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枯蚁蚀日

作者:枯蚁蚀日  录入:02-08

  “……”齐宿简一僵,手上的帕子掉进了盆里。
  他一转身拥紧了叶參,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也不管被他勾翻了的水盆,抱了他的腰就摔到了床上。
  因着这还在他人地盘上,两人也不敢太过大声。齐宿简还好,只是苦了叶參,被齐宿简握着腰发狠了撞也只能咬着他肩上的皮肉,眼角连带着额前的发丝儿一块被眼泪濡湿了。
  九文钱这儿夜里似乎并不会熄灯,时不时有人自门外走过,有时是小厮,有时是三五成群的姑娘。每每有人经过,叶參便要用力啃紧了齐宿简,防着自己迷迷糊糊的还要出声。
  几次下来,叶參已是浑身酸软得说不出几句话来,整个人懒洋洋地窝在齐宿简臂弯里缠着他头发玩。齐宿简那头其他倒没什么,只是肩头一片咬痕实在是看着就疼。
  “别闹……睡了。”齐宿简捏了捏他的手,将他有抱了些过来。
  “齐宿简……这下你可是我的人了……你别想跑……”
  齐宿简笑他累了还不安生,拍了拍他光裸的后背,将他哄睡了。
  叶參在他怀里安稳了,可他却还清醒着睡不得。
  这些日子叶參与他一道,路上也没怎的避嫌,原先并肩走着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两人刚表明了心事,还新鲜,从火方来时一路拉拉扯扯,保不齐会被连谁不举也能探听到的耳听八方看了去。
  总之,叶參恐怕没法再在外久留了。
  眼下最好就是赶紧解决了南洋的事,随后将叶參送回姑苏阁。姑苏阁人多,机关复杂,外人一般不敢随意接近,飞檐走壁便更不会了,谁也说不准你摸的那块砖下一刻会不会翻了过去露出一堆尖刀来。
  ……哟呵,这么一想,杂七杂八的破事那么多,他俩还真像对苦命鸳鸯。
  苦中作乐的齐宿简终于也笑不动了,随即沉沉睡去。
  他睡不深,两人又胡闹到了半夜,躺了不过两三个时辰,他便被窗外的鸟鸣吵醒了。
  齐宿简好生收拾了一下自个儿,出门去喊了小厮送热水上来,买了早点回到屋里,叶參还是窝在被窝里的那一坨。
  他试了试水温,将叶參轻轻抱了起来搁到水里。昨夜来不及清理,叶參浑身上下除了那些青紫的痕迹还有难以言说的星星点点,齐宿简看都不敢看,老大一个爷们儿给羞得脖子都红了,还要哆哆嗦嗦地给这个还没睡醒的伺候。
  给叶參洗完,再哄醒了,齐宿简已经浑身起了层汗。他匆匆又擦了一把,便拜别九文钱,将叶參当了谢礼的那一筐珍草给了九文钱,提着还叼着大饼的叶參上了马车。
  “诶,七大侠,在下还有几句话要同你讲。”
  齐宿简看了眼依旧被莺莺燕燕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九文钱,虽有些嫌弃,但终归是受了人好处,不好回绝。
  “请讲。”
  “在下是看在咱们已经是未来的同僚的份上才劝你一句。”九文钱神神秘秘地笑道,吸了口烟,在云雾缭绕间慢悠悠地一并吐出了下半句,“到了南洋,最好不要满脑子想着打打杀杀。”


第51章 爬虫
  齐宿简一条腿垂着,一面心不在焉地赶着马,一面手中拿着尾羽思忖着临行前九文钱所说之事。
  他一介武夫,除了以暴力解决问题,还能怎么直白地来么?
  有了马车行路果真快了不少,艳阳正好,马车车厢的帘子都给挽起了,叶參卧在车厢里小憩,风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胡乱飘着。
  齐宿简又心神不宁地看了会儿他,突然捂住了额头——昨晚那叫什么事儿啊?!
  他、他这也忒心急了些……这要叫叶瞒晓得了叶參已经被他吃干抹净了恐怕得把他扒皮抽筋……还要叫上姑苏阁上下把他串起来烤了不可。
  他胡思乱想着,又将被喜悦埋在了心底许久的那块心疼给翻了出来。
  叶參才这么点大啊……他大哥二哥都是被母亲抱过的人,只有他一个,小时候是被乳娘抱着长大的,听说待他能走了之后叶瞒就不让人抱他了,他一个人在姑苏阁里歪歪扭扭地窜,要不是有探子盯着他,恐怕他也没办法长到这么大吧。
  他身子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儿去,听闻前些年还是个走两三步就要大喘气的病秧子,后来姑苏阁招了一班的大夫来,他一边学了一边给自己调养,这才能活蹦乱跳了。
  算算时间,他到一苇渡江时其实刚碰上叶參能行动自如没多久。
  他没见过他那些最憔悴的岁月,却碰上了他最叫人心动的年华。
  齐宿简伸手替他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继续赶路。
  寻萝与藤廊两地距离较近,就连产业也息息相关。
  寻萝种植藤类,藤廊则是从寻萝购置藤类,最早是制成藤筐、扫帚之类的家用物什,后来又有人用藤类制出了大大小小的机关,再转卖到各地,因而藤廊其实也是除了一苇渡江外另一处机关师云集之处。
  然而寻萝镇外种的藤类并不好让马车过去,齐宿简只得赶了马从荒郊野外跑。
  彼时已是他俩从走马塘出发后的第二日早晨,阳光正好,叶參坐在车厢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那根尾羽,看着它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表面。
  “叶參,把尾羽收好。”
  “嗯?”叶參不解地望向齐宿简。相较于之前他略有些的苍白,经过了风吹日晒,此时他的皮肤已经有些深了,每一寸都是健康的颜色,“为什么?”
  “听话。坐好,马上就到藤廊了。”
  于是叶參不紧不慢地把尾羽收进了怀里,擦了擦额前被这鬼天气热出的薄汗。
  马车正慢悠悠地前行着,突然间,天色暗了下来,方才还灿烂的阳光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四下起了浓雾,前方隐约矗立着几根高得连结了天地的柱子。
  齐宿简顿觉不妙,猛地勒紧了缰绳,站起身眯起眼看了看远处,跳下了马车,转身对叶參道:“你坐马车原路返回,直到看到了镇子前都不要停下,待我解决了此事,我会回来寻你。”
  “发生了什么事?”
  齐宿简摇了摇头:“……不晓得,这雾浓,我看不大清。”
  “那我不回去。”
  “我怕我护不好你。乖乖回去,我才可以放心。”
  闻言,叶參不大开心:“你们习武之人,不要整天拿护天下苍生为己任!我是腿瘸了还是手断了,赶得上叫你整日跟个护宝似的护着么?”
  齐宿简不解:“不就是护宝么?”
  “……”叶參一愣,脸一下子红得厉害,旋即一甩袖子,骂骂咧咧地调转了马头,僵硬地一挥长鞭,按着原路回去了。
  叶參不在身边,虽说有些别扭,可总好过跟自己一块儿身陷此中。
  齐宿简抽了冬雪霜,将剑套揣入怀中,稳步往前试探。
  随着他渐入其中,雾越发浓了起来。待他走到了那几根柱子前,已是几乎看不清周围了。
  齐宿简皱了皱眉,缓缓将冬雪霜挽了过来。其实他心里头多少有底,明白是什么人要将他困在这儿,且他这是在郊外被埋伏,不难猜出这人——或是这些人,是从走马塘附近就开始跟着他了。
  最坏的情况,就是他已经被耳听八方盯上了。
  先前他与池少爷在谈的不过是耳听八方干的一小部分缺德破事,耳听八方不单单打听八卦,还会将些行踪、交易的消息放出去,只要花钱就能买。
  而他的行踪,自然是卖得顶好的了。
  齐宿简绕着柱子走了几圈,期间也靠近过柱子,欲要仔细看看那上头有什么牛鬼蛇神。只是看是看了些去,却没能看明白那些繁杂的花纹。
  他并不敢随意靠近,且随着他的每一步走动,脚下的土地仿佛都蠕动了一寸又一寸,一股恶心感自他的脚底直窜后脑勺,惊得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就在此时,他手上的冬雪霜倏地发出了一声尖锐且长的嗡鸣,无数黑色的小虫自冬雪霜雪白的刀身上爬出,甲壳互相撞击的声音引得齐宿简握剑的手发麻颤抖。若是平常人早将此剑扔了去了,只是齐宿简毅力异于常人,他不松反紧,死死抓住了剑柄,力气大得指节发白,防着他自个儿一个不查将剑丢了出去。
  地里也有东西不大安分,将地面拱得越发松散,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竟是一条漆黑的大虫,且生了一张巨嘴,嘴中有多排尖锐牙齿,仿若一把把锋利的尖刀。
  齐宿简这时才暗道不妙。他的手已经被黑色小虫覆盖,传来几乎要叫他疼得跪了下去的疼痛感,双腿说不准也是被这小虫啃的,竟然已经麻得无知无觉了,恐怕此时就算来了柄斧子在他脚背上砍上那么一下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他心里头已经对这虫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了些底,然而他非是博通神医再世,甚至不是叶參那种对草药医理有所涉猎之人,终究对此是束手无策。
  蓦地思及了叶參,他扯了扯已经略有些僵硬的嘴角,眼中似喜似悲,意味不明。
  喜是他若就此去了,叶參也不必费尽心思同叶瞒周旋了;可他又不想叶參独活于世,心中无数狠厉揉捏作那一点私心,想叫叶參一并同他下了阴曹地府,就此做一双厉鬼,却又不忍,此乃悲了。
  血肉之痛、心中之痛混杂一块儿,疼得一贯冷静的齐宿简也想大喊大叫,发泄出来。
  可他并不敢。
  他心中所念无非就是叶參,拿不准叶參跑出去了多远、会不会听到他的喊声,他并不敢出声,生怕叶參折回来也落到这劳什子的坑里来。
  齐宿简闭上了眼,想试试能不能将自己被虫子祸害得有些乱了的筋脉捋顺了,却是手腕上一凉,心里一紧。
  他猛地睁开了眼。只见他手腕被一只肤色白皙的手抓着,顺着那手望下去,竟是出现了一张他刚下山时日日夜夜稍一闭眼就会出现在眼前的脸。


第52章 山神
  “小阿七,你在这里做什么?”
  笑面道人弯腰俯身去看那一丛灌木,过了半晌,才等出一个一头杂毛的小男孩来,怀里还抱了一只火红的狐狸。
  “师父,您看,它要来呢。”小男孩向道人展示了一下这只与自己关系不错的狐狸。
  “那就带它回去。小阿七,要乖啊,你师娘给做着饭呢,不要让他等急。”
  “师父,师娘早就没了。”小男孩心不在焉地提醒道。
  “啊,是吗……”道人忽地迷茫起来,“羽书是早就没了的么?”
  道人外貌虽然还是个年轻样,内里已经年纪不小了,尤其是早年他一直念叨着的那个师娘羽书没了,他的记性越发差了。
  “嗯,还是您给我说的。”小男孩拉了道人的手,道:“师父,走吧。”
  山下正值金秋十月,阵阵欢乐的锣鼓声随着风传上了山。青石小道上,男孩抱着狐狸,牵着那面露迷蒙的道人缓缓地向着半山腰的山门走去。
  山下的锣鼓声是山脚镇上的人敲出来的,嘴上唱的是赞颂山神的歌,庆今年的风调,祝来年的雨顺。
  那山神正是这鹤发童颜的笑面道人,牵着天语山神的,便是齐宿简。
  据说天语山神原先脑子就不大好,是个出身明翰大军驻扎西北的骁铁罗大营里的男人来照顾的他。后来人不来了,天语山神捡的孩子也常夭折,他孤苦伶仃了一阵,捡到了齐宿简。
  齐宿简命硬,受得起天语山神来克他,稳稳当当活了一路,好歹长到了这般大。好在天语山神虽说脑子不大灵光,身体的记性还不差,一身本事都能清清楚楚地教给齐宿简。
  说不得山神当真是仙人,左右齐宿简一直以来没见他老过。他捡到自个儿时是那模样,死了时也是那模样。
  天语山神当了一辈子的孩子,走时还坐在院里的秋千上,齐宿简就站在树下,抱着手臂看着。
  秋千上、地上都铺满了与天语山神发色无二的白花,当初,他就静静坐在那里,时不时晃荡一下赤着的双脚,恍惚间还会喊一两声羽书,想叫那人来替他推秋千,回过神来才记起羽书怕是已经化成了灰,这才自己蹬了一下,将秋千推得老高。
  齐宿简自顾自地安分,不会去多管他师父的闲事儿。待他发了会儿愣,再抬眼时,天语山神已经倚在那铺满了白花的秋千上,去了。
  他仿若知道自己连一个时辰都不剩了,在树干上刻了行字。
  ——若能得见小阿七成家立业,我和羽书也会开心吧。
  ——“齐宿简,你在这里做什么?”
  齐宿简只觉得浑身冰凉,尤其是被这不知怎么出现了的天语山神抓着的腕子处的皮肤,冷得麻了。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干得厉害,舌头也捋不直,打了结似的,说不出话来。
  “齐宿简,我在问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你……”
  “嗯?我怎么了?”
  齐宿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这不是真的,就算天语山神被人奉为了神仙,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人死了就不会复生。即使手上的冰冷触感仿佛是真的,眼前的师父也定不会是真的。
  可……
  “齐宿简,你已经找到媳妇儿了吗?”
  齐宿简一下子呆若木鸡,竟然真的顺着他的话支支吾吾地说了下去:“什、什么媳妇儿?”
  “否则,”天语山神探出冰凉的指尖碰了碰齐宿简脖颈后的一道红痕,“这是怎么来的?齐宿简,你莫要同我说这是你自己挠的,你不会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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