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在这里待了好久了。”顾言湛说。“你看你把我衣服都弄得皱皱巴巴的,我还怎么回典礼上去?”
司以钧啧了一声,站起身来。
他现在的模样狼狈多了,领带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他西装外套敞着,藏蓝色的衬衣也敞着领口,皱皱巴巴地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倒是野得发帅。
“你还回去干什么?打扮这么帅给谁看去?”司以钧抱着胳膊靠在门上,衣冠不整的,像个厚着脸皮的无赖。
顾言湛有点无语:“这不是典礼还没结束吗?”
就在这时,试衣间的门发出了一声响动,紧接着,隔着隔间的门,顾言湛听到了几个小姑娘嬉笑着走进来的声音。
顾言湛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晕头转向,不小心进了女试衣间。
他惊讶地看向司以钧,正要说话,就见司以钧啧了一声,抬手把隔间的门锁上了。
“我们怎么在……”顾言湛惊讶地问道。
司以钧两步走上前来,把他压在墙上,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还说话,生怕别人不知道顾校草钻女试衣间?”司以钧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
温热的气息落在顾言湛的耳边,激得他耳根发痒,一阵酥麻。
顾言湛忍不住缩了缩脖颈,抬手想把司以钧推远一些。
司以钧却纹丝不动,反而在他耳朵上不轻不重地啃了一口。
又麻又痒,还有些疼,过电似的一路窜进了顾言湛的心窝。
他不敢动了。
外头几个小姑娘嬉笑着聊着天,钻到他们对面的那排试衣间去换衣服了。
“真是太没意思了。”其中一个女生一边换衣服,一边笑着说。“顾言湛弹了个开场舞就走了,后头还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溜出去吃个宵夜呢。”
旁边一个女生附和道:“就是,他在台上好歹赏心悦目,听帅哥弹琴也开心。不过他好像每年都这样,弹两首就走了。”
“我每年校庆典礼就盼着看他呢!”
试衣间里的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夸起了顾言湛。
顾言湛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司以钧的表情染上了醋味。
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顾言湛只好把他的手拉下来,安抚似的在司以钧的嘴角碰了碰。
就在这时,有个女生开口道:“诶,你们看见没有,今天顾言湛还和二班那个没穿礼服的女生跳了支舞呢。”
顾言湛抽了口气。
果然,面前刚安抚好的司以钧又不乐意了。
外头的谈话还在继续。
“就是二班那个转学生啊?”
“就是她啊!这段时间还和顾言湛传绯闻呢,说顾言湛在追她……没想到果然!”
“顾言湛可从来没跟人跳过舞啊!”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生在试衣间里哀嚎起来:“别啊,我男神怎么眼光这么差啊!他看上谁不好啊!!”
几个女生附和着抱怨起来。
“听说他和司以钧还因为这个闹矛盾了呢!他俩前阵子不是玩得挺好嘛,听说就因为那个女生,闹掰啦!”
“他俩能玩儿?我靠,我怎么不知道!”
一群女生凑在一起,八卦的话题基本停不下来。
“听听。”司以钧咬顾言湛的耳朵。“人家都怎么议论你们的?你是不是得补偿我?”
顾言湛耳根发麻,伸手直推他。
“没想到吧,就司以钧那个煞神,谁知道和顾言湛看对眼了呢!前阵子都一起去吃午饭,自从顾言湛和那个女生闹绯闻,就再没一起出现在食堂过了!”
“他俩眼光倒是都挺歪的啊……”
“谁知道呢,不过他俩凑一块儿,那可是真养眼啊!”
几个女生发出一阵笑声。
司以钧又迎上来,咬顾言湛的耳朵。
“老子眼光可一点都不歪。”他说。“你说是不是,顾校草?”
他说话间还低声地笑,闷闷地震得顾言湛心口发痒。他耳根通红,侧过头直躲他:“你行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而隔间外头,最开始夸顾言湛的那个,还哀嚎着不愿意接受真相。
“我男神怎么会和她跳舞呢,男神你醒醒啊……”
顾言湛得有点窘迫。
司以钧倒是挺高兴。他一伸手,把顾言湛的窄腰搂住了:“他男神清醒得很。”
顾言湛气得想打他,又不敢动弹,生怕发出声音来。
外头,她的好朋友们笑着说:“行了行了,你再嚎,你男神听得见吗?快走了,今天晚上吃什么,全听你的好吧……”
“呜呜呜我男神啊……我要吃冷锅串串!”
那几个小姑娘笑着闹着推开更衣室的门出去了。
顾言湛抬眼看向司以钧。
“还不赶紧放开我。”顾言湛挣动着自己的手腕。“一会儿人肯定更多了。”
“你还没说呢。”司以钧却没动。“怎么补偿我?”
顾言湛空出手来打他:“补偿你什么,赶紧撒手!”
司以钧纹丝不动:“你不说怎么补偿我,咱们今儿就在女更衣室耗着。”
他一副不要脸的模样,活像个地痞无赖。
“行行行,咱们也去吃夜宵,行了吧?”顾言湛哄孩子似的,学着刚才那几个女生哄她们闺蜜的口气。“今儿个吃什么,全听你的,好吧?”
司以钧啧了一声:“糊弄谁呢你。”说话间,却还是把顾言湛放开了,替他拉开了隔间的门。
“你以后再挨萧雨涵那么近,看我怎么收拾你。”走半路上,他还不忘补充道。
顾言湛跟着他走出去,一路拽着他出了女更衣室的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行,下次我再惹司二少爷生气了,还带他去吃夜宵。”
司以钧拿眼睛凶巴巴地横他。
“你还敢有下次?”他说。
“不敢了不敢了。”顾言湛顺着他的话说,拽着他从后台旁边的小门出了礼堂。
十一月份了,外头的风冷得有点刺骨。
今天周末,学校门口的公路不戒严,顾言湛是小吴一路送进来的,不小心把外套落在了车上。
刚出礼堂,他缩了缩脖颈,打算走快点,到门口去打车。
可他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司以钧拽了回来。
紧接着,司以钧把自己大了一号的外套裹在了顾言湛的身上。
“你不冷吗?”顾言湛动手就要把外套脱下来。
司以钧站得挺拔,一点都不见他冷。
“穿着,哪儿那么多话。”司以钧说着,底下头去,压低了声音在顾言湛耳边说。
“你现在就是老子的人了,我能让你冻着么?”
顾言湛一抬头,就见司以钧得意洋洋地冲自己笑,分明像个抢到媳妇儿的土匪似的,那嘴角咧着,根本压不下去。
“幼稚死你了。”顾言湛忍不住跟着嘴角上翘,低下头骂了他一句,快步往前走。
司以钧跟在他后头。
“幼稚怎么了?”他个高腿长,跟着顾言湛一点儿都不费劲。“你不喜欢么?刚还说喜欢我呢。”
说到这个,他又来劲了。
“对了,刚怎么说的来着,你喜欢我?再跟哥说一遍。”他一伸胳膊,把顾言湛拐在了怀里。
夜色下的校园里,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他俩。
一双影子被月光拉长了。
顾言湛挣了几下都挣不开。
“快点儿,不就四个字么?再说一遍?”
顾言湛在他手背上重重拍了一把。
“烦死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夸夸勤劳的我自己!
第68章
司以钧一路骑着摩托车, 带着顾言湛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家羊蝎子小店门口。
这家小店在四环的一个小胡同里,位置偏僻得很。这是一处民宅改建的, 面积小, 周围也没有其他的店面, 全都是四合院的民宅。
司以钧把摩托车停在了店门口,重型机车就占了那儿半条路。
顾言湛从车上下来, 忍不住抬头看过去,上下打量那家店。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 里头面积很小,只有五六张桌子。收银台缩在角落里, 上头摆着油汪汪的财神爷和招财猫。
这会儿天已经冷了, 羊蝎子火锅煮出来的腾腾热气,顺着门和窗户,汩汩地往外冒。
“你怎么找到的这家店啊?”顾言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司以钧下了车, 把他手里的头盔接了过来。
“开了十来年了, 一直都在这儿。”司以钧轻描淡写地说。
这羊蝎子店前头的小路尽头是一片老旧的小区。一片六层高的筒子楼, 路面被压得坑洼不平。顾言湛好奇地往那边看了一圈,才跟着司以钧进店。
“哎哟, 以钧来啦!”
司以钧刚推开店门,趴在柜台上玩手机的老板就瞧见他了。
这老板四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富态, 穿的POLO衫带着股油烟,领子皱巴巴的。
看到司以钧,他顿时笑起来, 操着一口地道的京城方言,热情地招呼他。
“今儿怎么想着上这儿来吃饭来了?”他迎上来,领着他们两个到角落里的一张空桌子坐下。
“赶巧儿了,就剩这一个位置,你要再来晚点儿,可就白跑喽。”
“天儿冷。”司以钧言简意赅,接着把店老板递过来的菜单递给了顾言湛。
他们两个还穿着在学校穿的西装,虽说款式并不夸张,但那考究的剪裁和布料却特别显眼,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周围吃饭的人都止不住地往这边看。
“你想吃什么?”顾言湛接过菜单,正反面翻着看了看,问司以钧道。
“点你的,我什么都吃。”司以钧说着,熟稔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水。
那店老板笑嘻嘻地问:“以钧这朋友可从来没见过啊?”
司以钧抬眼看向顾言湛,正好,顾言湛听到这话,也抬头看向司以钧。
两个人的目光默契地交汇在了一起。不过顾言湛胆子小,只看了司以钧一眼,就有点局促地把目光转开了。
以前跟人家说是朋友,那是真的是朋友。现在再这么跟人说,那就是骗人了。
接着,他就听司以钧慢悠悠地开口了。
“不是,这我对象。”司以钧声音里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和掩饰不住的炫耀和喜悦。“怎么样,长得好不好看?”
顾言湛:?!
接着,他看见胖乎乎的中年老板一愣,接着冲着自己笑出了花儿。
“帅帅帅,以钧这眼光可以哈!”说着,他走到顾言湛旁边,乐呵呵地跟他介绍。“咱们家羊蝎子那可是一绝啊!小帅哥能吃辣么?咱家辣锅一点儿都不辣,要么点个鸳鸯的尝尝?”
顾言湛抬头看向司以钧。
只见他翘着腿抱着胳膊,大爷似的靠在椅背上,咧着嘴冲着自己坏笑。
一对虎牙在灯光下亮闪闪的。
顾言湛看了他一眼,匆匆低下头去。
于是,在老板的热情介绍下,顾言湛点好了菜,把菜单交还给老板。
老板还热情地送了一大瓶王老吉。
“你怎么跟这儿的老板都认识?”等老板走开后,顾言湛好奇地问。
“来得多了,就认识了。”司以钧说。“而且他话多得很,爱没话找话。”
那边,老板端着锅子出来,就听见了他们两个的对话。
“说什么呢,臭小子。”老板把锅在桌上架好,接着笑嘻嘻地冲着顾言湛把司以钧的底儿全兜了。
“他十来岁那会儿就来我店里吃饭来着,这小子最喜欢吃羊骨头棒子,来了点个锅子,一锅不够他吃,还要加一份儿。”他说。
顾言湛顿时被他说得好奇起来:“他那么小就来?自己么?”
司以钧在旁边瞪那老板:“别多嘴啊。”
可店老板的嘴可快多了:“那没有,他那会儿跟他妈就住这儿附近,他跟着一群小瘪三成天混来着,打群架收保护费,啥都干。”
店老板越说越来劲:“那会儿他都是跟着那群小混混来。嘿,这小子打小儿个子就高,竹竿似的,还真挺显岁数大。他那会儿才是个小痞子样呢,脏兮兮的,还不会好好说话,跟谁都是龇牙咧嘴,恶狠狠的。”
顾言湛一愣。
那就是司以钧跟着他妈妈搬走,他妈妈精神不正常的时候。
按照他所知道的,当时他妈妈和司维兴断了联系,精神也不太正常,家里没什么经济收入,他妈妈也不管他。
所以司以钧那几年,都是这么野蛮生长的,和那些十几二十岁、辍了学的小痞子打架收钱,混口饭吃。
顾言湛又开始心疼。
那边,店老板还在喋喋不休。
“后来十二三岁的时候吧?来的就少了,不过每次都自己来,一个人吃,还点两份蝎子。你可是他头一个带来的哈,没想到嘿……”
就在这时,后厨有人喊他,让他去端菜。
那老板这才走开。
顾言湛看向司以钧。
只见他有些局促地错开目光,小声嘀咕着骂人:“早知道就不带你来这儿了,这老板废话真多。”
桌上的锅子咕嘟咕嘟地烧开了。里头剁成块儿的羊蝎子在浓稠的汤汁里翻滚,窜出了羊肉的香气。
“怎么是废话呢。”顾言湛说。
司以钧看向他。
“怎么不是废话。”他说。“多久前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