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不想理会,祝宜眠怕误事,直接帮他把手机拿了出来。
是方成礼。
这下更烫手了。
铃声不断,祝宜眠僵住,“快接呀……”
顾程睿投来揶揄的眼神,毫不避讳地接起,“外公。”
距离太近了……
祝宜眠屏着呼吸,生怕传到电话那头。他想逃开,又被顾程睿困在这花里。
一通简短的电话又让祝宜眠不安起来。他不是不相信顾程睿,他只是不相信自己。
方成礼,顾江,方瑾苓……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把他的梦打碎。
顾程睿很快挂了电话,甚至看起来有些高兴。
“有没有听到外公说了什么。”
祝宜眠摇摇头,他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哪还能去细听电话里的声音。
“他问我,人追到了吗。”顾程睿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他说,追到了就带回来吧。”
祝宜眠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梦话。
“眠眠,今年春节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外公家过,他也想你了。”顾程睿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不过,更重要的是,外公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想带你去见他。”
祝宜眠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有压不住的颤音,“真、真的吗……”
一个反复确认,一个循循善诱,最后因为谁也不舍得放手,饭也不做了,顾程睿叫了外卖,揽着他坐在落地窗边解决了晚餐。
祝宜眠把手贴在窗上,出神地看着脚下的纽约城。
“怕不怕?”
祝宜眠摇摇头,“我总是觉得这里冰冷又残酷,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座城市灯光是温暖的橙黄胡萝卜色。”
他收回视线,“我好像……没那么讨厌纽约了。”因为你也在。
顾程睿心疼地亲了一下他的发顶,“傻眠眠,既然不喜欢,还要忍着一直不回国。”
祝宜眠垂眼看他横在自己腰间的小臂,“我答应过苓姨,毕业前不会联系你,不能回国,不可以见你……可是我没有做到,我是个食言的坏人。”
“祝宜眠,”顾程睿从身后拥紧他,和他贴着脸颊,“你就是太好了。”
“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不要总是让别人的话成为你的负担。”
“除了我说的,不准把其他人的话放在心上。”
明明是被对方态度强硬地警告了一番,祝宜眠却吃吃地笑起来,“好吧。”
顾程睿心软地亲亲他的耳朵,“乖宝宝。”
他就喜欢祝宜眠这样狡黠又害羞的笑。
他的眠眠什么烦心事也不该有。
他又逗了一会儿祝宜眠,骗了许多大的小的合理的不合理的口头承诺才算完。
“那……我要不要准备一点东西?外、外公喜欢什么?”祝宜眠还是很不习惯这么称呼方成礼。
“我来准备,只要你和我一起去就够了。”顾程睿打开手机日历,和他规划接下来的安排,“还有两周左右,过两天我要回国一趟,眠眠愿不愿意在这里等我?”
祝宜眠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顾程睿解释道:“你住的那个片区最近不太安全,间歇停电的问题也没有解决,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如果不喜欢这里,我再给你找……”
“没有不喜欢,”祝宜眠打断他,“只是你不在的话,这个房子好空……”
而后欲言又止地握了他的手许久,才红着脸小声说:“所以,你要快点回来。”
顾程睿不是没有体会过被人捧在心尖的感觉,他一直就是被爱着被关心着长大的。可这样击穿躯壳电流过身的感觉却是平生第一次。
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又没有立刻得到回应,祝宜眠很不好意思地补充:“我不是、不是逼你回来的意思,你的事比较重要……”
顾程睿挑起他的下巴,低下头,含着他的唇瓣低语:“没有什么比你重要。”
“嗯……”
在欲望破坏正事之前,顾程睿没再继续更过分的事。他把手机日历重新打开,“我会很快回来,你看,从这一天,”他一一点开标记的几个日期,上面列明了当天的工作,“到这一天,其实没有很久是不是,除夕前我一定回来,不会让你一个人过了。”
祝宜眠看着他的日程安排,更多的是心疼,“年末工作应该很繁重吧,不用急,你不要忙坏了。”
“我有分寸,”顾程睿揉开他眉间的担忧,而后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再说,要忙坏也只能在眠眠身上忙坏。”
祝宜眠满脸通红地捂住耳朵,“我不要理你了……”
顾程睿笑着亲他,胸腔的震动传到他身上,连带着祝宜眠也笑。
“门锁密码是你的身份证后六位,待会儿给你录指纹,”顾程睿压在他身前,让他背后抵着落地窗,说一句就吻一次,“打扫的阿姨每周一过来,马来西亚人,会说中文。你有其他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的助理,他会留在纽约。”
“这里的每个房间,每处角落,每个柜子都随你处置。”
“嗯……”
“衣服不够穿就先穿我的,以后再带你去买。”
“好……”
“最重要的一点,不许吃安眠药。”
“酒柜里有酒,可以喝但不能贪杯。要当小醉鬼也只能醉给我看。”
祝宜眠还没来得及辩解又被他吻住了。
“如果不喜欢主卧的床,我们就改成你习惯的,不过,我猜你会喜欢的。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知不知道。”
“吱——”
又被霸道地堵住嘴的祝眠眠心道:你倒是让我说句话呀。
但是这样的哥哥也让他喜欢极了。
他的叮嘱一句接一句,似乎总有交待不完的事。
第30章
30.
顾程睿的确是放心不下祝宜眠这个小孩。
直到为他找出睡衣看着他进浴室的前一秒还在念叨着一些很小的注意事项。
祝宜眠一点也不觉得烦,他喜欢听他说话。
他像个被宠爱过度的孩子一样推进了浴室。就算只是一小会儿看不到对方,洗澡的时候他也在想着顾程睿。
但他似乎还不太适应新浴室,或者是犯了迷糊,身上的沐浴乳还没冲干净,手一滑就把顺带把架子上的沐浴用品碰倒了,几个瓶子散落一地,弄出哐当当的动静。
顾程睿手里的电动牙刷也跟着掉了。
玻璃门被大力拉开,他宝贝的人赤裸着身体蹲在地上。
他走过去捧起祝宜眠的脸,用衣袖抹掉他脸上的泡沫,“有没有事?”
祝宜眠其实还是不太舒服,想用手背揉眼睛,被顾程睿制止了。
“没事,刚才泡泡进眼睛,我把这些碰掉了……”
“你吓到我了。”顾程睿用力抱住他。
祝宜眠抓住他的衬衫,他能感觉到哥哥的身体有一点不明显的颤抖。
“我没事,不要紧的。”
顾程睿维持着抱他的姿势扶他站起来,打开花洒仔细帮他冲洗头发和脸上的泡泡。
水流打下来,他像照顾小宝宝似的把祝宜眠洗干净了,自己的一身衬衫西裤也湿透,贴在身上就有了若隐若现的肉欲,勾着另一个人。
祝宜眠两只手虚抓着他的衬衫,悄然抬头的下身避无可避,随着顾程睿的动作偶尔蹭到他身上。
没有人要深究是谁先惹的火,祝宜眠在水幕中抬眼看他,后者忍无可忍托着他的臀部将他抱起。
他甚至等不及将花洒关掉,毕竟祝宜眠已经将双臂环了上来。
先是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祝宜眠顺势用腿夹着他的腰,顾程睿后撤一步背靠冰冷的墙面,同时腾出一边手揉他的后颈,“放松,放松,交给我。”
起初还只是缓慢地进出,直到祝宜眠适应了,他才开始加快抽送,把人拖进纷纷的情欲里。
温热的水流打在漂亮的蝴蝶骨上,又顺着肌肤流进股间,还没来得及掉落便做了润滑,跟着更滚烫的东西一起融进祝宜眠的身体里。
赤裸的肉体与衣衫湿透的健硕身躯在朦胧的玻璃中若隐若现,祝宜眠软绵绵地攀在他身上,失魂地想到……交颈效鸳鸯。
他太久没有经历过性爱,被温柔地抱在顾程睿身上凶狠地弄了一场,情不自禁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哥哥你好厉害……”
“是吗。”顾程睿压抑着那股邪火,声音也变得嘶哑。
没做扩张就来了一次,他怕祝宜眠受伤,慢慢把人放下来,摸下去,只有一片黏腻,祝宜眠不好意思地并拢双腿,反而把他的手夹住。
他脸一红,转过身去想跑,臀缝的白浊顺着腿根流下来,突然被很粗鲁地拦腰抱起,可是对方将他放进浴缸的动作又轻极了。
顾程睿一件件脱掉身上从一丝不苟变得又凌乱又情色的衣物,祝宜眠傻乎乎地看着他笑。
他手指一顿,无奈笑道:“眠眠,别这么看我,你可能真的会受伤……”
说完也躺进去,让祝宜眠靠着他的胸膛,长臂一伸,从一旁的置物架里摸出烟,“可以吗?”
祝宜眠点点头,“为什么会在浴室放烟啊……”他想说抽烟不好要少抽,可是他更想纵容这个人做任何事。
脸蛋和身上都泛着粉的人,此刻乖乖靠在哥哥身上,眼睛含着水,晶亮亮地看着他,讲出来的话也软。
顾程睿得了允许却没点燃,“以前想你的时候就抽,现在不需要这个东西了。吸烟不好,吸二手烟更不好,眠眠,你可以管我的。”
祝宜眠拿过他手里的烟放进嘴里尝了尝,又皱着眉犹豫了一下,把烟折了。
“嗯……下次你想抽烟的时候,亲亲我就好了。”
顾程睿从善如流地挑起他的下巴,低头落下一吻,“那我从现在开始可能每时每刻都想抽。”
说了不到两句话又黏到一起,这回是每一寸肌肤的亲密接触。
最后水波晃晃荡荡,漾出的涟漪连带着不知道是谁第二次泄出的精水,搅得余下半池春水也腥凉。
祝宜眠很不好意思地把他推出去,自己颤着腿清理,摸到腿上的疤痕,惊喜地发现似乎淡了不少。
他在心里很傻地跟那几道伤疤说拜拜。因为不会再添新伤了。
顾程睿煎了牛排切好端进来,躺进温水里投喂他的好宝宝,一边给他讲浴缸的功能和设计。
“你有这么棒的浴缸,为什么还要去挤我的小浴室。”
“你真不知道?”
祝宜眠掩饰地眨眨眼。好吧,他就是有一点故意的。
顾程睿太喜欢他这个样子,像个讨要口头糖份的小恋人。于是他说:“因为喜欢你,想离你近一点。”
祝宜眠如愿以偿。想起那年顾程睿生日,也是切好的牛排小方,和粉红的睡衣。
他孤身一人的时候,从来不敢回想过去,一想就遭灭顶的痛苦。现在才发觉,当初的细节都成了加倍甜蜜的事。
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就这么静静浸在浴缸里也无人觉得苦闷,反而有一种生命的空缺被填补修复的圆满体会。
顾程睿卷着他的发梢玩,怕他着凉,修长有力的小臂托住他的臀部,又用那种抱小娃娃的抱法单手将他抱起来。
“两年不见,哥哥力气更大了。”
“两年不见,眠眠还是那么轻。”
祝宜眠被他抱回主卧,他的确是有了困意,可是关灯前顾程睿说“这片空白,本该挂着你的油画”,他又心疼得不舍得闭眼。
如果他们没有再遇见,他的哥哥是不是会在浴室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回到卧室也只能与一副油画相伴?
顾程睿陪他在这里住了几天,确定他适应了才敢回国处理工作。
饶是再成熟稳重如顾,打视频电话时偶尔也会露出怕人跑掉的紧张情绪,先不说有意无意,总归是让祝宜眠成了哄人的那一个,恨不得把自己送到哥哥嘴边聊表诚意。
隔着时差与远洋也不能冲淡什么,反而会把想念或患得患失的情绪推上顶峰。总是后知后觉的祝宜眠第一次很快地发现,他被哥哥逼着说想念说喜欢做保证的时候,原来自己才是被安抚的一方。
苓姨、姜俞都说他像水,十七八岁的时候已经波澜不惊,总是能很好地收敛心绪,此刻他却很想高调地昭告世人,我哥哥天下第一好。
他没有特意去算过距离顾程睿说要回来的日子还有多久,怕太期待的话,会被命运收回眷顾。
傍晚从斯诺教授的办公室出来,祝宜眠还是走的那条小道,只是这一次,灯下有人在等待。
明明前一秒才回了消息的。
他看看手机聊天框,又看看那道身影——对方已经向他敞开手。
祝宜眠不管不顾地奔向前。
顾程睿将他拥进怀里。
“你回来了!”
“嗯,是谁骗我说已经吃饭了?”
“哎呀……下课后答应了帮教授陪小Joy待了一会儿,”有人也很理直气壮,“那是谁骗我说睡不着?”
大骗子和小骗子相视一笑,一个低头一个仰脸。
正准备带着儿子从人少的小道出去的斯诺教授心情复杂地停下了脚步。
小Joy指着前方的两人兴奋地问:“是不是Ichinen?他们在接吻吗?”
斯诺教授果断捂住他的眼睛,“不,不是。”
小Joy不明所以:“那另一位是谁?我想和Ichinen再说说话。”
“他哥……”斯诺教授顿觉不妙,牵着儿子往回走,“你刚才还没和他玩够?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