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来了之后看了看凌昀的喉咙,扁桃体肿得非常厉害,很常见的上呼吸道感染,给他开了些退烧药和消炎药,嘱咐他好好休息就走了。
吃过药没多久凌昀就出了一身的汗,烧也随之退了下来,身上的T恤湿透了,阿隆索只好拿来新的帮他换上。
凌昀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再醒过来的时候精神状态更差了,抬起眼皮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转过身来,发现床的另一边竟然还坐了个人,捧着本书靠在床头打发时间。
一看他这状态就知道,今晚没打算睡。
凌昀现在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却还是提起全身力气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推了推他男朋友,一开口声音沙哑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是让你今晚去隔壁房间睡觉吗?”
阿隆索抓着他的手腕重新塞回被子里,柔声问他:“喝水吗?”
凌昀点点头,强撑着坐起来:“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明天还得回国家队训练。”
他说话的时候嗓子就像是被砂砾打磨过一样,最后还带出了几声剧烈咳嗽。
阿隆索心疼地皱了皱眉,扶着他把水喝了,又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抱着人重新躺下。
男朋友的怀抱可比被子舒服多了,又温暖又温柔,凌昀把脸埋在他的颈间就舍不得抬起来。
理智告诉他这种近距离接触容易交叉感染,对方明天还得返回国家队集训,要是真的被他传染了感冒可就不好了。
可是他脑子烧糊涂了,现在没有理智,只想紧紧地抱着对方,完完全全地依赖他。
阿隆索用下巴轻轻蹭他头顶上的头发,因为之前出了一身汗水,现在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看他因为生病粘人又脆弱,刚才却还要把自己赶走的模样,心里柔软得不像话。
“我明天不走了,在家陪着你,等你病好了我再回国家队。”
凌昀摇摇头,突然想起来,去年在阿森纳和利物浦的比赛之后,他看过许多关于阿隆索在利物浦时期的新闻和采访,其中贝尼特斯对他有一句评价是这样:“阿隆索把家人看得比球队和比赛还要重要,但他又是个很敬业的人,这很矛盾。”
实在是难以理解,这有什么可矛盾的,除了贝尼特斯自己,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把事业看得比家人还要重要吗?
趁着脑子不太清醒,凌昀问了个平时打死他也问不出口的问题:“那如果,这次是很重要,重要到关系西班牙是否能出线的世界杯预选赛,你是去比赛还是陪我。”
对方几乎是下一秒就给出了回答:“陪你,确定有人能替我好好地照顾你,我再去比赛。”
凌昀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嘴,再没什么说话的力气和兴致,窝在他男朋友怀里没多久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知道是因为药效过了的缘故,还是这次病得实在有些严重,他又开始发起烧来,体温比之前还要高。
可退烧药四个小时只能吃一次,他这刚吃过不到三个小时,药是不能再吃了,只能扛着。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凌昀醒过来的时候烧好像退下去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没有力气,不但脑袋昏昏沉沉,全身肌肉也有些酸痛难忍。
他被旁边的人抱得太紧了,连动一动的余地也没有,只能抬起眼皮去看对方的脸。
凌昀断断续续发了一晚上的烧,最高的时候达到39℃多,阿隆索一直不敢睡,固定时间给他量体温,又让他吃了一次退烧药,灌了些水下去。
直到后半夜,凌昀的体温降到38℃左右,他才撑不住睡了过去。
即便是睡着了,他也把凌昀紧紧地抱在怀里,两个人之间几乎没什么距离,凌昀头稍微后仰才能看到他的脸。然而,映入眼底的却全都是他的胡子。
精致的型男平时十分注重自己的仪表,尤其是胡子,每天花在修剪和打理胡须上的时间比头发和衣服加起来都要多。
昨天晚上几乎熬了一夜,疯长的胡须立刻变得杂乱无章,看起来十分潦草,整个人都有种粗犷颓废的气质。
妈的,这看起来更帅了,怎么能那么帅?想吻他,但是不行,怎么办?
凌昀在心里咆哮,可是没有用,他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将细菌和病毒散播出去。
保持一个姿势时间太长,他也有点难受,就那么轻轻地动了一下,阿隆索就行了,却没有睁开眼,就只是收紧了手臂,用脸颊贴着他的额头。
……
凌昀一张口,嗓子已经干哑到发不出任何声音,挣扎了两下,对方总算醒了过来。
“水……”
旁边的床头柜上一直备着清水,阿隆索把水递到他的唇边,凌昀接过去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沁凉的液体划过喉咙,他才感觉舒服了那么一点,清了清嗓子,这才催促道:“你给尼克打个电话,让他来照顾我,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去机场。”
“我一会儿给博斯克(西班牙国家队主教练)打个电话,明天再回去吧。”
其实阿隆索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好了,国家队的比赛在周末,而且是一场友谊赛,也就是说这一个星期都是训练,他早一天回去晚一天回去并没有什么区别。
尽管凌昀说让尼克来照顾他,但阿隆索仍然放心不下,尤其是看到昨天晚上那人因为持续高热神志不清时,一直靠在自己怀里稍微分开一下他就皱眉的模样。
就算大少爷身娇体贵,旁边围着无数人等着照顾,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
“别,赶紧走吧,我这烧也退了,没什么大事。”凌昀虽然心里美滋滋的,但仍然觉得这样做不妥,那毕竟是西班牙国家队,又不是俱乐部,明年的南非世界杯对于阿隆索而言,或许是他能参加的最后一届国际大赛,凌昀并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他在国家队的位置,况且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而已,哪儿就能让他去向国家队主教练请假。
再说了,请假的理由是什么,男朋友生病了需要他照顾?
很快尼克就过来了,他一来,保姆、管家、医生全来了,没过一会儿,凌昀就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他妈唠唠叨叨关心了一大堆,还说马上过来看他。
凌昀赶紧让她不要来,可别把家里俩小的也传染上了。
屋子里围了一大堆人,尼克转过身来千恩万谢地拍了拍阿隆索的肩膀:“多谢你昨晚上照顾他,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快去机场,否则来不及了。”
“……”
这下不走看来是不行了,阿隆索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凌昀,对方朝他挥了挥手,他也只能按捺住那颗如同老父亲一般担忧的心,拉上行李箱出了门。
尼克在他身后有点莫名其妙,他的箱子为什么从凌昀房间的衣帽间拿了出来?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凌昀去浴室洗了个澡,尼克帮他拿衣服,走进衣帽间和旁边的卫生间就不难发现这里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洗完澡凌昀就有点精疲力尽,体温又开始升高,他难受得不行却硬是强撑着靠在床头让尼克给他汇报工作。
尼克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我怎么觉得这房间还住着另一个人?”
“嗯,”凌昀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不是刚去机场了吗?”
“不不不,”尼克认为他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说得更详细了一点,“我是说……这间卧室。”
“嗯,我知道。”
“!!!”
尼克大惊失色,像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看着他:“你们,你们俩……”
凌昀又抛给他个炸&弹:“我们俩正在谈恋爱。”
“!!!”尼克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一道惊天巨雷劈中,已经暂时瘫痪了,“你们正在干嘛?”
凌昀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准备处理一下邮件:“谈恋爱!”
“多久了?”尼克双目呆滞地看着他。
“大约半年了吧。”
“我怎么不知道?”
凌昀白他一眼:“我谈恋爱需要向你报备吗?”
那自然是不需要的,但作为他的私人助理,身边最亲近的人被瞒了半年,尼克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沮丧:“可是,你哪次谈恋爱没告诉我?”
凌昀的邮件,一般来说尼克会先帮他过一遍,把不太重要,或者自己可以处理的都先处理掉,需要他过目或者做决定才会拿给他看。
凌昀不耐烦地说道:“你现在不是知道了?除了你也没别人知道了。”
“不是,”尼克坐到他的身旁,“你以前不都喜欢那样的吗?”他比划了两下,看得出来,是想说清纯高挑的仙女,“现在,这口味变化也太大了。”
“我现在就喜欢他,”凌昀合上笔记本,转过头来看着他,“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去,看看我这两周的行程,帮我约个时间,和阿联酋航空的代表见面。”
2014年阿森纳和他们的球衣胸前广告商阿联酋航空公司的合约即将到期,双方都有意向续约,但具体的赞助费和合同条款需要再谈。
对于阿森纳的胸前广告,广大枪迷印象最深刻的一定是那个大大的O2标志,那是英国最大的电信商,陪伴阿森纳一起经历了2003-2004不败夺冠赛季,但后来,阿联酋航空给到的赞助费是O2的两倍,阿森纳为了赚钱还债,不得不放弃曾经的合作伙伴,转投新欢。
他们现在的球衣胸前广告赞助费是2000万英镑,且阿联酋航空在合同条款中禁止阿森纳出售衣袖广告,双方谈判的重点除了钱,也就是衣袖上方这一片小小的区域。
凌昀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现在的阿森纳不缺冠军也不缺球迷,还会担心没有赞助商捧着钱来找他们打广告?
毫不夸张地说,阿联酋航空一旦放弃与阿森纳续约,后面至少有30家不同国家不同行业的赞助商排着队等着与阿森纳谈合作。
现在的问题和去年与耐克的续约合作差不多,只是阿森纳更有底气,阿联酋航空也更加慎重,毕竟在今年五月阿森纳拿到两座冠军之后,耐克公司可是悔青了肠子。
凌昀毕竟是个体质不错的年轻人,虽然生病的时候免疫反应非常强烈,反反复复高烧了两三天,一旦退烧之后,好起来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没两天就又是生龙活虎,熬夜加班的一条好汉。
11月24号这天晚上,西班牙国家队踢完与南非的友谊赛,球员们就地解散,各自离队。
阿隆索因为第二天有一个采访,当晚便没有离开马德里,而是住在他去年住过长达半年的那家酒店里。
他刚走进酒店大堂就接到了凌昀的电话,两个人事无巨细地聊了些今天的琐事,凌昀在电话那头问道:“碗饭吃了吗?”
阿隆索走进电梯:“没有,比赛结束在更衣室随便吃了点,准备回房间之后再点。”
凌昀一直坐在酒店大堂的角落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大门进来才拨通了他的手机,又一路目送着他走向后面的电梯,这才站起来,按下旁边的另一部电梯。
“想吃点儿什么?”
电梯到达顶楼,阿隆索一边朝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一边对电话那头笑道:“没想好。”
“嗯,我帮你想。”
凌昀随口说了几道巴斯克地区的美食,而后,他这边电梯也到了顶楼。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想家了。”
凌昀走出电梯,柔软厚实的地毯吸收了他的脚步声,但说话的声音却在前后只有他们两人的走廊上听起来异常清晰:“那你有没有想我?”
电波和现实两个声音像是立体声一样响在耳边,阿隆索回过头来,看到他每日早思慕想的人此刻正站在走廊的另一头。
凌昀仍然对着手机,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这个问题真的有必要问吗?”阿隆索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对着他张开双臂。
凌昀却慢条斯理地往他那边走过去,阿隆索等了几秒钟,见他仍旧不疾不徐地走着,干脆收回手臂,转身去去开房门。
凌昀这才加快脚步,从过去一跃跳上了他的后背:“诶,这位帅哥,你有点过分了。”
阿隆索背着他进屋:“怎么了?”
“我大老远从伦敦飞过来陪你,你对我就这态度?”
阿隆索把他扔在沙发上,自己扑过去压着他:“你想要我什么态度?”
凌昀挑了挑眉:“热情一点。”
西班牙人的热情可不止一点,而是一整个晚上。第二天,凌昀睁眼的时候,精力充沛的某人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工作。
凌昀其实想爬起来跟他一起去,但昨夜纵&欲过度的身体到现在还酸软无力,他挣扎了半秒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外面的房门被人敲响了,阿隆索走到床边,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柔声了句“再睡一会儿”便带上房门去了客厅。