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了针,顾偕深松开手,替温宛将裤子拉上去。
温宛别过脸,趴在小床上,默默流着泪。
顾偕深弯下腰,贴在他柔软的发顶亲了下,“马上就不痛了。”
他不哄还好点,听到顾偕深的声音,温宛才没忍住哭出声来。
顾偕深抱着温宛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从来没有体会到这么无助的时候,他什么都可以替温宛做,只有生病没办法替他。
还是护士提醒他:“家属,打完针,可以去病房休息一会儿。”
医生建议留下来观察半天,顾偕深抱着温宛乘着电梯来到VIP病房。
温宛哭着在他臂弯里睡着了,顾偕深将人小心地放到床上,用手指擦擦温宛脸颊上的泪珠,有些心疼。
也许跟他没有标记温宛有关。
顾偕深在温宛后颈的位置摸了一下,温宛被放到床上就醒过来。
打了针,总算起了点作用。
他翻过身,将被子拉过头,跟顾偕深生着闷气。
顾偕深倒了杯温水,拉开被角,将人捞到怀里:“吃了药再睡。”
他喂温宛喝了药,还抱着人不放,温宛推了推他,顾偕深没有松手,惹得温宛很不安:“顾先生,你放开我。”
“嘘。”顾偕深轻声哄着他,“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抱了几分钟,顾偕深让他自己睡,顺手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将一条薄随意搭在身上。
温宛晚上睡得不太好,顾偕深用耳温枪查查温度,确定温宛没有再发烧,就哄着他继续睡一会儿。
他没睡,隔会儿喂温宛喝点温水,到了七点钟,秦助理带着家庭医生赶到医院。
温宛还睡着,顾偕深一夜没合眼,他轻声道:“等会喂他吃完早餐,观察结束后,没什么事,就把人送回去。”
秦助理说知道了。
公司还有事情,顾偕深交代完,就起身离开。
家庭医生跟了出去,叫住顾偕深,“既然这么紧张他,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你还没标记温宛?”
不用医生提醒,顾偕深也不准备这么跟温宛相处下去,如果他再不抓紧些,温宛一定就会从他的身边逃离。
标记温宛,是顾偕深下一步的打算。
温宛现在有些抗拒他,就算是死缠烂打也好,也要让温宛习惯有他在身边。
在温宛面前厚脸皮,顾偕深没有任何不情愿。
“我会的。”顾偕深冷声道,在下一次结合期到来的时候。
第58章 今天吃糖了吗(五十八)
从医院回来后, 顾偕深开始负责每天的早餐。
跟温宛有关的事情,顾偕深现在比谁都想知道,他是否愿意被自己标记,直接问的话, 温宛是不会说的。
任顾偕深如何聪明, 还得用笨办法, 从早餐开始, 一点点弄懂温宛的喜好。
家里的每一件小事,也会事先问过温宛的意见。
温宛每天要回答顾偕深无数个问题,他对这些向来无所谓的,顾偕深就跟当成什么大事一样, “嗯”一声不行, 一定要他明确地说出可以还是不可以。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到温宛的袜子要哪个颜色都会问。
因为问题太过具体, 温宛不用费劲考虑怎么回答,只需要做个选择题就好。
这样一来,两个人的交流自然而然多了起来。
温宛养在阳台的番茄死掉以后, 顾偕深还帮忙换土跟消毒。
家政阿姨每天活不多,基本就是打扫下卫生,做做饭,每周会有专业的清洁公司上家里大扫除一次, 衣服送洗。
她在这个家里算是最清闲的一个, 隔一两天跟顾母说下两个人的情况,顾母在电话那头默默听着。
每天一大早,顾偕深每天做好早餐就会去叫温宛起床, 不管多么困, 都要温宛先吃早饭。
温宛每次都装作自己还在睡。
今天也一样, 顾偕深敲过门以后,推门进去。
温宛还带着黑色眼罩,整个人蜷缩在柔软的被窝里,听到声音,他哼哼几声将脑袋埋到枕头下。
“早饭做好了,你是现在起床,还是想再睡一会儿。"
顾偕深将窗帘拉开,外面的光线不强,但比起大雾天气好多了。
温宛感觉到冷冽的气息靠近,立刻就抓紧被角:“顾先生,我马上就起。”
顾偕深走到床边,拿开兔子枕头,弯腰在温宛脸侧亲了一下,“穿好袜子再出来。”
他靠得有些近,温热的呼吸不经意间拂过耳朵,惹得温宛轻轻一颤。
除了这个,其他事情,他都会实现征求温宛的同意。
温宛磨蹭一阵才在小餐厅坐下,顾偕深做的早餐营养又健康,就是来回那么几种粥,明虾粥、山药粥、排骨粥轮流换。
顾偕深身上套着温宛的粉色围裙,站在料理台前切水果,他戴着蓝牙耳机,像是在跟下属讲话。
秦助理在电话里汇报,查到傅夏和李耀在国外的住址,原来他们一直在同一个城市,还有几份跟傅夏有关的资料。
温宛进来后,他说:“先这样,你们继续盯着。”
灶台上的奶锅里温着的牛奶,他倒了一杯,搁在温宛面前,“喝了。”
温宛捧着牛奶杯,看了看骨瓷碗里的鸡蛋,慢吞吞地拿起筷子。
顾偕深是个在日常上不太会变通的人,从他常年穿一套深蓝色西装就知道了,如果要见什么人的话,大概会换条领带或袖扣。
衣帽间里专门几层放着他的领带和袖扣,各种纯金手工制的袖扣极为精美,领带也有条纹和纯色两种风格。
念大学那会儿,他嫌弃食堂和餐厅的饭难吃,就自己动手做饭,还专门研究了下菜谱,开发出他最喜欢的几种口味,然后就按照这个系列,天天吃同样的饭菜。
温宛以前没觉得这样不好,那时候顾偕深不怎么回家,也不做饭,对温宛没什么影响。
“怎么了,是不是太烫?”顾偕深看着温宛怎么还不喝。
温宛端起被子,咕咚咕咚几口喝完。
阿姨每天都是换着法给他们做早餐,就算是温宛,也是时常换个口味。
这么一个星期,他们就吃了两次排骨粥。
“顾先生,明天我来做吧。”
他看着顾偕深今天炒的几样小菜,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是这几样,已经连续吃了三天。
早餐很重要的,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早餐,顾偕深好像怎么都吃不腻。
顾偕深说:“你早上多睡一会儿,还是我来。”
他早上起来得很早,每天还会在家里的健身室跑跑步,然后洗个澡再做早饭。
倒是温宛每天在家待着,顾偕深要是下班早,赶上温宛还没开播的话,就会哄着人去跑步机上跑一会儿,健身室里还有划船练习的设备,温宛说什么都不肯碰。
顾偕深拿着煮熟的白水蛋,在盘子里滚了滚,将鸡蛋壳剥掉,问道:“还要再吃一个吗。”
一早上吃两个白水煮蛋,温宛吃不下去,就是碗里这个,他都不想吃。
他想吃煎饺,想吃三鲜馅的饺子,哪怕是个榨菜包子。
顾偕深吃东西味道淡,煮的排骨粥只放毛毛盐意思一下,温宛吃着跟喝白粥差不多。
“不要了。” 温宛拿着筷子戳了一下鸡蛋,夹了小块儿蛋白,放到嘴里勉强嚼了嚼。
顾偕深看温宛有些食不下咽,“你要是不喜欢喝粥,我明天做点别的。”
“哦。”半晌,温宛说好的,抬头看了眼阿姨。
阿姨听得直笑,她还在准备今天的食材,跟温宛说:“糯糯,你刚才说想吃生椒小公鸡,阿姨明天就给你做。”
顾偕深说:“不要放太多辣椒。”
“晓得的。”
吃好早餐,顾偕深准备去公司,他脱下围裙,回房换了身西装,出来时在温宛脸侧亲了一下。
没事就被他亲一下,温宛这些时间也就习惯了,就当是个打招呼的方式。
顾偕深站在玄关换鞋,温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外出的衣服,裹着件长款羽绒服,跟在他后面,好像有话要说。
温宛的转变虽然不太明显,但顾偕深很快就注意到了,就像以前一样,温宛偶尔会跟说他说些事情。
他面带微笑,鼓励温宛主动开口。
温宛小声道:“顾先生,我要同事要去见个客户,今天晚上才能回来。”
“你很想去是吗?”顾偕深问他。
现在一件小事,顾偕深都要刨根问底,非得要温宛说出自己的想法,两个人的交谈一多,温宛自己没什么意识,距离却拉近了许多。
顾偕深每次想要抱抱他,都会问“可以吗”,温宛要是说不,他就不会强行抱住温宛。
温宛说:“陈经理一个人忙不过来。”
“过来一下。”顾偕深朝他招招手,温宛乖顺地走到他面前,顾偕深弯腰抱抱他,“那就去吧,注意安全。”
顾偕深跟他约好:“第一,按时去,按时回来。”
温宛点点头:“知道了。”
“我随时都会给你打电话,你手机要保持畅通。”
顾偕深赶着公司,两个人一起下了楼,他送温宛上了小陈的车,顾偕深俯身给温宛整理下外套,对小陈说:“麻烦你照顾好他。”
“你放心,我会照顾糯糯的。”
“手机随身带着。”顾偕深再次嘱咐一遍,温宛说知道了。
等他们两个说完话,小陈发动了车子 ,顾偕深做个手势,旁边一辆车跟了上去。
小陈透过后视镜一看,后面那辆车的车窗贴着黑色遮光纸,看不见里面的人。
应该是安保人员,小陈按下心里那点好奇,跟温宛说起工作上的事。
顾偕深看着车子离开,打开了手机定位,屏幕上的红点代表着温宛所在的位置,尽管有人跟着,但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点。
-
拍卖会当天的视频,李耀通过关系拿到手里,他在视频里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都跟顾家有点关系,自然就想到是不是顾偕深做了些什么。
李耀这些天快被股东们逼疯了,他手上的钱不够,指望傅夏是指望不上的,傅夏另外的画作在黑市流通不了,都知道他现在是身价最高的青年画家,太过扎眼。
偏偏几家审计还盯着李家不放。
李耀没那么容易认输,顾偕深也有弱点不是吗?
手底下的人打来电话,“少爷,顾偕深他老婆出门了,要不要跟着?”
李耀派出去的人在甜水路等了很多天,就没见到温宛有落单的时候,回回都有顾偕深跟着。
绑架温宛这个念头,也是李耀临时想到的。
他压低声音吩咐道:“跟上去,有机会就把人带走,现场处理干净点。”
“明白。”
挂断电话,李耀松了口气,给傅夏打电话:“夏夏,你准备一下,等会儿有个采访……”
傅夏还在家里待着,他心情特别不好,季则这些天很少在家,成天不知道忙些什么,船运公司都是他的长辈们在管理,经营状况很好,虽说公司没有交给他经营,作为季家的独子,季则手上的钱只多不少。
因为季则没有在拍卖会上替他拍下画作,傅夏有些不开心 ,已经好几天没有跟季则说话。
季则为此有些失落,傅夏问家佣季则去哪里了,说是在外面喝酒。
傅夏知道季则指望不上,还是李耀可信一些。
李耀确实有些办法,跟傅夏说:“不要为拍卖会的事伤心了,正好他们叫价那么高,作为身价最高的画家,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出现。”
李耀安排傅夏接受了星城电视台的专访,因为怕现场有些什么状况发生,还将采访的地点安排在李家,李母看到傅夏很是开心。
“哎哟,快看看这是谁。”
“伯母好。”
傅夏站在李母面前,接受李母的打量。
在李耀的几个朋友中,李母对顾偕深的意见最大。
那也是有原因的,李母跟傅柔是旧识,原本小姐妹两个挑中了最好的两个男人,可惜后来不知打哪里出来一个顾母,傅柔没嫁给对方。
李母嫁给丈夫后,李家的实力逐渐消退,如今顾氏站得稳稳的,顾母跟顾父秀一回恩爱,李母就怄一回。
她没有参与过公司的经营,凭借着早年做记者的从业经历,在文娱行业算是有点影响力,顾母在这块儿是拿她没有办法的,李母能够在这上头压得顾母死死的。
只是顾母也不是个善茬,她自己被拍不要紧,从小就将顾偕深看得紧,按说半大的孩子总有个叛逆期,愣是没让人拍着些有用的照片。
倒是李耀,被自家的记者拍到过打人。
她这个儿子一动手就要见血,整个过程都被拍了下来。
那会儿还是傅夏站出来替李耀作证,说是对方先拿刀砍了自己,李耀为了保护自己不得已动手,才没有闹上法庭。
李母看着傅夏的模样,加上跟傅柔的交情,没有特别计较他跟顾偕深好过。
李耀跟傅夏说他爸妈特别喜欢他,这么算的话,勉强算是吧。
傅夏在李家别墅的花园接受了采访,摆出了自己的几幅画,坐在蔷薇花丛里,笑着面对镜头。
主持人等着他摆好姿势,才发问。
“傅夏,我特别想问你一个问题。”
傅夏靠在椅背上,浅浅笑道:“您问吧。”
“听说你的画作拍出了十五亿的天价,身价最高的青年画家,你对这个头衔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