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没错。”李耀笑眯眯地点点头,将两手搭在教练的肩上。
“我感觉还应该多制定一个规则,免得我一进入攻击状态,就听不见你的声音。”
李耀很少有这么平易近人的时候,教练说:“当然可以。”
“再来一遍。”
“不成了,李少的体力太好,我都有点跟不上。”教练摘下头盔,满头大汗,显示刚才的缠斗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训练室的门没关,秦助理拿着头盔从旁边经过,见李耀正在和他的教练谈话。
旁边还站着李耀的几个保镖。
秦助理在门口等着,顾偕深待会儿也要用到这间训练室。
“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李耀将手搭在教练的肩上,说完,他突然抬手朝教练头部猛地一击。
“啊!”教练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倒地不起,血水从耳道源源不断流出。
没有反应过来的,还有站在门口的秦助理。
他晓得李耀这个人私底下有些残忍,但亲眼目睹这样的事情发生,秦助理当场瘫软,坐到了地上,李耀朝身侧的人使个颜色,“把人拖进来。”
顾偕深适时出现,他拽着秦助理的衣领,把人丢到门外。
李耀也没那么执着要找秦助理麻烦,他笑着道:“阿深,不如我们来打一场,季则说他跟你打了一场,被你打得很惨。”
“你现在打了抑制剂,我下手尽量轻一点,怎么样,来不来?”
地上躺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不用李耀出声,几个保镖就将人弄出去,在白色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李耀对上顾偕深,一直不太服气,什么san值高,搞得人人都怕他似的。
从前他就和顾偕深没有那么要好,直到傅夏回国,依旧对顾偕深念念不忘,他首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便将过去抛下。
“可以。”
顾偕深淡淡地道,身上是他最常穿的深蓝色西装,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就这么站到李耀面前。
“你们都出去,我和阿深玩玩。”李耀将头盔合上。
顾偕深面无表情的松了松领带,将外套脱下,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门口。
他随手关上了门,训练室里只留下他和李耀。
李耀的个头极高,穿着外骨骼服,比顾偕深高出半个头,他笑着打开头盔的面板,调整下属性,一双眼睛隔着面罩盯着顾偕深。
“阿深,你要小心点。”
李耀先出手,他穿着装备,速度比往常快出许多,一拳击中顾偕深的腹部,把人怼到了墙上,训练室的重力场墙壁显示这一击是百分百的力度。
顾偕深的身体到底是血肉之躯,他单膝跪地,以手撑着地板,用力喘口气。
一击之后,李耀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打过抑制剂的顾偕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顾偕深缓缓站直身体,示意李耀继续。
李耀助跑几步,他悄悄调整防护数值,接下来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过去,顾偕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到李耀冲到面前,就差一厘米的距离就可以碰到顾偕深,但就是这一下,李耀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了。
他甚至透过面罩,看到自己的双腿在半空晃动,身边的景象在快速地旋转。
李耀想着顾偕深的实力确实可怕,但他戴着头盔,摔得再重也不过是有点头晕而已,倒是顾偕深被他撞倒,恐怕就别想再站起来。
他脸色露出点笑意,下一秒,他重重摔在地上,眼前出现了顾偕深的那双黑色皮鞋。
顾偕深伸手在他头顶寻找着什么,李耀猜测顾偕深想拔掉他的数值记录仪。
他刚想笑,钛金的头盔就被几根手指头捏成一团,钛金的头盔,就好像一块嫩豆腐似逐渐碎裂,晶体面罩炸开,李耀才听到清晰的爆裂声。
可怕的力度透过头盔,李耀觉得自己的头骨好像在被什么东西用力挤压,剧痛导致他的肾上腺素飙升,李耀发出声吼叫,想要挣脱。
却被顾偕深扯住两条胳膊,用力一贯,外骨骼服就被顾偕深活生生扯断。
李耀浑身的血液一凉。
黑发垂在顾偕深的额间,锐利的冷瞳黑沉沉的,像是吸收了太多的黑色,透露不出一丝光彩。
顾偕深身上抑制剂失效了。
李耀感到胆寒,努力镇定下来:“阿深,到此为止,我认输。”
训练结束后,安全门自动开启,站在门口的人,在看清里面的情形后,倒吸一口凉气。
有关顾偕深的个人实力,一直是个迷,但只有李耀亲自体会过。
顾偕深把李耀打得有点惨,头盔被顾偕深徒手挤压变形,外骨骼服被扯得七零八落挂在李耀身上。
李耀的颈部被头盔卡住,有点呼吸不上来。
顾偕深单膝跪在他后背上,拽着头盔往外拉,动作很粗暴,李耀的脸被头盔的金属刮破点皮肉,他却没有发出声音。
不是穿着外骨骼服,李耀觉得自己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间训练室。
顾偕深将手指插进李耀的头发,拽住发根,将李耀的头抬高,他蹲下去在李耀耳边轻声问了句什么。
李耀的额头上布满冷汗,要很努力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我、我真没认出来是他。”
感觉到顾偕深松开了手,李耀刚准备呼叫自己的人,顾偕深在他后颈一拍,李耀昏死过去。
顾偕深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抖了抖,套回身上,一边重新将领带打好。
在场的人,眼睁睁看着顾偕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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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宛从工作室回到甜水路的公寓,一个人吃了晚餐,早早回房待着。
等到九点过,他去洗了澡,伤口他不敢碰,重新换了个创口贴,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弄得自己眼泪流个不停。
顾偕深这天晚上回来的稍微晚了一点,大概十点左右,家政阿姨还在厨房腌制明天要做的牛排。
顾偕深问道:“晚饭他吃了吗?”
阿姨说温宛晚上吃的不多,喝了牛奶,很早就回房去了。
顾偕深脱下外套,解开衬衫纽扣,闻了闻身上,没有什么血腥味。
他轻轻推开门,现在家里铺着地毯,顾偕深却还是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房内,只有温宛甜软的气息。
他将床头灯打开,灯光下,温宛正蜷缩在被子里,小脑袋枕在兔子枕头上,眼睫湿润润的,因为脖子上的伤口,温宛只能侧身睡下。
顾偕深拉开抽屉,从柜子里拿出小型的急救箱,取出消毒水和棉签。
他拨开温宛颈侧的头发,用医用镊子把创口贴撕开,取出棉签沾着医用消毒水抹了抹伤口,大概是一公分左右的长度,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留疤。
也许是在梦里感到疼痛,温宛的眼睫颤了颤,泪水静静地流了下来。
顾偕深不敢再碰他,收回手。
最近几天,顾偕深感觉到抑制剂的作用微乎其微,只差某个因素,他就会彻底冲破那道防线。
打过抑制剂之后的感觉很奇怪,嗅觉会变得迟钝,除了温宛身上的气息,他无法分辨出别的气味。
吃东西时,每次咀嚼总是有种怪异的生涩感,就好像他从来不需要用到牙齿,而是直接敞开喉咙吞下就可以。
温宛并未彻底睡着,他慢慢睁开眼,“顾先生,是你啊。”
他处在迷蒙中,笑的很淡,然后有些疲倦地合上眼。
见到温宛安然无恙,对顾偕深来说,眼前的一切,才终于从黑白过渡到彩色,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整个人好像活了过来。
同时,他的情绪就不再被抑制剂所压制。
明明已经将李耀打个半死,却丝毫不能令他心中的愤怒平息下来。
可是依靠愤怒行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深深凝视一眼温宛的睡脸,顾偕深关了灯,走了出去。
第54章 今天吃糖了吗(五十四)
顾偕深关好房门, 给秦助理打电话。
“顾总,视频已经发送到你邮箱里了。”
秦助理今天被吓得不行, 但老板交代的事,还是努力做好了的。
顾偕深打开邮箱,将视频下载到电脑里,他打开训练室里的监控视频看了一遍,从李耀和教练训练开始,一直到李耀被他扔到地上,完完整整都录了下来。
他将人打个半死, 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没人想到将视频拿到手上。
大众对具备san值的人类天然感到畏惧,只是之前没有san值高的人展现出来这种阴暗面,所以只有淡淡的敌意存在,因为的确存在着需要他们的时候。
如果让普通人见识到这种能力悬殊巨大的后果是什么, 知道san值高的人类可以轻易将他们杀死,又会是什么反应。
顾偕深熟悉李耀的为人, 外表温和,内心残忍,跟在他身边的人,没几个下场好的。
李耀对毫无防备的普通人动手,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只是第一次被顾偕深拿到了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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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偕深上班前, 敲开温宛的房门, 他还没起,窝在被子不想动弹。
“今天要去哪里?”顾偕深轻声问他。
温宛说:“工作室。”
顾偕深“嗯”了声:“出门注意安全。”
温宛多睡了一阵才起来吃早餐。
顾偕深不在, 他可以一个人待一会儿。
“哎哟,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温宛埋着头喝粥, 耳边旁边的伤口露了出来,被家政阿姨看到了。
他拨了拨头发挡住,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我看伤口还没好,那这两天阿姨做饭就不要酱油了。”
“不要紧的。”
其实脖子上那道小伤口很快就好了的,留下粉色的伤疤,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
知道温宛出了门,顾偕深跟秦助理交代:“看好他。”
温宛知道自己的体质,也不跟顾偕深逞强,由司机送自己到工作室,一路上除了他们这辆车以外,还有另一辆车全程跟着,黑色的车窗升起,也看不到是什么人,想想应该是顾偕深请来的安保人员。
温宛搬回来这些天,对着顾偕深态度刚有点软化,现在却退了回去。
顾偕深让家政阿姨多注意点温宛,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
随后,家政阿姨跟顾母打电话:“早上出去的时候好好的,下午回来人就不太精神,耳边后面还有伤。”
“你费点心,多照看下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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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谢谢阿姨给自己打了电话,她站在二楼书房,朝底下的人挥挥手。
下午她和太太们还有一场读书交流会。
太太们陆续进来,坐在沙发上,说起自家孩子的状况。
“答应我去见女孩子的,一次都没去,还拿话哄着我,顾夫人,你说我该怎么办?眼看老大不小的人了,就是不肯结婚。”
“结了婚,你以为就能丢开手啦,我跟你讲,有的是事情,三天两头吵架,听着我头都痛死了。”
家里孩子到了适婚年龄的,都叹了叹气。
“还是你的儿子懂事。”
顾母无奈地笑了笑:“快别说了,十天半月不见人影。”
胡太太说:“别说这个了,明天有个拍卖会,有一块好大的蓝宝石,我都有点心动。对了,听说好像还有夫人你们家里的人画作。”
顾母好奇地问:“你说的是谁?”
“傅夏啊,阿深的太太,你作为婆婆的,不得安排人帮忙抬抬价。”
听到这几句话,顾母正喝着茶给呛着了,咳嗽一声,脸色都有点红了。
她还极少在这群太太面前露出不雅,这会儿也顾不得了,连忙摆手:“胡太太,这误会老大了呀。”
太太们感觉上前替她拍拍后背。
顾母缓缓气:“都怪我上次没有仔细听你们说,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傅夏的是我先生带回来的孩子,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出国留学去了,刚刚回来的,怎么会是我们阿深的太太?”
她起身,从自己的书桌上拿起相框,递给太太们传看,照片是顾偕深和温宛的日常照片。
“他叫温宛,是温家的小儿子,从小养在外头,性情我很喜欢,阿深一向把他保护得很好。”
提到温家,太太们多少听说过,只是没见过温宛。
顾母说:“我看到媒体的那些胡乱猜测,也没当回事,你们也晓得的,记者不好防。谁知道我一打听,傅夏什么时候嫁给阿深了,我才知道有这样的误会。”
胡太太这会儿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因为听说季家那个儿子,去哪里都带着他,我还觉得很奇怪。“”
旁边的一位太太说:“李家那个,也是天天围着他转。”
顾母叹口气:“我们家那个,以前也跟他们差不多。”
“不会吧,我看阿深不像那种人。”
“那是以前。”
顾母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现在我们家两个孩子好着呢,闹了一会儿别扭,阿深已经亲自把人接回来,听家政阿姨说,最近还学着做饭。”
胡太太磕着瓜子,笑眯眯地道:“哟,这是真的懂事了,会疼老婆了,你苦尽甘来啦。”
打扮入时的太太们围着顾母娇笑,二十多年以来,这样的读书交流会一次都没取消过,太太们不谈生意的事,多数都是说儿女。
至于丈夫嘛,丈夫就那样,有了孩子,就是孩子最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