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禁地玫瑰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二狮

作者:二狮  录入:01-16

  “但凡窗户开条缝,都不至于出这种事!他们家这小孩,本科就是名校,工作几年还去国外念了个MBA,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城里来的同志,我和你说,如果这是一起自然意外,老子特么辞职不干了!”
  “辞职倒是不必,”姜沫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目前有什么指向他杀的证据吗?”
  男人张了张嘴,却又卡了壳。
  “这不是第一时间就请了你们城里的专家过来了嘛?徐家交税大户,这人死了待遇也是不一样啊。”中队长语气酸溜溜的,递过一氧化碳检测仪,“喏,刚开门的时候测的,一氧化碳浓度1233ppm,够人死上个三回了。”
  “警察来之前,现场没人进去过?”
  一氧化碳中毒现场,如果门被打开过,空气流通,会影响第一时间测量的浓度。
  “赵春花,就她们家那个护工,现场第一目击人。”中队长一指站在不远处的女人,“她说当时看到玻璃门是关着的,三个人倒在里面,把她给吓得不敢进去,没有开门,直接报警。”
  徐宅总共两层,二楼只有一个巨大的主卧,一楼厨房与客厅之间隔了一道透明的玻璃滑门,这会儿里面“咔嚓咔嚓”拍照声不绝。
  法医到的比他们早,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初步鉴定工作,工作人员正在三具尸体周围描痕迹固定线,准备将尸体打包带走。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撩开黄色警戒带走了出来。他带着一副玫瑰金描边眼镜,眼神冷漠,面无表情。男人脱下第一层手套,用消毒液擦了擦带着第二层手套的手。
  姜沫喊了一声:“郁主任!”
  郁敏点点头,开口就直切案情:“烤炉里的炭基本都烧完了,整个房间温度过高,所以,无法通过尸温来判定死亡时间,但尸体角膜浑浊,颌、颈、四肢均已出现尸僵,尸斑指压不褪色,推断死亡时间为10-12小时之前,也就是今天凌晨到凌晨两点左右。”
  男人吐字清晰,语速适中,偏偏那语气冰冷,没有一丝起伏,听得夏熠背后凉飕飕的。
  “尸体躯干、四肢有少量水肿,粘膜、尸斑均呈樱桃红色,符合一氧化碳中毒的典型特征。死者大概率是昏迷了一段时间,没有得到救助才死亡的,昏迷时间,我预估在晚8-10点左右。至于否存在其它死因、毒物、血液HbCO浓度等,还要等回实验室分析。”
  姜沫笑了笑:“三具尸体,你们周末也是辛苦了。”
  郁敏一推眼镜,目光飞速掠过姜沫,回现场指挥尸体收尾工作去了。
  “副队副队,这棺材脸是活人吗?”夏熠凑到姜沫耳边讲悄悄话,“他这个说话的语气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该不会是解剖台成精变的吧?”
  姜沫上挑的眼尾微微眯起,冷冷扫过夏熠,用同样没有起伏的语调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是啊,睡起来一定很性感。”
  夏熠:“……”
  一次性出入现场的人不宜太多,等法医们出来,夏熠他们才戴着鞋套手套进去。邵麟非常没有存在感地站在一旁,目光一寸寸扫过案发现场。
  那是一间长方形的厨房,亮堂宽敞,大理石面擦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油渍。红木方桌与灶台之间隔了一道吧台,桌上放着一台烤架,三份餐具。玻璃杯里有一些奶类饮品残留,菜碟里虾壳与扇贝壳叠成小山,染着蘸酱的竹签到处都是……串串都吃完了,生菜碟里还剩下一些未烤的蔬菜海鲜,至于烤炉上的东西,早已变成了一块块黑炭。
  李福正小心翼翼地将食物残留一一分类取样。
  邵麟的目光又落在了地上的尸体痕迹固定线上。
  四角方桌,父子对坐,母亲在中间。
  徐华浩夫妇昏迷在桌旁,一个脸向下俯倒在餐盘里,另一个则跌落椅子侧卧在地上,而儿子徐赫光死于一个向客厅玻璃门爬行的姿势。男人半身蜷起,似乎很是挣扎,但一只手向前伸得老长,指尖离玻璃滑门就差一米。
  邵麟心中闪过一丝怪异。
  方才他也看了尸体,死者徐华浩右手食指中指尖明显比左手黄,口袋里随身携带打火机,显然是老烟民。快六十岁的男性,长期抽烟,腹型肥胖,心肺功能多少欠全,所以,对一氧化碳的耐受力会远低于健康人。哪怕不与徐华浩的妻子比,徐华浩一定会比儿子率先晕过去——而且,他们没有喝太多酒,地上只有两个空的啤酒瓶,不存在烂醉如泥的情况——所以,当父亲晕过去了,徐赫光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警觉,来打开门窗……
  “这家人脑子有坑吧,”阎晶晶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这不有排气扇吗?但凡开个排气扇也不至于出事啊!”
  带着手套的痕检员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提取了排气扇小格里的积油,以及开关按键、电闸上的指纹:“谁知道这是一起意外事故,还是有人故意的呢?”
  夏熠蹲在柜子边,盯着那个用来储存烧烤架的包装外盒,奇道:“咦?这烧烤架不是电炭两用的吗?室内用电炉它不香吗?为什么还要烧炭火?”
  邵麟沉默地递过一个“烧烤竹炭”包装盒,上面标着净含量“五斤装”,但里面完全空了。包装盒的背后贴着店家建议:2-3人,建议用量3斤;4-7人,建议用量5斤。
  现场只有三个人,为什么要用整整五斤炭呢?
  小组摸完现场,去客厅开了个小会。
  姜沫直接点名夏熠:“小夏,这次换你指挥,我看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熠身上。
  邵麟敏锐地觉察,技术中队那边似乎有几个人挺不服气。
  夏熠年轻,部队背景,以前跟特警队还拿过国际奖项,是市局上头看好的苗子。有些人能来西区分局,那已经是仕途走到了头,但这位来分局,叫“下放基层历练”。管理层自然资源各种倾斜,队里着重培养。
  夏熠倒一点也不磨叽:“这三个人的死亡疑点较多,很有可能不是意外事件。姜副,你带李福去查看园区监控,昨天一天前前后后有谁进过徐家的门。特别是饭点的时候,除了这一家四口,摸排一下还有什么人在场。”
  “程哥,我和你一块儿去做笔录。现场唯一的幸存者,徐华浩的父亲徐建国。还有那个护工,现场第一发现人,赵春花。一会儿大概还有家属要来。今天问不过来的,列个表明天全请来局里。”
  “技术中队的同志,除了厨房,整幢楼里——客厅,卫生间,客房,麻烦再搜查一下是否有其他人来过的线索。”
  “阎晶晶,iphone先放一放,那几台安卓机刷了,从聊天记录、通讯录里复原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一队人原地散开,各忙各的。
  方才在小会的时候,邵麟就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这会儿一回头,就发现护工赵春花远远地站在客厅门口,抱着双臂,盯着警察们,目光阴冷而探究。可就在邵麟与她视线交接的瞬间,女人转头走了,去了外院檐下。
  邵麟跟了过去。
  “我什么都没碰。”还没等邵麟开口问话,赵春花就硬邦邦地开口了,带着轻微的南方口音,“我到的时候他们就倒在里面了。我不敢开门。我就怕万一真有事,你们第一个怀疑我。”
  邵麟微微一笑,温声道:“多亏了你,现场保存得很好。”
  赵春花原本紧绷的面部表情这才放松了一点。她的目光转向院外,落在了坐着轮椅的徐建国身上,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这老头儿去年往ICU里住了三回,谁能想到今年就活了他一个呢?”
  邵麟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向徐家内院。那显然是一座被精心打理过的院子,名贵的盆栽摆放得错落有致,小池塘边,徐老爷子正皱巴在轮椅里晒太阳。佝偻的老人一动不动,仿佛与一旁的假山融为一体。“哗啦”一声,湖面上漾起一道温柔波纹,是池子里的大花锦鲤打了打尾巴,对宅子里的巨变无知无觉。
  作为现场唯一的幸存者,徐老爷子的证词往往是最直接、最有价值的。然而,夏熠手口并用,追着人问了半天,老爷子张嘴,流了一下巴哈喇子,就没给人半个眼神。
  邵麟轻声问道:“他这是完全神志不清了?”
  “上次进ICU前,脑子还是清醒的,只是不会讲话。”赵春花又哼了一声,“他亲手写的遗书,恳请大家不要救了,偏偏那两个‘孝’子要作孽,哎!那次救回来之后,就彻底不清醒了。”
  别看徐建国现在这么一副半死不活就剩一口气的模样,当年也是福润集团的创始人,叱咤燕安房地产业,打下了徐家的祖业江山。
  豪门世家,子女不顾父母意愿非要救人的戏码并不罕见。邵麟问道:“……为了遗产?”
  赵春花轻飘飘地“哎”了一声,说那谁知道呢。


第12章 深海
  从徐建国嘴里实在问不出东西,夏熠只能来问赵春花。
  赵春花三十出头,个头矮小,但四肢壮实,一头浓密的黑发盘于脑后。她之前是芦花湾养老护理院的护工,被一户有钱人家包了之后,就做起了居家养老护理。那户老人去世后,赵春花在一年前转来服侍徐老爷子。
  “周末老头儿不归我管,他们儿子要回来,见不得外人一起住,所以我周五下午就走了,大概是四五点左右。”赵春花嗓音天生带着一丝破裂的嘶哑,总让人听着不太舒服,“再回到宅子,就是今天上午接到老头的紧急呼救之后,大概是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
  “那昨天周六,下午、晚上你人在哪里?”
  “在家里啊!”
  “有人能证明你在家里吗?”
  赵春花眼睛一翻:“我一个人出来打工的,找谁证明啊?”
  听口音,她应该来自南方内陆农村。赵春花自称一个人在芦花湾镇里租了间屋子,她男人在燕安市市里务工,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由爷爷奶奶在老家养着。
  恰好这个时候,去调监控的小组带着物业负责人回来了。李福与夏熠确认:“我们查了物业监控,时间都对的上,赵春花确实是周五下午离开,周日上午过来的,交通工具是一辆电瓶车。在这段时间之间,也就是说从周五到今天之间,监控摄像没有拍到她出入。”
  “门卫也和我们确认了,过去一年里,几乎每个周末赵春花都是这么通情的,周末不住徐宅,看来她没有说谎。”
  但物业的负责人提出,这并不能排除赵春花的不在场证明。
  西城华锦属于豪华小区,理应配备顶级的物业设施。然而,园区的整体修建尚未竣工,出入监控不算完善。物业的负责人说,徐宅后院有一扇小门,那里可以直接进山,从山上哪条岔路口再下来,是可以出园区的,而且荒郊野外的,完全没有监控摄像头。
  负责人带着夏熠等人踩了一遍点,那条山路颇为隐蔽,除非十分熟悉园区的工人、物业,基本走不出去。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走这条路,那么这个人必须熟悉园区、知道徐家那天晚上有烧烤的计划、而且还有徐家的后院钥匙。
  赵春花碰巧三条都占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周六从小路来,再从小路走?”
  “存在这个可能。她自称一个人住在芦花湾镇上,但没有人能证明她一直呆在那里。”
  那山路没有台阶,纯属工地民工走得多了,踩出来了一条小路。不幸的是,碰巧昨夜芦花湾下过大雨,山土都变成了软软的砖红色泥浆,新脚印旧脚印搅一块儿变了形,再被山上淌下来的积水一冲,完全无法提取信息。
  夏熠问:“你们这儿昨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
  物业答道:“早上七八点就开始下了,下了一整天呢,大概凌晨才停吧?”
  邵麟看着山路上的泥水混合物,心说难怪现在还没干。他带着手套,捡起一撮泥在指尖捻了捻,里头有不少细碎颗粒,和一般泥土比,这土的颜色格外红些。大约是当年建房子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建筑垃圾,以及多出来的砖块都往那山上扔,才形成了这种迥异的颜色。
  “那也就是说,如果有人从这条小路进来,鞋子上势必会粘上这种砖红色的土。”夏熠回头,看向徐家后院。
  后院分成两个部分——一个精心打理的内院,修的是平整水泥地,但它外围还有一个占地面积更大、胡乱种了一些蔬菜的外院,正中有一条青石板路。外院的土就是最常见的那种土褐色,与山上的砖红色完全不同。
  一行人来回走了几遍,在外院提取了几个脚印给痕检,但完全没有找到砖红色的痕迹。夏熠不死心,又去看了看赵春花的那辆小电瓶,硌脚的地方也是干净的,只好暂时作罢。
  “监控里没有其他人进出过?”
  姜沫答道:“出去确实没有。进来的话,就只有徐赫光那辆奥迪。”
  而现在,那辆黑色的奥迪A7正安静地停在徐家车库里。
  “这车牌在物业注册过,扫一扫就直接放行了。车玻璃单面可视,无法判定里面只有徐赫光一个,还是载着什么人……”
  夏熠想了想:“假设当时烧烤现场存在第四个人,除非那人冒雨从后院山路进来、还机智地在后院前换了鞋,这个人大概率是和徐赫光一块儿进来的。这样一来,就好查了。”
  专业的痕检们把徐赫光的车翻来覆去筛了一边,收集了所有鞋印、指纹、以及可能存在的生物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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