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煦环着江闻宋的精瘦的腰,向后靠着椅背,盯着江闻宋的后脑勺看。
感受到江闻宋明显的紧张和不自在,贺明煦的心情莫名变得愉悦了一点,伸手拿走王浩浩手里的零食,故意搭话,“吃不吃零食?”
“啊?”江闻宋木木地转过脑袋,肉眼可见地不自在。
贺明煦故意直了直腰背,调整了一下姿势,捞住江闻宋的腰往自己的大腿上挪了挪,两个人靠近了些,“你放心坐就行,不重。”
江闻宋感受到贺明煦的大手扣住自己腰的力量,明明心脏跳得很快,神色却跟个木头人似地回答,“哦。”
“吃吧。”贺明煦主动把零食塞到木头人江闻宋怀里,看起来很体贴的样子。
“哦。”
“草!!强!!!”坐在旁边专心看比赛的王浩浩毫无所觉,盯着冲过终点线的运动员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疯狂鼓掌。“牛逼!!!”
贺明煦心情不错,单手拿过一瓶饮料开了易拉罐,灌了几口。
场上比赛激烈,最有看头的就是田径专项生的比赛了,不知不觉江闻宋也沉浸到了比赛中去,逐渐放松下来。
贺明煦没什么心思看比赛,打量着江闻宋,好奇这人用什么洗发露、用什么洗发水。
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新纪录,大家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一溜地站起身鼓掌叫好。
“哇……”江闻宋下意识地跟着周围的学生一起起身鼓掌。
贺明煦看着忽然起身的江闻宋,不满地皱皱眉。
掌声平息下来之后,江闻宋后知后觉,转头看贺明煦。
贺明煦跟个大爷似地坐着,还保持着姿势。
江闻宋朝他笑笑,小心翼翼地重新坐下了。
上午的比赛快结束的时候,沈星文乐呵呵地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鸡毛跑过来了。
“煦哥!看学长给我染得一次性……”沈星文忽然顿住,看着江闻宋眨眨眼,“小宋你怎么在这?煦哥呢?”
“嗯?”贺明煦在江闻宋背后探出头,看向沈星文。
“……”沈星文原本想要炫耀自己一头彩色鸡毛的热情忽然降了下来,“呃……”
沈星文看看江闻宋,又看看贺明煦。
哇哦~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美式感叹。
江闻宋牛逼,还能做煦哥大腿上看比赛。
第18章
贺明煦和江闻宋两个人都对沈星文的彩色鸡毛毫无兴趣,除了王浩浩。
“卧槽你这哪里搞的啊?”
“啊?”沈星文回神,看向王浩浩,“学长那搞得,你去不去?我带你去搞。”
“走!”王浩浩爽快地起身兴冲冲地去了。
江闻宋起身,让王浩浩出去。
王浩浩跟着沈星文去染头,位子就空了出来,江闻宋坐到王浩浩的位置上,暗自松了一口气。
贺明煦皱起眉不爽了一会儿,侧头看看江闻宋。
江闻宋坐得板板正正的,正端正地看比赛。以前江闻宋也这样,腰背总是挺得很直,看起来总是很认真严肃的样子。
看他这么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贺明煦就想逗逗他。
云层里的太阳忽然又钻出来,江闻宋觉得太阳太大,掏出了今天终于记得带着的防晒霜开始涂脸抹脖子。
江闻宋低着头涂防晒霜,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慢慢涂完,江闻宋又扭过头看贺明煦,“太阳很大要不要涂一点?”
贺明煦点点头,伸出手臂。
江闻宋停顿几秒,看看贺明煦一脸自然的神色,只好又倒了点防晒霜到手心,匀开抹到贺明煦的手臂上。
贺明煦低头,看低着头乖乖给他抹防晒霜的江闻宋,心中动了动。
因为脸皮薄,再加上心里有鬼,江闻宋快速地给他抹了抹,就把防晒霜塞到贺明煦手里,“剩下的自己抹。”
“哦。”贺明煦点点头,看着江闻宋变粉红的脖颈和耳朵,也不知道是因为热的还是害羞。
贺明煦扭开防晒霜闻了闻,一阵清新的味道就钻进了鼻尖,让原本暴躁的心情变好了些。
中午几个人一起在二楼吃饭,聊着下午的比赛。
“下午大家有比赛吗都?”沈星文问。
“有啊。”王浩浩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们俩肯定有项目吧?你们班都是女生。”
“嗯……”沈星文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就跑跑八百一千五啥的,体重超标的时候经常罚跑,还凑活。”
下午的比赛,江闻宋确实没那么紧张,正如沈星文所说,他们经常跑圈减肥。
江闻宋在比赛前做了准备,结果出来的名次还挺不错的。
守在终点的沈星文搀着江闻宋,急匆匆地就往跳高的地方走,“走!煦哥要跳高了!”
气儿还没喘匀的江闻宋被沈星文不知道是搀还是拖,到了跳高的地方,江闻宋站在一边匀气儿,一边看了一圈跳高的场地,下意识地搜寻贺明煦的身影。
“跑好了?”贺明煦走近,看着还在四处张望的江闻宋问。
刚跑完步,出了些汗,江闻宋就把前面的碎发撩到了后面,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水,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下午的太阳似乎更大了,江闻宋被强烈的阳光迷了眼,眯着眼睛看着贺明煦,点点头,“嗯跑完了,你马上比赛了吧?加油。”
“煦哥加油!!!”沈星文附和。
贺明煦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小帐篷,“那里没太阳。”
说完,就听见一边的老师催促了一声。
虽然是非专项组的比赛,但是学生的实力都很不错,姿势都很流畅,看着赏心悦目。
跳高的结果出来的很快,马上就可以看到名次,沈星文凑在旁边的记录员旁边张望,然后开心地踱步回来朝江闻宋点点头,“稳了稳了!”
江闻宋了然地点点头,继续专注地看比赛。
看了一会儿,沈星文突然拿手肘推推江闻宋。
“干嘛?”江闻宋视线盯着贺明煦,心思全在比赛上,心不在焉地问。
“你看咱们右侧边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一直在看我啊?”沈星文也保持姿势不变,直视前方,轻声问江闻宋。
江闻宋扭过头,看了眼那个正在笑的女孩子,又看了眼沈星文。
“嗯,你流彩色的汗了。”江闻宋冷静地看着沈星文的鬓角。“帅气逼人。”
“啊?”沈星文一摸额头,果然摸到了花花绿绿的汗水,“卧槽!果然是一次性的东西不顶用!”
“哈哈哈哈哈。”江闻宋在一边无情的嘲笑。
看完贺明煦的比赛,几个人就重新回到了看台上。
王浩浩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台拍立得,扯着几个人一起拍照。
拍照的时候,贺明煦伸手搭上江闻宋的肩膀,侧着脑袋贴近了一些。
江闻宋笑着看着不远处的照相机,尘封在记忆里的画面一下子又闪现在眼前。
一阵遥远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喂江闻宋,头靠近一点啊不然怎么拍?”
江闻宋愣住,他第一次想起了这么具体的一句话。
“喂!”贺明煦看着发愣的江闻宋,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嗯?”江闻宋下意识地扭头,突然就看到了凑得极近的贺明煦。
近的仿佛两个人的呼吸都重叠在了一起。
下一秒,两个人又快速地挪开了些距离。
“拍好了!”一边的王浩浩又摁下一张。
贺明煦快速地抽过还未显现出来的照片,“这张我要了。”
“好啊。”王浩浩没放在心上,大大咧咧地又把相机对准其他人,乐呵呵地道,“再来几张。”
江闻宋看着那个相机,发着愣。
*
田径运动会结束后的周日,江闻宋又抽空去了一趟医院。
最近他总是能记起一些陌生的回忆,虽然零碎不成片段。
医生耐心地听完近况,询问他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江闻宋皱着眉思考了好一会儿。
“遇到了一个曾经的高一同学……”
“我刚开始对他没有印象,但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就是会忽然在脑海里闪现一些画面,很模糊,但我觉得那确实是我经历过的画面。”
“我不知道我们曾经有没有交集,但是……”江闻宋顿了顿,“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让我很熟悉……”
“你觉得我以前认识他吗?”江闻宋又问,满脸困惑。
医生笑着看他,反问:“你觉得呢?”
江闻宋皱着眉思考。
“你可以尝试与那个人多相处,如果通过相处能够记起来一些,也会对病情有很好的帮助。”
“其实你现在恢复的很好,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也不用太担心暴露自己的记忆状态会给周围人带来麻烦。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现在你的记忆状态在不受到外界刺激的情况下,还是能够保持平稳的。”
“平时要尽量避免外部的刺激,比如说物理上的撞击或者是精神上的刺激,如果发现什么问题,要注意及时治疗。”
江闻宋做完其他的检查,确定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慢慢走出医院。
贺明煦在马路对面,看到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江闻宋时猛地停下脚步。
直到看着江闻宋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视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江闻宋去医院做什么?
贺明煦皱着眉看着离开的出租车,脑海里却没有一点头绪,他有些泄气,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对江闻宋的了解。
仔细想起来,又何止是不知道江闻宋为什么要去医院,他甚至现在都不知道江闻宋为什么会不辞而别。
不清楚江闻宋消失的那个暑假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这两年的江闻宋发生了什么。
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颓靡,每天就这样毫无线索地思考着江闻宋不辞而别的理由。
*
贺明煦从来不串寝室,所以沈星文看到突然到他们寝室贺明煦有些愣住,“咋了煦哥?”
“江闻宋呢?贺明煦看着空着的座位。
“小宋澡堂洗澡呢……”沈星文指指外面,然后将又视线重新转到了电视剧上,过了一会儿就被电视剧逗笑,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啊哈哈哈哈!”
江闻宋刚洗完澡回来,头发还半湿着,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门框上的贺明煦,“煦哥?”
贺明煦闻声,转头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
江闻宋刚洗完澡,身上似乎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像一只刚刚蒸熟的白面馒头。
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贺明煦。
贺明煦看着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过了好久,才慢慢地摇摇头,转身出了寝室。
江闻宋看着贺明煦的背影,问沈星文,“他干嘛?”
“啊?”沈星文的视线舍不得从电脑上挪开,毫无灵魂地应了一声。
“……”江闻宋摸不着头脑,擦着头发进了宿舍。
*
“煦哥呢?”王浩浩摘下耳机,从游戏中暂时脱身,往寝室里看了一圈,“不是刚才回来了吗?”
看了一圈见没人,王浩浩站起身,又看了一圈,这才看到了站在阳台的贺明煦。
“煦哥?”王浩浩打开门,朝阳台上像是在看风景的贺明煦喊了一声。
贺明煦闻声,回头看王浩浩。
指尖的星火透过夜色发着光亮,袅袅的细烟正往上飘着。
王浩浩有些愣住,他还是第一次看煦哥抽烟,“煦哥,你抽烟的啊?”
贺明煦捻灭烟头,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子,“偶尔。”
第19章
“你看着我干嘛?”江闻宋扒了一口饭,嚼了两口抬起头看到了盯着他看的贺明煦。
贺明煦一言不发地摇摇头。
江闻宋看看眼色,“有啥不开心的事儿吗?”
“没有,”贺明煦忽然伸手触了触江闻宋的脸颊,把粘着的饭粒取了下来,“小长假回家吗?”
江闻宋下意识地擦了擦脸,有些不好意思,“不回,太远了。”
“你回去吗?”江闻宋问他。
“我也不回。”贺明煦摇摇头,看了眼江闻宋的餐盘,“吃完。”
“哦。”江闻宋点点头,扒了一口饭,边吃边想,他觉得他和贺明煦的相处方式好像变了许多,可是有说不上来变在哪里。
大学以来的第一个小长假,除了贺明煦和江闻宋,大家都忙着和女朋友外出旅游培养感情,原本热闹的寝室一下子就安静了很多。
江闻宋觉得一个人窝在宿舍无聊,就抱着抱枕跑到贺明煦的宿舍,两个人一起打了一下午的游戏。
后面打累了,江闻宋抱着抱枕,趴在贺明煦的书桌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所以高承大大咧咧地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差点没被贺明煦的眼刀给杀死。
高承就跟冻住了似地站在门口,看了眼趴在贺明煦桌上睡得沉沉的江闻宋,又挑眉看向贺明煦。
贺明煦皱起眉,用口型说话,“有事?”
“出来。”高承看着贺明煦的脸色,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同样用口型说话,招了招手。
把门虚掩上,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面。
高承抱着胸,看贺明煦,一脸打量。
贺明煦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站的挺理直气壮的。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
“他好像忘记以前的事了。”贺明煦掏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