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秒,骤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就招呼在凌希的身上,翟岳气极了,每一脚都下着死力气,凌希蜷缩在地上,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不知道翟岳打了多久,或许是累了,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招呼之前那个男人,“去,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老子拿那么贵的东西招待他,竟然不识好歹,妈的!”
男人得了命令,上来一把就扯开了凌希身上的衬衫,凌希被打的动弹不得,在男人扯他衣裳的时候,吓得一阵哆嗦,却再没力气反抗了。
沾满了灰尘和鲜血的白色衬衫被扯破,露出凌希白嫩的身体,泛着璞玉般的光华,似乎一下子点燃了男人的某种欲望,他抱起凌希,凑过去就胡乱地亲他。
凌希于混沌中回过神来,用头狠狠地撞向那个男人,男人吃痛,对着凌希又是一个耳光,之后用手牢牢钳住凌希的下巴,朝着他就凑上去。
凌希发狠般用力朝他的舌头咬去,恨不得生生咬下一块来,男人痛的惊呼一声,连忙将凌希推开。
凌希被打的已经麻木了,感觉到双脚被人按住,有人在扒他的裤子,一滴眼泪自眼角溢出,凌希绝望地闭上眼,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死了才好。
突然,门口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巨大地汽车引擎声,男人吓得慌忙起身,就听到翟岳大声骂了一句,“我操!!”
凌希收回腿,将自己缩成一团,睁开眼去看,只看到模糊的视线中,一辆越野车直接从外面撞开了门,并且将试图阻拦的几个人撞飞出去,越野车停在翟岳面前,从车里走下来一个人,手里拿着棒子,一棒子打在了翟岳的头上,翟岳应声倒地,凌希看到了周晨望逆着光的脸。
英俊,桀骜,同时带着满满的怒气。
凌希心底一松,眼泪不受控制流下来,全然遮住了他的视线,之后他就昏了过去。
凌希是被疼醒的,他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入眼一片洁白,刚动了一下,就有人握住他的手,凌希抬眼,看到周晨望焦急的双眼,此时露出温柔的神情,“没事了。”
凌希下意识用力拽住周晨望的手,鼻子一酸,差一点又要落泪,可他忍住了,只是紧紧拽着周晨望,一言不发。
周晨望俯下身来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医生说了都是外伤,还有几处淤青,等吊完这瓶点滴,咱们就回家去,好不好?”
凌希点点头,之后轻轻蹭了蹭周晨望的脖颈,周晨望拥抱的力度重了些,哑着声音道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好,我来晚了,不过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发誓。”
凌希还是不说话,身上被打过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地疼痛,凌希深深皱眉,拉一拉周晨望的手指,小声道:“好疼。”
“乖,过一会就不疼了。”周晨望轻抚着凌希的脸,感觉凌希还是有些抖,心里就跟刀绞一样,他碰碰凌希因为被打耳光而肿起来的半边脸,恨不得此刻受罪的是他。
在医院安静地打针,凌希睡得太久,一时睡不着,就睁着眼呆呆看着周晨望,像是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一样,周晨望也哪儿都没去,形影不离守着凌希。
凌希没有问那群人怎么样了,他不愿回想也不想问。
点滴打完后,周晨望给他办理出院,晨悦小心翼翼走进来,问凌希有没有好一点,警察要找他做笔录。
凌希的身体明显一抖,周晨望拥着他,皱着眉对晨悦说:“我之前不是已经去做过笔录了,为什么还要找他去。”
晨悦还没回话,凌希伸手覆在周晨望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朝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没事,我去做笔录,小望,你陪我去。”
从警察局出来已是夜幕降临,周晨望带着凌希没有回周宅,而是去了一栋陌生的别墅,凌希站在门口,有些懵,不解看向周晨望,周晨望牵过他的手,将他往屋子里带,“以后咱们俩就住这儿,不回去住了,反正我也不喜欢那里,看到梅雪莲就烦,咱们两个人住这儿,清净。”
“就我们两个人住吗?”凌希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很久以前就想跟周晨望提议这件事,可是却顾及着没有开口,没想到周晨望竟然自己做出了决定。
周晨望笑着指向养在客厅玻璃缸里的乌龟,“还有希希,你踩了它两次,它现在对你意见很大,以后你自己慢慢哄它吧。”接着又说,“可能晨悦偶尔会过来,你如果想把外婆接过来一起住也没问题,只要她老人家愿意,反正这里管家阿姨都有,照顾起来也方便。”
凌希摇摇头,外婆一定不肯来的,他没有说话,走上去拥抱住周晨望,牢牢靠在周晨望的身上,沉默不语,周晨望自然也回抱住他,还忍不住笑话他,“宝贝儿,怎么受了个伤,变得爱撒娇了。”
很快,周晨望就感觉有温热地液体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周晨望慌了,正要细看,凌希却紧紧抱着他,带着哭腔说:“不许动。”
“好,我不动,老婆爱抱多久就抱多久。”
抱了一会儿,凌希止住眼泪后,周晨望将他抱到沙发上坐下,面对面看着他,郑重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有一个自己的小家了,我在公司也会努力工作,争取早日拿下大权,老婆你呢,在学校也要好好上课,争取桃李满天下,以后我们举案齐眉,和和美美,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凌希被逗笑了,“你是把现学的成语都用上了吗。”笑罢又有些不解,“可是你搬出来,你爸爸不会生气吗?”
“纠正一下,不是我搬出来,是我们搬出来,也不是我爸爸,是我们的爸爸。”周晨望拿起凌希的手在嘴边亲了一下,“老爸已经答应我们领证的事了,不过他人现在在国外,等他回来我们就去领证,以后就和法啦!”
凌希听后十分意外,想不到周雄居然松了口,想必周晨望一定做了不小的努力,意外之余,又满是欣喜和感动,他和周晨望,经历了这么多,终于能安安稳稳走到一起。
两人搬出来后,日子果然清净了不少,周晨望碍着凌希的遭遇和身上的伤,这些日子也只是帮他上完药就相拥而眠了,凌希窝在周晨望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又令人心安的气息,那天遭遇的暴行,渐渐在他脑海中淡去。
原以为一切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发展下去,但是却偏偏天不遂人愿。
凌希伤快好全的一个周末,他提前下班去超市买了一堆东西,准备亲自下厨,跟周晨望好好过个周末。
结账的时候排着队跟周晨望聊微信,手机突然弹出一条陌生短信,上面写着一句话:翟岳那天找来侵犯你的人,患有艾滋。
这条信息宛如一道惊雷,在凌希头顶炸开,他站在付款队伍里,傻傻看着手机短信,简短的一句话,却仿佛怎么也看不明白,直到身后排队的人开始催促,他才回过神来,已经轮到他付款了。
凌希将购物车丢在原地,魂不守舍走出队列,身后的大婶瞧他一眼,推开他的购物车,自己上前付款。
直到坐到超市外面的台阶上,凌希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手机屏幕已经自动黑屏了,凌希不敢点亮,他害怕看到那条短信,那条信息像是恶魔的藤蔓,要将他拽进地狱。
他还记得那天的场景,虽然那人没能最终得手,可是凌希咬过他,凌希记不清当时有没有咬出血,可是他是绝望中下了死口的,应该是咬的很厉害。
意识到这一点,凌希手一松,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成两半,他捡起手机,站起身就往医院冲。
第39章 我就是为了钱
凌希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医院是这么恐怖的地方,就算之前外婆病重没钱做手术的时候,凌希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站在队伍后面,觉得自己拿着验血条码的手都在颤抖,轮到他抽血的时候,他迟迟不敢把胳膊递给护士,护士抬头看一眼他,微微皱眉,关切地问:“先生你脸色很苍白,不要紧吗,要不先休息一下再过来吧。”
凌希摇头,在抽血窗口坐下,伸出手去,眼一闭,决定不去看也不去想,结果没出来之前,想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检验结果要24小时才能拿到,凌希坐在医院门口公园的石凳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他颓然地坐了半晌,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是周晨望的电话,凌希犹豫着划开接听键,周晨望在电话那端问他,“不是说今天提前下班吗,我都回来了你怎么还没到家,要不要我来接你?”
凌希紧紧捏着手机,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换上寻常的语气对周晨望说:“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实在是抱歉,学校临时安排我出去学习,已经在路上了。”
周晨望一听,懵了,“怎么还带临时通知的啊,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凌希解释道:“本来是另一个老师去的,可是她家里有事走不开,主任就让我去补上空缺,对不起啊。”
听筒里传来周晨望无奈轻叹的声音,“既然是工作那也没办法,那你怎么去啊,要不要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学校安排了车,已经在路上了。”凌希小心翼翼撒着慌。
“要去几天?”
“还不知道呢,得去了看情况,我尽快回来。”
“好的,那老婆安心学习,我会在家乖乖等你的,亲亲。”
听着周晨望甜腻的声音,凌希越发难过,忍着崩溃的情绪和周晨望通完电话,挂掉电话后,他快步走到医院后街的一家酒店,开了间房,独自在房间等待最后的审判。
而心慌意乱的凌希,并没有注意到从他进医院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
二十四小时的等待时间,凌希没有合眼,他枯坐在酒店房间,从天黑等到天亮,一直等到手机闹铃响起,才将他从混沌中拉出来,凌希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看一眼结果。
从来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他,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在心里把能想到的神仙全都拜了一遍。
在自助机上打印结果,自助机哼哧哼哧地吐着化验单,凌希看着纸张一点点冒出头,最后掉落在机器平台上,凌希却不敢去拿。
身后还站着其他需要打印结果的病人,凌希逗留时间长了,惹得身后的人有些不快,“你结果打出来了,能不能让让。”
凌希迅速将化验单取走,看也不看身后的人,转身跑到了医院的一个角落。
他做足了思想斗争,才敢打开手里的化验单,纵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结果,可是看到化验单上“阳性”两个字的时候,凌希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无力靠在墙上,死死捏着薄薄的化验单,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血液和氧气,无法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他脱力般从墙上缓缓滑落,最后坐在地上。
周围经过了一些什么人,说着什么话,他都已经无法察觉了,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陷入黑暗,再看不到其他色彩。
似乎是有人蹲下来询问他有没有事,要不要帮忙,凌希也都置若罔闻,周遭的一切变得嘈杂,混乱,其中有一个清晰明了的心脏,跳动一点点变得缓慢。
凌希觉得很冷,寒风刺骨的那种冷,三伏天,他坐在地上,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路人从旁边经过,都忍不住驻足,有好心人叫了护士,护士小跑着过来蹲在凌希面前,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问他:“先生,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在护士的手触碰到凌希的一瞬间,凌希突然乍起,迅速躲开护士的手,警觉道:“别碰我!”
说罢站起身跑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夏季的暴雨总是说来就来,却带不来丝毫凉爽,闷热被裹在雨幕中,越发让人心生烦躁,凌希就这样在雨中跑着,眼前已被大雨遮盖成模糊的一切,根本看不到出口。
他像一个怪物,在人群中穿梭。
忽而一声惊雷,从天空砸下,直直砸进了凌希的心里。
化验单早已被雨水淋湿透彻,上面的字迹融了水后变得氤氲,再也看不清,可是看不清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凌希淋了半天雨,最后失魂落魄回了下榻的酒店,回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脱光衣裳去浴室洗澡,他将热水开到最大,花洒中的水落在他身上,很快就将他细嫩的皮肤烫红一片,凌希却仿佛一点都不知道疼,拼命冲洗着。
狭小的浴室里,水声洒落间,伴随着细碎的哭声,凌希站在花洒下面,双手捂着脸,哭得无声又绝望,一缕缕液体从他的指缝流出来,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泪。
洗到最后,凌希浑身通红,一碰就痛,他裹着浴袍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手机叮咚一声,有人发来微信消息。
凌希摸索着拿过手机,微信是周晨望发的,简短的一句话:宝贝儿还没下课吗,怎么不接我电话,那待会下课了给我回一个过来,想你(*╯3╰)。
看着周晨望的信息,本来就没止住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流了下来,凌希知道,从拿到结果的那一刻,他和周晨望就彻底完了。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要一次又一次地惩罚他,有那么一瞬间,凌希甚至想直接从房间的窗户跳下去,可是走到窗户边,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和车辆,他又退缩了。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大胆的人,他不敢结束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