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 之 兰帝————一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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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 之 兰帝————一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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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 宫
-------- 安 -------- 王 -------- 朝 --------- 六 -------- 年 ---------
"母后,母后,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去见风儿的父皇。"
"哦~~"
我母后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每天都会花好多时间在菱殿(明瀛皇后寝宫)里,让几十个宫女帮她梳妆打扮。其实母后今年才二十四岁,还年轻着呢。就是她没上妆时,我也无法在后宫中找到一个女子可以与母后比美。所以我想,我父皇一定很爱我母后,毕竟母后如此惹人心怜。
虽然,我很少见到他们在一起。
对父皇,我总怀有一种很深的敬畏感。我很少见他,就是见到了,他也只会严肃地"拷问"我戴涵烈戴师父有没有教好我武功,又或者问我,我到底有没有专心地向韩漓韩太傅学习。
其实我对那满腮白须的韩太傅教给我的东西完全一知半解,但整个大明瀛就我一个太子,所以韩太傅被我气得是想打又不敢打,只能在我背后直叹我是呆木脑子。
所以呀,我喜欢威武强健的戴师父多点,他是我国第一大将军,在全明瀛的武将中,地位仅次于镇国元帅夏俞痕。就是让我想想戴师父率领千军万马时的威风模样,我就已经对戴师父崇拜至及了!
到了薰殿(明瀛君皇寝宫)的大门口,母后放下我,让三个宫女给她整理了一下头饰衣裳,又让两个老内侍帮我也理顺一下抱皱了的衣袍。在这之后,母后才向站在薰殿门口的内侍略微点了点头,于是那内侍尖声嚷道----
"禀报安君殿下,皇后求见!太子求见!"
但母后与我站在薰殿门口许久,都没有听到父皇寝阁----瑾阁的那个内侍伊衍的回复声。我小心地抬起头看了看母后,只见她脸上开始出现尴尬的表情。
突然,从薰殿深处响起一声嘹亮地内侍通传声,是伊衍----
"安君殿下有旨,宣太子,夜纣朗风晋见~~~~"
母后瞪大了双眼,望着从深院大门那走出来接我的内侍,劈头就厉声地质问:"为什么皇上不见我?"
那内侍朝着母后单腿跪了一下:"这个奴才不清楚,但安君殿下有旨,要奴才立即把太子接进殿里晋进。"
母后抿了抿嘴,身子好像还有些颤抖,强压着火气往后退了一步,让那个内侍把我领进了对我而言,十分陌生的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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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请进阁吧?"
我瞪大了眼睛,瞧了瞧领我进来的内侍,又瞧了瞧站在瑾阁门口的伊衍,发了半天呆,才怯生生地朝瑾阁走去。
可是,望着黑洞洞的瑾阁,我心底无端又生出好多恐惧。于是我扭头,向对我一向很和蔼的伊衍问道----
"伊总管,知道父皇只宣我进见,是,是为了什么事吗?"
伊衍朝我鞠了个躬:"回太子的话,奴才不知道。"
但我没看懂伊衍瞟我一眼时,他眼里闪着的光,原来是可怜,内疚,与冷漠。
不禁咽了口口水,我犹豫不决地抬起小脚,迈进了那个黑洞洞的瑾阁。
可是进门后的景象却让我大吃一惊,我见到一向威严谨慎的父皇竟然,竟然醉酒在地,身边的空酒瓶子还倒得到处都是!
父皇听到响动,突然转过头来,满脸醉酒的红晕。可是,这些红晕此时出现在父皇脸上,却让我打出生的五年来,第一次觉得父皇只不过是个二十二岁的俊美男子,而不是一个五十二岁的严肃老头。
"风儿,过,过来。"
听到父皇模糊不清的叫唤,我反倒不怕了,立即走到父皇身边,一屁股坐在他手支着的石阶上。
父皇又拿起一壶酒喝了起来:"风儿,你有没有,真正喜欢的~~人呀?"
"有!"
父皇这时转过头来,睁了睁迷糊的醉眼,没理会坐在他面前的只是个五岁的小毛孩,认真地咨询了起来:"呵呵,你有啊?是谁呢?"
我也很认真地回答:"戴师父呀!"
"哈哈哈~~~,寡人说的,是,是爱人,爱人呀~~爱人呀~~真的是这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东西。"
父皇的眼神越说越寂寞,盯着那边从窗子处射进来的金黄色夕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母后会很折磨你吗?"我不解。
父皇顿时回过神来,朝着我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来,把我抱起放进怀里----我很惊讶,在我的记忆里,父皇从来就没抱过我!原来,父皇的怀抱,是那么得温暖。
父皇边拍着我的小背,边在我耳边喃喃着,声音是很小,但我的耳力很好,还是全部听到了----
"风儿,知道吗?不是父皇不疼你。父皇,真的,很想让你成才,将来,成为一个,比父皇更厉害的一代名君!
但是,风儿你知道吗?父皇,父皇我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那个人如天仙般美丽,如水神般优雅,他,他还是个,呵呵,很固执的人。
怎么办?风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我真的,好想把他占为己有,把他握进我的掌心,把他跟我捆在一起,跟我共度余生、、、、、、"
我的头埋在父皇宽厚结实的胸膛,听是听到了他在讲什么,但听不太懂,只顾着吸取父皇的阳刚之气----这种气息跟母后的阴柔之气大不相同。
父皇还在那自顾自地喃喃下去,只是听起来没有了方才的失魂落魄,而是充满了坚定----
"风儿,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把他掳回来!就算让我发动战争,我也会把他掳回来的、、、、、、其实父皇在回明瀛的路上,就已经不由自主地,想了很多计谋、、、、、、"
声音突然又转为低沉----
"风儿,他的人,寡人会掳过来的。但他是皇帝,他会恨寡人的。寡人真的,一点也不想他恨寡人,所以,风儿、、、、、、"
不顾我的小手正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他一把把我扯离了他的暖怀,往上抱起我,与他面对面相视:"所以,风儿,我们就拿个太子跟他换吧!"
我眨巴眨巴着双眼,天真无邪地看着父皇的紫瞳正闪出奇异的光彩。正不知该怎么回答父皇时,就突然想到母后要我什么都要听父皇的,不准违背父皇的意旨,于是我笑呵呵地说:
"好呀,父皇。"
安王朝十七年,明瀛太子夜纣朗风出使闾西,将在闾西潜心学习军事十年,直至十五岁时,返回明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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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正深着,今天轮到我值夜班了。好像因为要打仗人手不够,染布园里没有布置守卫,所以只好由我们这几个内侍轮流值夜班,巡巡逻了----桂朝那群后宫现在也不在染布园进衣布了,都到宫外买,染布园根本就形同虚设。
这里总共有五个内侍看着,最小的就是我,才七岁。最大的是洛悠,已经十八岁了!大家都不喜欢值夜班,就我喜欢,因为每次值夜班时,都会有个全身黑衣的叔叔突然出现,给我送来一封信。
写信的人,有时会是炎定,有时会是夏之寐,他们是大我几岁的哥哥,很会说话,也很能解我的闷。记得一年前,我突然没了母后,也没了父皇,觉得很伤心,吵着嚷着,却被这里的向任如总管下令拖出去打了四十大板。自从那次挨了板子,我就再也不敢说要母后父皇了。
所以,我特别珍惜给我写信的这两个哥哥,他们一个说要跟父亲学经书,另一个说要跟父亲学武艺----他们真的很好,学会了那么多东西,又整天把心事讲给我听,但最好的,还是他们都有父皇疼。
可惜我只学了认几个字,但不会写字,所以每次回信时,都是让那位神出鬼没的叔叔帮我口传的。我会告诉他们我在桂朝很好,也学会了怎样染布,将来给两位大哥哥染一匹漂漂亮亮的布!不过,我就是太寂寞了而已。
但我那时并不知道,这些话传到炎定和夏之寐那里时,又是另一个模样了----我在闾西很好,这里的军事很棒,我学会了很多军事知识,将来指挥两位大哥哥雄霸天下!这里有很多伴童,我在这里一点也不寂寞。
有一天,洛悠说今天会举行桂朝最盛大的筹神仪式,在桂河那有很多大戏看,叫大家跟着他一起溜出去。但我不肯,因为向总管说过我们谁要敢出去,谁就准备被打折大腿吧。所以我不敢出去染布园半步,洛悠那群人也顾不得我,全溜到桂河旁边看乐子去了。
染布园本来就荒芜,他们一走,我简直就觉得这里要闹鬼了,心里害怕得要命。但终究觉得不是办法,所以找点事做做,那就趁现在没人,提前给炎定和夏之寐染好布吧!但我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颜色、、、、、、就染一些红的和、、、、、、蓝的吧。
正在大缸子那搅得起劲,染布水都四处飘飞起来,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把冷冷的声音----
"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里,你倒还蛮勤快的嘛,居然还在这里干活。"
吓得大棒子一下子飞离了我的手,我顿时全身僵硬了,缓缓地转过向那把声音----不会是被人发现我偷用染料了吧?向总管会打死我的!
结果,我看到的是一个才到我腰际的小不点,肥墩墩的,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看他身穿衣锦,肯定是哪个大臣的儿子什么的,进宫来参加筹神仪式----不得罪得!
我赶紧跪下打个千:"奴才见过大爷,大爷好!"
等了半天等不来他说起喀,却听来了连声轻笑----
"呵呵,你很好玩,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的话,奴才叫小秋。"
"我没问你内侍名号,我在问的,是你的本名。"
我抬起头朝着面前的他眨了眨眼,就是跪着,也刚好能与这个小家伙平视:"奴才的本名?"
他昂高了头,满眼奇异的清冷----我突然感觉到了父皇问我功课时的严肃感。
该怎么回答他呢?五岁前我叫夜纣朗风,五岁后我又莫明其妙地叫"黄无溪"了,而且被人叫了一年的"黄无溪"。临送我出紫瀛宫时,戴师父奇怪地突然对我下了泪,也说我以后就叫"黄无溪"了----就是所谓的,"皇者无惜"的意思。
不能理解,不过既然连戴师父都说我的名字是"黄无溪"了,那----"回大爷的话,奴才叫黄无溪。"
"今年几岁了?"那小不点的声音还是冷冷的。
"回大爷的话,七岁了"
"几岁入的宫?"
"回大爷的话,一年前,就是,呃,奴才六岁的时候"我应该没算错吧?
"祖籍在哪里?"
"回大爷的话,、、、、、、应该是银古吧。"常来的黑衣人反复提醒我我是银古人,所以就算在明瀛出生并且住了六年,也可以算银古人吧?
那个小不点慢慢地背着手,朝我点了点头,轻声说:"很好。那你听好了,黄无溪。我的名字是上方笑清,今年四岁,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内侍了。你的名字要换成、、、、、、‘苏苏'吧,听清楚了吗?"
我还是不大懂,不过这个小不点说得煞有介事的,我想我点头总不会出错吧。
但他看了我连连点下的头,却好像很不以为然,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道:"没关系,以后会明白的。"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染布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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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 处
-------- 兰 -------- 朝 -------- 元 -------- 年 --------
捂住脸上的伤口,我一瘸一瘸地走到兰阁前,伸手敲了敲门,又立即大惊我的血弄脏了白洁的纸窗。
门突然自己开了,开门的还是兰帝本人,我又吃了一惊----难道是因为我弄脏了纸窗?
"我,我,我、、、、、、"我赶紧摇摇晃晃地想下跪,无奈腿上的伤太多了。
他睇了一眼遍体鳞伤的我,垂下了眼睑:"进来吧。"
我低下了头,跟着他矮小的身影后面进了兰阁。本来我想站在一角听候他的吩咐的,但他却一屁股坐到了龙床上,还招招手叫我过去。
"坐下。"
瞪大了双眼,兰帝叫我,我这么一个卑贱的奴才坐在他身边?我没有听错吧!
他却没再多说,而是直接伸手打开一个大包袱:"这是我从太医院那摸回来的,不过我也不太会用就是了。看看吧,或许能够用得上。"
原来他是想帮我治伤呀、、、、、、我也很想跟他亲近,于是就乖乖地坐下了----兰帝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在乎我是否存在的人。
他拿起一个棉球,看了半天,才又沾了点黄色的药水,就往我脸上的青淤擦。不过他的手脚很轻,我竟一点痛也没感觉到----就是我自己擦时,也觉得非常生痛呢!
看着眼前兰帝胖乎乎又白莹干净的脸,闻着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淡淡兰香。我的体内涌现一股酸酸的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尚未酿成,人却已醉。
他边擦还边冷冷地发牢骚----虽然这些话从他嘴里讲出来,从来都不像牢骚。
"都已经去了东门营好几十次,为什么还会被抓到?为什么还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因,因为,那里的士兵都好凶~~而且要偷看东门营最高将军--佟咏晨将军的练武就更难了。单是爬进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被抓到的话还会有一顿恶打呢!"对方如果不是看在我是兰帝内侍的份上,早就把我处以极刑了。现在只当我是个调皮的内侍,仅仅乱打一顿就还算好。
可是兰帝却撇了撇嘴:"姓佟的只不过是只纸老虎,根本就不用怕他。还是先花重功夫把自己的轻功练好,再去时就不要被揪住了,知道了吗?"
我瞧着兰帝一脸淡然,好像佟咏晨真的只不过是只纸老虎,竟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真的那么怕那个胡乱打人的东门营了。好!那我就先练好以前有个人教我的轻功吧。
擦好伤口后,我就跟着兰帝到书斋去了。那里有每天从军机院送来搁半个时辰的军情折、布兵图。我是看不懂上面那些花花绿绿的是什么东西,但兰帝每次都会状似漫不经心地认真看。
说到这点,我觉得兰帝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的性格好像有两面,给除我之外的人看的那一面,是个天真单纯,彬彬有礼,真真正正的六岁小皇帝。
而给我看的那一面呢,就是个冷静到了极点,看到大老鼠也只会挑挑眉,丢我一人在那胡乱大叫的人。宫里没什么人理他,他的生母--皇太妃莲娘娘只能一天到晚留在皇太后那里,很少出来。所以他很喜欢一个人静坐在书斋里想事,也不看书,连朱无正博那老头给他的书他也不看,怪不得学业上不去。
不过,就是这样的他才让我喜欢。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桂帝死后,莲娘娘又不常来看他,所以我在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那是不是说,我们可以同病相怜了?
而且,他只会在我面前表现得与众不同,就代表我在他心里肯定是特殊的。呵呵,我才不会把这样的兰帝告诉别人呢!因为只要这么做的话,这样冷冷静静,独一无二的兰帝就只会属于我苏苏一个人的啦!哈哈。
--------- 兰 --------- 朝 --------- 二 --------- 年 ---------
我的实力一天天增强,到十岁时,我早就可以在整个皇宫来去自如了,更别提那么一个小小的东门营。
这天很奇怪,皇宫里四处发生骚动。我呆在荒芜的东曦宫里,很想溜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又怕把兰帝一个人丢在这里睡觉会出事,只好呆在这里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