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俨则不受影响地通过重力异常区,跑向太极那边,同时释放了自己的异能。
没发生任何变化……
太极还是那只灵活的猫,而且它打红了眼,见人就抓,连时俨都不放过,眼看就要一爪劈向时俨没有防护的脸——
若朴大喊:“住手!”
回音在仓库中震荡,以若朴为中心,仓库内外直径三十米内的人瞬间跪倒一半,有几个人抽搐了几下后直接扑到地上不动了,剩余的人虽然没五体投地,但脸色青白,眼睛失神,看起来像是魂已经不在身上了。
若朴被这场景吓愣了。
时豫走过去试探倒下的人的呼吸,然后淡定地道:“没事,只是晕倒了。”
若朴松了口气。
“哇”的一声,有个半跪在地上的人吐了,有了这个开头,呕吐声立刻接二连三地响起。
猫咪们症状更严重,除了太极症状稍好——晕得七歪八扭像喝醉了酒,其它的都口吐白沫,像是中了剧毒。
谢危明也被重创,他被迫收了异能,扶墙而立,目光复杂地看着若朴。
时俨也中招了,要不是时豫撑着他,他多半也得趴下。
他们会这样是因为若朴刚刚那声大喊中掺入了一定强度的次声波,它会干扰人的神经系统,使人头晕、恶心、呕吐、丧失平衡感。
时俨的能力是屏蔽异能,但他必需在异能使用之前或使用之时封锁住它,一旦异能已经用出,次声波已经产生,他是无法让这些次声波消失的。
时豫倒是没事,这就是“部分异能绝缘”体质,某些异能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与伤害,例如,谢危明的重力对他无效,若朴的声波也对他无效。
若朴心虚地穿过那些看起来十分虚弱和痛苦的人们,跑到时俨身边:“你没事吧?”
时俨虚弱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若朴陪笑,低声道:“对不起啦。”
时豫把时俨扶出仓库,然后把他交给若朴:“带他回车上。”
他自己则去招呼远处那些受冲击较小的人过来打扫“战场”。
“你能操纵声波?”一个男声问。
若朴转头,看到一个瘦得过分也苍白得过分的男人,这是乐游原,他从那辆中巴车上下来了,他的车离仓库远,刚才的声波攻击他基本没受影响,所以此刻行动自如。
乐游原:“你弄坏了我的电脑。”
“你去找我哥赔。”这话是时俨说的,他身体还很不舒服,现在是强撑着插话。
若朴扶稳时俨,看向乐游原:“声波怎么破坏电脑?”
冲电脑喊一万遍也不会把电脑喊坏吧,他怀疑对方是在讹他。
乐游原:“声波的共振现象,你震坏了我的电脑硬盘,里面有很多重要资料。”
这倒是有可能的。若朴低下头:“……对不起。”
“你们回车上。”时豫走过来,打发若朴和时俨离开,然后对乐游原道,“你的电脑我给你报销,丢失的资料能找回的尽量找,找不回的你开个价。”
乐游原:“跟钱没有关系。”
“你有其他需求也可以提。”时豫一派淡定,像是“只有你提不出的要求,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乐游原不给时豫面子:“跟你也没有关系。”
“……”还未离开的若朴道,“如果用声波可以修好你的硬盘我愿意帮你修复;如果你要我赔你的硬盘,那还是找时哥吧,这次行动是公务,公费报销员工损失是应该的。”
时俨看向他,眼中露出笑意:可以啊,应付得来嘛。
乐游原想了想,点头,转身回他的中巴车上去了。
若朴和时俨也回到时豫的车上。
时俨歪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休息,过了会儿,他稍好一些了,开口道:“麻烦你下次再用那招‘狮子吼’的时候一定记得避开我。”
他还有点虚,声音听起来懒懒的,他早上不肯起床时,说话也是这个声音。
若朴:“……好像没办法,除非你周围是真空——声波不能在真空中传播。”
时俨睁开一点点眼睛瞄向若朴:“你不能定向发射吗?像子弹一样,精准一点。”
若朴:“可以是可以,但准备时间会比较长……”等他发射了,敌人可能已经跑没影了。“以后我会努力缩短准备时间的!”
“嗯。”时俨又闭上了眼睛。
若朴看向窗外,外面很忙碌,那些昏倒的猫咪们被搬运出仓库,虚弱的人们也被扶回车上休息。
有人在低声咒骂:“刚才那是谁的能力?不分敌我的群攻能力他妈的也敢乱用?是想弄死我们吗?”
“是啊,老子当时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还以为自己要牺牲在这儿了!”
“你们算什么,老陈都休克了,那谁要再下手重一分,老陈就没命了!”
“……”
若朴愣愣地听着,倒也没有出现浑身发冷等应激症状,就是感觉身体好像空了一大块,和第一次发现父母老师因为他“生病”而对他失望时的感受很类似。
片刻后,时豫从仓库中走出来,手上提着虎落平阳的太极。
那些人便住了口。
太极被时豫塞进了一只铁笼子里。
“虽然它是只嫌疑猫,但你觉得它很可怜?”时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看若朴脸色不太好,便这么问。
他的声音把若朴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出,若朴看向他,接着他的话道:“你哥他们会怎么对太极呢?”
时俨:“猫咪犯罪,与人同罪?”
若朴:“我觉得太极比赵俊达好多了,至少它没有故意杀人。”
这话出口,他的心脏立刻猛跳起来,他这是潜意识地觉得自己就算犯错也比赵俊达高尚吗?
他想起刚才那些人骂他的话,刚才他差点杀人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不是和赵俊达一样伤害了无辜的人吗?在别人心里,他也会成为和赵俊达一样的人吧?
时俨:“没必要和赵俊达比吧,我看我哥也就把他当猎犬用。”
若朴沉默,他当然也不想和赵俊达比。
时俨看向他,发现他嘴唇微抿,嘴角倒仍是翘着的,不过他天生就长这样,只看嘴唇永远像是在笑,再看眼睛却是垂着的,下巴也是略微皱起,这明显是心情不好。
时俨环视他哥的车,除了水什么都没有,他便递了一瓶水给若朴。
若朴接过水,抬眼看向时俨。
时俨轻咳一声,压着声音虚弱地说:“我想喝水,你帮我开一下。”
“哦。”若朴打开水递给时俨。
“谢谢。”时俨被迫在若朴的视线下喝了半瓶水。
若朴迟疑地道:“还是少喝点吧?这里不一定有卫生间。”
时俨:“……”
若朴露出了笑容。
时俨觉得他的心情应该是变好了,便决定不理他了,转头看向窗外。
若朴笑道:“没事,我可以帮你找一下附近哪里有公共卫生间。”
时俨并不想上厕所,但他很好奇:“怎么找?你要偷听人家上厕所?”
“……当然不是!”若朴又好气又好笑,“我是说用网上地图搜索!”
-
天色渐晚,收尾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之前中了次声波攻击的人陆续缓过来了,铁笼子里的太极也基本恢复了,但那些中招的普通猫还是恹恹的。
太极突然在笼子里站起来,笼子太小,它有点站不开,它缩着脚弓起背,“喵嗷”大叫了一声。
那些被装到车上的猫咪都把头转向它那边。
“喵嗷!喵嗷!喵嗷!”太极连续不断地大叫起来,声音很凶狠。
猫咪们躁动起来。
若朴和时俨都看向窗外。
这时,装猫的卡车上发出了噼噼啪啪的断裂声,一只竹框被撑暴了,一个头发蓬乱、体型矫健、浑身赤裸的男人出现原地,他像一阵风一样跳下卡车,冲到太极的铁笼子前,抱起笼子就跑。
他速度极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出了二十米开外。
时俨立刻扩展自己的异能空间罩住对方——
那人的速度骤然减慢了一半,差点因为惯性扑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左右张望,时俨以为自己已经搞定他了,神经微松。
但那人的神色却又突变,像是刚反应过来自己正处于龙潭虎穴之中,他又开始往前冲,虽然被时俨砍掉了一半速度,但他的所剩的速度还是非常快,比常人快至少三倍,很快就跑出了时俨的异能范围,没了时俨的制约,他的速度立时翻倍,重新跑成了一阵风。
时俨很懊恼,自己的异能范围太小了,要不就可以多拖住他一会儿。
“若朴,快!”时俨推了下若朴。
“哦……”若朴没动,他不敢再来一次‘狮子吼’,怕弄出人命。当然,他也可以用其他攻击方式,就像爆胎那次那样,但那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并且具有一定杀伤力,太危险了。
说时快那时迟,一个年轻的女声喝道:“站住!”
若朴闻声望去,只见潘丽晴帅气地翻上一辆车的车顶,右手一扬一甩,已经跑出六七十米远的男人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
男人手上捧着的铁笼子滚到地上,太极被摔得晕头转向,在笼子里边扑腾边惨叫。
时豫亲自过去把男人铐起来,把铁笼子捡起来。
时俨嘀咕:“我哥也不让人先穿条裤子。”
那男人还裸着就被铐起来了,因为摔跤时正面着地,他的膝盖手臂都被擦破了,鼻子嘴唇也磕破了,血流了一下巴,看起来就是个被捉奸后惨遭殴打的猥琐男。
见时俨没有追究他刚才没出手的事,若朴松了口气,迅速接话:“你刚才看到了吗?他从人变成了猫,而且变得非常快,还没看清就变了,我们之前看的那个变猫视频上的人和他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看到了。”时俨的注意力在别的点上,“看来人变成猫后,是可以变回人的。这个男的会成为我哥的第二个珍稀实验品。”
若朴:“……”
时豫把装着太极的铁笼子放进一辆越野车里,并且叫了一个人过来看守它。
太极气愤大叫,声音刺耳,听得人心慌。
那个裸着的男人冲时豫喊:“那边有它要找的东西!”他抬着被拷住的双手指向刚才他逃往的方向。
时豫看向太极,仿佛为了验证男人的话,它正在冲着刚才男人抱着它逃往的方向大叫。
若朴望向那个方向,同时仔细聆听,因为刚才没出手,这会儿他像是要将功补过一般,卯足了劲儿去听,为了不出故障,他还抓住了时俨的手。
“……”时俨动了动手指,但立刻被握得更紧。
很快,若朴找到了疑似太极想找的“东西”——七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两个人在说悄悄话。
甲:“前面封了路,好像是警察在查什么……你说,不会是查我们吧?”
乙:“不会吧?我们就抓了一些流浪猫,这点小事,警察不会搞这么大阵仗的。”
甲:“但是今天电视新闻上说,让大家不要和流浪猫多接触,现在流浪猫在云城差不多等于禁品……”
乙:“嗯,就是因为这新闻我们才决定赶紧把这批猫送走,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白天上路不安全,所以要深夜再走。你别慌,警察肯定不是在查猫,应该是在查更严重的违禁品……”
若朴告诉时俨:“我找到抓这些猫的人了,可能他们就是太极想去那边的原因,猫的听力比人强很多,太极又是变异猫……”
时俨没听他继续说下去,直接打开车窗:“哥!”
时豫带人去抓猫贩子。
太极终于安静了下来。
时俨想去找那个“猫男”说话,若朴说和他一起过去,要下车了,若朴才发现他还抓着时俨的手,他赶紧解释:“……我刚才有点紧张。”
“嗯。”时俨没看他,推开车门下车。
“猫男”现在已经穿上了裤子,不过上半身仍是光着的。
谢危明也走了过来,潘丽晴跟在他身后,她冲若朴和时俨笑了笑。
谢危明对若朴和时俨道:“你们忙,我就过来看看。”
“……”
若朴看了眼时俨,率先友好地对“猫男”笑道:“你好,我叫若朴。”
“……我叫卓东。”男人迟疑地看着眼前这几个人,“你们,是什么人?”
“国家正规部门的人,专门处理各种奇怪事件。”
卓东:“哦……”
接下来换时俨开口,他没有自我介绍,直接问:“你本来是人吗?是被太极变成猫的吗?”
卓东:“我当然是人!太极?刚才笼子里的那只猫吗?”
时俨点头。
“是它把我变成猫的?”卓东皱着眉头回忆,“我不记得了。一周前我喝醉了,醒来就变成猫了。”
“我在建筑工地上干活,那天发了工资,我就多喝了几杯,当时好像是见到了一只猫,我还逗了下它,对,我揪了它耳朵,然后就被抓了……太极?没错!它的脸是像个太极八卦……”
时俨:“你是不是可以随意地在猫和人之间变换?”
卓东摇头:“这一周我一直是猫,当猫的时候我不记得自己是人,也不是不记得,那种感觉就像是得了痴呆症,脑子糊涂了,很多事都忘了,不过我仍然对人很有好感,所以才会被人抓住……做为动物,实在不应该亲近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