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妈妈就随便问问。”
郑吟秋想了想继续说:“不过也可以谈了。”
江父江母都是极其精明的人,江重怕说多错多,只得应道:“碰到喜欢的,合适的自然就谈了。”
如江父所言,当晚真的下雪了,在新的一年来临之际。
江重是听席钦说的。
那时他已经上了床准备睡觉,刚放下手机就收到席钦的来电。
“喂,席钦?”
“下雪了。”席钦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江重的耳朵里,“学校这边下雪了,你家那儿下了吗?”
“等我看看。”江重房间里的窗帘拉着,他下床去掀起一角,惊喜道,“我家这边也下了,看上去很大。”
雪花纷纷攘攘地从天空飘落,而后融化在树叶上,在草地上,在铺着水泥地砖的小路上。
“我还说你家那边要是没下的话我拍给你看呢。”席钦说。
江重笑了一下:“干嘛需要这么麻烦,又不是只下这一回,我家这边要是没下的话回学校我也能看啊。”
“不一样。”席钦强调,“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
“今晚是跨年夜,明早起来就是新的一年了。”
江重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欢呼声,临近的几间别墅里有人在大声地倒计时。
江重心有所感,拿下耳边的手机看了一眼。
大概两秒钟后,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从20xx年12月31日23:59变成了20xx年1月1日00:00。
江重的心随着时间的变换剧烈地跳动起来,连忙把手机放回耳边对席钦说:“不需要明早起来,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了,新年快乐!”
席钦笑着回他:“新年快乐!”
说完后两人突然沉默下来,江重能听见席钦那边传来的细微的呼吸声。
过了将近一分钟。
“江重,”席钦非常认真地叫了江重的名字,“你觉得我们俩之间的感情基础够牢了吗?”
江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席钦又开口了:“我刚刚许了一个新年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
“什……什么愿望?”江重艰难地问。
“你能帮我实现吗?”席钦执着道。
江重努力控制着声线不抖:“你说了我才知道我能不能办到。”
“你可以的。”席钦说,“我希望,江重能做我男朋友。”
第17章
江重的脑袋一瞬间就空白了,过了良久才结巴道:“是这……这个啊。”
“是,”席钦的声音愈发低沉,“你可以做到吗?”
“好像……”江重咽了下口水,“是可以的。”
“所以,你是答应了?”席钦确认道。
江重没说话。
“江重现在是我男朋友了?”席钦又问。
江重突然感觉很热,脸很热,耳朵很热,握着手机的掌心很热。
手机会不会爆炸?
这热度很快传遍全身,连嗓子都干燥起来,江重哑着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席钦那边没反应,江重意识到刚刚自己发出的只有气音,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是。”
“好。”席钦的声音里全是笑意。
“那我,”江重臊得慌,“要睡觉了。”
“好,”席钦还是笑着,“明天起床了给我发消息。”
“嗯,晚安。”
“晚安,”席钦加了称呼,“男朋友。”
江重匆匆挂了电话,把自己重重地扔到床上,这个称呼听上去真是……
让人很难把持得住啊!
江重翻了个身,把已经挂断的手机举到面前,无声地说了一句:男朋友晚安。
然后红着脸把手机一下子放到床头柜上,屏幕朝下。
“睡觉!”江重自言自语了一句,把被子拉到脖子下方。
两分钟后,江重翻身背对着这边床头柜。
又过了两分钟,江重把被子踢下去一点,今天的暖气怎么这么热?
又又过了两分钟,江重翻身趴在床上。
……
不知道过了几个两分钟,江重换了无数个姿势,总觉得今晚怎么睡怎么不舒服。
“艹!”江重暗骂了一声,自暴自弃地伸长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点开微信。
他和席钦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洗碗之前聊的那些,最后一句是席钦发的“好,去吧”。
江重侧躺着点开席钦的微信头像。
心想,嗯,这个姿势舒服。
席钦的微信头像是他本人的侧脸,江重在课间偷拍的,背景和其他不小心入镜的同学都被虚化了。
其实当时江重拍的除了这张侧脸外还有一张正脸,席钦发现江重在拍他后,转头看过来的瞬间被拍下的。
那张照片现在还存在江重的相册里。
脸上带着茫然的席钦,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冷,反而显得有点……可爱。
江重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要是让席钦知道江重说他可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看了一会儿头像后,江重又点进席钦的朋友圈。
席钦的朋友圈很干净,不打广告,不转发任何消息,也没有自拍,只有几条简短的文字。
有点遗憾,没有自拍,看不到席钦帅气的脸了。
江重点开那些简短的文字,都是分享心情的,开心了的,不开心了的,生气了的。
都好无聊啊。
席钦发的每一条朋友圈江重之前刷到都给他点了赞,现在一看,除了江重点的赞外,其他的一个赞都没有!
按道理他和席钦是同班同学,共同好友应该挺多的。
果然,不止他一个人觉得无聊!
江重第二天是被尿憋醒的。
站在马桶前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江重突然想起来昨晚的一通电话改变了他和席钦的关系。
他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他的男朋友是他的室友!
江重精神一恍惚,扶着东西的手一抖,差点尿到了外面。
江重没意识到自己有多高兴,但他洗手的时候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在笑,笑得嘴角往上弯,眼睛往下弯的那种程度。
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又不是第一……哦不,是第一次谈恋爱。
那确实应该高兴,江重笑的幅度更大了,杏眼都差点变成眯眯眼。
从卫生间出来后,江重找了一圈,最终在被窝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难以想象手机昨晚经历了什么。
江重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乐呵呵地点开了微信。
昨晚挂电话之前他男朋友让他起床后给他发消息来着。
【江重:早】
江重的消息刚发过去不到10秒,席钦直接回了一个微信电话过来。
突然紧张.JPG
江重按下接听,说话都不利索了:“咳,喂?”
“起床了?”席钦的声音传来。
真好听啊,江重心想,我男朋友的声音!
“嗯,刚醒一会儿。”江重回答。
“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有什么事吗?”
“没事,”席钦说,“我马上就到你家了,想叫你出来。”
江重腾地一下站起来:“我家?”
江重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八点半,从学校到他家坐车需要一个多小时。
“你到哪儿了?”江重急切地问。
“刚到门口。”席钦那边隐约传来关车门的声音,“上次联谊会他们等你出来接的这里。”
已经到了,那席钦就是七点左右就开始从学校那边出发过来了……
江重一下子蹦到衣柜门前:“怎么这么早?我还没洗漱,还没换衣服。”
“没事,不急。”席钦说,“我等你。”
“你进不来啊,外面那么冷。”江重哪能不急,急得都快语无伦次了,“我先出去接你再回来洗漱吧?你等两分钟,我——”
“不用,江重,听我说。”席钦打断他,“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就过来了,也没提前通知你,是我太心急了。你不要着急,是我愿意等你的,我很想快点见到你,但是你爸妈不还在家吗?所以你不用先出来接我,我想见到你后和你单独待在一起。”
江重用了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随手从衣柜里揪了一套衣服换上。
幸好他买衣服喜欢成套搭配着买,匆匆瞥了一眼镜子,看上去还行,是帅的。
就是这个头发吧,睡了一晚上起来,头发有了它自己的想法。
江重扒拉出了个毛线帽戴上。
江重拿上手机准备出门。
“我操。”大半夜玩手机的后果就是早上起来没剩多少电了。
江重手忙脚乱地往席钦送他的包包里塞充电宝、数据线、纸巾……
楼下客厅里只有江父一个人在看早报。
江重几大步从楼上跑下来,江父被他的动静闹得转头看过来。
“早啊爸。”江重一边换鞋一边说,“我同学来找我玩,我出门了,拜拜——”
没等听到江父的回答,江重火急火燎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下了一夜的雪,整个世界像是披上了银装,脚踩在地上能听见“沙沙”的声音。
江重几乎是一路狂奔到门口的。
毛线帽在跑动过程中几次差点从头上掉落,江重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摁住它。
看到席钦身影的时候,江重焦急的心情一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紧张。
站在那里等着他的,是他的男朋友啊!
江重正了正帽子,拿出门禁卡刷开门。
席钦本就正面对着这边,门开的一瞬间像是感受到什么抬头看过来。
江重突然不知道该先迈左腿还是右腿了。
席钦看见江重后先一步从树下走过来,江重深呼吸一口气也抬脚朝他走过去。
艹,好像顺拐了。
席钦脸上带着口罩,江重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江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因为走近后江重发现席钦露出来的眼睛向下弯着,这个幅度他很熟悉,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才看过。
“不是让你不要急吗?”席钦抬手拉了下江重的帽子,“帽子都带歪了。”
江重心想这还是我正过了的:“我……咳咳咳。”
刚刚跑太快吸了冷风,江重喉咙很不舒服,跟刚跑完1000米似的。
“没事吧?”席钦着急道。
江重摆了摆手,努力压下从胃里涌上来的恶心感。
席钦左右看了下,拉上江重转身就走。
拉……拉上了。
江重忘记了咳嗽,心脏跳得和刚刚跑过来的时候一样快,哦不,比刚刚还快。
他会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和男朋友牵手造成心跳过快死亡的人?
席钦的手比江重的大一些,可以把江重的手整个抓住,手心很热,比江重的热很多。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席钦捏了一下江重的手,然后塞进自己的衣服兜里。
原来不是席钦的手热,是他的手冰啊。席钦牵的好像是他刚刚用来按帽子的那只手。
席钦的衣服兜里也很暖和,但是为什么他要揣席钦的兜?他自己有兜啊。
这样揣着好奇怪。
江重想把手从席钦的兜里拿出来,席钦立马从外面摁住。
“别动。”席钦说。
然后席钦把他自己的手也揣了进去,在兜里紧紧包住江重的手。
嗯……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第18章
别墅区周边比较静谧,大早上的也没有几个行人。
江重的手蜷缩在席钦的衣服兜里,被席钦的手掌包裹住。
幸好他和席钦穿的外套都足够厚,不仔细看只会觉得他们俩挨得比较近。
想到这儿江重稍微放松了一点,蜷缩着的手指慢慢减少力度。
席钦趁机把手指挨个插进江重的指缝中,十指紧扣。
江重能感受到席钦跳动的脉搏从两只手的接连处传来,相信席钦也能感受到他的。
两颗心跳动的频率渐渐趋为一致,同样的剧烈。
江重红了耳朵:“……咳咳。”
“忍一下,”席钦语带担忧地说,“你家这边没有店铺,要走过去一段路。”
“嗯。”江重轻声应道。
“下次不要再跑这么快了,”席钦捏了下江重的手,“地上全是雪,万一滑倒怎么办?”
江重这才意识到昨晚下的雪确实挺大,路上、灌木丛上、树枝上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
刚才他出门只觉得入目皆是白色,满心里想的却是要快点去见席钦,无暇欣赏这初雪用一夜时间描绘出来的一幅画,现在才发现大自然形成的景观真是美得让人赏心悦目。
而他在画中奔向等待着他的席钦,两颗心在冷风中发热发烫,两只手在暗处十指紧扣。
成为了画里刚被添上的一笔。
从别墅区往东走了大概400米,再转个弯后到了另外一条街道,这条街两侧一楼都是门面。
有几家店铺在搞元旦节活动,行人来来往往,江重和席钦放开了牵着的手。
生意冷清的店面前,有几个小孩在堆雪人。江重把手揣进了自己的外套兜里,一边走一边看那个被堆得实在不能称之为“人”的“雪怪”。
“你来这边吃过早餐没?”席钦问他,“哪家的味道好一些?”
江重:“……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