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撑着下巴,就着这样的姿势和傅英说话。
趴在床上慵懒地像只小猫咪。
“不上来睡觉吗?”亭邈笑眯起眼睛,眼角上扬着,飞起一酡红晕,显得格外狡黠。
傅英攥着轮椅的手微紧,盯了阵亭邈,脑子里闪现他白天在亭壁高台跳舞的场景。
火红的衣裙衬得他白皙细腻的脸更白了,精美易碎的瓷器似的,但又不那么娇柔,反倒充满飒爽的英气。
想到那幕,傅英莫名口干舌燥。
犀利的视线在亭邈灵动狡黠的脸上游走,忽然一顿,他强硬着声音道:“阿邈,以后不要那样。”
亭邈双手攥着被子,趴着往床沿挪了挪。
后面的脚丫子在床面扑腾扑腾着,招人眼。
“怎样?”亭邈靠近床沿,和傅英的距离很近很近。
他脑袋古灵精怪地歪了歪,不明傅老师的意思。
傅英此时倒极有耐性,重复地说了句:“不要再那样……”他深吸口气,稍稍俯身,屈指抬起亭邈的下巴,指尖轻挠那里,哑声道:“我受不住。”
瞳孔在说话的同时狠狠收缩,傅英喉头滚动。
亭邈仿佛在那一瞬,从傅英眼里看到了近乎癫狂的占有欲。
他眼神错愕,倒吸了一口气,立刻从床上爬起来,面色紧张:“傅老师……傅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亭邈手足无措,害怕傅老师发病,心里顿时一凉。
他惶急地从床上下来,屈膝半跪在轮椅前,伏在他腿上,软软地问:“傅英哥哥,我在,邈邈在,你别这样……”他知道,傅老师最喜欢他露出这般毫无保留的仰慕,亭邈便乖乖伏着,用自己安抚他愈加狂躁的心神。
亭邈喉咙吞咽了两下,嘴角的小窝忽隐忽现。
傅英低眸,深深看向他,被睫毛遮掩的眸子轻微地闪了闪,某种流露的理智荡然无存。
他伸手,猛地捏住亭邈的下巴。
亭邈被桎梏地立即抬头,失措的眸色一闪即逝。
他没有害怕,专注盯着傅英,脸色一如往常平静,让人看不出任何他心里的想法。
他原想,这样的平静,才会让傅老师卸下心房。
毕竟以前都是这样。
可这回亭邈却想错了,他纵然脸色平常,没有担忧和害怕,但傅英仍然没有松缓,相反,眼里蓄积着无穷的凉意。
亭邈瞳孔收缩,眸子里陡然被担忧填满。
“傅老师……”他嘴唇翕动,小声喊傅英的名字。
房间寂静无声,唯有亭邈的嗓音,添了些弱弱的哭腔,在夜晚莫名显得惊瘆。
傅英掐他下巴的手猛然用力,亭邈吃痛:“嘶——”
漂亮的五官被疼痛恼得狰狞起来,亭邈吸了口气:“傅哥哥,傅哥哥,你告诉我不要哪样?我都听你的,傅老师,别急,你别着急……”
亭邈不害怕他把自己掐出青痕,只惊惧他的病症会不会复发。
傅老师好不容易接受治疗,吃药的这些时间,他那么痛苦都熬过来了,千万、千万不要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亭邈想着心里就是一凉。
他双手反握住傅英掐他下巴的手,掌心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收拢再收拢,安抚傅英泛凉意的心思。
“傅哥哥,你没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他认真盯着傅英的脸,哑着声,可语气很快,生怕会被傅英拒绝:“我们之前,不该有隔阂。”
流绕在两人间的空气近乎停顿。
亭邈以为傅英不会告诉他,正要再想法子时,身前的男人忽然开口。
“阿邈今天,在别人面前跳舞了。”对傅英来说,强势占有的人只能属于自己,就算是丁点丝毫,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窥见。
那些藏蔽在心底深处的欲望……
和埋在泥洼沼泽的丑陋心思,每次重见天日时,都让他心里止不住泛酸泛疼。
傅英急促喘息着,喉结疯狂滚动。
他双眼被偏执染上了赤红:“不能给他们看。”
傅英边摇头边说,字语从齿缝挤出来,带着冰寒的凉意,强势而霸道地只想制止。
“阿邈,你跳舞,不能……”傅英仿佛入了魔怔,呼吸沉重起来,他嘴唇抖了抖,神经近乎错乱:“我的,我的!”
原来他在意的是那个么。
亭邈终于明白,难以置信地盯着傅英的眼睛。
话落的瞬间,他身体有微小的电流穿过,浑身酥麻难捱,还有些藏很深的东西破土而出,嚣张放肆地麻痹他的神经。
他没有想到,傅老师对他的占有欲愈演愈烈,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极端且癫狂。
但他心甘情愿,并沉迷在这样的偏激和错乱的情愫里,甚至思绪里全都是无法装下的眷恋和执拗。
亭邈突然发现自己变得陌生了。
他不想带傅老师去接触其他人、让他世界不要只剩自己。他想,既然要占有我,那就更彻底吧。
思及此,亭邈心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你要占有我的精神。
就别怨我,我会自私,很自私地让你身边只留我一人。
“傅哥哥……”亭邈慢慢攀上傅英的肩,在他耳边低喃着情话,一字一顿近乎催眠:“你放心,我是你的,我只跳给你看……你要放心啊,我爱你,我爱这个、身边只会有阿邈一个人的傅哥哥,就算是池鱼笼鸟,我也认了。”
“哥哥,记得……”亭邈伏在傅英身上,忽然呼吸如颤:
“占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占有指精神上,不是身体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licate pig girl 20瓶;獭兔易 6瓶;局外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心甘情愿
傅英从来没有哪刻像现在这样满足,就算只是和亭邈说说话,但那三个字砸进他耳朵里的时候,随之弥漫起来的是情不自禁的亢奋。
他仿佛从遇到亭邈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想要把他占有的偏执、甚至是变态的心思。
而现在,他从亭邈口里听到的这些话……
一种莫名的快感快把他淹没。
傅英双手颤抖地捧着亭邈的脸,凑上去给他密密麻麻的吻,嘴角泄出的轻笑淡不可闻,却疯狂钻进亭邈的耳朵,致使他浑身轻颤。前所未有的勇气告诉他,现在必须说点什么才可以。
于是亭邈稍稍离开傅英的嘴唇,鼻尖碰着他鼻尖,失神地喘息:“傅哥哥,我是不是很变态啊……”
捧着他脸的男人身体瞬息绷起,脊背僵硬。
“先听我说。”亭邈安抚地蹭蹭他鼻尖, “我不怕告诉你,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眼神带着迷恋,痴痴停留在傅英的眼睛上,和他四目相对:“你要占有我的精神,我就占有你的身体,你所有的只能是我,你身边不能再有其他人,如果有,我会逃掉……从前所有的承诺都不算数了。”
亭邈轻声说着,迷乱的眼神汇聚出丝丝火光,把理智燃烧。
他能感觉到傅英情绪的变换,但他不想隐瞒,嗓音都颤了:“是你,明明就是傅老师让我变得越来越贪婪……我不知足,得寸进尺。”
“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准烦我厌我。”
“听到没有,傅哥哥。”
不是询问和试探,他直截了当告诉傅英想要什么。
亭邈从来都不是懦弱温顺的人。
欲壑难填,他始终是贪心的。
傅英笑了,没有再说话。
陌生的笑打乱了亭邈的话,他抿紧嘴,第一次和傅英站在同样的位置,如同谈判正面相对。
可爱情不是谈判,没有输赢。亭邈深深盯着傅英意味颇深的笑容,心里忍不住想,如果傅哥哥再不表态,那么他,还是会情不自禁地靠近。
这样的心理让亭邈产生了股莫大的空虚。
他一方面想从傅老师那里得到更多,一方面,却又忍不住为他心疼,为他着想。
亭邈有时候都无法分辨,这样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长达四年被欲望灌溉滋养而形成的习惯。
“我很高兴,阿邈……”傅英突然吻住他的眼睛。
亭邈睫毛猛颤了下。
纤长细密的睫毛甚至蒲扇似的打在傅英的唇边,瘙痒得他蠢蠢欲动。
傅英低喃了声,声音含糊听不清楚,然后他落下轻吻,边吻边说:“我怎么会厌烦,我巴不得你强势霸道,做你的困兽,心甘情愿……”
亭邈眨眨眼睛,脸涨得通红。
过往相处飞快在他脑子里闪过,他恍惚明白了,何必要分得那么清。
这份爱明明就已经成了习惯。
堵在心坎的思虑一下子清晰了,亭邈心脏狠狠一震,猛地抱紧傅英,圈着他的脖子,恨不得融进傅英的身体里,纠缠着他索吻:“亲我,亲我!傅哥哥,你亲亲我。”
“好。”傅英低眸,偏头追他的吻,舔去他落在脸颊的一颗颗泪。
农庄静谧,被隔绝在喧嚣都市的这天,有些东西好像在逐渐远离,也有些在强势地靠近。
但亭邈只觉得,自己变魔怔了。
翌日醒来神清气爽,亭邈下意识摸摸身边人,傅老师应该刚刚起床,他睡得位置还有残余的温热。
亭邈揉揉眼睛,慢腾腾从被窝里爬起来。
没急着下床,他围着被褥坐在床中间,眼巴巴盯着房间里洗漱间的位置。
他听到了里头稀里哗啦的水声,傅老师估计在洗漱。
果然,没多久,傅英就推着轮椅从里面出来。刚看到傅英,亭邈就张开手,睡觉睡乱的头发乱蓬蓬搭在脑袋上,他也不管,就朝傅英伸手:“想要傅哥哥抱……”
刚睡醒的声音软软的慵懒,有些朦胧,拖得长长的,像极了撒娇。
傅英被他性感的嗓音撩得小腹微胀,无奈地揉揉眉心,轻放在膝上的双手虚虚捏成拳,低哑道:“我还没办法抱你。”
亭邈眼睛眯成月牙似的,倏地仍开被子,像兔子窜到床下。
他在傅英疑惑的目光里,直接绕到轮椅背后。
弯腰,从后面环住傅英的脖子。
亭邈把下巴也搁在他颈窝,重重亲了口傅英的侧脸:“没关系,我自己过来啦!”
傅英被他这句话招得心动,脑袋微微一侧,手揽住亭邈的后颈,贴着他要吻嘴唇。
亭邈突然啊了声,急忙跳开,捂着嘴:“我还没刷牙呢!”
话落,飞快跑进洗漱间里。
留下傅英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捏了捏指腹,无声地笑起来。
羞得钻进洗漱间的亭邈,酡红着脸,含情的眼睛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捂捂脸颊,赶紧扑水把脸上的绯红遮去。
好半晌后,才冷静下来。
他洗漱完出去,傅英还在房间里等他,见他过来,推轮椅靠近,道:“阿邈,今天晚上回燕城,还可以在农庄休息半天,你想去哪里看看,我陪你。”
早在刚来农庄时,亭邈就说过想去田埂和河边玩。
傅英也一直惦记着。
听到傅英这样说,亭邈脑子里顿时出现巴甸村农庄的田园风景,他从小都住在城市,除了拍戏需要,很少来乡下玩。便猛地点点头,凑到傅英身边去:“好啊,那我们要一起去。”
傅英宠溺地揉揉他的头发。
早起,来到院子里,微风拂过,自然清甜的香味流绕在身边,舒舒服服。
亭邈靠在院子围栏那儿撑了个懒腰。
他回头,看唐莱在准备做早饭了,立马过去帮忙。
“唐莱早上好,你起来的真早。”亭邈热情地和唐莱打招呼。
除开唐莱是傅老师公司的艺人外,亭邈对他很有好感,和唐莱说话很舒服,他人也文秀得很,斯斯文文的,说话声音也好听。
唐莱看到亭邈后,放下手里的活,腼腆地笑了笑:“亭哥早上好。”
“我俩差不多大,你叫我亭邈呗。”亭邈笑咧嘴,闻了下旁边的锅盖里,感叹道:“嗯……真的好香啊。”
唐莱也没直接叫他名字,害羞地笑笑后,点头:“嗯好。”
他将旁边的锅盖打开,皮蛋瘦肉粥的味道顿时散出来,肚子空空的亭邈立刻“咕”了声。
唐莱失笑,瞧亭邈一脸羞赧的模样,竟觉得这位金瑞娱乐备受盛名的影帝很可爱。
“刚煮好的皮蛋瘦肉粥,我给你盛一碗吧。”唐莱说着就要去拿碗。
亭邈哪好意思,赶紧去接过碗:“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他将碗放在旁边,没开始吃,反倒帮唐莱择起葱来,好奇地看他手里的面团:“你还要做什么?”
“鸡蛋葱饼。”唐莱笑道:“你喜欢吃吗?”
亭邈眼睛一亮:“喜欢!”
他想了想,邀请道:“对了,唐莱你等会要去田里看看吗?我要和傅哥哥去,不然我们一起?”
唐莱有点想去,但犹犹豫豫地看了眼院子里光着膀子刷牙的李意野。
“我还是……”
他话还没落下,刷完牙的李意野嗖地跑来:“去哪里去哪里??”眼睛亮亮地盯着唐莱看,准确地说,是盯着他手里的面团。
唐莱瑟缩了下,低着眼说:“亭邈哥说去田里玩。”
“好啊!”李意野大大咧咧道:“亭邈,我们一起去。”
唐莱小声说:“好。”
亭邈点点头,约好时间后,唐莱就要煎饼了,他就在旁边搭把手,李意野也不闲,洗碗洗得很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