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窃取有可能吗?
两国征战后,北夏取得先机,完成了统一,身为北夏宫廷画院先生的徐锦康,自己的画上绝对不可能拥有孝昭帝的印章。
“怎么不可能?”老板嗤笑,得意洋洋地将画作展示出来:“你们看,孝昭帝的宫廷印章朱砂迹明显要比其他的深些,我祖上说,当年徐锦康可是先将画作呈给了南朝,至于原因,这谁知道?总归这幅画就是徐锦康一手完成一手交代的,你们要不去问问?”他嘲讽地笑出来。
确实,画上的印章颜色有深浅,符合得上朝代。
老板以为他们没法了,殊不知亭邈却蓦地笑了出声,眨巴眨巴眼睛:“老板,那您的意思是这行字也是徐锦康先生的?”
“那当然!”老板骄傲点头,做足了姿态。
亭邈摊摊手,眼里流出抹精光:“这就奇怪了,徐锦康先生用墨明洁疏淡,典雅古朴,好风流姿态,你这字却甚有锋芒,用笔锋利,骨力绝佳,不像是先生的真迹。”
老板猛然愣住,惊愕地盯着手里的画卷。
恰好此时,余鹤回放了直播录屏,直接现场播放。
可以看见,刚刚余鹤宣布自由游览后,蒋约便被老板摊位的一副淑女图吸引。她想看看碰碰,可那老板凶得很,不准摸,狠着声音让蒋约不要碍事,挡他生意。
蒋约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住被大叔粗声粗气的骂,更在直播间落了面子。
她硬着头皮,不想看直播间有些黑粉的嘲讽,趁着老板无意时,径直想去抢淑女图,谁知道手肘碰到把锋利又巨大的剪刀,不慎直接毁坏了另外张图,好大条被划的口子,这幅画算是救也救不回来了。
之后便是大家看到的那幕,两人争执,蒋约直喊碰瓷。
播放完直播后,围观群众都沉默了。
【雪碧】:额,感情还真的蒋约弄坏的啊,真是无语了,非要去抢那什么图,一点礼貌都没有,赔钱是应该的!搞快点赔钱,我还想看后面的综艺呢,别耽搁时间!
【绿萝吖】:就是说啊,看她委屈的那样,我之前还以为是凶凶的老板故意欺负……
【khieo】:卧槽你们也别直接就骂约约好不好,说不定是赝品呢,没听到亭邈说嘛,我看老板的反应,赝品的可能性很大。
嘉宾也沉默了,李意野还偷偷凑到唐莱耳边吐槽,最后被唐莱红着眼睛揪了把胳膊。
李意野“嘶——”的声,吸引了亭邈等的注意力。
亭邈下意识扭头看去,就只见唐莱酡红着眼睛,难为情地低头,而李意野,则大大咧咧对上所有人的视线,嘴角扬起憨憨的笑。亭邈突然觉得,他笑容里好像夹杂着丝暗爽?
有李意野打岔,老板抓紧时机,立刻先发制人:“看看看,大家伙都看见直播了吧!我就说这姑娘心眼坏,故意把我古画给毁了,还明星呢,赶紧以身作则,赔钱!”
蒋约抽噎着躲在余鹤身后,低垂的眼眸里,添了几分难堪。
余鹤此时只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不对,毁坏物品是该赔钱,但蒋约又露出这副模样,一声不吭,让他怎么好说出口。
余鹤求助地看了眼亭邈,后者冷眼凝视老板:“您先别转移话题,这幅画究竟是不是真迹,还有待考究,画上的行字明显不是原作的。我想,如果老板您拿不出鉴宝证明,我们可以去宛遥博物馆鉴。金额数大,谁也不敢随便。”
老板一噎,怒斥亭邈:“你这娃娃怎么回事?难道我的画被毁了还是我的错?咄咄逼人的,你有毛病?!”
亭邈还没反驳,傅英却挡在他身前:“赔偿理所应当,鉴宝也不能免,如今事情闹大,如果没有确切证明,难免网络舆论纷纷,对您也不好。”
“就是啊。”李意野插嘴:“反正您也鉴过,实在不想去,就把以前的证明拿出来。”
亭邈诚恳道:“希望您见谅,有证明的话,做什么都利索些,您说是不是?”
这话没毛病,蒋约有错在前,但赔偿金额大,不是口头两句就能成的。
【328943】:不是吧不是吧,仗着自己是明星咄咄逼人?看把老板吓成什么样子了?呕!这就是你们女孩喜欢的男神,啧啧啧居然都是这种样子![吐]
【双黄蛋牛逼】:?有病,本来事情就是蒋约惹出来的,别乱扫射OK?她自己躲躲藏藏没担当好不好,连句话都不吭,嘁——再说了,这事情还没定案呢,当然要鉴定后才稳妥些。邈邈他们是站在公正的角度好不好,服了,你现实里得是什么猥琐男啊,看不惯别人喜欢优质帅哥,不喜欢你金针菇?
老板也知道自己错漏百出,额头不觉渗出了细汗,紧张得眼神颇乱。
他狠狠瞪了眼那边怯生生的蒋约,突然硬声道:“你们是不是想捣乱?亭昇先生亲自鉴过观音夜游图,几次催我卖给博物馆,难道你是怀疑亭昇先生的眼光?他可是我叔爷——”
老板卡了下。
亭邈幽幽接嘴:“您叔爷的堂姐夫。”
“没错!”老板哼了声,暴跳如雷:“亭昇先生你们都怀疑?几个嫩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就敢乱鉴宝——”
【绿萝吖】:其实老板说的还有点正确诶,亭昇老先生那是什么人?可是宛遥博物馆的馆长,高级鉴宝师,他看过的古董宝贝不计其数,哪还能看错?
【金科保】:唉……邈邈确实有点太那个了。
【水瓶座】:服了哟,亭邈能不能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明明是做错的一方,非要为了面子死撑,被打脸了吧,亭昇先生的眼光都敢怀疑,啧啧。
【就爱嗑糖】:前面那些戾气能不能不要这么大,邈邈是在帮忙好不好?!
弹幕各种想法越来越多,在嘉宾不知道的微博上,也已经对这件事掀起了铺天盖地的讨论。
营销号蹭热度积极,甚至还有同步直播的,闹得沸沸扬扬。
亭邈突然笑了,老板皱了皱眉头。
亭邈手臂抱着肩膀,笑眼明明灿烂的很,可莫名让观众感到了一丝危险,他弯起眉梢,努努嘴:“亭昇老先生的夫人可没有堂弟。”
老板愣住,立即反问:“你他妈胡说什么?!”
亭邈不乐意别人仗着亭家的名字骗吃骗喝,现在居然为了骗人,还把爷爷的名头都般了出来。
亭邈是蓟安侯胡同里出了名的护短崽。
他听不得别人毁坏家里人的名声,语气也冷起来,面无表情地盯住老板:“我说,亭老先生的夫人只有堂姐和堂兄,没有堂弟,您这位叔爷究竟是哪里的?”
看着亭邈黑洞洞的眼睛,老板有点说不出话来。
他不相信自己会被小娃吓到,但紧张是真的,眼神闪了闪,连忙道:“我、我记错了……是表弟,他是我叔爷的表姐夫!”
“啊,不好意思。”亭邈懊恼地揉揉后脑勺,嘴角的笑却没变过:“是有堂弟呢。”
李意野:“噗——”
傅英也按按眉心,莫名忍笑。
老板这时候才知道被耍了,气得脸红脖子粗。
但同时,其余人也大概摸清楚事情,再加上前面那些磕磕巴巴的话,已经没人愿意相信老板,就连围观的路人也指点起来。
“看来真的是讹钱呢!”
“啧,几百万他也好意思开口,就指着姑娘胆小便欺负?”
“要是真的古董,老早就去鉴定了,哪会一直拖拖桑桑。”
“还好被发现了,不然亏大!”
原本亭邈不打算多管闲事,可老板千不该拿他亭家人搞事。亭邈气还没出完,鼓着腮帮子,灵泛的眼眸充满冷意,冷森森地盯住老板:“要么去鉴定,要么说为什么要仗着亭老馆长骗钱,讹诈这种事,往大了说,可要坐牢的。”
气鼓鼓的红汤圆已经在冒冷气了,傅英突然抓住亭邈的手,垂起眼睫,捏了捏他手掌。
cp粉看是在安抚亭邈,只有亭邈自己知道,傅老师是给他撑腰呢!
他重重哼了声,也不挪开手,任傅老师抓着乱捏,左手则叉着腰,非要找老板说出个名堂来。
亭邈气得脸红,硬声讨说法:“老板,你再说不话,我就要报警了。亭老先生德高望重,却被你拿来坑蒙拐骗,还冒认亲戚,企图讹诈!”
老板听到要报警,顿时怕了:“别别别。”
他狂摆手,吓得老脸皱起来,像极了被欺负惨了的孤寡老叔。
某些网友风向变的最快,还自诩清高,见义勇为,见状立刻道。
【约束】:哎唷这叫什么事,事情都解决了,也没必要咄咄逼人吧,看把老人家吓的。
【果汁里】:讨生活谁也不容易,他们明显哪懂?随便说说笑笑就赚百八十万,哪里晓得我们底层人的辛苦啊,何必呢。
【蓝狐】:朱门狗肉臭就是这意思吧?某些女生还是别追星了,啧啧。
【双黄蛋牛逼】:操???楼上白莲花成分超标了[呕],谁讨生活都不容易,但讹诈就是不对的!没钱就该做坏事??
周围熟悉的嘉宾还是头回见着亭邈气势这么厉害,和以往软萌的性子可不一样。
好奇虽好奇,这时候倒没有多嘴瞎掺和。
倒是躲在余鹤身后的蒋约,慢慢出来,她眼睛转了转,瞥了眼手足无措满头大汗的老板,又瞧向气势凌人的亭邈,心里突然有了想法,嘴角悄悄勾了起来。
她揉揉哭僵的脸,缩着身体柔弱着,慢吞吞靠近亭邈。
亭邈正冷视老板,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个抽抽噎噎的蒋约。
蒋约眼神怜悯,看着老板,却是对亭邈说:“亭邈哥哥,算了吧,他也是生活所迫,无奈才做这种事。别报警,我想他也不是有意的,毕竟我们不缺钱,可他却……”
亭邈:?有病。
他被气笑了,转身看着蒋约:“你说什么?”
“亭邈哥哥,别太咄咄逼人了。”蒋约说话声音柔,软声软气地倒很容易博得怜惜:“老人家肯定是没办法才出来做这种事,亭邈哥哥这么好,不会不懂的,就别报警好不好嘛,反正事情也已经澄清。”
还撒起娇来了。
傅英满脸恶心,握住亭邈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拉,便将两人隔开。
正诉说真情的蒋约突然发觉自己身边变成了傅英,且还烦躁地睨着她,她吓了跳,仓皇后退两步。
却又险些撞到李意野。
李意野反应也快,立即闪身躲开,顺便还捞住唐莱的腰,让他也离远些。
唐莱清秀的脸颊飞红,再度低下头。
【和你约定】:呜呜呜呜!约约好善良啊!!
【甜橙】:亲亲蒋约!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还不红?!!![抓狂]
【彩虹糖果】:就是就是,何必咄咄逼人,做人善良点不好吗?
【就爱嗑糖】:不是,咋滴?水军现在还接直播弹幕的活儿?[懵逼]我差点以为进了某白莲花平台,嗝~绿茶喝饱了。
亭邈真的快懵了。
世界上居然有蒋约这种人?
还叫他碰上了。
那刚刚为什么躲在余鹤老师身后都不吭声?
亭邈不耐地掀了掀眼皮,一阵作呕。他暂时没管蒋约,瞪着颤颤巍巍的老板,老板此刻被拆穿,也没什么好藏得了,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些确实是赝品,我就是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冤大头……”
还没说完,他悄悄抬眼,正对上亭邈冷淡的眸子。
老板急得出汗,忙摆手道:“我和亭家什么关系也没有,亭昇老爷子有名望,所以才装成他亲戚,对不起,我真的错了……请别报警,我今天才过来,之前没有卖出什么东西,没骗到人,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
亭邈听他道歉,心里好过了些。
他也没必要扯着老板不放,哼了声就和身边的傅老师捏起手手来。
老板见状,急忙把摊位收拾了,想躲开,却在将要离开时,被亭邈冷淡的嗓音喊住:“老板先等等。”
老板:操!我又药丸?
他快急死了,喉头滚了滚:“还、还有什么事情?”
亭邈松开傅英的手,也不看蒋约,嘴角勾起抹微笑,脆生生道:“您的观音夜游图,已经损坏,赔偿还没收吧?”
“?”蒋约惊愕地望向亭邈,手脚僵了僵。
老板哪还敢要:“不……不用,反正也是假——”
亭邈幽幽道:“这副观音夜游图,是燕朝著名画师连笙仿徐锦康先生所绘。”
“你说什么?!”老板震惊了。
其余围观群众也目瞪口呆。
连笙的名头虽然没有徐锦康响亮,但也是很有名气的画家。燕朝是北夏覆灭后第二个朝代,如果真是连笙先生画的,倒有可能。
蒋约没想到亭邈会给他下面子,脸都白了,不可置信道:“亭邈哥哥,你胡说什么呢?”
亭邈懒得搭理她,径直看着那画:“连笙先生的父辈是南朝贵族,在北夏吞并南朝,既又覆灭后,辗转成为燕朝的画师。那上面的南朝宫廷印章就是当年观音夜游图问世后,连笙万般钦慕,仿造徐锦康所画,再呈给孝昭帝印上的。故而,才有南朝印章。”
他不疾不徐,冷静地站在画卷前,娓娓道来:“徐锦康先生用墨疏淡,字体风流萧散,而连笙先生却不同,他擅用回腕法执笔,行笔粗而重,骨力锋利。”
老板已经惊呆了:“真的啊?”
亭邈没多解释:“您自可去宛遥博物馆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