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里,他和温南书两个人站在中央,他的神情就像出席了一场繁琐的集团会议,可他身旁的温南书一身温润剔透的纯白色西服,身姿修长,笑的十分温柔。在隔着将近六年的时光,那双眼睛里都仿佛盛着只装着他一个人的星星。
裴煜心里像是被时光的手伸进去揉了一把,他咳道:“你不是要订婚了么,别乱存我老婆照片,要存你自己的。”
朋友还没反应过来,裴煜就已经连那几张杂志照片通通一并点了删除。
“裴煜??!这个温南书真是你老婆??!”
“什么叫真是?他就是。”
“不对啊,你不是刚离婚了吗?”
“离你个鬼。”裴煜拿上外套:“我先走了,南书在杨环路那边拍戏,我得去接他,你们好好玩,帐算我的。”
谁结账哪里是问题!一帮朋友彻底傻眼了,直到裴煜都走了还没消化过来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温南书竟然就是裴煜老婆这个事实!
一位朋友戳戳旁边石化的哥们:“哎,你不说温南书腰细想要联系方式吗?去啊,裴煜没走远呢。”
“………”
有惊无险…!还好裴煜没听见!
裴煜没喝酒,还没出会所门口,就听见几个人醉醺醺的拉扯声。
“....王总!我真的不过去了,改天吧,我有点喝多了…!”
“王总王总,没事,你让他缓会,一会我给他送过去。”
“王总…!你放开我...!”
裴煜往前走,就看见门口三四个男人拉扯,其中一个竟然是顾久笙。
顾久笙显然是喝多了,脚步不稳,脸颊都翻着醺红,搀着他的是他的经纪人袁浩,对面跟顾久笙拉扯的,竟然就是康和制药的王恒志。
裴煜的眉皱了皱,脚步不变,往前走,顾九笙一抬头,就看见了裴煜:“裴总....?”
顾久笙不敢相信真的看见了裴煜,心里突然就升起了几分底气,他挣脱王恒志,一下子抓住了裴煜的手臂。
袁浩是个人精,看见裴煜出现在这里,只是愣了几秒,立刻介绍起来。
“裴总....!这位康和制药的王总,王恒志。王总,只是裴氏集团的裴总。”
袁浩拼命给王恒志使眼色,生怕他喝醉了说什么不该说的,王恒志酒场多年,立刻醒过来,是那个裴氏集团?!
“您好你好,久仰大名,裴总,我是康和制药K市分管的王恒志。”
裴煜面上不动声色,他没去握王恒志的手,顾久笙看见了,挽了一下裴煜的手臂:“王总,我真的不去了,我今晚跟裴总有约了...。”
他挽裴煜手臂的动作倒是刚好显得裴煜没伸手是他拦着,裴煜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包间里发生了什么,顾久笙的衣服下摆都有些乱。
“顾久笙今晚跟我有约了,我带他先走了。”
“自然自然。”裴煜开口,王恒志立刻让出一条道来,袁浩不解也不敢说什么,顾久笙醉的头昏,跟裴煜到了门口,裴煜就甩开他了。
“行了,你让你经纪人来接你吧。”
顾久笙一脸欲言又止,只是裴煜着急去接温南书,没工夫跟顾久笙废话,他的车就停在外面,刚拉开车门,就发现顾久笙竟然还跟着他。
“你跟着我做什么?”裴煜一下子拧眉了,裴煜从前不在乎养情人,但他最讨厌的就是拎不起自个的。
“我不想回去,他还会叫我喝下一场.....,”顾久笙低垂着面容,他在包间里被灌了不少酒,抵着裴煜的车门,弯腰想呕吐:“裴煜…,我真的不想去....,我就想休息一晚上,送我一路行吗...?”
顾久笙清冷的脸颊绯红一片,眼神半蒙迷离,声音更是说不出的脆弱,实在让人不想怜惜都难。可裴煜眼下只觉得麻烦,他看了眼时间,抬眼看见了也出来的好友。
“嘿裴煜,我说你在房间里没看得上呢,原来是约好了人啊!啧啧啧,怪不得里面没你瞧上的…,这模样,等等,这不是顾久笙吗??!”
“回来在说,”裴煜看顾久笙那个喝多了的样子,在他车里都快起不来,他把自己车钥匙干脆塞进好友手里:“他喝多了,你送他回去吧,我要去接南书先走了。”
好友接着车钥匙:“哎,影帝啊这是!我送哪啊?”
“找个酒店,记得找人把车给我开回浦东路的四季酒店,我明天回K市,你别让他吐我车上。”
裴煜直接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第105章 新家(1)
车上,外面寒冬下昏黄的路灯光影漫过顾久笙眼尾的一点痣,他醉了,但不代表他听不到,方才他从听到裴煜说要去‘接南书’的之后,眼底的失望与落寞比外面气温更凉。
他头脑发热,包间里酒不知道掺了什么,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震动,可他只觉得空虚、不甘,甚至是嫉妒。他输给戚若白就算了,那是他不屑于同戚若白那等货色争抢,可他凭什么要输给温南书?!他凭什么要把裴煜再让给一个和他如此相像,后来的温南书??
一直缓了好久,他才睁开眼睛。
开车的齐照看他醒了,递给他一瓶刚买的矿泉水:“我是裴煜的朋友,齐照,裴煜他有事先走了,托我送你回酒店,正好你醒了,是哪家酒店?”
顾久笙薄薄的唇齿间吐出一口炙热酒气,浊的,却凉到心底。
他把酒店的地址报给齐照,就疲惫地阖上了眼睛。齐照倒是从后视镜看他,跟他搭话:“我看过你演的《风声鹤唳》,我记得是去年的票房前三吧,在威尼斯电影节的首映礼上我还见过你,估计你没印象了。”
顾久笙问:“…你去了威尼斯电影节?”
齐照道:“去年陪我妹去的。”方才顾久笙失落的神情齐照尽收眼底,等红绿灯的路口,他问:“裴煜走了没送你,你很失望?”
顾久笙低头一笑,笑的再酸不过了,或许是方才包间里糜乱还让他有些神智不清醒,他索性破罐破摔了。
“有什么失望的,从前裴煜也不怎么来我这儿,”
他看似毫不在意的话一出,一下子就亲口坐实了他跟裴煜的关系。
齐照倒也见怪不怪:“你跟了裴煜很久吗?”
顾久笙轻淡道:“两年。”
齐照轻轻挑眉,他认识的裴煜可从不玩这么长的线。
“那也够久了,不过你是有那么多粉丝喜欢的影帝,给裴煜当情人,见不得光的,你不委屈吗?”
委屈吗?顾久笙不觉得,他半路辍学到K市打工,最开始被签到经纪公司那两年不知世故签了不平等的卖|身契,如果后来没有那场饭局认识裴煜,裴煜捧他,替他摆平了天价违约金的合同,他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在公司里当给别人配角陪酒吃饭。
到了顾九笙落塌的酒店,齐照看他走路都不稳,搀着他进了大厅,齐照也准备走了,最后劝道:“裴煜跟他老婆是高中就在一块的,你跟裴煜再久也当不上裴太太,省的背这个名声,还是趁早…”
“我没打算当裴太太,”顾九笙稳了稳身形,他的口罩遮挡住面容,在酒店灯光下看不清楚:“裴煜跟他老婆的事我不管,裴煜是结婚了,不还是外面的情人一大把?那是他老婆没本事留住他。”
顾九笙不知道是不是安慰自己,他道:“他不来我这儿,可也不见得会回家。”
他向齐照道了谢,转身进了电梯。
裴煜打车去接温南书,就在片场里等他了一会,裴煜最近常来,加上这次电影拍摄无论是住宿还是餐饭标注都高的不可思议,片场的人都私下里悄悄在八卦两个人的关系,尤其是最近温南书几次新闻都爆出来金主论,只是没人敢当着裴煜的面八卦就是了。
裴煜不在乎这个,温南书的戏结束已经深夜快十二点了,裴煜接过陈小可手中的羽绒服,上前一步裹在了温南书只穿着单薄校服的身上。
“手这么冰。”
旁边还有几个剧组的人,温南书把手从裴煜手里抽出来,故作不认识的道:“裴总怎么过来了?”
裴煜担心他的伤:“回车上,肿消了点没有?昨天的晚上的事我去查,你别操心了,晚上想不想吃夜宵?我做还是去外面买?”
几个耳朵尖小助理表情都快惊到天边去,
温南书:“……”
这人,根本没听他说话…!
还好裴煜的声音也低,周围的人也不多,自觉都把目光转移,温南书无奈:“走吧,回去了。”
陈小可脚下一个踉跄,果然看见刚才几个震惊的小姑娘动作也一滞!回去,一块回去??
温南书没察觉到他刚才寥寥几个字比裴煜一番话还要引人遐想,他跟裴煜一同走,裴煜的车给齐照开,就都进了温南书那辆保姆车,司机开。
在车上,裴煜看过温南书的伤,就听他问:“昨天晚上叶默去医院了么?我今天在片场找了他一天,副导说他请假了,是不是昨晚受伤了,你问问宋杨严不严重?”
叶默虽然平常话不多,腼腆内向,但昨天那个形式竟然能想都没想冲上来救他,温南书心底是感激的。
“宋杨说他没事,今天早上和宋杨一块回去了。”
温南书放下心:“过年我想找个时间请他吃饭,昨天的事让他受伤,还没谢他。”
裴煜神情犹豫了一下,说:“好,我到时候给宋杨打个电话。”
离过年就剩几天了,裴煜和温南书按计划一起返回K市的机场去接老爷子。这几年都在国外疗养,春节都是裴砚裴琢裴煜他们飞去找老爷子过年,这次裴老爷子亲自回来,一大半也是因为温南书和裴煜的事。
机场外,三辆黑色豪车一字排开,温南书和裴煜坐在打头的车里,裴煜跟他说那天晚上袭击他的人关看守所了,往后给他多添几个保镖,温南书点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在灰白色天空的起飞的飞机,都是归乡的旅人。
裴煜看出他的出神,想起来温南书很小就没了家,他握住他的手:“过年你想在老宅住吗?还是回君庭去?”
“先在老宅陪陪爷爷,之后再回君庭吧。”
温南书默认了跟裴煜回去,让裴煜心里一块重石重重落地。二十分钟后,裴老爷子身后跟着五六个保镖和医护从VIP通道出来,老爷子身子骨硬朗,一身唐装威霆不减当年。
裴煜早早下车等着,给老爷子开车门,裴老爷子本来还想问裴煜什么,一看裴煜身旁站着的温南书,原本还肃穆威严的脸上一下子就笑了。
“好孩子,”寒风瑟瑟,裴老爷子却没急着上车,他拄着骨杖那只手拍了拍温南书的背:“....乖孙,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老宅过年需要置办的东西裴砚的夫人早在年前就置办好了,裴真真也从英国的大学交换回来,大年三十过的热热闹闹。
年初四,裴煜和温南书从老宅返回立洲君庭,从前的裴宅两个人都不再提了,立洲君庭在K市东南向,裴氏旗下单栋上亿的豪宅项目,裴煜当初搬进来就打算和温南书重新开始,只是当时他的方法不对,把人推得更远,何寄放下的钥匙温南书都没碰,今天是第一次过来。
别墅都打扫好了,温南书进去换了鞋,装潢布置都是请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的,贵气格调,可看了一圈,温南书发现里面一个佣人也没有。
“以前的佣人没过来吗?”
裴煜拎着温南书的行李刚放下,一愣:“你想要佣人吗?裴琢说人太多了没有点像家里的样子,我就没安排。”
裴煜的话倒让温南书意外,裴煜一路都是众人簇拥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没有佣人他习惯吗?
“我没关系,没有佣人清净一些,你能习惯吗?”
温南书洗了手去中餐区的厨房,裴煜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他:“…虽然知道不会了,但是我还是怕有人欺负你。”
裴煜吻了吻他柔净的耳廓:“你性子太软了,压不住人,家里总有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想过了,就我们两个吧,我不会的去学,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了。”
从前宅子里的佣人们跟着方玲见风使舵看不起温南书,扔掉温南书衣服的种种事裴煜都忘不了,纵然他知道这些事都与他对温南书的态度脱不了干系,可每每想起来,仍会夜半心悸。
裴煜抱着他,缓声道:“以前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都没好好给过你一个家,现在只有我们,…应该还来得及吧?”
温南书被裴煜环着,裴煜比他高出许多,从后面抱住他几乎要将他拢进宽阔的胸膛。裴煜问他的时候,字句微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温南书眼睫轻轻颤,像蝴蝶落在水面,他心里寒冰似铁的城池在裴煜一次次炙热的攻城略地下,仿佛即将溶垮。
裴煜吻到温南书细腻的脖颈,在厨房里,温南书被裴煜一手抱上料理台,两个人开始接吻。
空气里一时间只有唇齿交缠的缠绵,裴煜的吻霸道而强势,带着压抑许久释放的占有欲,温南书被他吻的快要窒息,脸颊缺氧的红起来,他坐在料理台上,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裴煜正顶着他的东西。
温南书有些怕,但刚才两个人几乎都在失控,却又格外缓解汹涌思念的吻似乎让之前的噩梦淡去,温南书怕裴煜乱来,不肯再吻。
整整这一年,裴煜连荤腥都没沾,早已经像头能把温南书拆吞入腹的饿狼,可他仍是忍着,亲亲温南书的额头,安抚他:“宝贝,你不想我们就不做,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