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跟我没关系!”顾妈妈打断顾沉的话,忍不住胡乱猜测:“他们该不会是想把这个脏水泼我头上吧?”
从凌琇认祖归宗回到凌家那天起,凌家就没承认过顾家收养凌琇的恩情。不肯领情也就算了,还处处找茬,恨不得把顾家踩到脚底下。这个态度顾妈妈不是看不出来。所以她现在是真的担心凌家人会借题发挥,故意抹黑她。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顾沉耐心安抚道:“只要你跟这件事情没关系,谁也不能污蔑你。”
顾爸爸抢过顾妈妈手中死死握着的电话,询问顾沉:“到底怎么回事?”
顾沉简单重复了一下:“所以我现在不建议你们过来。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你们再来。我也好抽个时间好好陪陪你们。”
顾爸爸眉头紧皱:“你妈胆子小。你跟她说这些话,会把她吓坏的。不过你说的事情确实跟你妈没有关系。这个我能作证。不管那个偷孩子的女人是不是你姥爷当年送人的那个孩子。她都跟你妈没关系。你妈就没见过她。她也没来过顾家村。至少没进村子。”
顾爸爸顿了顿,又跟顾沉解释道:“顾家村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乡里乡亲的谁不认识谁?尤其还是二十年前那个环境,真要是有面生的女人进了村子,还带着个孩子,大家伙儿能注意不到?只要有一个人看到了,当初警察来村里调查,也不会啥都没查出来。你妈就是心太善,看不得小孩儿被送进孤儿院里受苦。”
顾沉能够理解顾爸爸的意思。
顾爸爸又说道:“你注意点,千万别让那些人在网上乱说。你妈还在村小学当老师呢。真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她还怎么见人?还有你姥姥姥爷,他们年纪大了,这件事情能不告诉他们,就别让他们知道。”
顾沉明白。
顾爸爸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说当初凌琇被凌家认回去,咱们全家都去A市给他们庆祝,结果凌家人那个态度。是不是因为这个事儿?”
“不是。凌家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顾沉说道:“他们就是单纯的又蠢又坏又傲慢,瞧不起顾家。”
顾爸爸:“……”
顾沉安慰道:“别多想。今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就算想坑人,我也不会同意的。”
顾爸爸还是担心。毕竟凌家财雄势大,那个霍氏集团和大周集团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万一真起什么坏心,顾沉势单力薄的一个大学生,能抗什么事儿?
但是这种话顾爸爸又不好跟顾沉明说。一时间心烦意乱。忍不住也有些埋怨顾妈妈当年多管闲事烂好心,非要收养凌琇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白白养了十九年,一丁点好儿没落着,反倒惹了一身骚。
“这都造了什么孽啊!”挂断电话后,顾爸爸忍不住跟顾妈妈抱怨道:“咱们顾家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小兔崽子的。这么祸害咱们。”
顾妈妈愁眉苦脸长吁短叹,只觉得舌根儿都发苦。
顾爸爸又道:“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让爸妈知道。二老年纪大了,犯不着因为这种事情着急上火的。”
顾妈妈叹了一口气:“你说那偷孩子的人万一真的是——”
“不管是不是,跟咱们家都没关系。”顾爸爸打断顾妈妈的话:“老话是怎么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送出去的女儿。那就不是咱们顾家的人。”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凌家人非要把事情闹大。那些网友会不会骂我是人贩子?还有那个凌琇,会不会拿这件事情要挟沉沉?”顾妈妈越想越害怕,愁的晚上睡不着觉:“怎么会这样?电视上都不敢这么写。这也太巧了。”
“别想了。”顾爸爸也犯愁,他也没办法。只能坐着干等。祈祷那些人千万别把这件事传到网上去。
另一边,顾沉挂断电话后,回头就看到了扶着腰站在客厅里的邢教授。
邢教授不是故意偷听,关键这屋就这么大点地方,公寓楼隔音又不怎么好。顾沉在阳台上打电话时又忘了关门,以至于邢教授在客厅里听的特别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邢教授皱眉问道:“这件事情跟大周集团和霍氏集团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拿这个威胁你了?”
“陈年旧事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顾沉不以为意:“……也没有威胁我。他们能威胁我什么呢?孩子又不是我偷的,也没证据跟我妈有关。真要是闹起来,我可以告他们造谣诽谤的。我有摆摊网,难道还怕他们颠倒黑白造谣生事不成?”
邢教授还是有点担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没有证据,以那位周董事长,还有那位凌董事长夫人的心性和脾气,真要闹起来,你也会很麻烦。”
顾沉笑了笑:“那就让他们闹不起来。”
邢教授看着顾沉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不住好奇:“你要怎么做?”
顾沉扶着邢教授走进书房。因为搬家搬的有点急,地上还摆着好几个封好的纸箱子,里面全都是顾沉的书籍资料还有笔记。顾沉顺手拿起桌上的美工刀,蹲到一个写着“2”的纸箱子面前,拆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递给邢教授。
邢教授满是狐疑的接过笔记本,打开一看,顿时震惊了。
“这、这种商业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沉微微一笑。他上辈子在凌氏集团白白打工那么多年,最后却被凌家人一脚踢开。不过这些年也不是白干的,至少顾沉掌握了凌氏集团很多核心机密,包括凌夫人侵吞公款违法乱纪的证据。
顾沉准备把一部分账本交给凌董事长。希望凌董事长能够约束好老婆孩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这个孩子怎么……”邢教授扶着隐隐作痛的一把老腰。他现在觉得不光是腰疼, 连头都开始疼起来。
“就因为你的对手违法乱纪,你就要用同样的手段去威胁他们?”邢教授叹息一声。其实很早之前邢教授就已经发现了,顾沉虽然平日里不言不语, 看上去既沉稳又踏实,但是一遇到危险或者说是受到刺激,就很容易走极端。喜欢走一些旁门左道的路子。
邢教授不知道顾沉是怎么养成这种性格的,但他觉得这种偏激的行事作风并不好,希望顾沉能够改一改。
“窃取商业机密是违法的。”邢教授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拿到的这些东西,但是你不能拿这个账本去跟凌家那位董事长做交易。你这么做,虽然能够得到一时的安稳, 却也亲手把你自己违法犯罪的证据交给了别人。”
“你这么聪明,不应该想不到这一点。”
顾沉猛然回神。顺着邢教授的话想象了一下自己把这个账本交给凌董事长的后果,惊觉自己出了个昏招。
还好邢教授及时叫醒他,否则他真要陷入以恶制恶的恶性循环了。
顾沉默然不语。说到底, 上辈子的顾沉也并不算什么光明磊落之人。行事偏激,曲意逢迎, 耳根子又软,所以才会被那些剧情人物压榨到骨头渣子不剩, 最后又被一脚踢开。
长时间浸泡在那样勾心斗角的环境里耳濡目染,顾沉的骨子里也早就被那些不正常的思维和手段浸泡的毒毒的。如果平时没受刺激还好,一旦潜意识里感受到胁迫,顾沉就会近墨者黑的想要通过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去解决掉威胁。
这也是顾沉面对剧情人物的挑衅尽量不出手的原因。因为顾沉很清楚自己骨子里的偏执到底有多重。毕竟是一本书里蹦跶到最后的反派角色。没点恶毒至极的手段,怎么给光辉的主角团添麻烦。
顾沉自嘲的笑了笑, 还好他有邢教授, 时时刻刻提点他。让他尽量做个光风霁月的好人。
“我知道了。”顾沉收回笔记本:“我会想别的办法解决凌家人。”
邢教授听到“解决”两个字就有点心惊肉跳,他摇了摇头:“你也不要总想着解决他。或许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们还是要用合法的手段保护自己。”
邢教授给顾沉出主意:“你不是天遂资本的高级合伙人吗?你完全可以用资本的力量在资本市场打败他们。”
邢教授相信商人重利,只要让凌家人和周家人明白, 一旦得罪顾沉就会在资本市场遭受更大的损失,相信这些人不会轻举妄动。
顾沉点了点头,忽然灵光一闪,抬头看着邢教授:“您让我给钟离打电话,非要他今天晚上来家里吃饭?”
邢教授老脸一红,扶着老腰慢慢走出书房,嘴里嘟囔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教授我是那种人吗?我就是觉得礼尚往来,你在人家钟离总裁家里住了那么久,如今搬出来了,于情于理都要请人家吃顿饭。这是礼数!”
顾沉连连点头,嘴里说道:“嗯嗯,教授您说得对!”
邢教授:“……”
都已经拆开箱子了,顾沉索性把箱子里的书籍资料还有笔记一点点放到书架上。等把书籍全部摆好,戚老师也做好了晚饭,顾沉的手机再次响起,是钟离遂打电话过来。他已经到了小区门口了。
“……钟离到了,我下楼去接人。免得他找不到。”顾沉拿着手机去玄关换鞋。
戚老师想到什么,开口说道:“家里没有香油,你下楼接人,顺道买一瓶香油回来。我拌凉菜用。”
顾沉乖乖点头。
顾沉下楼之后,一眼就看到钟离遂的迈巴赫静静停在对面的停车位上。钟离遂站在车门旁边,手上还提着几杯奶茶果饮。
顾沉笑着调侃道:“来就来了,这么客气干什么?”
钟离遂莞尔:“奶茶店新出的口味,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买来尝一尝。”
说着,就要上楼。被顾沉叫住了:“先去超市买瓶香油。”
“邢教授还好吧?”钟离遂问道。
“轻微扭伤。不过教授的年纪在这儿,医生说最好多养一段时间。”顾沉回道。
钟离遂又问:“那你这房子租了多长时间?”
顾沉哑然失笑:“租了半年。”
钟离遂默默不说话。表情黯然神伤。
顾沉忍笑拍了拍钟离遂的后背,权当安抚。
为了转移钟离遂的注意力,还把刚刚跟顾爸爸和顾妈妈通电话的内容告诉钟离遂。
钟离遂皱了皱眉,他倒是不怎么担心霍周凌三家会借机搞事。反正不管这三家怎么搞小动作,钟离遂都有信心化解。资本市场上,天遂资本针对霍周两家还有浩洋生物科技的布局一直在进行。钟离遂在得知当年那段不知真假的旧事后,担心霍周凌三家乱斗会把顾沉牵扯进去,随即调整了项目的侧重点——只要确保这三家在股市上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想必他们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牵扯顾沉。
只是……
。
看到钟离遂欲言又止,顾沉挑眉问道:“你怎么了?”
钟离遂沉吟片刻,他只是觉得顾妈妈在听到电话时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有话直说。”顾沉催促道:“你跟我之间,想说什么话,还需要慎重考虑吗?”
钟离遂开口说道:“我跟伯母不是很熟,想问伯母的性格怎么样?”
顾沉一时间有些没听明白钟离遂的话中之意,直接说道:“我妈性格挺好的。说话和声细语,为人宽厚大度。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
说着,顾沉笑眯眯的看向钟离遂,促狭道:“就算我们两个关系变了,你也不用担心过年回家时,我妈会给你脸色看。”
钟离遂哑然失笑。忽然想到他之前跟顾沉说的,今年过年要跟顾沉一起回老家的话。彼时他们两个还没有确定交往。没想到转眼间,两人竟有些老夫老妻的架势。
“我不是这个意思。”钟离遂笑着说道。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是想说,在我的印象中,伯母的性格并不软弱。”
顾家人第一次来A市的时候,钟离遂也帮忙招待过。他当时对顾妈妈的印象就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对凌琇莫名的好。
什么意思?
顾沉想了一会儿,才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钟离遂要说什么。
“你是说,我妈在电话里听到那件事的反应太激烈了?”顾沉回忆了一下顾妈妈通电话时的表现,下意识为顾妈妈辩解:“我觉得我妈的反应挺正常的。没有人会在被人污蔑是人贩子的时候还保持冷静吧?我妈本本分分活了大半辈子,遇上这种事情肯定会害怕。这不是软弱不软弱的问题。就像老百姓没事不愿意进警察局一样。”
钟离遂见顾沉急了,立刻说道:“兴许是我多虑了。”
钟离遂的表现明显就是不相信顾沉的判断。顾沉心下更急,跟钟离遂解释道:“这不是我感情用事。这件事真的就跟我妈无关。你不知道我们顾家村的环境。是个很封闭很落后的小村子,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在村里见过外人。逢年过节谁家要是来个客人,方圆十里都能知道。更不要说二十年前。那会儿风气更保守。要是真有个陌生女人带着孩子找到我们家,村里人肯定都会知道。”
钟离遂冷静分析道:“偷走凌琇的女人如果真的是那位凌董事长的情妇,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如果真的想带着孩子回顾家村认亲,就一定会注意行踪。避免被凌家找到。”
顾沉闻言一愣。旋即说道:“这个推理说不通。你别忘记霍明璋说过,那个女人流产被抛弃后,就已经疯了。”
疯子的想法,是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推测的。所以顾沉并不觉得偷孩子的女人会考虑的这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