:?
我:我那个精虫上脑的总裁一看到你就两眼冒光,被你完美的容颜深深吸引了,想要对你伸出魔爪,这我能答应吗?我不能推你进虎口啊!就借口你跟我弟是一对,将罪恶的萌芽掐死在摇篮里了。
度延一:……
我已经能想象出来手机荧幕后面,度延一是怎样一副无奈表情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低落的心情也晴朗了一些。
度延一并不知道这些,他又简单跟我聊了几句,让我别再靠抑制剂支撑了,太伤身体。
我明白度延一说这话是真的关心我,并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我也没办法,我到现在看到别的Alpha都会腿发软,严重点还会浑身发抖冒虚汗,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我看了一年的心理医生都没能治愈,倒是高额的心理咨询费让我下定决心去面对自己内心的恐惧。
——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怀疑,我那个心理医生的高额咨询费也是他治病方案中的重要一环。
作者有话说:
多晚多忙都要日更!(摇尾巴ing)
第4章
15.
李承霖就按照他自己所说那样,很快就和车俊仪提了分手。
车俊仪还来联系我,问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李承霖会甩了他。
我回他:你做的唯一一件错事就是跟李承霖在一起了。
李承霖渣名在外,很多Beta圈名流都知道这位天字号第一大渣男,可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送去给他渣。
这些人里,每一个人都有信心,觉得自己会是李承霖的最后一任,每一个人都没成功过。
只要是Beta或者Alpha,长得还可以,能和李承霖谈恋爱上床并不难,难的是能跟他长久。
我现在都开始觉得他们Beta名流们把李承霖视作一项挑战了——只要能真的拿下李承霖,成为李家少夫人,就能夺得Beta届女王称号之类的。
看得出来车俊仪还是挺喜欢李承霖的,两人分手之后他消沉了好久,还喊我陪他出去喝酒。
我之前听说车俊仪有抑郁症史,很担心他真的因为李承霖跑去自杀自残的,他喊我出去我就没好意思拒绝他。
好在他本人私底下不是一个特别好玩好闹的,喊我喝酒的地方也很清静。
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我就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
车俊仪问我:“是不是他的每一任分手对象,都是靠你摆平的。”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话,我含蓄道:“看情况吧,你这种性格好的来闹一闹,就我来,遇上不讲理的,就只能喊保镖了。”
车俊仪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面色复杂地看着我,说:“你也是怪辛苦的。”
我说:“没办法,谁让咱赚的是这辛苦钱呢。”
他笑了笑,整个人伏在桌子上,手指摆弄着杯子,他说:“李承霖实在太难以捉摸了,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跟我提分手。”
“对啊,你又不是渣男,你怎么会搞得懂渣男的想法呢。”我说。
车俊仪听到这话终于开心了一点,“你说得很有道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想开点,这段关系的开始对你来说是有好处,可是结束也不意味着是件坏事。”
车俊仪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会难受。”
我说:“养条狗丢了还心疼呢,更何况一个男人呢,可以理解,你也不用刻意去改变什么,顺其自然就好,没准儿哪天你睡醒一觉起来就会突然觉得,李承霖对你来说,狗屁都不是了。”
车俊仪盯着我,问:“你这么清醒理智,为什么劝解不了你自己呢?”
我恍了个神,听到他说:“程恬,你也喜欢李承霖,对吧?”
怎么是“也”呢,我明明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喜欢他。
我明明比你们更早喜欢上他。
16.
我被车俊仪喊出去喝酒没多久,就跟着他一起上了热搜,新闻名字也很让人恼火——当红小生车俊仪夜会美娇Omega。
我很想问问那些个狗仔们我特么浑身上下哪儿特么娇了。
老子甚至都不如李承霖这个Alpha娇好吗?!
车俊仪还特意打电话来跟我道歉,说给我添麻烦了,他已经让人去撤热搜了。
我本人没怎么当回事,倒是李承霖看到新闻气得跳脚,还给车俊仪打电话过去骂了他一顿。
也是李承霖平时太能装了,在车俊仪面前表现得从来都是谦谦君子人模狗样的,这次跟疯狗一样嗷嗷骂了车俊仪一通,给车俊仪气得直接挂了他电话,顺便给他拉黑了。
李承霖又来跟我嗷嗷:“这个车俊仪真是看我太好脾气了!居然敢挂我电话!我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个挂我电话的!”
我正在替他整理文件,闻言斜他一眼:“我也挂过。”
李承霖:“……”
我继续:“你妈也挂过,因为嫌你烦。”
李承霖:“你别说了。”
他气哼哼地在我身边转悠了好几圈,看我不搭理他,最后又灰溜溜地跑回去跟他的新欢——一个网红美食po主,发消息调情去了。
李承霖是个能人,各行各业的Beta他都睡过,明星演员,公司高管,瑜伽老师,健身教练……
也算是阅人无数。
不过这次这个网红美食po主我还是有点震惊的,我以为他那个审美,会更喜欢美妆po主或者穿搭po主之类的。
没想到李承霖现在还好人妻类型了。
17.
我原本是一个特别身强体壮的男人,三九天都敢穿着半袖出去跑步那种,要不是我妈死活拦着我说容易影响未来生育,我还有心加入他们冬泳协会一起去冬泳。
我之前觉得我妈想太多,现在又觉得我妈真是神机妙算。
在遇到李承霖之前,我很难接受自己可能会是个Omega这件事。大抵是因为我家家族基本都是女性Omega,三代就出现我这么一个男性Omega的原因。我无法想象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怀孕生娃奶孩子,我也无法接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给别的大老爷们生孩子。
我弟一直说我这个思想才叫奇葩,男人为什么不能生孩子,我这是性别歧视。
我居然觉得他说的还挺对的……
可遇到李承霖之后,我又有了新的念头——如果李承霖真的爱我,我们两个彼此相爱的话,给他生个娃好像还挺幸福的。
可惜李承霖并不想找一个能给他生一窝的Omega。
我今年28岁,发情期来过几次,都是靠抑制剂支撑过去的,同时,抑制剂给身体带来的伤害也是巨大的。
我的体质越来越差,现在一入秋,我就得开始穿大衣,别人穿大衣的时候我要穿羽绒服,别人穿羽绒服我要穿大衣套羽绒服。
我是生生从一个壮汉被抑制剂摧残成一个弱鸡。
我使用抑制剂的次数以及用量早就超过了fa律规定的标准。大夫跟我是熟识,私底下苦心劝我,再找找心理医生想想法子,实在不行的话,就去做个手术把腺体去掉。虽然这个手术到现在争议都很大,也没完全合法,可这项手术的技术很成熟,做手术的伤害实际会比长期打抑制剂还小一点,并且能一劳永逸。
理论上,没有大夫会建议Omega取腺体,可他跟我说的时候,我有点动心。
理智让我不要这么做。
有时候想想也很无力,眼下能拯救我的人只有李承霖,可是我知道,他不会朝我伸出援手。
曾经有Omega装Beta骗他上床结果败露了,等我赶到的时候,李承霖正抱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他脸色惨白,可能是冲进洗手间的时候摔倒了,头还磕破了,往外渗血。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狼狈。
那次之后,我再不奢望自己能得偿所愿。
医学上这种心理障碍被称作创伤后应激障碍,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又怎么能强求跟我同病相怜的李承霖呢?
18.
李承霖被Omega骗色那次的结果是李承霖进了医院。
他的狐朋狗友们进去医院探望他。
有一个憨批当着我的面,跟李承霖说:“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Omega,你可以考虑和程恬试试,毕竟,你看他这么刚烈,那么威猛,哪儿像个Omega。”
说实话,我可以接受李承霖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他也可以说对我没感觉,甚至他说觉得我丑不是他的那盘菜都行,再难听的话,我都能接受。
可李承霖是谁?
他是一个连当憨批都要做憨批中的战斗机的S级Alpha,他能说出这些平庸俗套的理由吗?
那是肯定不能啊。
我看着李姓Alpha,李姓Alpha也看着我,下一秒,他就将目光移开了,他又瞪着说出这话的那位,说:“我疯了吗,和程恬搞?”说着指了指自己包着纱布的大脑袋,“你信不信他能家暴我?我才不要和他搞!”
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脑袋那块伤口是我给砸出来的,明明是他自己约炮翻车的后果。
还有,这是一个堂堂的Alpha该说出来的话吗?
要不是看在他脑袋上包着纱布,脸色苍白,整个人像个二傻子,我一定把手里的杯子扔他头上。
简直给他们Alpha圈丢人。
19.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度延一也在我家,跟我弟在客厅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看到我回来,度延一放下手里的纸跟我打招呼。
我换了鞋子坐到他们身边,发现这两个人是在拿着几张乐谱。
度延一替我倒了杯水,说:“你脸色还是很不好。”
我嗯了一声。
我弟问我是不是饿了,乖乖去厨房给我找吃的。
家里自从我妈跟我爹一起去甜蜜环球旅行之后,家里就很少开火做饭了。我平时忙不太在家里吃,我弟也是一个野惯了的,索性就让保姆按时来打扫卫生,免去做饭这项工作。
我弟在厨房搜罗半天,给我搜罗出来半块黄油。
“哥,我给你点个外卖吧?”我弟拿着黄油皱着眉。
幸好他还没傻到让我就热水啃黄油。
度延一站起身去我家厨房转了一圈,出来时神色无奈:“你家厨房真干净。”
我敢肯定,他这个干净肯定不是褒义词。
我弟还满脸不好意思:“都是保姆阿姨收拾的。”
度延一让我弟出门买点番茄和鸡蛋回来,看来是要给我们露一手。
我弟满脸不可置信:“延哥,你要给我们做饭吗?”
别说我弟这个小蠢蛋难以置信,连我听到这话都震惊。
度延一天生就长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脸,咳,仙子脸,他平时弹个琴作个曲的我能想象,我实在难以想象他为人洗手作羹汤时候的样子。
李承霖那个家伙能做饭都比度延一会做饭可信度高一点。
——当然,李承霖不会,他只会制作生化武器。
我曾经警告过他,如果他偷偷瞒着我下厨毒害他的情人,我是不会去警局救他的。
还好,他还没活够,没去祸害他的情人们,他只毒害过我一个人。
所以,现在是老天爷看李承霖没能弄死我,又派来一个度延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