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点多的时候,叶昀天回了消息。
“吃你给我做的饭,喝你给我煮的咖啡。”
程海生稍稍有点心虚。最近事多情绪也有些紧张,都把之前答应过的事情给忘了。
不应该,真的不应该。
他带着歉意回复:“好啊。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想吃什么菜?”
叶昀天:“我明天没工作,你可以吗?至于吃什么无所谓,只要是你做的都行。”
程海生跟flora确认了一下行程,明天只有上午有工作,中午之前就能结束。
“我明天下午就没事了。在你排练室那边做饭ok吗?”
--总不能在自己这个小宿舍里做饭。厨房小得转身都困难,再加上有个聒噪鬼吴浔,那画面想一想就头疼。
叶昀天很快回复:“没问题,下午你完事之后把地址发我,我让广叔来接你。”
……
下午的时候程海生琢磨了许久的菜单,晚上在生鲜网站下单了食材,预约了第二天的送货时间,送货地址则直接选了叶昀天的排练室。
一切都搞好之后,程海生钻进被窝。
但不知为何,这晚上他却失眠了。
说不清是哪中情绪在胸中搅动,有些兴奋,有些忐忑,似乎还含着一丝莫可名状的焦虑。
第二天上午还有广告的拍摄,失眠会影响状态。无论什么情绪,要是影响到了工作那就万万不可。
程海生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数了几百只羊都毫无用处。最后只能起来热了杯牛奶喝了,再播放上催眠的白噪音,这才渐渐睡着。
幸好他平时饮食荤素搭配合理,这段时间又坚持锻炼,第二天起床人没有浮肿,黑眼圈也没有出来捣乱。
广告的拍摄非常顺利,还没到中午就提前结束了。
程海生坐着公司的车回到家,吃了点东西换好衣服,给吴浔留了张纸条告诉他今天会晚归之后,恰好叶昀天的微信也来了,提醒他广叔的车就快到了。
叶昀天还叮嘱他:“今天冷,多穿点衣服。”
这人憨不憨。程海生嘲笑,他上午出去工作的,还能不知道天冷?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心头热热的。
其实,有人挂念的感觉,还挺好。
“海生啊,我在地下车库。你从五栋的电梯下来就可以看见车子。”五分钟后,广叔到了。
他在电话里镇定指路,简直比程海生更像这个小区的住户。
“好的,麻烦您稍等一下,我这就来。”
程海生住的这个小区地库设计得有点不科学,只能从某几个单元楼下去。居民们平时也叫苦不迭,偏偏这是个老小区,连改建都很难,问题拖到现在也没解决。
所以公司的车来接他的时候都懒得去地库,要么直接停小区门口,要么开进来在单元楼门口等他。
思及此处,程海生不禁为广叔的谨慎再次点赞。
不愧是叶昀天家的司机,画风完全一致。
……
程海生最喜欢坐车的时候看街道的风景。
一年四季都能看出不同的感觉来。
现在的燕都到了最冷的时候,道路两旁高大杨树的叶子掉了个精光,只剩下嶙峋伸展的枝桠诠释着北方冬日特有的苍凉。
奇怪的是这么冷的天气,却一直没有下雪,天空像是被个玻璃罩住了,显得沉闷得很。
今天是十二月的第一天,街上已经被装扮得花枝招展。好多商家早早就为店铺做了圣诞装饰,显得节日气氛很浓厚。
程海生不信教,这个洋节跟他其实关系不大。但他还蛮喜欢这中欢乐喜庆的气氛的,似乎圣诞节的来临会带走许多痛苦与烦恼,年轻人终于可以在这两天开心放肆地玩耍。
今天的广叔依然像个优秀的特工,用其熟练的驾驶技术在大街小巷穿梭,最终却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地把程海生送到了叶昀天公寓的地下车库。
“广叔,谢谢您。”到了之后,程海生向他诚挚道谢。
广叔微微躬身,“祝您跟少爷享受一个愉快的周末。”
程海生:……
这话怎么听上去有些怪怪的。
程海生挥挥手,目送着广叔离开,一转身发现叶昀天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今天穿着一件松松的白毛衣,戴着帽子,显得很休闲。
“……”程海生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柠檬味儿了,心脏也不争气地漏跳了半拍。
他淡定地倒退一步,夸张道:“叶老师,你每次能不能稍微弄出点动静,吓到我怎么办。”
“我正常走过来的。”叶昀天很是委屈,“可惜你送广叔的时候太投入了,再一次无视了我。”
“瞎说。”程海生把手上的塑料袋往他身上一放,“走吧。”
“这是什么?”叶昀天好奇道,“你在网上订的食物已经送过来了啊。”
“那些食材是做其他菜的。”程海生认真道:“家里冰箱里正好还有只整鸡,我昨晚上就腌上了,等会放进烤箱烤一烤就行。”
“突然就有了点过圣诞的气息了呢。”叶昀天笑眯眯道。
等到了排练室,程海生看着眼前的布置,忍不住笑了起来。
排练室的一角铺上了毛茸茸的地毯,还放上了沙发和桌子。
桌上有游戏机和桌游玩具,还有零食和饮料。
后面是圣诞树,上面挂着彩灯和许多小装饰品。
圣诞树下,堆了一些包装精美的盒子。
别说,这个小角落布置得温馨又可爱,过节的氛围一下子就出来了。
程海生问叶昀天:“你是认真要过圣诞节的小朋友吗?”
“你上次说从没有过过圣诞节,更没有收到过礼物。”叶昀天说,“我想着圣诞节的时候你已经在组里了,就提前帮你过一过。”
他语气认真又自然,却莫名有中可以体会到的淡淡温柔。
程海生脸上戏谑的笑容停住了,整个人有点愣。
叶昀天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指了指圣诞树下,“这些都是给你的礼物。放心,不贵重,都是能用上的。你想享受抽奖的感觉也行,想体会全部拥有的感觉也没问题。总之,都是你的。”
妈的。程海生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一上来就劲儿这么大。
他的眼眶好像有点儿发热了。
程海生走到圣诞树前假装欣赏自己的礼物,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
控制住情绪之后,他再次转身,抿了抿嘴,“叶老师,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你特意过来做饭已经是最大的礼物了。”叶昀天说。
程海生无言以对,又一次。
要不是早就答应了对方,他真的有中马上逃走的冲动。
程海生控制情绪,对叶昀天笑了笑,放下热腾腾的茶水,提起东西就往厨房走,“我该去做饭了。”
叶昀天跟在后面走了几步,被程海生无情制止。
“你就在外面玩会儿,别进来打扰我做饭。”
叶昀天震惊,“连打下手都不行吗?”
程海生:“现在不行,等下可以的时候我再叫你。”
“好吧。”叶昀天乖乖回到沙发上坐下,拿出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
程海生走进厨房后,放下食材,狠狠地深呼吸了几口。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阵势。
不过是聊天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被叶昀天记在了心里。
好家伙,有点顶不住啊。
然而,最戳程海生的还不是这个。
而是……其实他自己在心里暗戳戳也有跟叶昀天一起提前过圣诞的意思。
所以他准备了烤鸡,还买了做蛋糕的材料,甚至还订了一瓶低度的香槟。
他想好好地过一次圣诞节。
过人生中的第一次圣诞节。
第83章 083
程海生一向是个情绪不怎么外放的人。哪怕内心百感交集,稍作冷静,也能很快恢复常态。
复杂的情绪被他暂时按在了内心的最深处。
还是先做正事吧。这是他第一个好好过的圣诞节,可不能搞砸了。
程海生先把腌制好的整鸡拿出来,让它放在烤盘里透透气,随后放进烤箱,设定烤制的时间。
趁着这个间歇,他把叶昀天叫进来,让它去洗刚送到的一些虾蟹和贝类还有葱姜蒜等调料,自己则准备动手做圣诞蛋糕。
“是要做海鲜煲么?”得到召唤的叶昀天屁颠颠进来,挽起袖子,熟练地将这堆东西拿到水龙头下。
“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吃这个嘛。我想了想,这个还挺简单的,又是低脂低热量的,干脆做这个。”程海生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烤鸡跟蛋糕热量有点高。”
--而这两样偏偏是他自己想吃的。
“没事,又不是每天吃。”叶昀天像个宠溺孩子到不讲道理的家长,“你最近健身都瘦一圈了,吃点不碍事的。你一进组,这点肉马上就掉了。”
“健身房的教练昨天在我试镜前还提醒我不要松懈呢。”程海生笑道,“今天通通破功。”
叶昀天打开水龙头,随和地笑了笑,“圣诞节,吃点甜食才有气氛。”
“没毛病。”程海生冲叶昀天比了个大拇指,“我做个抹茶蛋糕。尺寸做小点,口味弄得清爽些。”
“好啊。反正你做什么都好吃。”叶昀天忙着冲洗蛏子,没空转身。
他的毛衣袖口有点大,被他粗|暴地撸了上去,现在又滑下来了。
一旦滑下来,叶昀天又把它撸上去,结果没多久又得滑下来。
几回合下来,看得程海生强迫症直接发作。
他放下正要打开的淡奶油盒子,走到叶昀天身边,“叶老师,你把手举一下,我把袖子给你挽起来,不然做事不方便。一会儿沾上水,还会很不舒服。”
叶昀天身体动作比脑子还快,异常听话地举起了手臂。
“……”程海生被气笑,“你倒是转过来啊,不然我怎么给你挽袖子。”
叶昀天的脑子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他哦了一声,赶紧转过身来。
程海生无语地抓起叶昀天的手,把毛衣袖口给挽起来。
他动作轻盈,指尖冰冰凉凉的,每一次接触到叶昀天的皮肤,叶昀天都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多了一层。
整个人像被电流击中外加被蚂蚁爬过,心跳加快,呼吸不畅,好像n久之前高反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叶昀天紧紧抿着嘴,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保持着镇定。
他准备转移一下注意力,不再看自己的胳膊。
视线一换,正好可以近距离看见程海生的侧脸。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皮肤可谓是极好,甚至连个痘痘斑点都没有,跟一般皮糙肉厚的男生不大一样。
难怪网上许多网友都嫉妒程海生的皮肤,问他要保养秘方。
高挺又秀气的鼻梁让他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没有任何锋利感。
柔软的头发乖巧地搭在他的额头上,在日光下乌黑发亮,很有朝气。
叶昀天得出结论,程海生是特别经看且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而且他这个人也跟其他人不一样。并不是越了解越觉得无趣,反而是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
他打心眼里愿意跟程海生呆在一起,呆在一起他就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就在叶昀天认真细致欣赏眼前这位“国民初恋脸”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低咳,随即整个人被无情推开。
“好了。”程海生脸有点泛红,也不看叶昀天,嫌弃似的冲他摆摆手,“去干活吧。”
叶昀天点点头,转过身继续冲洗这堆食材。
程海生也回到了自己刚才站的位置,摆弄起种类繁多的烘焙材料。
午后的厨房安静又惬意,只有微红的面颊和悄然浮现的笑意偷偷描绘着两人此刻的微妙情绪。
……
有天分的人就连做家务都会进步得飞快,比如叶昀天。
程海生前几次跟他合作做饭的时候偶尔还能看见他笨手笨脚的样子,这次却完全看不到那些瞬间了。
不管是清理淘洗食材,还是摘菜剥蒜,甚至是用菜刀切葱花,他都表现得利索且稳健,完全想象不到这个人不久前还用菜刀切到过自己的手指。
“叶老师,你有点厉害啊。”程海生凑到他身边,语气里满是惊讶,“葱花和蒜片都切得很不错。”
“你之前在琉璃岛说过,做饭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技能,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这段时间我一有空就自己做饭,顺便练练刀法。”叶昀天把调料分别装进不同的碗碟里,动作十分游刃有余。
程海生被他做事的认真程度所感染,收起一切凌乱纷扰的情绪,认真做起了蛋糕。
厨房里若有似无的暧昧感逐渐消失,两个人各司其职,默契配合,颇有些节日时家庭聚餐的气氛了。
有了叶昀天的帮忙,再加上叶老师厨房各种高科技厨具的加持,程海生做事的效率非常高。
海鲜煲上灶的时候,烤箱叮一声脆响,宣布烤鸡可以出炉了。
程海生把蛋糕坯放进另一个烤箱,将烤鸡端出来。
扑鼻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叶昀天的肚子毫无预警地叫了一声。
他显得有些尴尬,低声嘟囔,“中午吃得有点少。”
“那就现在吃一点吧。”程海生笑着说,“我再去煮两杯咖啡。或者现在提前喝点香槟?”
叶昀天明显没有反应过来,顿了顿,惊讶道:“在这里吃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